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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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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本文档是一个名为《遭遇》的小说,主要讲述了一位妇产科大夫徐医生与其友人及有关变性手术的病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情感与职场关系。故事开篇,徐医生被好友请求帮助其丈夫进行肾移植,随即引出与变性病人杨芸芳的接触与了解。小说通过丰富细腻的笔触,描述了杨芸芳在接受生殖器官移植后的复杂心理与身体的变化,探讨了个体在医疗、性别真实与社会期望中的挣扎与认同。故事穿插着关于身份、性别与身体自主权的深刻讨论,展现了现代社会中对这些议题的反思与探讨。情节进一步发展,涉及到工作上的困扰、紧张的社会关系,尤其体现在与家族企业的纷争与个人情感的复杂交织,令整部小说充满了权力斗争、性别认同和家庭责任的多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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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tribute Value
Filename 遭遇.txt
Type document
Format Plain Text
Size 1077277 bytes
MD5 39f06e2804f51cae46b17157d05bed9b
Archived Date 2024-11-28
Original Link [[Unknown link(update needed)]]
Author 雌蜂 (Mr. Female Bee)
Region 中国大陆
Date 未知
Tags 变性, 性别认同, 身体自主权, 医疗伦理, 家庭关系, 职场斗争, 性别化社会, 情感纠葛, 性别冲突, 女性视角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图书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更多信息和搜索内容,请访问 https://transchinese.org/

正文

[轉載小說] [小說類型] 雌蜂先生大作《遭遇》

新年伊始發一部新的長遍小說希大家歡喜

遭遇

引言

我是一個婦產科大夫,我的一個交往甚密的閨友丈夫得了尿毒症,需要換腎。這位閨友丈夫是家裏頂樑柱,因此對這次手術我非常關心。我在醫療界有廣泛人脈關係,將手術一切事宜安排好後,其他方便沒什麼不放心的,我最擔心移植後排斥反應。若處理不好,會前功盡棄。經同行多方打聽,有人介紹山陽市一位中醫大夫,中醫、西醫都有一定修為,而且自已用中藥製出一種抗排斥藥,效果很好,有好多需要移植的人都找他,同行們叫我去試試。我通過過硬的關係找到這位許主任,他很熱情接待了我這個同行。說實在的,像我們幹西醫的,對中醫總有那麼一點懷疑。在與許主任交流中,我不免流露出來一點。由於介紹人與他關係很鐵,他並不生氣。他考慮了半天,他找出他經手的,有說服力一個典型醫案,讓我消除疑慮。為更有說服力,他建議我直接訪間這醫案當事人,但要求對當事人一定保密。這是醫生基本道德,我毫不遲疑答應了。當他介紹這案例,說他為一個二十六歲男孩接收一個十六歲女孩全套生殖器官和女性特徵器官的移植手術,提供他的了他研製成抗排斥新藥,獲待移植成功,完全克服了排斥反應,取得完美成功後,我聽了不相信自己耳朵,這種大型器官移植,尤其是男女性器官遺傳基礎差異巨大,移植幾乎是不可能的。以我所瞭解現代抗排斥技術,還未見報導過這種成功醫案。這樣,我更迫切想去訪問這個病人,若真如許主任所言,這創造了醫學史上奇跡。

在許主任下班後,我同他乘車來到山陽市植物園附近一所別墅。由於事前約好事主在家等我們,當我們走進別墅後,一位五十多歲婦女接待了我們,請我們稍等,房主人己在回家路上。果然不到十分鐘,別墅外有汽車停下聲音,不一會一陣快速的腳步聲走進來。我抬頭一看,一個高挑女人走進來,一身京劇花旦打扮。她進來就走到許主任麵前說:

「許主任。下午藝校給新來學員開課,學校安排我示範表演,演幾曲拆子戲。接到你電話,非要我馬上趕回來。我慌地連妝都未卸趕來了。」

她又看了看我:「說這位是…?」

許主任拉指著我說:

「她是我的同行,姓徐,你就叫她徐大夫吧!她想拜訪你,聽聽你的傳奇經曆。今晚我有些事脫不開身,時間太晚了,故催你趕回來介紹你們認識一下,我得趕回走。」

「啊!」她走到我麵前與我握了握手說:「徐大夫,對不起。你們稍等一下,我去卸妝。」

過了半小時,一陣高跟鞋敲打地麵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卸妝後的她令我這個女人都嫉妒。她婀娜的楊柳細腰,柔軟的身體,漂亮的臉蛋,在女人中也是千裏挑一,那有一點男人的影子。在她家吃過晚飯後,許主任拉她到房間談了一會後,出來對我說:

「楊芸芳小姐同意將她一切介紹給你,她這裏方便,晚上就在這裏住吧!我先走了。」

楊芸芳迷一樣的身世吸引我,我心中有無數問號。她為什麼要變性?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什麼?移植器官後有什麼反應等等。我非常想與她談談。這個晚上,我倆幾乎談了一夜,聽了一個匪異所思的傳奇故事,下麵她以自述的方式談了自己傳奇經曆。

一 上貴族學校的少女

我是一個不上進的人,父親是鄉村中學的英語老師,母親是離縣城有百裏之遙山裏姑娘,據村裏人告訴我,母親的美貌吸引了大學畢業的父親,他捨棄城裏一切,到我的老家鄉村中學教書。在生下姐姐三年後,二十五歲的母親生下我這個男孩。全家人對我是視若掌上名珠,我雖天資聰明,但不求上進,整天上網逃學,僅是英語父親言傳身教,從幼小就打下基礎,成績尚可外,其他的就沒有不掛紅燈的了。但我學習雖不好,但搗鼓什麼小玩藝,例如修個鎖,修車等我一摸就會,父親常歎氣說我不是成大器之材,故初中畢業後就讓我上了一個機械維修之類技校,這樣十七歲的我從技校畢業後就外出闖蕩了。

我生活在山裏,一門心思想進大城市,畢業後真在省城找到一個工作,這是一家出口小五金機械的民營外貿公司,能有這份工作,這是我英語好佔了大便宜,我臉皮厚,敢開口,所以我口語還是不錯的,與外國人作簡單構通還行。另外我雖在家嬌生慣養,但在外我還是手腳勤快,是那種典型家懶外勤之人。上班後經過半年試用,雖工資不高,還是正式留用了我。這家公司出口以小規模為主,做一些大公司不做的單子。公司業務人員整天在網上搜集一些國外需求信息,然後在國找那些小工廠,或做不了出口的較大工廠拿貨,連每筆幾百美元生意都接,這樣,公司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生存下來,集少成多,公司每年還能做到一百多萬美元。

我在公司機械部,部裏五個人,一個經理,連我三個業務員,還有一個後勤綜合員。經理和那二個業務員都是大學生,他們找單子,跑腿的事自然責無旁貸地落在我身上,我幾乎是整天出差,全省各地跑,有時還出遠差找貨源。數量不大的自己背回公司,非常辛苦。但我一人在外自由,也快樂得很。

在我老家和省城之間有一個省轄市叫山陽市,到那裏回家方便,我盡量往那個方向出差。在工作二年後,在家過完年後回單位,從山陽市到省城的火車上,在我對麵坐著一個漂亮小女孩,男人遇到這樣女孩總會特別留意。這女孩也不過十三四歲,應當是一個初中生。看樣子她學習很努力,在輕聲朗讀一本英語教材。我偷偷注意到,英語書封皮上有《劍橋女中》字樣。我知道省裏《劍橋女中》是貴族學校,費用高得很,入學要二十萬,不是普通老百姓上得起的。看到這裏心裏有點疑惑,這種學校學生沒有乘普通火車上學的。再細聽她的英語,完全是呆板的學生腔。開始這無所謂,時間長了越聽越難受,就忍不住去糾正她,對她說:

「小姑娘這句不應當這樣唸,應當是這個語調」

我將這句用正確語調重念一遍,那知她白了我一眼,合上書再也不看我一眼,嘴裏嘟嘟囔囔說「狗捉耗子多管閑事。」

我向來臉皮厚,順腔開了一句玩笑說:

「那你是一隻小耗子了。」

她無言以對,氣得嘴直鼓,將身子轉到窗外,再不睬我了。

那天正是學生、職工春節假滿返城高峰,車上人很多。到站後,我站起來正準備擠入人群下車,離開時,掃了一眼,看她吃力地從座位下拖一隻大拉桿包,由於人多,擠得她拖不出來,急得臉脹得通紅。我有些不忍,伸手幫她拉出來,放在座位上。她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說:

「勞駕一下,幫我將上麵包也拿下來。」

這時我才發現上麵行李架上還有一隻包,我心想這家人真放得下心,帶這樣多行李也不送一下。我也隻好好人做到底,一直將她送到學校。到底是小女孩,不懂人情世故,離開時連句感謝話都沒有說。

回到單位把這事很快忘了,大概過了清明節,公司傳達室來電活說有人找我。公司規定客人必須到會客室見麵,我急急忙忙衝下樓,到傳達室一看,原來是火車上遇到那小女孩。她見麵就抱怨說:

「你這人好難找,我打了幾次電話,都說你出差了,你真忙。」

這小女孩好純潔,我也生不起來氣,就嘻皮笑臉說:

「原來是王小美人,找我有何貴幹?」

「你不是告訴我,你常去山陽市出差,請你幫我將冬衣帶回去,順道叫我媽將夏天衣服帶來。我家很好找,這是給我媽的信,封皮上有地址。」

她將一隻拉桿包拖到我麵前,將一封信塞到我手上,也不等我表態,說聲拜拜,一蹦一跳地走了,就同吩咐家裏人一樣,弄得我哭笑不得。也怪我話多,在送她去學校路上,對她講了那麼多廢活,否則她怎會找上門。

反正我出差時是空手,回公司時才帶著東西。正好第二天我出差,就拖著她的包到了山陽市。她家果然好找,出租車司機知道,到門口一看,好傢夥,是一間大工廠,門口花崗岩巨石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山陽市求精機椷製造廠》。但廠裏冷清看不到一個人,一個老頭在門衛室。我說明來意後,他叫我自已進去,在最裏麵有一四層辦公樓,她母親在三樓上班。

這工廠規模很大,一排排整齊廠房和倉庫,但裏麵靜悄悄,沒有機械廠那種機器轟明喧嘩聲。廠裏倉庫門都關著,地上都是雜草和垃圾。我往裏走了有六百多米,才發現一座灰色大樓,門口停了幾部小車,三樓好像有人。上了三樓我看見有一辦公室門開著,有一三十多歲女辦事員在電腦前看什麼。我小心翼翼走進去門。

「請問丁嵐在嗎?有個小女孩叫王倩雲,她告訴她母親叫丁嵐。」

那女人站起來說;

「啊!找董事長。請坐,請問有什麼事?」

我將來意說了一下,她熱情地帶我出了門,進了最東麵的一間辦公室,她安排我坐下,給我倒了杯茶,輕輕推開裏麵一間門。門開了,裏麵傳出一男子凶狠的叫罵聲,他說話夾雜當地方言,但我聽得最多的是「錢」,「鈔票」單詞。另外還有一年青女人低聲求情聲。一會兒那女辦事員出來了,順手關上門,低聲告訴我,董事長有事,請我稍等會,交得完了她就走了。

董事長辦公室那扇門密閉得好,裏麵一點聲音也聽不到。我是個閑不住的人,就在這間房轉攸起來。這辦公室左右兩麵牆都是陳列櫃,裏麵放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小型機械製品。我整天在外麵跑,就是與這些東西打交道,什麼軸承,滑輪,各種五金製品。陳列櫃裏應當是這廠裏產品。這個廠我還未接觸過,看產品形狀可能是扣件類,因為有幾種我看出來與建築工地撘鐵腳手架連接鋼架扣件一樣。我打開樣品下抽屜,裏麵有說明書,仔細閱讀,可真是,陳列櫃裏就是這些東西,有搭腳手架的,有建鐵塔的,有連接各種管道的。而且這些扣件同平時見到的不一樣,它的結構要複雜得多,而且靈活、巧妙、操作簡單,根本不用管子鉗和搬手;連接後非常牢,據說明書介紹,在強力作用下鋼架或管道被破壞,但接頭扣件仍不會損傷。

這確是好東西。正當我津津有味地觀閱這些東西時,忽然有人說話。我往董事長房門一看,那門開了,兩個五十多歲中年人從裏麵走出來,雄赳赳氣昂昂地住外走。一位身穿一身黑,高挑年青女人一邊講道欠感謝話,一邊送他們出來。那兩個男人走到陳列室門口,還凶巴巴地說:

「今天算寬恕你,下次沒錢,我們可沒這樣好說活了。」

女人不斷說些求饒的話,把他們送下樓。等那女人回來我忙站起來迎上去。她示意我坐下,和顏悅色地說

「小女給你添麻煩了。上次在火車上你幫了她,我非常感謝。小倩雲不懂事,請你諒解,請問你什麼時候回省城。」

王倩雲的母親真年青,從表麵上看不超過三十歲,不知內情的人肯定將她母女當姐妹。而且見麵後,她的美貌就令我驚震,一時間競手足無措,好在這二年我也算見過市麵。我穩定了自已情緒,嚥了口口水說:

「時間還未定,主要看工作進展。」

「那你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我們是外貿公司,主要出口一些小五金,小機械類的產品。我看這房間有好多樣品,是貴廠的吧,不知是否出口過?」

「唉!」她歎了口氣說:「還出口?目前內銷都困難,都愁死了。」

「那我幫你試試怎麼樣?」

她原本平靜無表情的臉上略有一點驚訝的感覺,但又很快愎複到那種冷若冰霜樣子。她隨口說:

「小夥子。我廠產品成本太高,價格下不來,是很難推銷的。我現在手頭上有好多事,若你真有興趣,我喊大李來,有事同她商量。」

那大李就是接待我那位女士,見丁嵐點頭了,我就將手頭上其他事放一放,先做好替她們廠出口的事。

這二年,我主要工作是為公司準備貨源,也學會了怎樣推銷商品方法。但這次別出心裁,用一種公司未採用過,我自已設想的一種方法。我用了二天時間與大李一塊搞了一段宣傳產品視頻,從說明產品性質,組裝,使用,性能憂點到各種檢驗數據;產品證書,工廠文件共有四個多小時宣傳素材。拍攝時,大李從廠裏找來技術工人,對產品作了全麵演示,這樣我對這些產品有了更透徹的瞭解,對打開外銷市場更有信心。

首先這些產品是數字化,智能化精密組件,完全不同於傳統扣件;客戶使用它們更安全、可靠,方便、快捷,可能節省大量人力和時間。在人工費用非常高的發達國家,肯定有市場;其次它雖比國內傳統扣件貴一倍,但比國外同類產品便宜三分之一,而且國外產品智能化水平還沒有它高。

辦完在山陽市和附近業務後,我火速趕回公司,連夜對視頻素材進行編輯,插入英語對話和說明。考慮到我的英語水平,我毫不客氣地拉上王倩雲,首先請她找《劍橋女中》專職英語外藉老師,將視頻上插入對話說明修改,我相信憑這別出心栽的廣告材料和高科技產品,客戶應當是手到擒來;然後我與她一男一女對話錄音,編入視頻。雖然她坐不下來,但我強製她做完這盤視頻。這樣不到一周,我就做出一段十多分鐘清楚簡潔說明文件,連同我公司介紹,利用公司的客戶資料庫,確定主要銷售方向,是歐州國家客戶發出了三百多份信息文件。

工夫不負有心人,在離春交會開會前十天,我開始陸陸續續收到客戶答複;其中購買樣品客戶有六七家,還有二十多戶表示有興趣到春交會麵談,有二十多份答複,我真是心花怒放,比部裏一般詢盤回複高多了,想不到我開張第一炮還真打響了。

二 全心投入

開始的工作我是偷偷摸摸做的,我怕不成功被同事嘲笑,在他們眼裏我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當我將資料送給部經理老汪審核時,他吃驚地眼睜多大,想不到我起步就有1萬多美元營業額。但他是個穩重認真的人,細心審查我所有材料才安排我起草內外銷合同。客戶這次是T/T購買,先付款;所以外銷合同簡單;但對內購買合同,他反複給我修改,因為第一次很重要,它是後續合同基礎。考慮她廠裏不景氣,我定的是工廠車板交貨,包裝由公司設計提供,價格參照國外同類產品,報了國外價格百分之八十水平;利潤分配上我按1個美元扣了1塊人民幣水平,老汪很滿意,部裏大部分產品到潤僅0.3元;對工廠這塊,退稅前價格要超出廠價百分之二十,比她們內銷強多了,雙方都很滿意。

事情定下後,我馬不停蹄設計包裝,發貨,準備上春交會的貨單。本來春交會排不上我的,那知開幕後第三天,公司安排我火速再送三十套樣品,並安排包車連夜趕到廣州,原來準備五套樣品給客戶硬磨軟纏,二天不到全買走了,原約定的客戶連樣品都看不到。

春交會後,在六月底之前客戶總共下了二十多萬美元定單,超過了公司給部室二十萬計劃。老汪再也沉不住氣了,帶我到公司主管副總麵前,眉飛色舞大吹特吹,當然主要功勞都是他的。這個姓柳的副總也很興奮,對這個小公司也是大單業務,當時指示我立刻進工廠長住,全心全意保質保量完成這幾單任務。我當然也樂得去。在省裏,公司不管住宿,我工資少,同四個打工光棍合住一間二十多平米房間,擠得好難受;出差雖住不上好賓館,但私人小旅舍還是能住個單間。

自那次送王倩雲衣服見過丁嵐,雖去這《求精廠》多次,很少見到她人影,我到廠裏就同大李聯係,時間長了,與大李混熟了,就把廠裏的情況陸陸續續告訴我。

《山陽市求精機械廠》是一個家族企業,由老弟兄姐妹六人投資興辦。丁嵐丈夫是老大兒子,老大出資佔百分之三十,份額最大,這廠也是在他手上創辦的,所以五個弟妹不管經營,隻參入分紅。這家扣件廠在全省辦得最早,規模最大,銷售份額最多,後來的扣件廠都是從廠裏跑出去骨幹後辦的,包括在山陽市的幾個大廠。在五年前,老大操勞過度中風病逝後,丁嵐丈夫接班。她丈夫是名牌大學機械製造專業畢業生,特別聰明,他認為老的扣件競手激烈,利薄無前途,早在十多年前就潛心研製新式智能扣件,就是目前我看到的。但產品剛成型,大批量生產後,銷售剛上軌道時,他在外省推銷時突發急病,送回家時己人事不知,意外身亡;丁嵐是大醫院外科大夫,長得漂亮,嫁給王家後辭掉工作,就一心做一個賢妻良母,極少出頭露麵。丈夫死後,首先是外部競爭,新產品尚未打開市場,老產品遭到同業惡性競爭,市場逐步委縮,丈夫死後又失去一些老客戶,生意一落千丈。家族內見她孤女寡母,族裏人一心想取而代之。但丁嵐有冷美人之稱,一副麵孔見人無任何表情,誰也不知她想什麼,處事非常有分寸,而極有心智,遇事冷靜,從不形於色,族人也對她無可奈何;最後族人想了一個絕招,抽股,要錢;開始有流動資金時,丁嵐迫於壓力,盡量抽錢還族人,但現在無油水可搾,連日常開支都捉襟見肘,工資都不能正常發,工人流失不少,其中不乏骨幹。目前族人還在退股逼錢,主要是想她賤價放棄工廠。族人這樣做主要她無男孩,認為這廠子遲早是別人的,但丁嵐死扛著,不知她怎麼想的。

聽她介紹我才明白,為什麼王倩雲孤身上學了。第一次來廠遇到逼錢的人可能是她叔公,看來她日子非常難過。

這次到山陽我的任務是確保按時,按質,按量發貨。除了晚上回小旅店睡覺外,整天泡在廠裏。廠裏工人流失,人手少,我放下身子與工人一塊幹。這階段確是學到不少東西,在工人幫助下,對包裝作了大的改進,即方便客戶開箱使用,又便於我們裝運。大李是個豪爽之人,從建廠就在廠裏幹,是丁嵐鐵桿心腹。她常笑話我,看人就這麼一丁點,幹起事來還有那麼一點虎勁。的確我身高不到一米七,是男人中二等殘廢,又瘦,所以大家都不把我當回事。

通過對廠裏深入瞭解,發現廠裏壓力確實大,那麼多倉庫堆滿了成品和半成品,而且絕大部分是智能扣件,估算最少也有幾千萬貨。這也反應出當時廠裏是多紅火。發完貨後,二十天後外彙全到帳。我知道廠裏周轉困難,而且我們又接到十一萬美元貨單,憑自已一股熱情,同時也是為了取信於丁嵐,在公司幫廠裏催款。老汪也非常主動,在公司跑上跑下,很快拿到一百一十多萬人民幣彙票,我當天就趕到山陽市,將彙票交到大李手中。大李高興得手舞足蹈,拉著我去見丁嵐,丁嵐臉上露出難得笑容,她的笑容太有殺傷力了,能醉倒人。

晚上丁嵐設便宴招待我,平時我就在他們廠裏食堂吃飯,今天加了一些菜在食堂小餐廳裏吃。沒叫其他人,就大李、丁嵐和我。我真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在丁嵐這個大美人麵前,平時靈牙利齒的我,連話也說不周全;大李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倆人輪流給我敬酒,我本不喝灑,但在她們麵前人變得癡呆了,也不知推讓,來一杯就喝一杯,不一會就醉得人事不知。

一陣劇烈頭疼將我痛醒,口幹的同冒煙。我不知在何地,直叫口渴。有一隻軟綿綿的手將我扶坐起來,餵我水,我不知喝了多少,人很舒坦,又睡著了。當我再醒來時,發現自已睡在一張大床上。我翻身坐起來觀察,這是一個陌生房間,不是我常住的小旅店。這時房門打開,大李進來笑瞇瞇進來說:

「你這小家夥太實在。沒酒量就不要喝那樣多,看你不省人事,我和董事長擔心死了。她來看過你幾次了,你這下可睡了十幾個小時,都快吃中午了。」

我東張西望一下說:

「大李。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廠裏給你安排一個休息的地方。以後別住旅舍了。你起來洗一下,外麵有洗澡間。你醒了我也放心了,廠裏還有事,我先走了,中午在食堂用飯。」

我匆匆忙忙洗了一個澡,出了房門,是一南北向的走廊,走廊一邊是一排四個房間,我住在最南麵一個,走廊另一邊是牆,走廊兩頭都有門,但北麵打不開。打開南麵門是樓梯,順摟梯往下,還有兩層,原來這是個三層樓,三層樓出口處門對南,門外是一個小院,有一座坐南靠北六層樓臨街而建,穿過樓就是東西向街道。回頭看,這六層樓好熟,我想起來了,我來山陽市曾投宿過這賓館,叫《山陽山莊》,價格很貴,我住不起,就在對麵不遠地方找了個小旅社,後來一直住那兒。這地方緊靠《山陽市求精機械廠》,到那兒去很方便。

在山陽辦完事後,去賓館結帳。山莊總台人告之,這山莊是《山陽市求精機械廠》創的,那後麵小樓是廠裏招待所,住《求精廠》安排的客戶,不收費;以前廠裏常有客人住,而且己故的董事長常年住那兒。近一年多未住過人,我還是今年第一位客人。

雖然我未付旅館費,臨回省城前,大李還是給我弄來正式住宿發票,好讓我報帳,我也有點實惠。

半個月後,那十一萬美元信用證開到,我又趕到山陽市發貨。這次我輕車熟路地直接住在《山莊賓館》後小樓裏。到了後第三天,白天在廠裏裝箱,夜裏我衝了個澡,開了空調靠在床山看電視。大約八點鐘,有人輕輕敲房門。我心想,這大李又有什麼急事找我。我忙穿上長褲,打開房門一看,令我大吃一驚,是丁嵐。她頭髮盤在頭上,穿了一件碎花布短袖連衣裙走進來。雖是件素雅布衣裙,比在廠裏一身黑,那種嚴肅著裝要顯得嫵媚多。她直接進來,坐在沙發上,我慌得手忙腳亂地給她泡茶。她進來後,身上一股淡淡女人香味,實在令人淘醉。我誠恐誠惶地坐在她旁邊沙發上。她還是那種冷冷神態,坐了一會,輕輕地說:

「小朱。對不起,這樣晚打攪你休息了。」

我不知說什麼好,頭直搖,算我回答了。她緊皺雙眉,又沉思了一下說:

「今年上半年你幫我出了一批貨,按我掌握的出廠價,貨款全付了,連正常的銷售費用都未扣。財務反映這次你又帶來十五萬多彙票,這是什麼錢,否則我不知怎樣處理。」

我馬上明白了。她認為同國內銷售一樣,採購人員從公司多弄錢出來,到出售單位然後吃回扣。看來她可能想瞭解,我想拿多少。我馬上解釋說:

「丁姐。你誤會了,你可能未細看合同,那是退稅款。出口商品在國內交的增值稅,國家要按政策退給生產企業,你們可做成收入。」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幫了我們忙,非常感謝。當時你說得時候,我以為你是鬧著玩的。有很多人說幫我們銷售,結果一件也未買掉。你太年青,我真小看你了。我們廠最近資金很吃緊,我壓力很大,有朋友建議我將庫存半成品當廢鋼賣掉,我很矛盾。賣掉那虧損驚人,不賣老壓在那裏也愁死人。」

我立馬反對說:

「不能賣!不能賣!」

「那出口能賣多少呢?出口看來有一定利潤,但以這樣進度,半年一百萬人民幣,十年現有成品都賣不完,何況那些堆在幾個大倉庫半成品。」

「丁姐。帳不能這樣算。到現在,隻有這次整集裝箱的貨才算正式購賣。這家是歐州G..MC公司,是經營小五金中等公司。這家公司樣品買的最早,上次發的一個整箱也是他的,這次二個也是他們的。其他二十多家還未正式購買。G..MC能打開市場,證明市場有需求。我想等市場做開,其他客戶都正式購買時,絕對不止半年隻賣100萬的量。市場剛開始做,我認為一年後就能看出瑞猊,還是再堅持一下。」

她幽傷地歎了口氣說:

「快二年了,什麼事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今後還有好多事討教,你不會不耐煩吧?」

「不會!不會!」

其實,我聽了我骨頭都酥了,人都快漂起來了,我長這樣大還未單獨與陌生女人處過,何況是這年青美貌女人。儘管她比我大很多,我與她目光接觸都有電擊感覺。我巴不得她天天來才開心。

這批貨發了後,又有四個客戶訂了四個整箱。從八月份開始,我有一半時間住在山陽。丁嵐可真來得勤了,她還打開我臥室對旁邊一間大房間,裏麵一張巨大,裏麵有小型衝,鑽,車,銑機床和各種各樣金屬加工件。裏有一間書房,堆滿了金屬冶煉,機械工作原理,自動化控製原理資料,還有一台電腦。按現在眼光看,配製很不錯,那在三年前是最強的配製了。看了後我心花怒放,今後好多對外聯係的工作可以在這裏幹了。

丁嵐終於對出口這件事重視起來,廠裏工作重心也從國內銷售轉向出口。內銷還是那些老產品,有出口利潤支撐,內銷人員也敢放手血拚,國內市場也有起色。

三,偷食禁果

廠裏重要事,丁嵐都來找我商量。來得多了,我也放鬆了。她也穿得花俏多了。八九月天氣,不冷不熱,晚上她都敢穿旗袍來。開始是布的,後來是絲綢的,花色也越來越豔,有時還化點淡妝,這樣可弄得我心猿意馬,有時假裝無意觸摸她,開始時,她身子顫慄一下,但也沒反感表示,這樣我膽子越來越大。有一天我乘她不備,從後麵一下抱住她,她開始遲疑一下,後來果斷扭動著身子,從我手中滑出,用腳一掃,我毫無防備,一下跌倒在臥室地毯上。她同沒事一樣,坐在沙發上端起一杯水喝。我狼狽地爬起來,呲牙裂嘴揉著摔痛的屁股說:

「丁姐。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她望也不望我一下,冷冷地說:

「知道就好,我可不是好欺負的。我是學外科的,對付你這壞小子不是小菜一碟。」

我倆關係就這樣迅速發展,到九月底的一個晚上,她終於未走了,突破了男女之間最後防線。我這才發現,在床上她與平時判若兩人,那種烈度,確讓人消魂。以後隻要我到山陽來,大部分夜晚都在一起度過。開始我還怕前麵賓館人發現,後來她神秘告訴我,這三層小樓實際是廠裏一部分。有暗門通她住在廠旁邊別墅裏。以前她也常與丈夫在這裏過夜,這裏三樓實際上是廠裏研發室,這樣安排能保衛技術上秘密。

慢慢我對她丈夫留下的資料也產生濃厚興趣,無事就在裏麵鑽究。我後來發現這廠裏扣件不僅是結構巧妙,而且材料也不是普通鋼材,是加了其他金屬,例如鎢、鉻和鎳等元素,強度超群,耐腐蝕,抗磨損,部分組件還加了稀土,有永久磁性。這種特種合金是構造精巧的物質基礎。從資抖看,目前產品還未最後定型,她丈夫還在鑽究配製強度更高合金鋼,這樣產品耗材更少,更輕,體積更小,強度更高。但丁嵐對這樣一竊不通,這些研究在實驗室沉睡了二年了,搞這些玩藝,我就是有這方麵天份,時間不長我也入門了。

到年底,當年出口實際收彙達六十多萬美元,無論是我單位,還是丁嵐的廠都喜氣洋洋。特別是丁嵐的廠,表麵上仍那麼冷清,資金壓力仍很大,但手頭上不太緊了,員工工資和廠裏開支再不困難了。而且秋交會結束後,會內會外又拿到六個貨櫃三十多萬美元定單,大家心裏更踏實了。

春節回家,由於在山陽市出差報帳有收入,工作幾年破天荒的手頭上有了不少餘錢,大包小包給父母買了不少禮物。父母高興合不上嘴,村上人也很羨慕。我這年齡在農村也該談婚論嫁了,媽媽到處給我介紹對象,我就是不賣帳,我知道我與丁嵐不會有結果,但我還想幹點事,不想分神,為這父母都很生氣。。

由於手頭上有單子,我正月初四就到山陽市丁嵐那兒安排發貨事,早發早收錢,我知道王姓族人還在逼錢,廠裏缺錢,丁嵐也想將他們手上股權贖回,有點錢就給他們,這樣日子過得安穩。

到山陽市第二天夜裏,丁嵐來了,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給他弄得心裏七上八下,不知她廠裏又發生什麼事。她遲疑半天,最後吞吞吐吐地說:

「小朱。我們有孩子了。」

我毫無思想準備,一下蒙了。有因就有果,我應當考慮到這一層,就急急忙忙問:

「有多長時間了?」

「據推算應當是十月的事,開始我不相信,我已十幾年未懷了,這次怎麼啦。」

我實在不知怎樣來處理這事,一點主見也沒有,就焦急地問:

「那怎麼辦?」

丁嵐果斷地說:

「怎麼辦?當然是生下來,我還想要個兒子呢。生下後就說從外麵報養的,不會找你麻煩。」

我想了一下,不能什麼責任也不承擔。就說:

「那你要我做什麼呀?」

「預產期在八月。我五月份就到我娘家去準備生產,後還要住一段時間。廠裏事你要給我擔當起來。現在不生產,主要是銷售,其它事由大李去管,你要把出口這件事抓好,指望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這還要她說,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公司初八上班,上班後見了老汪經理,他先把我大大誇獎一通,然後希望我加大銷售力度,工作他會全力支持。我這樣到六月底,銷售真還不錯,收彙近百萬美元,占公司收彙三分之二,我也成了公司名人。

但六月底底兌現去年獎金重挫了我的情緒,公司獎金到第二年六月底兌現,按規定,業務人員根據實際利潤按40%提取獎金,但部經理要拿走業務員一半獎金;另還規定,獎金隻能拿一半,另一半作為公積金存公司,離開公司時才能拿走。這都是公司製度,我無話可說,去年我的利潤是62萬多,按公司分配方案我實得12.8萬;但滑頭老汪對我說,去年獎金我部比其它部高幾倍,我比同部室業務員也高六倍,大家都眼紅,硬從我的獎金中拿出4萬,給財務、單證人員發紅包,再扣除公積金,我隻拿了4.4萬。忙了一年,62萬獎金實際到手才4.4萬,而且老汪分我的12.8萬全進自己腰包,他難道就不怕別人眼紅,為這事悶了幾天。拿到錢就送回家,在家玩了幾天散散心,待情緒好些,才回去上班,老汪知道我心裏不滿,也沒催我上班。

上班後,又到山陽市,去廠裏發貨。丁嵐打來電話講一切平安,還叮囑我盡量多賣貨。我想,這《求精機械廠》千辛萬苦創造產品,為什麼非要公司代理撈好處?公司對我也剋扣,不如讓廠裏自己賣。我這人說風就是雨,馬上安排辦公室和財務人員整理材料上報出口自營權,我知道我這是給自已找麻煩,廠裏沒有自營經驗,也缺專業人員,所有程序都要自己親自動手。當地政府對企業自營出口支持力度很大,批複時間不會太長,主要工作還是對外銷售,我得加快速度,將原來對外宣傳的視頻加以修改,除掉公司信息,加上工廠信息。除了歐州市場,我還是公司職工,工廠不能做,避免衝突,向其他地區發。我密集地對外發出供貨信息,向客戶宣傳;另外在求精廠的網站增加了英語網頁,加大網絡銷售密度。

歐洲那個目前進貨最多的G..MC公司,他們用戶以建築為主,向通信,石化,電網,交道行業擴展。為長期打算,多次與我聯係,建議我們申報專利權和商標權,他們對銷售《求精廠》裏產品信心十足,並反饋給我,用戶反應非常好,普遍認為安全、可靠,使用便捷,價廉物美;但公司不願做,認為是給他人作嫁衣,他們隻想收穫不想耕耘。這次廠裏要自營,我毫不猶豫地進行申報專利權和商標註冊工作,國外委託G..MC公司辦理,國內自已申報。

人忙起來,對於獎金煩惱也淡化了,一切進行都很順利。而且,想不到那些中東、北非產油國的新客戶,出手大方,他們看中的東西,從不試買,開始就買整貨櫃的貨。當我們的女兒出世時,已拿下三個貨櫃定單。

這一年對我來說是豐收一年,公司出口有二百二十多萬美元,廠裏自營三十多萬美元,總共有二百五十多萬。說實在的,由於我分出很大精力去操作廠裏自營,公司業務明顯受到影響,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司頭頭跟本設注意,他們對現況己非常滿足了。那年丁嵐廠裏經濟狀況徹底好轉,由於出貨量大,廠裏也熱鬧起來,原來走了的職工回來不少,大李高興地說,這下廠裏真正翻身了。

秋交會結束後,按規定休息,週一才去上班。那天上午公司中層幹部例會,十點鐘散會時,老汪沒回來。快下班時,老汪陰沉著臉進了辦公室,一口一口抽悶煙。這辦公室是禁煙的,大夥不知出了什麼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下班了,同事們都出去弄飯吃,我也餓了,跟著往外溜,老汪叫住我。我知道他有事找我,誠恐誠惶地回到座位上。這時他悶悶不樂,酸溜溜地告訴我,公司要將我調出,以我的商品為主組建一個新部;新部經理是廠辦公室主任,是公司洪董事長親叔叔。我明白了,我一走,他的收入一落千丈,怎麼不窩氣。在這私營公司,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但我無所謂,上次老汪硬拿掉我二分之一獎金,他也不是好東西。

到十二月中旬,柳總和人力資源部經理正式找我談,從明年元月1日開始,我到新組建的《機械2部》上班,並提升我為副經理。部裏也是5個人,洪經理,二個業務員,一個綜合員和我。

消息傳開後,公司師兄師姐們都祝賀我。我在公司職工中年齡是最小的,有些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偷偷透信給我,除了洪經理是公司董事長長輩外,還有一個姓宣的辦事員,也是從辦公室調去的,業務一窈不通,外語是文盲,也是皇親國戚,是董事長小舅子;別的本領設有,專會給自已姐姐,董事長夫人打小報告,而且剛愎自用,目空一切,膽大妄為,要我小心點。我心想,我規規矩矩做業務,有什麼怕的。

這是與丁嵐認識第三個年頭,四月份小孩斷奶後,她在公司上班也正常了,但她一般不出來,有事我去找她。每次去她辦公室,都坐滿了公司股東和他們的親屬,但每次都聽見那些股東在發火,對丁嵐大喊大叫,丁嵐毫無表情冷冰冰坐在那裏,設見她吱聲。她家族的事我不好問,晚上同她在一起時,幾乎都是討論業務;她對自營非常欣賞,由衷感謝我為她做了件的極為重要的好事。對於她家族的事,是大李主動告訴我的。原來廠裏好轉了,那些股東看廠裏效益那樣好,又要從丁嵐那兒將轉讓的股份重買回來。但轉讓是有協議的,雙方都簽過字的,丁嵐死不鬆口,這事已鬧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那些股東長輩隔三叉五來找,丁嵐的主要時間都給他們耗掉了。我和大李一致認為,丁嵐是扛不住的,畢竟是家族企業。

在四月份,丁嵐又懷上了,看她不生兒子是決不罷休。我非常想看看我的女兒,但都給她拒絕,她的理由很簡單,時機不成熟。

我有一半時間在山陽市,對外聯絡的事由那名懂外語的業務員做,我回公司後再審核。洪經理和小宣整天無所事事,不知他們在怎麼混。開始工廠發貨時,洪經理逼著小宣同我一塊去工廠。他看我與工人一塊幹,他也無可奈何,隻好也跟著幹。這公子哥兒整天油頭粉麵,西裝革領,那能幹體力活,但稍不注意,他就溜跑了。回旅館還報怨我,不該去幹活,這不是我們的事。但我懶理他,他比我大,也不把我這個小領導放在眼裏,來個幾趟後,無論洪經理怎樣軟硬兼拖,他千方百計找理由不下來。其買我知道洪經理心思,他對我不放心。

廠裏紅火起來,工人工資也大幅提高,不少廠裏流失老員工又陸續回來。目前出貨量大,成品消耗很利害,大李將組裝車間首先恢複,組裝半成品,對技術熟練的工人需求迫切,故回來老工**李很歡迎。

四,和皇親國戚共事

有一個原組裝車間班長孔師傅,在不景氣時被其他廠挖跑了,聽工人反映,其他廠給他待遇很高,想不到這次也返回廠裏。孔師傅是技術骨幹,他回來大李很高興,還報請丁嵐同意任命他為新的組裝車間副主任。我常在車間轉攸,與他混熟了。七月氣溫很高,在晚飯後,我一人常在廠旁沿山陽河大道散步,河風吹來,人很愉快。月底一天,在路上碰到孔師傅,他熱情地拉著我邀請我喝茶。我頗感意外,但客隨主便,跟他打的去了一家休閑茶館。進去一看,非常吃驚,這種擋次茶館不是孔師傅這種收入人能消費了的,就是我也很少涉足,除非接待重要客人。我點猶豫不決,但迎賓小姐很快迎上來,直接引我去了二樓一間貴賓包箱。進去以後,一個黑大漢子伸出戴了三隻碩大金戎指的大手,熱情地將我拉到貴賓席上坐下,我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疑惑不解的望著孔師傅。孔師傅畢恭畢敬地指著黑大漢說:

「小朱經理。這是山陽市扣件內銷老大,《金鑫廠》裏老闆林總,林雲龍。」

林總皮笑肉不笑地說:

「今天很冒味,請朱經理來喝茶,請不要見外。」

我馬上明白了,這是林雲龍籌化好的行動。我看他無惡意,也就坐下來,東扯西拉談了一些閑話。林雲龍恭維我說:

「朱經理。想不到你這小小年紀,有這樣大的本事,硬是把瀕臨絕境的《求精機械廠》救活了。這玉麵狐狸丁嵐運氣真好,不知小兄弟能否幫幫我這個粗人。」

我預計他找我就是這事,我聽丁嵐常提到此人,他原是丁嵐公公手下一個跑腿的,不僅有心機,而且在商品競爭中不擇手段,心狠手竦。《求精機械廠》弄到那種落魄地步,拜他所賜。看來孔師傅回到丁嵐那兒,是他派去的臥底,帶有任務的,以後還得小心提防他。不過,這是他們之間事,我不想幹涉,誰有合適的產品我就幫誰賣,這是我工作的性質。我當時一口答應他的要求。見我這樣,林雲龍高興得合不上,那張大嘴對我反複講,相識恨晚。

過了幾天,我出差專門去了林雲龍的廠。他的規模比丁嵐廠小多了,但廠裏車水馬龍,機器轟明聲不絕如耳,看來他廠裏生意還不錯。他的產品主要是老產品,在國內銷售,我設有興趣。但想不到在他的樣品陳列室也放著與丁嵐廠一模一樣產品,這不用說是孔師傅的傑作。林雲龍對我表態,若能銷售出去,他隻要我們公司付給丁嵐廠價格八成,另外他還送我一成銷售回扣,這條件非常誘人。我知道,他若做成,對丁嵐廠衝擊非常大。將來他自營出口後,對整個市場帶來惡性競爭,後果非常嚴重。這事我要慎重考慮。如是我將他樣品先帶回去看看質量怎樣。

回公司後將樣品送到有關實驗室作可靠性檢驗,並作破壞性檢驗,結果與《求精廠》產品僅外觀上相似,無論是內部結購和鋼材強度,存在天壤之別;使用靈敏度、可靠性很差,而且他們用普通的碳鋼製成,強度和耐疲勞性僅是求精廠十分之四,這將給使用者帶來極大風險,甚至事故。為了使外麵與求精廠產品相似,他們在上麵塗了層漆,想想這太可笑了。我將檢測結果給林雲龍看了,他不以為然,認為在國內就這樣賣的。不過他也表示他將改進產品,以後再找我。

後來又有幾個廠找我,我用同樣理由拒絕了,這種無科技含量低劣產品,是沒有前途的,給我再多好處也不能幹,後患無窮。

到六月底分兌現去年獎金時,我心裏堵得慌,老汪實拿了40萬,我20萬,其他每人2萬。老汪今年比去年稍強一點,給財務單證4萬元是從他那裏扣的,就這樣他也樂透了,但他以後再也沒機會了。

這一年丁嵐廠自營有了突飛猛進增長,出口達200多萬美無;而公司這一塊,由於丁嵐廠裏自營分力,我實在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開拓市場,僅做了240多萬美元,不過公司領導和洪經理已非常滿足了。

轉眼過了春節,到公司上班己是二月下旬。部裏人到齊了後,公事人力資源部趙經理例席了我們部裏首次會議,會上洪經理宣佈,代理《求精機械廠》扣件的對外業務,由部裏會英語的小沙去做,而與廠裏聯絡,組織貨源這塊由小宣做,業務由老洪審核把關,老洪認為,通過一年的鍛煉,他倆完全可以將老業務這塊承擔下來。我的工作則負責新產品開發,作為鼓勵,新產品利潤獎金歸我獨享。趙經理代表公司發言,先給我戴了一大堆高帽子,對我表揚,最後補充說,老產品獎金我仍有,且不少於業務員,他說這樣安排,主要是激勵我發展更多新產品,為公司增光。聽了這種安排我肺都氣炸了,他們是過河折橋,這真是黑透了,再開一個新品種談何容易,這公司六個業務部,這麼多年,搞了幾個有規模的產品?但我鬥不過他們,退一步想,這樣我還輕鬆點,丁嵐廠裏自營也夠我煩了。

開會後,小宣和我一塊到山陽市《求精機械廠》對大李宣佈了這件事,並將業務作了交割。以後,我再沒有機會以公司出差名義出差到丁嵐那兒。為此,大李特招了二個外銷員,一個英語,一個日語。這樣可以在我指導下,完成外銷業務,我隻能利用節假日去山陽市幫他們。

丁嵐如願以償,二月底果生了個兒子,她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廠裏很難見到她。由於公司業務不管了,廠裏業務已上軌道,這樣我空閑多了,靜下心來,研究丁嵐前夫留下資料;特種鋼配方及配方成分對鋼的品質影響,各種配料的獲取和精選、加工,扣件的結構原理,新扣件的設計;回公司在辦公室,基本上無事,我也在電腦中繼續設計,計算,研究。老洪從來不過問我的事,他已非常滿足了。

這是搞扣件第四個年頭了,到了六月份,我發現部裏職工常在一塊交頭結耳,見我來了就不吱聲了,顯得非常神密。我有些不安,他們已將我的成果全剝奪了,我現在一無所有,還有什麼計算我?六月很快過去了,其他部的獎金都兌現了,就是我們部遲遲無動靜。我問了老洪幾次,他總是說我們部獎金多,公司資金吃緊,要等等。但接下來的日子裏,公司裏那些消息靈通人士,常對我指指點點,在我背後一起議論紛紛,我感到非常不自在,有種不祥的感覺。我常年出差,公司裏設有人脈關係,也找不到人問,僅個別稍好一點同事暗示,要我小心。後來總算打聽到一點風聲,有人舉報我在扣件業務上吃了大量回扣,數量驚人,我聽了好笑,但知底牌後心裏反而定了,假的真不了。

但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我意料。開始,老、少洪,宣二人對我的態度越來越惡劣,部裏其他人也不敢接觸我。到七月底,人力資源部趙經理終於找我談話了。首先他說:

「小朱。經公司董事會研究決定,暫停你副經理職務,調離業務部,到辦公室搞保管員。」

我聽了簡直是晴天霹靂,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趙經理見我這樣,口氣略微緩和一點說:

「小朱。你是個聰明人。可能你也聽到了,在扣件業務上有人舉報,你拿了你不應當拿的回扣錢。」

我理直氣壯地反駁說:

「公司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拿了錢?」

「目前沒有確切證據。但有間接證據!小宣接手你的業務後,拿同樣的貨,價格比你低二成,這說明什麼?公司希望你要誠實點,如實講明,爭取寬大處理。」

「但我確實沒拿一分錢。不信你們可以調查,凡事要講證據。」

「我們當然在調查。涉及到那樣大的金額。如果已拿到證據,你可能在看守所裏了。我找你,希望早點了結此事。你還年青,若主動退錢,公司會網開一麵的。現在把你放在辦公室,就是給你機會,希望你明智一點。」

「那我現在辭職,我不幹了。」

趙經理冷笑一聲說: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能走得了?」

他又歎了口氣說:

「小朱。你是我招來的,從我對你長期觀察,看你不像那種貪得無厭的人。這裏麵可能有我們不瞭解的情況,你己不是小孩了,不要太衝動。若你真的沒吃回扣,事情會大白於天下的。你們部出了這樣的事,去年獎金暫不發,若有這種吃回扣的事,洪經理也有管理責任。」

趙經理把話說到這份上,我也隻好聽天由命了。看來這事是老、少洪,宣二人造出來的。回到辦公室左思又想,會不會是丁嵐她們出賣了我?公司換了一個主管,她們為了迎合公司,主動降價,這樣她們也能保本反,比當初當廢鋼賣強多了,我得去問問。

到週六,我趕早班車到山陽市,到廠裏直接找到大李,將公司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對她講了一遍。大李驚鄂得眼瞪多大。她見事態嚴重,急急忙忙將丁嵐找來。丁嵐冷靜地仔細聽了我講的每句話,那雙秀麗的杏眼露出罕見可怕的凶光,但瞬間又恢複正常冷冷目光。她坐在那裏思考很久,辦公室裏靜得隻有我們三人的呼吸聲。最後她深深歎一口氣,意味深長地說:

「樹欲靜,而風不止。看來以後日子也不太平了。小朱,我要說的第一個問題;我決不會降價出售,這點大李將家底對小朱說一下。」

大李望了丁嵐一眼對我說:

「目前庫存成品已全部出空,半成品基本上都組裝成成品。按目前自營這塊速度,也隻能再賣一年多。現在訂單一接就是一年的要貨量,我們對新的報盤已開始回絕了。」

丁嵐平靜地說:

「我又不是當年處理庫存,我又不缺錢,目前庫存緊張,我有必要降價嗎?第二點;非常感謝你開展了我們的自營渠道,自營的效益高多了,若不是貴公司,開發本產品外銷有功,我仍保持貴公司代理渠道,否則我早就不做代理了。但我明白主要有功的是你,應當是公司粘了你的光。」

大李接著說:

「二月份交接後,三月份發的貨是你安排的,順利發了。到四月份,小宣來廠訂新的供貨合同,他突然要求降價二成,我們理所當然拒絕。那批單子雖做了,錢到現在未給我們。五月份他又來要10個貨櫃,50萬美金貨,他又提出降價,並威脅不降價就不買,我們當然不會同意。故5月以後他再也沒到廠裏進貨。」

丁嵐猶豫半天,閉上眼想了一會說:

「小朱。我還是告訴你吧!四月份貨款應當五月份給我廠,六月付退稅款;但到六月底,我們又是去人,又是打電話,又是發催款函,貴公司就是不給。考慮到你,我們一直委曲求全。後來大李認為你又不管我們廠業務,就顧不了許多了,400多萬貨款不是小數字。六月底我們到市中院告了貴公司,中院己受理,這事未與你通氣,希你諒解。」

五,風雲突變

我想不到小宣接手就有這麼多花花點子,我對她們的懷疑徹底打消了,就直截了當地問:

「公司認為我吃回扣,沒到你們這兒調查?」

大李爽快地說:

「來了。那個小宣不敢問我,直接到財務翻帳,又調查有關人員,被保衛科轟走了。近幾月,他與我們無任何業務,保衛科吩咐門衛,大門都不讓他進。這事是丁姐拍板的,這種無賴公司,我們與他們不可能再有業務。朱經理。公司那樣對付你,你不如辭職到我們廠裏來幹算了。」

丁嵐說:

「我也希望你來,廠裏有一個關鍵問題,就是鋼料生產。廠裏鋼料熔煉和精鑄都在精鑄車間,我們將廠裏原來精鑄車間骨幹全召回來,但鋼的材質始終過不了關。以前都是我丈夫親自配料,他這一走,手下工人就是配不好。」

「我正在研究這個問題,但目前靜不下來心。」

丁嵐冷笑一聲說:

「你這小男子漢,這點事都應付不了。無憑無據的事根本不用睬。」

我望著這美麗的女人,這時我才看到她的另一麵孔,遇事沉著,冷靜,那張俊秀的麵孔下不知在想什麼。

回公司後,心裏踏實了,無事在辦公室仔細研究丁嵐丈夫留下資料,尋找鋼材配方,生產工藝。有時間翻閱國外有關扣件財經網頁,瞭解那邊價格,貿易量,用戶反應等商情。九月初一天,歐州有關國家一篇醒目報導驚得我幾乎跳起來。標題是;《劣質中國扣件,釀成大麵積停電。》仔細閱讀才知道,在夏末複工的輸電鐵塔工地上,一個剛建好的鋼架鐵塔遇上颱風倒塌,導致大麵積停電,雖造成很大經濟損失,萬幸無人員傷亡。而其他鐵塔安然無恙,後分析發現是連接鋼樑的扣伴斷裂造成。雖然這新聞僅幾行字,但後果會非常嚴重。在歐洲使用的中國產扣件,主要是《求精機械廠》的《求精》牌扣件。我馬上跑出去,找一個無人的地方,給大李通報了這消息。在情況未明朗前,暫停扣件對外發貨,安排業務員密切關注這方麵報到。

回到辦公室,思前想後,不該發生這事。扣件斷裂,鋼材質量是主要原因。《求精機械廠》所有扣件鋼材都是一樣的,己使用四年多,在用戶眼裏以堅固,可靠著稱,怎麼會發生這樣事?想想還是不安,又電告大李,將去年到今年發貨留樣再做一次強度測試。

我每天盯著這件事的後續報導,果然歐州凍結了中國扣件使用,一周後分析報告出來,這個批次扣件是五月份發的批次,六月到歐州港的。它實際的強度僅說明書承諾二分之一,遠達不到歐州最低標準。過幾天,又報導這批貨包裝標識的商標與實物不符,包裝上是《求精》牌商標,而實物是《鑫》牌,兩者外表相似,但對比後有明顯差異。隨後對《求精》牌扣件大量抽樣複查,完全符合歐州標準。這事熱議了十多天,我的心裏終於平靜下來,而且大致瞭解了這件事來龍去脈,這都是宣大公子傑作。

果然,我這裏安靜下來,公司裏熱鬧得同水開了鍋。開始是政府有關部門進進出出,公司領導層閉門開會,接著公司洪董事長帶隊出國。家裏領導有的出差,有的找人談話瞭解情況。分管業務柳副總把我也找去了,瞭解五月份那批貨發貨情況,我當然推得一幹二淨。為與這批貨劃清界線,我請柳總調閱了《機械二部》那次人力資源部趙經理參加的部裏會議紀要,證明二月份以後我就不管業務了。可笑地是,柳非常驚訝,表示他都不知道這個調整。他不知道?那鬼才知道。真會演戲。

這下我心安理得,而小宣則是熱鍋上的螞蟻。有一天我聽見《機械二部》吵得不可開交,公司好多人放下手頭事去看。我也偷偷擠過去,一看是那個找過我的林雲龍,那個山陽市另一扣件廠老闆,出事的《鑫》牌扣件生產者,他和小洪拍著桌子叫罵。我馬上離開了,原來小宣發了林雲龍的貨,那種貨會不出事才怪。

回到辦公室,辦公室張主任坐在那裏愁眉不展。我進來見他這樣,勸慰地說:

「張主任。你愁什麼?這事與你八竿子也打不上。」

他見歎口氣說:

「小朱呀!你是命大福大造化大,你離開《機械二部》,那裏就出了那樣大的事。他們可是公司最讓人眼紅的業務部。這下好了,他們存在公司所有獎金全賠光了,每月還要扣錢。可這老洪不是省油燈,那裏混不下去了,又要回辦公室了。我們才安寧一年多。唉!小朱呀,這裏你也待不長了,我想你又要回業務部了。」

我毫不猶豫地說:

「我那兒也不去了。問題弄清了我馬上辭職。」

他搖了搖頭,同情地說:

「你小小年紀,姓洪的把你修理夠慘了。但這公司特別難纏,進來難,想走不會那麼容易的」

一周後,洪董事長回來了。第二天中層以上幹部開了一天會,會後張主任告訴我,這事總算了結了。發的《鑫》牌扣件全部退回,公司全額退款。公司再發10個貨櫃《求精》牌扣件,其中5個櫃作為賠償,而且在二月內,這5個櫃必須發出,否則再雙倍罰款。

公司又恢複了往日平靜。我除了收發公司日常用品,就是研究鋼材配方,到十月初,人力資源部趙經理叫我去。張主任笑著說:

「小朱。看來我們要很快開你的歡送會了。」

果然,趙經理要我回《機械二部》,我立即拒絕,直言不諱地說:

「趙經理。公司對我的問題應當有個結論了。我當時申明過,一旦問題澄清,我馬上辦辭職手續。」

趙經理聽了不以為然,笑著說:

「你這不是給我添亂嘛!小家夥,不能衝動。你是受了委曲,這不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做事要考慮後果。你若真辭職,你能幹什麼?按照你進公司訂得協議,凡是公司業務涉及範圍這些行業,你都不能去,否則不僅是你,就是聘用你的公司也要承擔法律責任。《求精機械廠》你肯定去不了,就是去了我們也會動用法律手段將你清出來。現在大學生都找不到工作,何況你這個被限製了就業範圍的中技生。還是在公司幹吧,我很看重你。」

我堅定不移地說:

「出去回家種地,也不會在公司幹了。」

他歎了口氣說:

「你這小孩怎這樣強。好了,這樣。看在我的麵子上,將幾件必須你做的事幹了,我們再討論你的要求。明天就回《機械二部》吧!明天上午柳總去你們部。」

「你說話要算話。那我去年獎金怎麼辦?」

「除了洪經理和小宣,其餘人的上周都劃入你們卡中,你不知道?我還到財務特別關照過。」

趙經理人還是不錯的,糾纏他也沒用,有些事他當不了家。他已答應考慮到我辭職請求,我也不想多說了。

回到《機械二部》,老洪首先對我作了檢查,並將小宣痛罵一頓,責令小宣向我賠禮道歉。我知道他們在演戲,反正在這家公司是沒道理可講,隻有需求和利用。目前他們肯定有事求我。大約十點鐘,柳總來了,他大致將用戶的索賠計劃向我們介紹一下後,非常嚴肅地說:

「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我們暫放下,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善後,降低損失;善後中,賠償非常重要。若不是我們多年在市場上打下良好基礎,及用戶對我們的產品仍有信心,那這次麻煩可大了。當務之急是盡快將賠償的5個櫃貨發出去,洪經理你怎樣安排的。」

老洪慢條斯理地說:

「柳總。出了這樣大的事,我比誰都急。早一天發貨,少一天損失。洪總回來後,我知道處置方案,立刻佈置小宣安排此事。但打電話到山陽市《求精機械廠》,總找不到負責人;後小宣又跑了二趟,廠門衛總說負責人出差不在家,不讓進廠;打廠裏業務主管大李電話,無人接聽;我都急得睡不著覺。所以請公司務必把朱經理請回來,他同廠方熟,上上下下都認得人,可能與廠方能接上頭。」

柳總聽了老洪的介紹也急了。他抱怨說:

「這事都怪你們把事做得太過分了,公司不缺錢,你們硬拖了人家工廠四百多萬貨款,他們能不生氣嗎?公司已準備好貨款,這次能接上頭,立即解決此事,給人家一個好印象。」

柳總轉過身對我說:

「朱經理。你受了些委曲,請不要放在心上,大家都是為公司好,沒有什麼個人恩怨。希望你這次能敲開《求精機械廠》的大門,解決好公司迫在眉睫的困難,在這裏我代表公司謝謝你了。」

我聽了心想,即然現在,何必當初。我是嚥不下這口氣,什麼公司利益,不就是你洪姓人的利益,就推辭說:

「商業隻有利益,是沒有人情的。早在半年前我就移交了《求精廠》的業務,從此天各一方,那裏還有什麼交情。幫他們廠打開外銷渠道,是公司,不是我個人。本來公司就懷疑我與他們有不正當經濟關係,看守所我都進去一隻腳了,怎好再打交道…。」

柳總打斷我的話說:

「那都是過去事了。這次請你回業務部,就說明公司己給你清白,凡事要往前看,多餘題外話不是今天會議內容,就這樣定了。」

胳膊是扭不過大腿的,目前我還是公司成員。第二天我隻身一人前往山陽市,上午十點來到《求精機械廠》大門口。門衛見是我非常客氣,馬上放我進去了見了大李。我說明明來意,傳達了公司兩點意見:

第一,貨款問題,公司馬上將貨款打入,廠方收款後,廠方自行去中院撤訟。

第二,馬上現款購《求精廠》5個貨櫃扣件。

我見大李有些為難,我知道她的心事,就說:

「你們如何打算,我不過問。但你們要給我一個麵子,與他們談一談,而且從場麵上講要客氣一點,生意不成仁義在。」

六,曲線救國

大李笑著誠懇地說:

「小朱。我想你出麵,我們肯定會與他們見麵的。但賣貨給他們,非常困難。你的麵子夠大的,否則你們公司就是董事長來,我們也不見。如果他們這次將錢順利打過來就算了,否則我們還要告他們侵犯我們的商標和專利權,夠他們受的。這姓宣的小子簡直昏了頭,與林雲龍這害人精勾答上,將國內那一套見不得人手段又搬到國外,丁姐丈夫走後,他欺負她孤女寡母,給他整得幾乎傾家蕩產,憑這一點我們怎麼可能賣貨幫你們公司解套。能見他們,丁姐已給足了你的麵子。」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反正柳總給我任務已完成,給小宣牽線搭橋。回公司我趕快辦離職手續。臨分手大李問:

「你到底怎麼打算?」

「辭職是肯定的,這種公司那裏能待下去。但也不可能到你們廠,我進公司有協議,辭職後五年內不能進與公司商品有關連企業,否則有大麻煩。這情況請丁姐原諒,回去後,我將手頭資料整理好,全交給你廠。」

回到公司後,告之洪經理,廠裏同意見麵。小宣聽了又得意起來說:

「這娘們那玩過咱爺們。除了小朱這張軟牌,我們還有幾張硬牌,還怕拿不到貨。我明天就去,洪老爺子,這次絕對是手到擒來。」

我也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見他們這樣自信,我趕快去趙經理那兒,那知趙直言不諱地拒絕了我,他認為,最終隻有我能從《求精廠》拿到貨,他不相信小宣,並申明這10個貨櫃的貨拿不到,我辭職之事提都不要提。

果然三天後,小宣和同去的姓沙的業務員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小宣仍頭昂昂地不理睬我,他將老洪拉出去不知幹什麼,辦公室除綜合員無其他人,我就問小沙去求精廠談的情況。

小沙將經過詳細地告訴我;這次去到廠裏已是十點鐘了,廠裏很客氣,連她們的董事長都出麵了。小沙認為這次廠裏是認真的,而且這董事長是個非常漂亮女人,他和小宣都未見過。這董事長很客氣,一再對公司幫她們開拓國外市場表示感謝。董事長讓大李將我們帶到當地最大的飯店的一個豪華廳進行業務商談和用,她有事離開了。開始談得很順利。小宣見廠方這樣客氣,他們到廠裏多次從未這樣高規格接待,興奮得手舞足蹈,私下對我說,我們半年未到廠裏買貨,估計廠裏壓得受不了。而且那個《鑫》牌扣件廠老極林雲龍早就講過,《求精廠》扣件在國內銷售這塊早給他擠垮了,完全依賴出口。所以小宣認為,廠裏肯定有求於我們,於是在討論價格時,先入為主提出過去曾提過降價百分之二十要求,小沙認為,小宣這樣做也是為了公司減少一點損失。但出乎小宣意料,廠方不僅不接受,反而還價要提價百分之二十,雙方差距太大,為價格僵持好久;中途我考慮到公司急需這批貨,提出拆衷方案,仍按原價簽約。小宣當時狠狠白我一眼,我知道他不同意。但令我想不到的是,廠方大李很客氣,態度非常溫和,拒絕的話講得很含蓄,但不讓步。為了緩和氣氛,大李建議先吃飯,中午休息後,下午三點再談。當時時間不早了,已十二點多了。吃飯時上的酒是名貴茅台,我和小洪沒喝過,再加上大李她們拚命勸酒,我和小洪都喝醉了。當我們醒來時,已是下午六點。我想到合同還未簽,連忙與大李聯係,但她己關機。第二天再去工廠,門衛告之廠裏負責人外出了,我們聯係了一天也未能聯係上,隻好回公司。

我完全明白了,丁嵐給了他倆溫柔一刀,他倆還不知道。

直接去買,工廠不買帳,老洪帶小宣又沒日沒夜的跑,他們拿不到貨,國外催貨信函一個接一個,後來電話直接打到辦公室。我叫小沙接,我不想趟這混水。過了十多天,週一到辦公室上班,看到老洪、小宣的辦公桌都不見了,好奇怪。正當我們三人麵麵相覷時,洪總,柳總,趙經理帶了一班人來到辦公室。趙經理宣佈洪、宣二人調離《機械二部》,目前由我全權負責,主要工作仍是全力以付,不惜代價拿到《求精廠》裏的貨,而且最迫切地是要拿到賠償的5個貨櫃貨。洪總我從不接觸,這次他當我麵,先是對公司前段時間對我做法表示道欠,又鼓勵我千方百計來拿到貨幫公司度過目前難關。他們走後,趙經理開門見山地說:

「小朱。這批貨不解決,你其他事不要再提了。這小宣真不是東西,事情鬧到這地步,還不知收斂,跑到人家廠飛揚跋扈,與人家討價還價,喝酒也不檢點,耽誤了事。這那裏是幫公司,簡直是公司禍害,這種人那能指望。還是請你去做做《求精機械廠》的工作,否則公司的局麵就不可收拾了。」

見公司這種態度,我隻有背水一戰了,隻好硬著頭皮再去求丁嵐。這女人確不簡單,太難對付,她認準的事誰也難改變她的決定;她明確告訴我,這次小宣通過林雲龍動用了各種關係,包括政府主管單位,她不改初衷。並對說客詳告了廠裏這次死而複生的經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得來做工作人無言以對。所以她也不能答應我。我非常理解,若不是她這種不屈不撓的堅韌不拔性格,《求精廠》也不會有今天,看來我隻有曲線救國,另想辦法。

回到公司,殫精竭慮,苦苦思索,又聯係了好多類似工廠,都沒有《求精廠》這種智能扣件。還是有一個廠的供銷員,無意中說了一句話提醒了我,要產品直接找他們廠網站,找供銷科聯係,不就最省事了。對!可以試試。

說也怪,《求精廠》的中文網站我從不登陸,那裏主要是內銷。果然,打開一看,求精廠在全國有四個銷售中心;除廠部外,分華東、華南、西北和東北四個銷售分司。在內銷產品介紹裏,也有智能扣件。我首選華東上海分公司,這樣拿到貨後,將包裝運到上海就地發運出口。我將這想法向柳總作了彙報,柳總聽了要我馬上行動,不計成本,公司全力支持。

我帶小沙趕到上海,在城郊找到了《求精廠》銷售分公司,看店麵很大,當初肯定很紅火,但現在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在樣品架上我看到了這種智能扣件,不過上麵塵土多厚,好久沒人動過了。普通扣件也不少,品種很全。見我倆進來,幾個正在聊天店員走過來,我指著智能扣件問:

「這種扣件你們有貨嗎?」

那店員聽了,顯露出好奇表情,反問:

「你要這種貨?它很貴的。」

我輕鬆地微笑著,將扣件拿下來,抹去上麵灰塵說:

「我知道。我要得就是這種貨,不知貴店有多少貨。」

「你要多少?」

我報了3個貨櫃量,我不敢報得太多,怕引起丁嵐的警覺。那店員吃驚得嘴張多大,也沒多說,趕快將我引進後店辦公室,對裏麵一位正在翻報紙的年青男子說:

「王經理。來顧客了,他要貨量很大。」

那王經理馬上來精神了,忙站起來,帶我到洽談室,又是泡茶又是遞煙。坐定下來問:

「不知老闆要什麼貨?」

我將手上拿的貨樣放在桌子上,他一看就洩氣了,一點興趣也沒有了。我也緊張起來,難道這條路也走不通?王經理靠著沙發眼盯著我說:

「小老闆。今天是不是逗樂子,來尋開心,這種貨你要?」

我心裏緊張得撲通撲通跳,很認真地說:

「我就要這種貨,否則不會進你的店。」

「單價你看了?貴得很啦。」

「我知道。隻要你有貨,合同簽字我馬上付一半定金。」

這王經理又來精神了,馬上談起來。關鍵是價格,由於買這種貨的人不多,價格上還比較好商量,最後我盤算一下,加上公司在上海包裝費用,在原來出廠價基礎上,價格上浮了百分之二十左右。我不知他們銷售公司留成,估計不會少,這單生意他們利潤不會少。簽完字,我通知公司將定金打來。

第二天去的時候,定金己入帳了。王經理很高興,但他坦白告訴我,廠裏不同意發這樣多的貨。不過他請我放心,他己請他父親到廠裏交涉,有他父親出麵,廠裏沒有擺不平的事。

不過這事辦得也不順利,隻到五天後,王經理才通知我將餘款準備好,廠裏巳準備發貨了。我看時間緊迫,這條路能走通,餘下貨我請公司派人分別去瀋陽和廣州銷售分公司購買。

到第七天,王經理興衝衝來找我說,他父親很想和我見見麵,認識我這個大客戶。我不知他父親是那路神仙,在廠裏貨緊張時,能在丁嵐那兒拿到貨。

跟著王經理走進了辦公室,一眼就看見一五十多歲的人正坐在沙發上,在那裏品一杯茶。王經理地走過去,畢恭畢敬說:

「爸。這就是那位大客戶,朱老闆。」

他抬起頭,我看見他頭都炸了,他不就是我首次與丁嵐見麵時,在她辦公室要錢兩個人中的一個,而且是年紀稍大的那一個。是丁嵐的叔公公。雖然我在丁嵐廠裏偶爾見過幾次麵,他應當認識我。但他一點沒表露出來,仍很熱情地說了許多客套話,最後分手時還特別關照他兒子,要好好招待我,並講貨三天後準到,請我放心。

回到賓館,我心亂如麻。如果他告泝丁嵐,這批貨肯定泡湯了。這樣公司就要有大麻煩了,發貨二個月期間快到了,我都不知該怎麼辦。這怪我粗心,這是家家族工廠,這銷售權應當掌控在自家人手中,我應當叫公司其他人出麵,起碼也要小沙出麵,我不應當衝在前麵,但願其他幾路人馬能順利拿到貨。

這幾天,我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後來再也未見到丁嵐叔公影子,王經理始終很熱情,不像交不上貨的樣子,我心稍安。我在同他閑聊時,從側麵打聽才知他父親是老一輩中老二,東北銷售公司是大姑,華南廣州是老三,西北西安是二姑,廠本部是小姑,果是家班子。

貨終於到了。我到公司租的倉庫仔細進行了驗收,果與出口規格品質是一模一樣的,就是包裝太差了,用塑料布包著,外麵再包草,同普通扣件國內包裝一樣。我將貨驗完移交給公司貯運部門後,同王經理去交餘款。辦理好手續,我心裏石頭終於落地了,待別開心。王經理要到大飯店招待我們,我拒絕了,我想盡快回公司,但王經理盈情難卻,後麵7個櫃還要找他要,隻好讓步,就讓他們弄些酒菜在銷售分公司辦公室吃個便飯。雖是便飯,但菜非常豐盛,這弄了些洋酒喝,那天心情特好,我同小沙都喝酩酊大醉。

第二天中午才醒酒,王經理還要正式宴請,我堅決回了,當天回到公司。可能是這幾天又辛苦,又勞累,回來就病倒了,渾身肌肉痛,頭痛得同裂開一樣,睡了二天才緩解一點。但我必須上班,想盡快把辭職辦了。

七,飛來橫禍

趙經理對我辦成這事很高興,但辭職要等後7個櫃貨拿到後才同意辦理。吸收在上海的教訓,後麵的我安排小沙帶人去辦,我專心將丁嵐廠裏資料整理好,移交給她們,我要準備到新行業新單位重打天下。

很快整理好資料,我直接與丁嵐聯係,這是她廠裏核心機密,不能給別人。第二天是週日,她約我在她家見麵。她的別墅我僅去了二次,家裏隻有一個四十歲的女傭人,我叫她吳姐。丁嵐見到我,她臉上立即露出狐疑的眼神,很認真地盯著我臉看;我給她看得心裏發毛。看著看著她眉頭慢慢皺起來,眼中漸漸湧出一種焦慮的目光。她接過我的資料,拿在手上,也不看一眼,一改平時那種矜持安祥神態,急不可待地問:「你氣色怎麼這樣差。身體不舒服嗎?」

我將目前身體症狀老老實實對她講了,她丟下資料,迅速抓住我的手,將衣袖擼上去,仔細看了我的手肘處;隻見她花容失色,驚恐得一下癱坐在地上。我還未見過她這樣失態,連忙將她拖起來。她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痛苦的淚水不間斷順著臉流下來。我也慌了,再細看手肘處有二個小紅點,好像被什麼弄破後小出血點,這出血點什麼時候有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過一會兒,她稍恢複一點,站起來走進裏麵臥室,聽見她邊抽泣著邊打電話,與某人交談,談的聲音很小,我聽不清楚。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才出來,已恢複平時那種冷若冰霜的模樣。她平靜地告訴我,我可能得了一種極罕見危險疾病,需要馬上就醫。她已叫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我聽了都不敢相信,我真的得了很危險重病?但見她這種反應,又不得不信。過去我曾聽她說過,她舅舅是一個很有名的疑難雜病專家,她曾是大夫,懂醫學方麵知識。果然她將我送到他舅舅工作市立第一醫院,他舅舅給我作了全麵係統檢查,從各種檢驗報告綜合分柝來看,丁嵐的懷疑是對的,這病叫「肌細胞自溶症」非常罕見,從我的臨床表現,完全符合這種病的症狀;目前還沒有對症特效藥。他叫我回去收拾一下,趕快來治療。我聽了將信將疑,臨行前他舅舅給我開了一些對症緩解症狀的藥,叫我就抓緊時間服用。

回公司,我不放心,到省城又找了幾家三甲醫院外科,神經內科專家看,又進行一係例檢查,山陽市一院的檢驗報告和這幾家醫院的複檢報告大同小異;我進一步瞭解到,這種病存活長的也就三五年,進展快的存活不到一年,目前尚無有明顯療效的治療方法;專家們建議我再上北京、上海大醫院看看這一下。此的此刻,我萬念具灰,同掉進無底沉淵一樣,生活完全失去目標,再幹什麼索然無味。

回到公司,小沙興奮地告訴我,後麵那7個櫃子貨也購齊了。我聽了二話沒說,直奔人力資源部,找到趙經理,正式遞上辭工報告。趙經理不希望我走,苦口婆心與我談了一天,我堅決不鬆口,最後他隻好同意了。公司的辭職協儀條件很苛刻,五年內不能從事與公司相關業務,我存在公司獎金前三年是48.8萬,當年上半年也算給我共65萬,這筆錢扣在公司作保證金;五年後,若公司拿不出我違約證據,五年補助加行息,退給我100萬整,以後憑協議正本和本人身份證領取。對於違約錄用我的單位,按我在公司發生實際業績,索要十倍賠償金。我心想,我決不會違約,就是在家種地五年,再來拿這筆錢也是合算的。

辭職一身輕,但病還是要看的,那怕有萬分之一希望,我還年青。這幾年手上也存下40多萬,放在母親那兒,必要時拿來用。路過山陽市,我還是去找丁嵐舅舅許主任。我想,他接診我,沒同省裏專家那樣,將我往其他醫院推,也許他另有高招,能救我一命。我下車後,不想再驚動丁嵐,我己不做這行,與她也沒關係了。

許主任熱心的接待我。他對治好我的病雖沒有絕對把握,但他接觸過這種病人,從失敗中摸出一套方法,也許能有一點療效,反正死馬當活馬醫。我回老家看望父母後,就專心致誌在山陽治我的病。

許主任的觀點是,我的血液中有一種致病因子,它破壞肌肉中神經元,使肌肉細胞新陳代謝受到幹擾而自溶死亡。臨床表現是全身肌肉疼痛,抽搐,進一步是麻木,肌肉失去基本收縮功能而委縮,最後是多器官衰竭死亡。他的方法是用他摸索出幾種藥物,驅使這種致病因子向下,向人體凸出部位,主要是四肢末端集中,最後富集在手、腳指處骨質部和周圍組織,再通過外科手術清除感汙骨質和周圍組織,而達到診治目的。再給合自身鍛練,按一定規律活動,拉伸肌肉,強化肌肉話力,增強體質,使肌肉細胞增加抵抗力,達到康複的目的。由於整個療程要幾個月,他將我安置在山陽城郊一家私人別墅裏,邊治病邊療養。

這別墅裏沒其他人,就是一名護工陪我,除了照顧我生活起居,她這會武功,她每天帶我做伸展肌肉武功操。每天有護士來給我吊水,許主任一周要來三次,瞭解病情。自治療後,全身肌肉劇痛減輕了,特別是夜裏再也不抽搐了,但手指和腳指反而痛得利害,許主任認為這就是他要的效果。十多天後,他認為條件成熟了,送我到醫院對四肢的手、腳指作了手術,手術後總感到鼻腔中,鼻的兩則和耳朵邊有異物,而且舌頭上總同魚刺卡著一樣有硬東西。當我完全甦醒後,用鏡子一看,左右鼻腔,兩鼻之間鼻隔中間果有一硬物,兩耳耳垂有一顆,外耳邊廓還有三顆,靠近舌頭尖也有一顆,都是銀白色釘子。鑲嵌在上麵。我十分奇怪,後來許主任給我解釋,上麵這些硬物是他有意裝上的。打穿左右鼻腔,鼻隔,耳朵,舌尖和乳頭,裝嵌的銀螺絲釘子,銀有驅毒功能,主要是阻止毒物在這些身體突出的地方積累,迫使其下行到四肢,全愈後就可以拿掉了。原是驅毒需要,否則一個大男人在身上打了這樣多的洞,太不雅觀,等毒素驅盡後,一定要通過手術將洞補起來。手術後,那種針刺一樣劇痛消失了,而且我的臉色也好多了。但護工對我鍛練一天也未放鬆,我手腳纏著紗布堅持鍛練。半個多月過去了,除下身和臀部這一部位肌肉痛感未緩解外,身體其他部位明顯好轉,證明許大夫療法有相當效果。但身體檢查結果,好轉不太明顯,也沒惡化,許大夫認為病情已控製住了。

治療快一個月了,我想醫療費不是一個小數字,但醫院未向我收費,問許大夫,他說有人替我付帳,叫我安心治療。我有醫保,但不在醫院病房裏住是報不了多少的。原來工作的公司己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也不知道我在治病,要付帳的隻有丁嵐。我打了幾次電話給她,她不置可否,隻叫我安心治病,需要時她會來的。

在我手腳撒線癒合後,我發現手腳都明顯變小了,原來穿四十碼鞋現在隻能穿三十八碼,可能手術時切除不少骨質,但一點也不影響其功能,我也心安。正式治療三十六天那夜,下身脹痛把我痛醒了,而且整個臀部痛得不能碰,我扒在床上呻呤了一夜,護工也讓我吵醒了,她也無計可施。我則嚇得魂都不在身上,一個勁催護工找許大夫朱。第二天剛到上班時間,許主任就趕來了。他仔細檢查後,臉色很陰沉,他歎了口氣,沉默了好久,對我說:

「小朱。在這裏,除鍛練外,你大部分時間是坐著的吧。」

我膽戰心驚地望著他,點點頭。許主任講得沒錯,在這裏無所事事,我天天在電腦麵前打發時間。他點點頭自責地說:

「我沒對你交代清楚。在藥物和鍛練作用下,血中毒素往下行,往身體突出部位富集,五官和胸部我都考慮到了,我的目的是當毒素往下行時,將其逼到四肢頂端指頭上集中時,用手術方法將中毒變質的組織和毒素一下除掉。但沒料到會在臀部滯留。你整天坐著,臀部就成了身體突出部位,有部分毒素下行時,不再行往四肢末瑞,就停滯在臀部和下身興風作浪了。若你每天站立或平躺,毒素在藥物驅使下,就無法停在這裏。看來毒素己在這裏破壞身體組織,可能是盆骨及周圍組織己感染,現在要對這一塊動手術,切除變質組織,清除毒素,若不馬上動手,毒素還會擴散,往上發展到腹部,那裏可都是重要器官,這可能危及生命。時間己很緊迫,你要想清楚。」

我焦慮的問:「再動一次手術能否根治?」

許主任笑笑說:

「誰也不敢打包票,但切除後有康複希望,否則是前功盡棄。」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門眼上,急不可待地說:

「那就快動手術吧,請你馬上安排。」

許主任又思考一會兒,他對我疼痛部位又仔細檢查了一陣,然後說:

「我必須告訴你,你生殖器官己受到毒素嚴重破壞,可能保不住了。」

我驚呆了。那怎麼行,那樣我還是男人?我才二十三歲,人生才開始,我還沒結婚呢。不行,絕對不行!我望著許大夫哀求說:

「不行!那絕對不行,求求你了,那樣我還不如死掉。」

說完後,我悲痛得號啕大哭起來。許主任看我情緒激動,就安慰我說:

「那我們先用保守療法,觀察一段時間,看能否行得通。暫先動臀部手術。」

這次臀部手術比前次手述大多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將臀部盆骨及周圍組織病變部分切除,又從上身切下二條肋骨修補盆骨。手術後,臀部痛疼一天天減輕,下身仍腫脹利害,但痛疼也好似減輕一點,就是那脹痛感,有往腹部蔓延的感覺。在拆線那天,許主任親自動手,他又細心地檢查了我的下身,當他用手按我下腹部時,我痛得幾乎蹦起來。隻見他臉色大變,默不作聲地收拾好器具就走了。見他這樣,我也忐忑不安,一天都心驚肉跳。

第二天丁嵐突然來了。她神情疲憊,坐下後,突然失控地大哭起來,好一會才安靜下來。她是一個感情從不輕易外露的人,我的心都給她哭碎,弄得我六神無主。她擦幹淚水,發紅的一雙丹鳳杏眼盯著我看了半天,抓著我的手淚汪汪地說:

「小朱。你一定聽我的話,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我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堅定地說:「再難我也要努力活下去。」

她鬆口氣,又恢複到昔日冷若冰霜的樣子,對我慢條斯理地說:

「昨天下午許主任把我叫去,說你目前情況很嚴重,要立即進行第三次手術。再延誤時機,要危及生命。」

我立刻意識到她的意思,我都不敢順她的意思想下去,言不由衷地說:

「非要動那手術,那不如去死。」

她臉一沉,嚴肅地說: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剛才怎麼說的?這麼快就反悔了。」

「……。」

她又深情地說:

「小朱。你還這麼年青,就這樣走了,讓你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那他們承受得了嗎?你真狠心讓他們在中年喪子的悲痛中度過晚年嗎?」

八,新的生活

我心如刀絞,垂頭不語。見我這樣她又說:

「還有那二個天真可愛的小寶貝,自幼就喪失至親?我本來是捨不得還你的,但你出了這種事,我怎忍心讓你朱家斷了香火,但你不在了,誰引導他倆歸宗。」

一席話說得我心亂如麻,的確是,我是解脫了,但我的親人怎麼辦?

她望了望斬釘截鐵說:

「人不能隻為自己活。許主任講沒有時間了,病毒再擴散他也束手無策。現在己耽誤了,我巳化了幾十萬,不能再等了,明天就手朮。手朮後你仍是男人的樣子,不瞭解底細的人不會懷疑你動過這種手術的。」

我再也沒勇氣反駁她。她確實為我好。我知道生了這兩個小孩,她丈夫的族人可能已得到點風聲,目前對她壓力很大,這種時候,她還設身處地為我想,我若再固持己見,實在有負如她。反正手術後我離這兒遠遠的。

手術如期進行,效果還不錯。為了不讓人知曉,雖然難度很大,許主任將小便仍在下麵,而不同有的病有的人在腰間插管,不過我再也不能站著小便了。

身體基本康複後,己是春節前。我匆匆忙忙帶著辭職後公司發的獎金和有關文件回到老家,將錢和文件交給老爸,我肯定要遠離家鄉。若與公司協議到期,我不在家,老爸憑文件可去公司要錢。

媽媽又操心我的婚事,我隻好說我已有女友,還有孩子。女友出國了,小孩帶到國外去了,我馬上去找她,回國後就辦婚禮。我這真中有假的話,媽媽全信了。聽講孫女、孫子全有了,高興得合不上嘴。我五官打了好多洞,回家這幾天臨時將銀鏍絲釘拿掉,許主任說過,血中毒素不驅盡,這銀鏍絲釘就不能拿掉。故怕在家住長了,在父母親麵前露出馬腳外,還怕耽誤治病,借口工作忙,初三我就出了門,先到許主任那兒複查身體。許主任認為,自三次手朮後,我體內致病的毒素百分八十都排除了,暫時解除了對我生命的威脅。由於還有不少體檢項目未做完,許主任好心仍安排我住在手術期間住的那幢很偏僻的別墅。半月後,體檢結果出來了,雖己大大改善,但後續治療不能放鬆,否則病毒會捲土重來。體檢結束後,我拿到體檢報告和許主任給我的醫囑,打算離開這裏去外地,開始新的生活,我要離開周圍熟人,去開始新的生活。臨離開山陽市那天早上,我捂了個大口罩,頭髮修得蓋住耳朵,遮擋耳,麵部銀釘子,拖著簡單行李,離開別墅。這時突然想到,丁嵐為我付了那樣多的醫療費,花了她這樣多的錢,讓她操了那麼多心,臨行前起碼也應當打個招呼,否則她會認為我還個人不知好歹。

我打的士來到《求精機械廠》,廠裏人來人往,已完全不是當年冷清模樣。到了辦公室,見到大李。她高興得手舞足蹈,忙帶我去見丁嵐。丁嵐仍是往昔冷若冰霜模樣,安排大李給我倒了杯茶,大李悄然無聲地關上辦公室門走了。我說:

「丁嵐。謝謝你為我做了那樣多。」

她麵無表情,淡談笑了笑。慢條斯理說:

「我估計你會來的,不會偷偷跑掉,你不是那種絕情寡意的人。你真要謝我,就應當幫幫我。」

「我都這樣了,是個廢人,能幫你什麼呢?」

她收回那難得笑容,恢複了冷冰冰的模樣。沉默了好一會兒,抬起頭,望著我說:

「我們廠現在遇到很大困難。我們作了很大努力,求教了很多知名專家和研究所都未解決,我已是焦頭爛額了。」

我很奇怪,廠裏明明火紅得很,有什麼困難?就好奇的問:

「我進廠時,廠裏車水馬龍,紅火的很,你們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銷售上又出了什麼問題。」

她搖了搖頭說:

「銷售已走上正常軌道。目前是生產上的困難,我那死鬼在的時候,生產全是他管,我從不過問。廠裏成品和半成品存貨己不多了。我們在半年前就恢複生產,但始終煉不出合格的鋼來,這事我曾對你說過,你治病未放在心上。我那死鬼走得太突然了,什麼都未交待。廠裏老師傅憑記憶和車間投料單存根,投料試生產合金鋼原料,但試驗十多次,就是煉不出符合原來標準鋼來。」

我也奇怪,有投料原始記錄,怎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就問:

「這就奇怪了。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呢?」

「這事完全出乎意料,所以弄得我措手不及。問題肯定是配料。目前存貨僅夠出三個月的,若這問題再不解決,三個月後我們隻好關門了。你曾經研究我那死鬼資料很久了,即能研究這樣長時間,起碼說明你能看懂這些資料。我也請一些專家研究過,但他們都說這些資料是天書,看了後根本摸不清內容。」

她這樣說,我豁然開朗。我原來是對智能扣件的精巧結構感興趣,是通過實物來瞭解資料中的結構圖。通過反複對照,才弄清她丈夫自己編的單詞代號內含,慢慢摸清資料中各種字母代號所表示內容。她丈夫本意是簡化敘事過程,結果代號多了,不瞭解的人看資料,根本不可能讀懂。我想了想說: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愛莫能助。過去僅對其中扣件設計和原理感興趣,化了那樣長的時間才讀通其中內容。關於合金鋼配方,這方便我看得很少,沒有一、二個月的時間去鑽研,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你指望我是不現實的,原因你也清楚。」

她那雙美麗大眼突現興奮光亮,她斬釘截鐵地說:

「我可不是向現實輕易低頭的人,越不可能實現的東西,我越要實現。」

我有些迷惘。疑惑地問:

「你有本事廢止我的辭職協議?若《江湖公司》知道你們僱用了我,他們絕不肯放過我們。你不要自行煩惱,到時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雙手抱在胸前,胸有成竹地說:

「隻要你聽從我的安排,《江湖公司》不可能找我們的麻煩。」

我進一步提醒她說:

「我那辭職協議中,對貴廠專門列了一條,他們對你們盯得最緊。我到你們廠裏來,還偽裝了自己,怕他們發現帶來不必要麻煩。」

她對我的善意提醒不屑一顧。堅持說:

「你不要考慮別的,隻回答我,是否聽從我的安排?」

我試探地問:「不知你有什麼錦囊妙計,講我聽聽,我再考慮。」

「我要將你整容!」

我聽了大吃一驚。反問:「要我整容?」

「是的。整容後,還要徹底改變你的模樣;你在《江湖公司》時候,理的是一寸小平頭,西裝革領,黑亮皮鞋,匆匆步伐,一職場男人標準形象;整容以後,你可打扮成一時髦青年,一身寬鬆休閑服,長髮運動鞋。這樣你也不必天天捂個大口罩來遮擋麵部治病的銀釘子,現在時髦小青年,麵部打些洞不足為奇,不要說《江湖公司》的人,就是你接觸最多的大李,甚至你親生父母也認不出來。」

我聽了呆若木雞,沒料到這美麗的女人肚中有這些匪異所思的鬼點子。她見我拿不定主義,站起來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邊走邊說:

「你現在想去外地工作。不知你考慮成熟沒有,你目前體力大不如以前,出體力事你幹不了;學曆又不高,年青,僅在《江湖公司》幹過幾天。準備聘你單位,若認真一點,打個電話方便得很,《江湖公司》會講你的好話?你能輕易找到合適的工作,我想外出闖蕩不可能有好結果。」lock

她踱到我麵前,突然毫不客氣撕開我襯衣,我那一對同女人一樣xx跳了出來,我臉一下紅了。趕快用手推開她,掩住胸部。自下身切除後,這胸部一天天挺起來。那凸起xx銀釘子,格外刺目。雖然我知道這是手術後的後遺症,但我心中還是焦慮,因為我上網查過,做過同樣手術的人不一定都有這種後遺症。我不僅有,而且發育特別快。在家幾天,同布條纏得緊緊的,外穿厚厚棉衣,還生怕父母發現。我一直在想辦法,天熱了怎樣掩蓋胸部。沒料到這麼快叫丁嵐發現。她鬆開手認真地說:

「你這樣去闖天下,別人會怎麼看你?你怎麼去應付別人好奇心?」

我羞得無地自容,尷尬地低著頭。她見我無語,接著說:

「你隻有到我這兒工作,才可以擺脫這些令任何一個男人難堪事。整容後隻有我一人知道你根底,你可以不和任何人親密接觸,你喜歡怎樣穿戴,就怎樣打扮,不會有人幹涉你,可以安心工作。條件成熟時,我會安排小孩和你共同生活,這樣生活會有很多樂趣。反之,在外地你是孤家寡人,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這些你都想過沒有。更重要是你的病沒徹底治癒,隻有在山陽市,你的健康才有保證。」

雖然當天我未答複丁嵐,但我對外出一點底氣都沒有了,我應當好好想一想,以後怎麼辦。退掉車票又回別墅住下,想了幾天,感悟到,丁嵐講得都很現實,隻有在《求精廠》,才是最現實的,是我目前最好出路。

當我答應後,丁嵐立刻安排整容手術。原來丁嵐早將我的資料給了手術醫生,整容設計,手術方案早就準備好。從二月中旬到四月底,手朮醫生從骨到肌肉,再到表皮五官,不知給我動了多少次手術,這次丁嵐是動血本了,我估計手術費用在百萬以上。手術期間,丁嵐派專人給我做運動,伸展四肢,活動腰軀,配合藥軀逐體內殘毒。到五月份,手術刀口全都癒合,進入康複恢複期,我也要投入工作,以解工廠燃眉之急。

為了方便工作,我搬進了我原來住宿的《山陽山莊》旅館,那裏有丁嵐丈夫***和研究室,丁嵐來也方便。安頓好後,我仔細觀看整容後的臉,我原來的國子臉變成長型,五官全動了刀,己麵目全非,臉上新皮連陳皮,真是紅、紫、黃、白,五顏六色犬牙交錯,形象可憎,醜陋無比,與原來相貌有天壤之別。而且鼻子上,耳朵上穿了那樣多的銀釘子,不倫不賣,這越看越噁心,心裏不是滋味,當時將鏡子砸了。現在後悔也晚了,從那天開始,我再不照鏡子了。不過也好,除了丁嵐,再也沒人知我底細,更不怕《江湖公司》人來找麻煩了。

開始我怎麼也靜不下心,這整個頭和臉,有的部位麻木無感覺,有的部位對外來刺激特敏感,有些部位整天同針刺一樣,這頭和麵部都好像不是我的。最耽心的是不是**病又發了,許大夫真關心我,整容期間,他常來我這裏,給我檢查,調整藥量。丁嵐也安慰我,有許大夫保駕護行,要我安心整容。但我還是有點害怕,連臉都不敢洗,怕感染。丁嵐請了一位五十多歲可靠婦女汪嫂,安排照顧我生活。臉上和頸部她小心地用藥棉沾水輕輕塗抹,清潔一周後,我才適應。嗓子也動了刀,醫囑不能說話,每天用手勢和筆與丁嵐和保姆交流。

九,初步戰果

稍後安下心,集中精力攻關,工作了十多天,終於整理出第一份配方,我興衝衝地用丁嵐給我的鑰匙打開三樓走廊北頭暗門,門外是廠裏大倉庫一個平台,這是倉庫大行車司機進入行車的平台,那平台有一條鋼筋焊成的很陡的窄梯通到倉庫地麵。離梯子不遠有一個儲藏室,裏麵有一暗門通到丁嵐居住的別墅。暗門很小,勉強容一個人通過。出暗門是一大叢纏根錯節的紫籐。鑽出後是別墅花園院牆邊,這牆將《山陽山莊》與別墅隔開。從這裏穿過花園就可以到達別墅大門。無論是從廠招待所三樓,還是別墅院內,都很難發現這條秘密通道。以前丁嵐還隱瞞我,現在已完全沒有必要,我每次找丁嵐都走這條小路,這樣可以避開眾人視線。在丁嵐客廳裏,丁嵐接過我的單子一看,歎了口氣說:

「這配方我們已試過,不行!」

看來問題不簡單。回來後我又將資料重新整理一遍,細心校對這配方,發現這不是最終使用的,而是丁嵐丈夫初時設想的配料表。我將所有資料又仔細搜索,連任何一個子文件夾都不放過,整整幹了五天五夜,在一個標有最後日期子文件夾中找到最新配方,但對比一下,與以前那個配方幾乎一樣,這是怎麼回事?我又將配方中各成分內容一一對比,終於在配方表中標明3號配料中,找到差異。新配方中在3號配料中加了一種代號叫《KO》的輔料,這《KO》是什麼東西,資料中沒任何說明。

看來,《KO》這種東西必須去廠裏原料庫中去找。丁嵐聽我彙報後沉思了一會說:

「小朱。我想你也應當正式上班了,當然不能用原來的名字。我早就給你準備了一張新的身份證,名字叫「楊雲方」。明天我帶你去辦公室。這樣你到廠裏辦事要方便多了。今後凡是你認為要辦的事,你就辦,不要再找我點頭了,你完全可以自作主張辦理。這鋼料質量不過關,這出口就沒戲了。降低標準,當年《江湖公司》的遭遇是我們前車之鑒。我全指靠你了。」

聽她這樣說,我心裏非常矛盾。目前我將自已封閉在小範圍內。若從工作出發,應當去廠裏工作。但我這醜陋的麵孔實在怕見人,尤其是鼻子上銀釘子,太醒目了。但目前身體與手術後相比,人的感覺要好得多,麵部那種麻木、刺痛、敏感現象,比過去好多了。但醜媳婦歸根結底總要見公婆的,反正我又不賣相。為了與廠裏人見麵,我請保姆汪嫂為我買了副通光眼鏡,早上走之前,仿目前時髦青年,將長達半尺頭髮蓋住半邊臉,穿了一件寬鬆休閑上裝,使胸部不那麼突出,穿了一雙運動鞋進了廠。

在丁嵐辦公室樓上另一頭,她丈夫原來辦公室,掛上總工程師牌子,作為我的辦公室。裏麵很寬大,大李叫來廠裏所有中層幹部。丁嵐簡單地介紹了我,在大家歡迎的掌聲中,我開口講了手術後第一句話。我潤了潤嗓子說:

「大家好。我很高興與大家一塊兒工作,希望合作愉快。」

這話一出口,嚇了我一跳,這不是我熟悉的那渾厚男中音,而是又尖又亮的童音。我怕傷了嗓子,而且舌頭上嵌著銀釘,說話不自然,就再也不開口了。會很短,我最耽心是入會者那種同看怪物一樣眼神,但沒出現,他們普遍是一種渴望、興奮氣氛。入會的人過去大部分與我打過交道,但沒有一個人認出我,就是大李也不例外,不過總感到大家眼光中總有些異樣;男人好像是觀嚐我什麼,女人則有點嫉妒,我感到疑惑不解。

進廠工作還算順利,各車間主任帶我參觀了他們的車間。應當說他們管理雖不算十全十美,但也很規範。廠裏還有一台500升小電煉鋼爐,主要是生產特種部件的特種鋼材,例如永磁鋼,強力彈簧鋼,大宗合金鋼在大鋼廠委託加工,主要是用鋼廠鋼包中的鋼水,加上我們的配料生產,再將煉好鋼水盛在鋼包裏,運到廠精密鑄造車間澆注扣件的主要部件。廠裏試生產合金鋼,就是用廠裏小電爐進行的。

煉鋼配料是分倉庫堆放,我發現堆放3號配料的倉庫與我住的旅館是連體建築,我經常從它的西北角穿過。那個貯藏室是3號配料的倉庫一部分。我每次經過時都奇怪,為什麼這裏要隔這間貯藏室。

我在廠裏轉悠了三天,將廠裏拐拐角角都找遍了,也未發現代號《KO》的輔料,這下我真有些焦急了。廠裏沒有,隻有從資料中找線索。丁嵐也沉不住氣了,她焦急萬分告訴我說:

「楊工,這下真完了。目前廠裏所有半成品和成品,僅夠五月份發貨的。我安排大李將廠裏廢料庫中所有加工的次品和邊角料全清理出來回爐,重新澆鑄,生產出來成品也隻能支撐六月份出貨,看來我們真要關門了。」

見她這麼冷靜的人也慌了神,我反而安定下來,勸慰她,天不滅無路之人。既然過去廠裏能生產的東西,我想應當能生產出來。我用其他的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東扯西拉,不知不覺得已到晚上九點。這次破天荒她要我送她回去。的確,她一人寡居,我又不是當年小朱,她確實孤單。而且穿過3號配料的倉庫那秘密通道特別難走,尤其是上下那鋼筋窄梯,十分危險,她也小心,從不敢穿高眼鞋上下那梯子,那梯子每階台麵僅用四根大姆指粗鋼筋焊成,極易卡住高跟鞋的後跟。

送她回來路過貯藏室,無意看了看裏麵堆了大半個貯藏室間許多雜物,過去不太注意,也許是這幾天絞盡腦汁在廠裏找《KO》輔料養成習慣,不問什麼角落,都要去翻翻。我移開部分雜物,用手電往裏照,看見幾件沉重雜木料裏麵,好像有一袋袋的東西堆在裏麵。仔細看這袋子,與裝輔料編織袋是一樣的,這裏應當與堆3號輔料庫房一樣的料。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與大堆料放在一起,要單放在這極隱蔽的地方。那些雜木我移不動,裏麵堆的倒底是什麼,也許隻有移走雜木才可以看清。我想,這也許是3號輔料,但看外型又不像,3號輔料是碎石一樣東西,而貯藏室裏袋子似是砂子狀,顆粒明顯小多了。

第二天我拿著手電一人來到3號配料庫房,找來工人移走雜木,掀開用手一摸,果真顆粒要比3號輔料細多了。用手電一照,有些袋口縫了個小標籤,再細看,有《KO》字母,我心狂跳起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下有希望了。我想了想,叫工人拖出一袋,放在3號配料旁,又拖了九袋3號料,合這一袋《KO》料混合在一起,送到粉磨車間粉碎。同時,也按同樣比例將其他配料粉碎,然後到化驗室進行有效成分分析。我認為,現在的配料與廠裏熔煉失敗鋼料成分肯定有差異,如果確有差異,可再試煉一爐鋼試試。

化驗結果驗正了我的推測,成分有差異,我立即通知輔料車間,將料粉碎,這樣質地均勻。重新按我修正後的配料表投料,再試煉一爐。這爐鋼開始煉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我守在爐前觀察,並與工人交流,直到鋼煉成到澆鑄,根據他們經驗,這爐內鋼水顏色,與丁嵐丈夫那時的鋼水有很大差異。工人們都有些擔心,這爐能否合格。等出鋼水到澆鑄完,己是第二天晨五點。我先回旅館休息,下午二點我又趕到車間,鑄好的扣件部件已全從沙模中取出來,工人們交頭接耳在議論。我將原來存放樣品一比對,心也懸起來,原樣品是銀灰色,而現在是略帶一種淺淺橙黃色,但成功與否最後憑檢驗數據講話。

又過了一天,我在辦公室裏研究當年煉鋼資料,「砰」的一聲,門被撞開,嚇了我一跳。化驗室主任興奮得臉紅得同關公一樣,把檢驗報告往我桌上一丟,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我抓過報告一看,當時感到血往頭上湧,報告單上數據全合格,在拉力測試上比原來增加近百分之十。我半天才緩過氣來,冷靜一下,問:

「宋主任。數據可靠嗎?」

「可靠!絕對可靠。為有把握,我安排二組人,各進行兩次檢測,數據都在誤差允許範圍內。我知道事關重大,誰敢大意?楊工。這是中試生產,若用大爐正式生產,結果還要好。」

這幾年我遭遇了好多事,人也成熟多了。宋主任走了後,我將精鑄車間主任找來,通知他再煉二爐,並下單將這爐半成品送成品車間正式加工。我要等這兩爐結果,再決定下一步動作。lock

後二爐結果同第一爐一樣,這配料是成功的。下一步是正式生產,我仔細研究了原樣品與現成品顏色差異,發現差異原因,實質上是均勻度問題。以前是配料直接投放,配料有效成份分佈不均造成的,所以某些指標不同,顏色有變化。為了大規模生產物料均勻,我改變工藝,重新設計了一個方案,將配料粉碎,混和均勻顆粒化,再燒結備用。根據有效成分含量,重製配料表。結果在鋼廠大爐上熔煉得非常成功,各項指標更優化,更穩定。

這核心問題在六月中旬徹底解決,有好事者早就報告了丁嵐,用不上我去彙報。當鋼廠新生產扣件第一份合格報告送到我手上時,我才感覺如釋重負,心身疲憊,晚飯後作例行鍛練後,就休息了,在床上睡到第二天上午九點才醒,這一個多月沒日沒夜操勞,太累了。lock

起床後我去衝了個澡,人心裏輕鬆了,對自己身體就注意了。自第三次手術後,那種痛感大大減輕。但我發現四肢上原來的體毛,已脫得幹幹淨淨。雖天天鍛練,但皮下脂肪比原來明顯多,肢體變得白嫩柔軟,完全不像男人的。下身手術後已變平坦,小便處用手指探,有一個深洞。許主任講,這是病毒侵入造成部分組織惡變切除的後果,並講時間長了也許能封閉;但若新生組織定型,可能要永久留下這個後遺症。雙乳平時用布條束縛,鬆開後格外挺拔,而且乳tou也澎大了,同大黃豆一樣,原來嵌在上麵銀鏍絲釘也變小了,乳暈也變大、色加深。看到這顫顫巍巍女人般的大胸脯,一種不安油然而生。現在已入夏,單薄一層的衣服是擋不住了,這眾目睽睽之下,別人會怎樣議論和看待我。怎麼辦?對!切除。一定要將它們切除掉!

午飯後回到辦公室,調取原配料庫存報表,計算能生產多少特種合金鋼,澆鑄多少扣件,能保證多大出口量。當我注意力高度集中時,有人輕輕敲門,我抬頭一看,是丁嵐。雖仍是那樣冷若冰霜的樣子,但從她眼神中仍露出壓抑不住的高興和興奮。她坐下後認真地說:

「楊工。我今天要正式和你談幾件事。」

我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放下手頭事,洗耳恭聽。她說:

「在特種鋼未解決之下前,談什麼都是空的。現在我可以對你講了;首先申明,這半年你治療,整容一切費用,完全由我承擔,這事現在宣佈了結;第二,你住過的別墅,實際上是為你買的,已辦了你現在姓名的房地產證,你現在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十,意外

我萬沒想到她這樣大方,剛想開口表示一下自己態度,她武斷地擺了擺手說:

「你不要打斷我的話。第三,給你買了一輛轎車,我知道你在技校讀書時,已學會駕駛,我已用你現在名字辦了《駕駛證》。這車和房子是我給你正式進廠之前為我工作的報酬,無論你滿意否,這事扯平了,當年小朱的事不要再提了。」

她做事武斷專橫,這時與她講什麼都沒用的。她喝了口水繼續說:

「你進廠後,年薪100萬,費用全包。等會勞資部會將有關合同協議送給你簽字,你還有什麼要求?」

這倔強的女人,定下東西很難改變,我太瞭解她了,也不想多費口舌。考慮到這大胸脯再也難掩蓋,想夏天做手術切掉,就說:

「丁嵐。手術後身體不好,這段時間太累,夏天到了,我想休息一下。」

她毫不猶豫,爽快地說:

「沒問題。隻要生產有保證,如何休息你自己安排。但你手機要保持暢通,以便廠裏需要時能聯絡到你。還有其他事嗎?」

我搖了搖頭,她給我條件如此豐厚,我還有什麼話說。看來不走留下來是對的。她見我沒意見,臨別時關心的說:

「楊工,你的病不要大意,目前隻是暫時控製住了,有什麼異常,可直接去找許主任,他隨時都可以接待。今後需要到醫院治病,無論什麼病,都要與他商量,這對你沒壞處。你藥一定要按時服用,你真有三長二短,別的不說,我們廠可承受不了。我聽人說,市藝術學院辦了個戲劇社會初級班,是業餘的。其中基本功訓練部分,許主任告訴我,非常適宜你的治療,我已給你報了名。」

她最後淡淡一笑,雖笑,眼中還是看得出有一絲悲傷感覺,用我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你旅館裏的東西也搬了,晚上你直接去別墅新家。回去後,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貴重禮物,在等待著你。」

她悄然無聲走了,房間裏留下她淡淡的香味。我反複思考她今天的話,對於我是莫大安慰,她對我態度與《江湖公司》簡直有天壤之別,我一定要竭盡全力,經營好《求精機械廠》。

下班後,我同往常一樣,未驚動任何人。等辦公大樓人全離開了,天近黃昏我才悄悄動身。我已近半年未獨立外出了,特別是現在人不人鬼又鬼的醜陋樣子,白天還真沒有勇氣走上街。我停在廠大門不遠的街旁行道樹下,叫了部年紀比較大的司機開的的士,把我送到郊區市植物園,在那裏下了車。別墅離市區較遠,在植物園旁一條植被茂密的山溝裏。從大路看有一條不寬瀝青路通達別墅大門,有二公裏路。我步行往裏走,走了一段,明顯感到胸脯往下垂,且晃動,鬧得人走不快,還特別累。這段路歇了三次,但周圍全是高大樹木,陰森森的,又不敢久站,到別墅院子大門口,已累得上氣接不了下氣。我扶著柵欄,喘了半天,人才安定下來。我用丁嵐交待的密碼,用遙控器打開院子門,直奔別墅。到了別墅大門,我按了門鈴。一會兒門廳電燈亮了,裏麵有人問:

「是楊工回來了嗎?」

我應了聲,門開了。我的保姆汪嫂開了門,原來她已過來了。她開門後,帶我上了樓,帶到一房間門口,敲門說:「奶媽。楊工回來了。」

聽見裏麵有人說:「快別鬧了!媽媽回來了,你們的媽媽回來了。」

門開了後,裏麵一位三十多歲婦女抱著個男孩,身後一個女孩抓著她衣襟下擺,怯生生的看著我。那奶媽對男孩說。

「快叫媽媽,快呀!你不是整天喊著要媽媽嗎?」

我一下被她抱著男孩吸引住了,我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麼。這小孩有1周多,那模樣非常像丁嵐,特別是那雙大眼和筆直的鼻樑,看到有種天生親切感。我忍不住伸手抱過來。可能初見麵,他斜著身子強著要奶媽。奶媽說:

「她是你媽媽呀,你不是要媽媽嗎?」

那小孩伸著雙小手,仍強著將身子傾向奶媽,不哭也不叫,堅持要奶媽抱。奶媽無奈,隻好抱回來。看小孩的性格,簡直是丁嵐翻板。奶媽抱著他指著我說:

「快叫媽媽,快叫呀!」

那小孩抱著奶媽脖子,眼斜視著我,奶聲奶氣地說:

「媽,媽媽」

我激動得捧著他的臉,輕輕吻著他。突然我醒悟過來,他應該叫爸爸,怎麼叫媽媽?我鬆開他後,自言自語的說:「為什麼叫媽媽,為什麼叫媽媽?」

汪嫂笑著說:「看你高興地都糊塗了,不叫媽媽叫什麼?」

她一句話嗆得我無言以對,我現在還配做爸爸嗎?奶媽用另一隻手,扯著身後小姑娘說:「春桃。快叫媽媽!」

我蹲下身來,牽著小姑娘手,仔細看著她。唉呀!她長得可像我媽媽,那秀麗五官,還有我依稀記得母親年青的影子。女孩大些,見我對她這樣親熱,低著頭叫:「媽媽!」

我一下將她抱到懷裏,小女孩也緊緊抱著我的脖子。真想不到丁嵐送我這麼珍貴禮物。

回到別墅後,我一周哪兒都未去,整天與小孩在一起。時間長了,彼此也熟悉了。有一天,小春桃一定要我拿掉眼鏡,捋開遮住我半麵臉的長髮。我怕我的麵孔嚇壞孩子,所以這幾天將大半的臉都遮蓋。見小春桃執意要這樣,就用商量的口吻對她說。

「媽媽長得不好看,會嚇著你的。」

「好看!好看!」春桃固執地堅持說:「媽媽胡說,媽媽胡說。」

俗語,「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也許是親子親情天份,我也隻好拿掉眼鏡,用手帕將額頭披下長髮攏到頭後麵紮起來。這是整容手術後,首次將整個麵孔露出來,我麵對春桃有些擔心地問:

「小春桃。不會嚇著你吧?看媽媽真不難看?」

小春桃拍著小手,蹦蹦跳跳地嚷著說:「媽媽好看,媽媽好看!」

我有些不信,將臉轉向奶媽。奶媽笑著說:

「春桃媽媽。你不難看,小孩不講假話。要我看你,不僅漂亮,而且非常漂亮。」

我仍半信半疑,自砸碎鏡子,凡是能映出的影像的地方我都極力迴避,例如水池,不鏽鋼牆麵。我已二個多月未看過我的臉,奶媽不會也在騙我?與小孩在一起玩耍,我不想破壞這快樂氣氛。回到別墅那天晚上,房間裏所有鏡子都叫保姆用厚布遮蓋了,當時她以為我有怕鏡子照的毛病,在旅館裏我始終是這樣做的。晚飯後,我回到房間,站在鏡子前,猶豫再三,還是閉著眼,摘掉蓋鏡子的布。我穩定了一下情緒,慢慢睜開眼。鏡子裏一個瓜子臉,又黑又細彎彎長眉、往上捲曲長長的眼睫毛,原來最耽心的是嵌在鼻子上,耳朵上那些銀鏍絲釘,但在這女性化的臉盤上,反而增加嫵媚,非常協調。這模樣好熟悉,我馬上與丁嵐聯係上,這麵孔、頭型與她很有幾分相像。再細看皮膚比丁嵐還白哲、細膩。

十一,朱家媳婦

現在,全身皮膚原來各種顏色現在全轉白了,隻有少量手朮後新皮有些發紅,但不注意這顏色看不出。這丁嵐真有心計,在給我設計整容方案上,就考慮到與小孩相處的情況,小孩應當與她熟悉,所以小孩對我不陌生,很快能處好。想到這裏我有點恨整容醫生,他們應當將這種預後情況早點告訴我,害得我將自己捂了兩個多月。但心裏還是高興的,麵孔雖有些女性化,但比醜八怪要好多了。

在與孩子相處一周後,我想馬上解決這令人難堪的女性化大胸脯。考慮到丁嵐的交待,我將xx準備切除消息告訴許主任,這次許主任毫不遲疑否決我將切除xx的想法,他警告我這樣做絕對是得不償失。胸部還不同頭部,在胸部胸腺是人抗體製造的主要器官,在胸部進行這樣大麵積創傷,無疑是自毀健康長城,給病毒擴散提供最好機會。這種手術連想都不要想。

許主任還告訴我,當初丁嵐堅持給我整容,他強不過她,費好大勁對手術方案作了修改,原來可以一次性手術改成幾次,控製每次創傷麵。同時,許主任密切監視我病情變化,增大投藥量。總算順利完成整容,但時間拉得很長。那天,他順便檢查xx後認為,突出的xx可能富集毒素,為了驅散毒素。當初的銀鏍絲釘太短了,換成兩根更長更粗的,這樣效果會更好。

回來後,xx給新銀鏍絲釘撐得好痛,我徹夜難眠,但再痛還得聽從許主任叮囑,不斷轉動銀釘,以防它與新生皮膚粘連在一起。現在胸部碰都不能碰,再不敢與小孩嘻鬧,請保姆在辦公室按了張床,暫時吃住都在廠裏。利用這幾天,安排廠裏將所有配料進行粉碎、燒結、顆粒化處理。按處理批次,測定有效成分,製定投放量,將投放量在料堆上掛牌,以免工人拿錯。

隨著最關鍵的技術問題解決,目前《求精機械廠》完全恢複正常,生產上了軌道,所有車間全開足馬力在生產,產銷兩旺,這樣我反而輕鬆多了。我給我定的目標是完善丁嵐丈夫對智能扣件的改造。從資料上看,改造後的扣件安全係數更高,結構更簡單,使用更方便;若對合金鋼成分進一步優化,還能減少體積,使用鋼材更少,產生的利潤更高。而且從今後發展需求看,合精鋼強度改善,我就可以大大擴展了扣件品種,從扣環細如鋼針微型,到普通型,致扣壞粗大巨型扣伴應有盡有,有了這些技術貯備,為《求精廠》發展留下空間

我每天基本上上午在辦公室看資料,搞設計,下午去市藝術學院上訓練課,晚上在別墅外花園裏再鍛練一小時,其他時間同小孩在一起做遊戲,講故事給他們聽,教小春梅學簡單字和英語口語。這小春梅完全繼承了我的性格,學習憑興趣,自己喜歡的東西愛不釋手,不感興趣的東西前麵學後麵丟,和小孩朝夕相伴,其樂融融,這時我才真正感到家庭的歡樂。

在保姆汪嫂的建議下,同趕時髦的男青年一樣,我將頭髮攏到後麵,紮一根馬尾巴,穿著一身寬大休閑服,這樣擋住隆起的胸部,雖我腳變小了,我仍穿一雙四十碼運動鞋,這樣更像一個男子漢。反正上下班開車,不走路;車裏,辦公室裏都有空調,穿長袖衣也可以,戴一副淺咖啡色眼睛,這樣一副標準小青年打扮,我十分滿意。其實我也隻有23歲,也是貪玩的年齡,在廠裏除了大李,找我的人很少,我樂得清閑自在。

下午在藝術學院戲劇學習班,由於是初級班,還沒有真正接觸到戲劇的東西,學得都是體形和動作上的基本訓練;劈腿、翻斤頭、蹦跳和一些鍛練身體穩定性,柔軟性,靈活性的東西。這些對肢體鍛練,正是我治病所必須練的。學習班大部是十幾歲青少年,我算年長的。大家在一起練,比我單獨一人在家快樂多了。我為治病保命,練得一絲不苟,非常認真;由於是業餘的,無壓力,大部人是鬧著玩,能偷懶就偷,練的時候候偷工減料,所以我進步最快,很快在學員中脫穎而出,深得教戲老師欣嚐,常常當眾表揚,叫我作示範性動作,這樣,我對學習班興趣也日益濃厚。

日子過得充實,時間過得就快。轉眼過了立秋,秋後第五天,下了場雷暴雨,雨後空氣變得非常清新,我想下樓去走走。這時大李匆匆進來,叫我去董事長辦公室。夏天,丁嵐很少來上班,廠裏日常工作基本上是大吳在管理,我不知丁嵐今天有何事,馬上去了丁嵐辦公室。丁嵐見我進來,點了點頭,緩緩起身將辦公室門鎖上。我想今天她這樣慬慎,肯定有大事找我。

丁嵐回到坐位上,臉上無任何表情。停了一會,悄聲細語對我說:

「小孩還好吧,你們一起過得好嗎?」

我點了點頭。她思考了一會,慢吞吞地說:

「你為小孩成長有什麼打算?」

我有點茫然。孩子這麼小,我還未想過這個問題,看來這兩個孩子,她時時掛在心上。見我沒回答,她歎了口聲說:

「也許我想得太多了。小春桃己三周了,應當進幼兒園過集體生話。另外我告訴你,你的保姆汪嫂找到我說,奶媽家裏實在需要她,她下個月要走了。」

這下我有點慌了。帶小孩我一點不會,僅保姆一人肯定忙不下來,而且她一人帶二個小孩在那麼僻遠的地方,我也不放心。我急忙問:

「丁嵐。那怎麼辦呀?」

她不動聲色地說:

「怎麼辦?你的孩子你當家,你安排呀!」

我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她又停了會,口氣有些悲傷說:

「這兩個孩子多可愛呀,我每天都夢到他們,真是沒辦法,我實在捨不得。唉!」

我看到她冷酷的臉上,滾下兩行淚水。她是個輕易不動感情的人,我不知她今天怎麼啦。想安慰她,但不知說什麼好。她用手紙擦了擦臉,挺直身子說:

「奶媽當時與我協商好,她隻將小孩帶到一歲半。我想,是到把他倆送到爺爺奶奶身邊的時候了。他們爺爺是老師,奶奶是賢妻良母,正值壯年,有他們照顧我放心。青桃正好能趕到九月份上幼兒園。」

我聽了,有些出乎意料。我沒想到這樣快就能將他們帶到父母親身邊,見到這麼一雙活潑可愛小孫子,我媽媽樂得在夢中也能笑醒。我興奮地問:

「那什麼時候送?我好作準備。」

她冷冰冰地望我一眼,不屑一顧地對我說:

「你怎麼還這樣天真!怎麼送?誰送,是你送,還是我送?」

我一聽,是的呀!誰送?老爸老媽不認識丁嵐,我送?以我目前容貌和體型,講話的聲音,他們還能相信我是他們的兒子?還能認一個陌生人送來的孩子是親孫子。這下我真沒招了,呆呆地望著丁嵐,一籌莫展。丁嵐看了看我的樣子,搖了搖頭。停了一會問:「你想不想把小孩送回去?」

我急不可待地說:

「當然想。但沒有什麼好辦法,讓我父母毫不懷疑,誠心誠意接受他們。」

「看你平時鬼點子一個接一個,怎麼現在一個點子也沒有了。」

我苦笑著,尷尬的無言以對。我想她即現在提出這個問題,肯定有成熟的方案。我隻好說:

「求求你了。丁嵐,你肯定有方法,不要對我打啞迷了。」

她想了想,仍不動聲色地說:

「我是考慮了很久,有一些想法,但你不配合我也無法。」

見她有辦法,忙不迭地說:

「你說是什麼辦法?我保證配合。這是為我自己,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她聽我這樣說,站起來說:

「你若配合,這事就好辦了。當然小孩肯定是你送,是自己親骨肉,應該當仁不讓。」

我奇怪了,有些不理解地問:

「我目前狀況你最清楚。我的麵貌體形,已與當初離家時在父母中的印象有天壤之別,你有什麼辦法相信我就他們的兒子?」

「我要你送孩子回家,不是父親朱大寶身份,而是小孩母親楊芸芳的身份。」

我驚鄂地嘴張得合不上,這不是天方夜談。見我這樣,她很認真地拿出一張身份證遞給我。我拿到手上一看,上麵姓名是楊芸芳;性別是女。我楞了,原來我的名字不是揚雲方。她接著說:

「我沒想到毒素會毀掉你的男性根子,但木已成舟。考慮到手術後身體變化,你還是將性別改為女性好,這樣有利今後生活。這次為怎樣送小孩回家,我也絞盡腦汁。看到這張保存在我這裏身份證,我靈機一動,想了這個辦法,並經過反複思考完善,我想小孩爺爺奶奶會熱情地接收他們寶貝孫子和孫女。」

這丁嵐真是聰明,隻有她能想出這桅密,但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她首先要我以原來朱大寶的名義,給父母寫封信,大意是在國外與女友楊芸芳結婚了,由於在國外工作忙,想把小孩送回國內交父母照應。臨行前,公司有事實在走不掉,就安排楊芸芳一人帶小孩回國。計劃在八月下旬到家云云。由於老父很熟悉我的筆跡,肯定深信不疑。為了更逼真,將這封信先寄到國外《求精機械廠》關係可靠客戶,由客戶再寄到國內我老家。到八月下旬,我順理成章地變成朱家媳婦,帶小孩回家了。

雖送計劃很完美,但要我冒充女人,特別是自己媳婦,心裏還是很彆扭。回頭想想,在人追求個性自由大環境下,就是女人,有的仍我行我素,一身男子漢裝束打扮,別人也不會幹涉。我宣稱是女人,男人打扮也正常。實際上在內心深處我仍是男人。這次送小孩回家,就當是演戲,頂個女人身份,回到公司後,我還是楊雲方,還是男人。而且送孩子回山陽後,再不需要頭發來遮掩自己麵孔,幹脆還是理原來寸發平頭,徹底男性化,估計《江湖公司》人也不可能認出我。

家鄉人很保守,我徵得許主任意見,暫時下掉鼻子,耳朵和舌頭上銀釘,他認為十天半月無大礙。一切都準備好,丁嵐還將半年薪水50萬人民幣支付給我,帶給我父母。我自駕車帶著兩個小孩,風馳電掣不到四小時,就趕到我的老家。

剛到村口,就看到村口聚集了很多人。我停下車,看見老爸穿著一身整潔的衣服,大步流星地往我這邊走來。看到他時,心中有說不出酸楚,但我強忍著,用手抹去淌下眼淚。我要假戲真做,假裝不認識他,等他走近了我問:

「大伯。請問朱尚誌老師家在那兒?」

老爸高興得眼都迷成一條線,忙說:

「我就是朱尚誌。大寶的父親,你是芸芳吧。」

十二,強製換妝

我趕快跪下來,低著頭叫:

「爸爸。媳婦向你問好。」

老爸將我扯起來,急急忙忙問:

「我那兩個寶貝孫子在那兒?」

我打開車後門,兩個小孩那見過這麼多人,嚇得縮在裏麵,春桃把弟弟小寶緊緊抱著,瞪大眼瞧著從未見麵的爺爺,一聲不響。我對他倆說:

「這是爺爺。快叫爺爺!」

沒想到春桃「哇」得一聲哭了,帶著小寶也哭了。老爸見這樣忙說:

「別嚇壞孩子。回家!我們回家。」

我請老爸坐在副駕駛員座位上,村裏人讓開道,在老爸指點下,將車往家裏開。到了家門口,母親迎在大門口。我抱著小寶,春桃緊緊抓著我的衣襟,走進家中。

進門後老爸指著母親說:

「芸芳。這是小孩奶奶。」

我抱著小寶要下跪,母親一把攔下我。看小孩驚恐不安的樣子,爸爸將擁進來的村民勸出去了,關上門。當屋裏隻剩下父母親後,小孩情緒才穩定下來。媽媽想抱抱小寶,但他抱著我的頸子,就是不鬆手;春桃也抱著我的腿,不要奶奶抱。我勸母親說:

「媽。小孩旅途辛苦,換了新環境,過幾天就好了。」

晚飯後,母親幫我給小孩洗完澡,我哄兩個小孩睡著了,輕經關上房門,出門進行每天晚上一小時鍛練。我離開家後,村裏人與父親協商,將我家在山溝口處分的山和田。換成溝裏山林,這樣便如集中管理。父親用我從《江湖公司》賺得錢,在溝裏新蓋了一幢三層小樓房。自來水、液化氣、電具全,生活與城裏無二樣。外麵風景比我在山陽別墅的山溝還漂亮。

我在外鍛練好後,汗津津回來洗了澡,換了衣服準備回房間。剛到房門口聽見父母親在裏麵談心。我從虛掩的門縫往裏看,隻見母親坐在床上,父親站在她身邊,兩人都目不轉睛看著倆個熟睡的孩子,一麵低聲笑,一邊悄悄談心。看得出來,對這雙孫子他們是由衷歡迎。

小孩的適應性特別強,第二天我母親就帶他倆外出玩,他們從未到過農村,對農村什麼事都感興趣,就是遇到一頭散養的豬,姐弟倆都要看半天,邊看春桃邊問奶奶許多幼雅可笑的問題。我母親非常有耐心地講解給她聽,頭幾天每次外出,一定要我陪同一塊。與爺爺奶奶熟悉後,那怕與我玩得再高興,隻要爺爺奶奶要出門,立刻丟下我,纏上他們非要出去,再也不要我陪了。我在家住不長,也盡量讓他們和爺爺奶奶在一起。這兩個小孩從出生時起就單獨睡,但我們家鄉習慣,是小孩與大人睡在一起,這樣大人才放心。媽媽不顧我勸阻,執意要帶小孫子睡。這一改變,小寶再也不願自己睡小床,到晚上就往奶奶床上爬,連春桃也要同他們一塊睡。為這事,爸爸立刻請木匠打了一個六尺寬的大床,他們四人一塊睡。十來天後,兩個小孩除了在晚飯後與我親熱一陣子,整天基本上圍著爺爺奶奶轉。

九月份開學了,爸爸買了輛電瓶車,帶春桃到他工作中學裏辦得幼兒園上學,早出晚歸家。一下增加了三個人,母親忙不過來,將她姐姐請來幫忙,連我六十多歲姥姥也跑來帶重外孫。這樣,屋裏屋外我什麼活也插不上,媽媽始終未識破我的身份,認為我是城裏姑娘,什麼活也不會做。的確,我從小父親都寵愛有加,什麼活也不要我幹,隻要我讀書,家務活也不會做。

我終日無所事事,除了鍛練身體外,就在山溝裏轉攸。村裏我不敢去,因為昔日小夥伴,現在都是大小夥子。我如今這模樣,不好意思與他們交往,更怕他們識破我真實身份;村裏姑娘和媳婦我更不敢交往,因為我是一個男人,而且是有孩子的,這無形中與她們劃了一道界。我整天不在家,也是躲她們。每天都有村裏姑娘和媳婦到我家來,希望與我這個新媳婦交往談心。

不知不覺國慶節快到了,我發現到我家裏人多起來。我雖躲在房間裏不見他們,但我認識他們,都是姥姥家裏長輩和村裏老人。有天晚上客人都走了,小孩也睡了,媽媽把我叫到客廳與爸爸商量一件事。原來我回來後,村裏人都議論紛紛,認為雖然我在外結了婚,但在家沒舉辦婚禮,這樣的媳婦村裏是不認可的。另外,村裏人講新媳婦架子大,與村裏人不答理,整天穿著男人衣服到處跑,村裏人都看不慣。父母親在村裏人緣極好,所以村裏長輩和母親的親戚都來勸父母親,補辦個婚宴,請村裏人和村外至親好友爸爸的同事吃一次酒,向外界正式室告我是村裏媳婦,順便讓我與大家見見麵,認認親朋。我知道這是老家習俗,應該這樣做。晚上,爸爸隨便一算,離上次姐姐出嫁辦酒己過去十多年了,這次來的客人肯定多,至少有二十來多桌。錢沒問題,我這次又帶回50萬交給爸爸,但這二十多桌酒辦下來可不是簡單事,我家這新蓋樓房雖不小,但開二十多桌酒席還是困難,還有人手、餐具等,要一段時間等備。具體辦酒宴時間,爸媽議了半天,認為隻有利用爸爸國慶假期,爸爸在帶高中畢業班,過了國慶長假又沒時間。這樣盤算下來,別的問題不大,就是時間太倉促,媽媽都愁死了。爸爸老家不在這兒,媽媽的親戚非常多,壓力最大。看她和老爸拿不出一個好辦法,我心裏好笑,都什麼年代了,還在家辦酒席,到爸爸工作的鎮上找一家大酒店,包給酒店不萬事大吉。媽媽見爸爸也沒招,愁死了。見我偷偷笑,有些不高興了。她將身子轉向我,麵帶怒容地說:

「芸芳。這是為你辦事,你不想辦法,還在笑,太不懂事。」

見母親發火,我忙收斂了笑容,低著頭說:

「這辦酒的事,到鎮上找個酒店包了不就完事了,想體麵多花點,錢又不是沒有,你們瞎操心。」

爸爸聽了,將手往大腿上一拍。高興地說:

「還是媳婦見多識廣,鎮上酒店我熟,照顧他們生意,他們肯是會優惠。明天我就去定酒店,家裏事就交給你了。」

第二天,爸爸一早帶春桃走了。午飯後,小寶大姨和姥姥帶他出門了,我正想出門上山鍛練,母親叫住我,用皮尺量我的身材,說給我做幾件衣服。我說:

「媽媽。現在那還有做衣服的,都到店裏買成衣。」

母親同沒聽見一樣,仔仔細細量了我的胸、腰、領、袖、褲子長度,記了下來。等她量完,我半真半假笑著說:

「媽媽別費那個勁了。那種土裁縫製作的衣服太難看,你做好我也不穿。」

母親氣得將眼一瞪。喝道:

「你敢!就是大寶也不敢在我麵前講一個不字。」

我知道母親倔強的性格,爸爸什麼事都讓著她,把她逼急了,她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不敢再同她頂嘴,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過了國慶節,家裏來的人多了,連出嫁的姐姐也回來幫忙,真是熱鬧得很。我同局外人一樣,每天照常在外蹓達。我家分得山,爸爸管理得真不錯。原來僅長茅草的石頭山,爸爸找人炸石挖坑填土,種上板栗,棗樹;土層肥厚的山腳坡地種上茶葉,山腰是油桐、毛竹杉木;山頭是鬆雜樹,硬是將這被原來承包人砍成荒山禿嶺的幾條溝,治理得草深林茂,風景秀麗,令我樂而忘返。

酒席訂在十月五日中午。四號早上剛起床,母親叫我起床,洗了澡。大姨抱了一疊衣服來叫我換。我一看那的閃著絲綢光亮,醒目紅色綢緞衣料,還繡有金絲銀線鮮豔紅花綠葉,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我怎麼能穿這種女人衣服。任憑大姨苦口婆心勸我,就是不換。大姨無法,放下衣服,叫來母親。看到母親氣得臉發白,我不敢再抗。我從小不怕爸爸,就有些怕母親。我隻好慢吞吞脫下衣服。因為xx上還有銀釘,故將背對著母親和大姨,赤裸身子先套上乳罩。被束縛的xx被收得高高挺起,胸前顯出一條深深乳溝。我現在羞得無地自容。母親看我慢條斯理極不情願的樣子,怒罵道:

「看你初進我家門,也算半個客人,我都忍了一個多月了。你整天穿著拖天掃地不倫不類男人衣服,同瘋子一樣滿山溝亂鑽,叫人又擔心又心煩。你回到國外,穿什麼我管不了,但你是朱家媳婦,就要入鄉隨俗。村裏人每天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弄得我同小寶爺爺灰頭灰臉,叫我老臉往那裏放。」

邊說邊同大姨衝上來,將這身豔麗女服穿上我的身;又將運動鞋脫了,換上一雙大紅繡花鞋。大姨將我身上衣服扣子全扣好,衣襟扯整齊。對母親說:

「妹子。你這媳婦一換衣,同換個人似的。真是人靠衣衫,馬靠鞍。可以說,這方園幾十裏,沒有比她俊的新媳婦。」

一席說得我羞得不敢抬頭。母親看了看我滿意的笑著說:

「大寶就是有出息。又會掙錢又會找媳婦。你看我那小孫多漂亮,人見人誇,兒象娘,大寶像我,小寶像她媽。這樣穿著多好,為什麼非要穿爺們衣服。姐,你再將她頭梳一下,整天紮個馬尾巴,同瘋子一樣。」

母親走了。大姨給我梳頭邊梳邊誇我。我又羞又氣,一聲不響。等大姨梳好頭,出去忙的時,我馬上將門關上,從外到裏,三下五除二,扒下這身令人難堪新衣,脫掉乳罩。為放萬一,擰下xx釘螺絲,除下銀釘子藏好,穿上原來衣服,打散頭髮,又紮一個馬尾巴,從窗子跳出去,到山上去玩了。早上沒吃飯,快中午時,我偷偷溜回家,到廚房裏找東西吃。姥姥在廚房做飯,看我進來說:

「小妮子。你跑那裏去了?你媽到處找!」

我笑而不答,到處找吃的。姥姥打了幾個雞蛋給我吃,我吃完又跑出去了。心想得趕快回山陽市,再不走可要出大洋相了。剛進山溝,就與姐姐迎麵相撞,她在找我回到吃飯。沒辦法,隻有跟她回家。我怕與母親見麵,一頭鑽進房間,將門關好扣上。那套被我亂扔在床上新衣,己被疊好整整齊齊放在書桌上。我也不管這些,上床就睡了一覺。醒來也不知什麼時侯,我怕母親回來責罵,想出去,但房門開不了,從外麵鎖上了,窗也鎖了。我這下沒招了,心想,完了,他們把我關起來了。看到那疊新衣,心裏就發急。但回頭一想,也不必擔心。她們若強迫我穿,但隨後就脫,主動權在我手上,她們不可能隨時看著我。再有機會,我立刻動身回山陽市,反正小孩已安全送回,與爺爺奶奶己混熟,我也該走了,廠裏還有好多事等我去做。想到這,我開始收拾行李。離開山陽市時,考慮到山區氣溫低,天氣冷得早,我將單、棉、裌衣服全帶來了。本來我衣服就不多,收起來也就一拉桿箱。我又將錢包放在抽屜裏,以備臨走時拿。就這樣,下午時間過去了。門外人來人往,天黑了有人打開門,給我送來晚,門也未鎖了,她們知道夜裏我不敢出去,這深山裏夜裏還是很恐怖的。

十三,婚宴

吃了晚飯,我去檢查了一下車子,油還有半箱,我想等天剛亮時,將拉桿箱拖上車就走。本來,若不是逼我穿那麼妖豔女人衣服,我還想多住一段日子,這兩個孩子我真捨不得離開。但她們這樣強人所難,出我的洋相,我就管不了許多了。那婚禮宴會如何收場,與我不相幹了。這一夜,我很難入眠,想了許多。門外一夜也不安寧,到十二點還聽見父母說話聲。

好容易熬到早晨五點,窗外有點發亮了。我翻身起來,迅速穿好衣服,拿著錢包,拖著拉桿箱,輕輕打門房門。出來發現門外客廳有幾個中年婦女在打麻將,我剛出門就被她們看見,我馬上退回房間,門外有人說:

「新娘子門已開了,不要玩了。」

「這新娘子太興奮了,這麼早就起來,我們幹活吧!」

我聽了叫苦不迭,這夥人推開房門,一擁而入。我丟下箱子,人呆了,錢包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她們上前揪住我,不問我是否願意,七手八腳扒下我的衣服,將新衣由內到外順序套在我身上。

接著將我按在椅子上坐下,有的穿鞋,有的扣扣,有人打開燈;有人打散我的頭髮,更有甚者將我兩手反剪,用帶子將雙手腕反綁,然後梳頭、絞麵,那兩根棉線在臉上絞著,臉上同針刺一樣痛;接著在臉上塗抹,把我折騰得七腥八素,弄得人頭昏腦漲。待我恢複清醒,天已大亮。這幾個中年女人評頭評足,認為滿意才陸續離去。

待房間剩我一人時,我第一反應快脫下這身亮麗女人衣服,否則如何出門。但兩手反綁在背後,我就拚命掙。這婦人綁得雖不緊,但掙不開。我用手指在手腕上摸索,費了好大勁摸到布帶扣。扣的一方是個圓環,我暗喜,她們打的活扣。我用手指探到另一方,果有兩條布帶頭,我用手指捲著布帶頭拉,還真拉動了。解開扣,鬆開布帶,我迅速脫掉外衣和內衣,正解乳罩在背後搭扣時,門一下開了,端了一碗熱騰騰食品的大姨,見我在脫新衣,慌了神,對門外大叫:

「快來呀!芸芳又把衣服脫了。」

母親和早上為我裝扮幾個中年婦女聞訊衝進房內,上來兩個人捉住了我的手。我開始還拚命掙,但她們人多,扭住我,我一點也動不了。我看毫無走脫希望,也就放棄了。

母親指揮那幾個中年婦女將我衣服又重穿好,把我按在地上跪著。母親氣呼呼地大嚷,指著我說:

「芸芳,我對你並沒出格要求,新娘子穿嫁衣,天經地義。可你存心出我們家的洋相,我也不客氣了,不要埋怨我不給你麵子,你是自作自受。姐,到柴房去把那捆柴的麻繩拿來。」

大姨也畏畏縮縮地輕輕勸母親說:

「妹子。不要那樣,那多難看!」

「有什麼難看!我們村裏有好幾個鬧嫁的媳婦,不都是一根繩搞定的。她又不是第一個,現在不殺殺她這股瘋勁,將來成何體統。」

母親對她眼一翻,大姨急急忙忙出了房間,去拿繩子。母親又彎腰拾起我的錢包放在桌子上,拎起我的拉桿箱在地上打開,將我的衣服全倒出來,一件件翻,邊翻邊氣衝衝地說:「這哪有一件是新媳婦穿的衣服?你要穿?好。我馬上用剪刀全絞掉,看你怎麼穿。」

她在房間裏找出一把剪刀,拿出一件上衣正要剪,大姨拿著一束長長的手指粗的麻繩正好走進來,看母親要絞衣服,一把奪過來說:

「這麼好的衣服絞了太可惜。你不要,我給我小兒子穿。」

她把繩子拋給我母親,將地上的和剛從我身上扒下的衣服又塞進拉桿箱,提著拿走了。母親將麻繩交給一高大健壯四十多歲婦女。母親對她說:

「胡嫂子。你會綁人,村裏幾個鬧嫁媳婦都是你捆的,你去把她捆起來,看她再脫衣服。要捆緊點,她身子骨軟,不要給她掙脫了。」

胡嫂接過繩子,將衣袖捋上去。我驚恐地看她拿著那樣長的繩子走過來,拚命掙紮起來。又上來幾個人,一人按住一隻腳,一人扭住我的一隻胳膊,我根本動不了。胡嫂從容不迫地,按部就班地將麻繩搭在肩上,纏在胳膊上,然後她們合力將雙手反剪,五花大綁。繩子收得很緊,迫便我胸部外挺。麻繩勒在薄薄的裌衣上,胳膊、肩、手腕刀割一樣痛。我一口口出著粗氣。最後繩子從前麵勒過頸脖,我想喊也喊不出來。我想不到母親還來這一手,我痛苦得閉上眼晴,淚水汪汪流下來。綁好後,她們鬆開我。我哪遭遇過這種事,嚇得直挺挺地跪在那裏,不敢動。房裏人陸續出去了,有人幫我擦幹淚水。我睜開眼,看見母親在我身後打散已弄亂的頭髮,將我頭髮重新梳好,大姨拿兩個長長耳墜,穿過耳垂那嵌過銀釘的耳洞中,母親又在我頭上插上首飾和絹花,套上幾串項鏈。站在一旁的大姨等一幹婦女,看母親給我妝扮好後,一塊帶上門走了。

看見她們出去了,我還不敢動。等了好一會,再沒人進來,才活動下渾身痛的身子和己麻木胳膊,努力適應這緊縛狀態。這時我不死心,還想掙開繩子。這次不同上次隻綁手腕,整個上身都綁緊了,除了手指頭,其他地方一點也動不了。手腕處也勒得緊,手指又脹又麻,雙手被高高吊在背後,根本探不到繩節,沒有剪刀之類銳器弄斷繩子,是解不開的。我又急又愁,看看四周,房間抽屜中唯一把剪刀被母親拿走了,沒指望了。若能找到人幫我就好了。我站起來,輕手輕腳走到房門邊,背過身,用腫脹幾乎麻木的手拉開房門。我不敢開大,這樣子讓別人看見羞死了,僅開一點縫。從門縫裏往外看,客廳裏人來人往,都是村裏人。雖大部分人認識,但我不能喊。等了好一會,看見春桃和二個同樣大的小女孩,嘰嘰喳喳從客廳外進來。她手裏拿著一朵紅絹花,邊走邊舞。我一看到她,就壓低嗓子叫了一聲。她聽到了,但不知誰喊,東張西望找了一會。看那二個小女孩走了,正準備跟上去,我趕快又喊一聲。這次她聽到聲音來源。站在那裏往我這邊看。我又喊:

「春桃。媽媽叫你,你快到房間裏來。」

這次她聽到了,蹦蹦跳跳往我這裏走過來,推開房門進來。我立刻用肩關上門,在她麵前蹲下來。她的小手摸著我頭上的首飾說:

「媽媽。你好漂亮啊!你的衣服也漂亮。」

「春桃。我的好孩子,你幫媽媽將身上繩子解開。」

「媽媽。我不會解。」

「你到媽媽背後去,在那裏有繩打的結。你把繩扣解開就行了。春桃能幹,肯定能解開!」

春桃正在我背後找繩扣,有人在門外喊:「春桃!春桃!」

我想叫她不應聲,但小孩嘴快,她已大聲回應了。房門被打開,姐姐走進來,隨手關上門。臉上由於焦急,又紅又流著汗。她如釋重負地說:

「春桃。你到媽媽這兒來,也不對我說一聲。奶奶要我照顧好你,眨眼就不見了,叫我好找。」

春桃一本正經地說:「我在給媽媽解繩子呢。」

姐姐將我扯起來,讓我坐在床上。她將春桃拉在懷裏,和顏悅色地說:

「芸芳。我媽媽這樣對你,希望你不要生氣。我勸過媽媽,芸芳是城裏姑娘,她生活習慣與打扮,自然山裏人不同。不要把村裏閑言碎語放在心上。不過,芸芳。話講回來,你回家,實際上是客人,住不長的,客隨主便。不就幾天,父母是上人,就順從幾天,大家高興,非要對著幹,何苦呢?我認為媽媽做得不對,但你錯在先。昨天為穿衣之事與媽媽嘔氣,晚上有人看見你在檢查汽車想走。你不想想,這喜酒是為你辦的,已鬧得這方園幾十裏人人皆知,你若一走了之,叫朱家顏麵往那裏放。媽今天這樣對你,主要是為這事,她太氣了。」

聽姐姐這樣講,確實是我不對。但她那裏知道,我就是她弟弟,一個男人,穿紅掛綠,塗脂抹粉,那我的顏麵又往那裏放?但我也無法同姐姐解釋,隻好默不作聲。姐姐見我不應聲,接著說;

「求求你了,芸芳。就順媽這一次吧!你是女人,穿喜慶一點嫁衣,媽媽要求並不過分。你雖來的時間不長,但多少也知道一點媽媽的性格。若你硬要擰到底,那怕知道這樣對你,你到國外與大寶離婚,她也要你這樣打扮去參加喜宴的。你這樣繩捆索綁的當眾出羞,朱家的麵子也沒有了,何苦鬥得兩敗具傷。就答應媽媽這一次吧,我求你了!」

聽了姐姐這席話,我也知道姐姐的心情。我也要現實一點,大姨將我原來衣服全擄走了,即便她們不強迫,我又有男人衣服穿嗎?這頸子勒的繩,與吊著雙手繩是一根繩,雙手從背後吊到極限,雙手掛著繩子,將頸子上繩勒得很緊,這頸子同刀割一樣,勒呼吸都困難。我艱難地對姐姐說:

「姐…。你…你把頸子上繩鬆一下,勒死我了。」

姐姐放下春桃,用手挑著頸子上的繩,拉到衣領上,有衣領襯一下好多了。姐姐焦急問:

「芸芳。你是怎麼想的,快告訴姐。」

「我聽姐姐的,不再強了。」

姐姐聽了,高興地說:

「這就對了。春桃。你在這裏陪媽媽,我馬上回來。」

不到十分鐘,姐姐興衝衝地回來了,立馬為我鬆綁,邊解繩子邊說:

「我告訴媽了,媽很高興。馬上就要到鎮上去了,媽叫我陪你把你身上衣服整理一下。」

繩子鬆開後,身上又癢又麻,雙手幾乎知去知覺。姐姐一邊揉著我的胳膊和手腕,一邊罵胡嫂下手太狠。解開繩,將捆皺了的外衣脫下來,重新將衣皺的地方燙平,又將頭部首飾整理好,邊打扮邊說:

「人說夫妻點有些像。我看你的頭部,特別是額頭,同大寶特象,我媽也這樣說。」

她無意中一句話說得我心驚肉跳,女人就是心細,這裏我不能久留了,否則遲早會露出馬腳。姐姐還沒給我整理好,門外客廳裏喧嘩起來。大姨走進來說:

「快點!快點?酒店打電話來催我們快去,那邊客人基本到齊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媽叫你們馬上出去。」

姐姐聽了,拉我到衛生間去方便一下。我乘機在鏡子裏前看了一下,臉立刻羞得抬不起來。我上身穿得是一件纏枝紅底色花緞,雲氣紋,倒大袖大襟女裌襖。衣邊鑲滾寬金邊,襖麵五彩絲線繡著牡丹富貴圖,那牡丹紅花、綠葉、紫梗用金絲銀線勾邊,,鮮豔奪目,閃閃發光。襖式樣是那種高領,園擺,箭袖,窄腰,大花盤扣,非常出格。

十四,回到山陽市

紅嫁衣硬硬的高領,匝在脖子上,低不下頭。它收緊了我的腰,凸出了我的胸,渾身緊繃繃的,好不習慣,時刻要保持挺胸直腰;我記得我的腰原來是二尺一寸,在男人偏細的。但現在看,被裌襖匝緊的腰身不會超過一尺六寸,怎麼一下細了這麼多?我想這肯定是臀部手術造成的,我最下麵兩根肋骨給拿掉了,用於修補被病毒損傷的盆骨,所以造成腰這樣細,同時我也明白,為什麼臀部顯得那樣大,是由於盆骨加了肋骨變寬了。臉部化了淡妝,看五官與原來的我已麵目全非,柳葉眉,大大丹鳳眼,長長睫毛,鮮紅飽滿的嘴唇,瓜子型臉,頭髮梳得光溜溜的,沒一絲亂髮,緊繃繃地攏在腦後,盤了個大圓髮髻,上麵斜插一枝鳳頭步搖。滿頭是金光閃閃首飾,紅色絹花貼在髮鬢上,白皙光滑如玉的皮膚,再看修得尖尖的,指甲蓋塗成鮮紅色指甲,哪還有一點男人的影子?難怪她們對我不穿女人衣衫不理解,以致流言蜚語滿村飛。

見姐姐方便好,我立刻離開鏡子去洗手,怕姐姐笑話我。出了衛生間,房間裏又進來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姑娘,她們給我戴上一朵大紅花,簇擁著我出了房門。在眾目睽睽之下,我低著羞紅地臉,離開家,上車去鎮裏酒店。

在酒宴上,我這樣盛裝麵對我曾經非常熟悉的鄉朋好友,既感到恥辱、羞愧,又無可奈何,頭腦一片空白,也聽不清任何人一句話,感到亂哄哄的。眾人圍著我,如同欣賞一個外星人。我也如同一個木隅人,由母親擺佈,去應付那些圍觀的親朋至好。我隻有一個想法,這婚宴快點辦完,快點結束這令我極其尷尬的場麵。父母陪同我在一桌桌敬客人酒吋,我不顧酒辣難嚥,一杯接一杯的喝,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不知到了什麼時候,隻覺得心裏同火燒一樣,胃裏翻江倒海,難受極了。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下吐了,吐了好多。有人給我水,又喝了好多水,人才舒服些,又迷迷糊糊睡著了。當我再醒來時,發現我躺在床上,人雖醒了,但頭痛厲害,又閉上眼,翻了個身。這時身邊有人輕聲問:

「芸芳,芸芳,你醒了嗎?」

是大姨的聲音。我點了點頭,哼了一聲。大姨親切地說:

「芸芳,你已睡了大半天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大姨這樣說,我還真有點餓。我強睜開眼坐起來一看,是我自己的房間。身上嫁衣不知什麼時候給脫掉了,下身穿僅穿一條大花褲頭,上身是一件大紅緞兜兜。我起來上衛生間方便後,又洗了個澡,我醒來最耽心的是她們脫我衣服時,看到x頭釘,她們不知內情,在山裏人眼裏,這種東西是變態和淫穢的象徵。還好,x頭釘還在,否則她們肯定會取下它。浴後出來看時間,已是清晨四點多,人也好多了,頭也不那麼痛了。大姨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糖水雞蛋,我在吃的時候,她呵欠連天。我心裏很是過意不去,我喝醉了,她可能一夜未眠照顧我。我對她說:

「大姨,難為你一夜照顧我。你去睡吧!我沒事了。」

她搖搖頭。等我吃好,她將我的頭仔細梳好,完全按昨天的新娘子樣子,將我又重新打扮好才離去。這時天已大亮,我想我該鍛練了。許主任一再交待,這鍛練比藥物作用還大,一天也不能放鬆。昨天為穿嫁衣,被她們控製未鍛練,今天決不能放棄。但看這一身豔麗新娘子打扮,紅祆、紅褲、大紅繡花鞋,太醒目了。前門是不能出去,後門口是菜園,穿過菜園是一條山溝,直通深山,很避靜。於是我毫不猶豫打開後門,到那菜園裏山溝找一塊較開闊地方鍛練起來,一個小時候過去了,人微微出汗,身上筋骨舒展開來,好舒服。

太陽出來了,這裏山花爛漫,青翠如滴,流水叮咚;一陣山風吹來,帶來一片濃霧,將山溝一切都淹沒在霧氣中。隻有那山頂迎著初升的陽光,在碧藍的天空映襯下,披上一件金色的綵衣;一些不知名的雀鳥的鳴叫聲起此彼伏,這如畫的山川,分外美麗妖嬈。柔和的太陽光,照在我的嫁衣上,發出五彩繽紛的光。在陽光下,襖麵上,褲角處,鞋頭上那五彩絲線繡的大小牡丹,逼真鮮活,一陣風吹來,絲綢麵料抖動起來,那花也搖曳著,同有生命一樣。我同在夢中一樣,我在這裏度過十幾年,當年那個調皮的男青年,身上裝扮著這些與男性格格不入的服飾,不倫不類,出盡洋相。為什麼會出現這樣尷尬局麵?想到這兒心裏真有點怨恨丁嵐,是她想出這樣的鬼點子。要知有今天結果,打死我也不來。如今當務之急,要離開這地方,今後無論怎樣,再也不穿女裝。這種女人打扮,真叫我一言一行都不自在。摸摸這頭上繃得緊緊的厚厚的頭髮,心想這病實在折騰人,手術後頭髮瘋長,還比以前密。目前髮梢快到腰了,我是男的,要這頭髮何用。當初可以遮遮手術後難看的麵孔。現在留著更令人對我性別誤解,一定要將這頭髮剪掉,還我小平頭。

鍛練好,悄悄回到房中。這時多日不響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聽原來是丁嵐,她先問回來過得怎樣?這下我真是酸、甜、苦、辣,什麼感覺都有。但我不想將我現在難堪窘境告訴她,這女人誰也捉摸不透。告訴她,也許她還幸災樂禍呢!我隻淡淡回應她:一切還好。她更關心的是孩子,聽到孩子現狀,她好像稍安心。不過,她反複叮囑,對任何人不要講孩子在山陽市出生,對別人說,是在國外生的。這樣反反複複講一件事,不是丁嵐的風格。而且這樣叮囑,叫人摸不著頭腦。但從她做事慎重看,肯定有其道理。最後她要我在安頓好孩子前提下,盡快回廠,廠裏有事急等我回去。電話還未打完,有人輕輕敲房門。我放下電話去開門,原來是母親。看來她情緒很好,進來坐下後,就開始嘮嘮叨叨打開話閘子;先是抱怨我喝酒不知深淺,接酒都喝,攔都攔不住,這樣對身體不好,反複交待以後在外工作應酬,千萬不能這樣。接著又講這次婚宴,人多得大大超出她的預料,隻要有點粘親帶故的都來了。她神密地告訴我,這裏人傳瘋了,說朱家娶了個天仙般的媳婦,許多人是衝我來的,這下給朱家大長臉了。她說得是高興,可把我窘得坐不住了。好幾次試圖打斷她的話頭,但攔不下來,羞得我恨不得地下有洞也能鑽下去。好容易等她收住話頭,我婉轉地說:

「媽媽。剛才公司來電話,要我回去…。」

她聽了臉色馬上變了。毫不遲疑地說:

「那不行。新娘子婚後在家最少也要待三天,三天後回門時再說。昨天才辦喜酒,今天絕不能走。這幾天客人多,你每天要早早打扮好,接待親友。好了,外麵來客人了,我先出去。我再告訴你,上麵當官有天大的事要你回去,也要過完這三天。」

這三天我哪是人過的日子?這幾天來的都是與父母關係非常好的至親好友。老的、男的父母親在外接待,但跟來的年青媳婦和姑娘都往我房裏鑽。雖然我在家時都認識,但山裏人封建保守,男女有別,來往不多,並不瞭解她們。還鬧新娘子,我這才發現她們什麼怪招都有,想不到這年青女人都是一肚子怪點子,整起人來毫不含糊,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幸虧大姨和姐姐防了一手,整天護著我,給我解了圍。就這樣,也給作弄得狼狽不堪。

地獄般三天終於過去了。得知我堅決要走,母親給我收拾了一天行李。說真的,對孩子我還真捨不得。但在這裏,有爺爺奶奶無微不至地照顧,又有村裏小夥伴玩,山裏對孩子什麼都新鮮,近十多天,這兩孩子幾乎不近我身。對我離開都無所謂。雖然我心裏不痛快,但反過來想,這樣使我更放心。

終於要離開父母了。那天上午母親為我精心梳頭,化妝打扮,並叮囑除了上班,這三個月一定要保持新娘子一樣打扮。天要冷了,她已為我備好新娘子穿的冬裝。現在我的拉桿箱裏塞得滿滿新娘子的新衣,再也找不到一件男人的衣服。

父母和村上人將我送到山溝口處大公路上,我告別了大家離去。離開父母心裏還是怪難受的。兩個小孩一早就跑出去與小夥伴玩去了,走得時候都沒看見,我心裏總感到象丟了什麼東西。離開家時已是上午九點,看到身上紅豔豔的衣服,這樣怎能見人,還真有點急。車上沒衣服換,又不敢下車買。頭上還插滿了頭飾和絹花。我開到一個較偏僻的路旁停下車,先將頭飾和絹花都拿下來,否則太招人注意。但斜插在腦後圓髮髻上的步搖,怎麼也拔不下來。那步搖的鳳嘴上吊著幾串珍珠,在頭上搖曳,不知母親將我頭髮怎樣挽的。我聽大姨說過,母親會梳頭,挽的髮髻幹一天活都不鬆。

看來隻有這樣了,我不想在路邊耽誤給人看洋相。我將鼻子和耳朵上銀鏍絲釘又裝上後,重新又上路了。上高速我盡挑無人自動發牌和收費的道口,上下高速但免不了在道口排隊,我的樣子引來不少同路司機驚奇目光,他們對我指指點點。我盡量不看他們,集中精力開車,開汽車非同兒戲,大意不得。一路順風,我車開得不快,不到四個小時,終於開到別墅,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來。

到別墅後,我下車打開門。汪嫂不在,我首先想到的是找衣服換一下,但一件未找到。我記起來了,衣服我全帶回家。我又不敢上街,就打電話給丁嵐。丁嵐告訴我,汪嫂已回家了,叫我去她家吃飯,順便談點事。她已通知汪嫂,今天趕回來。由於離開別墅有兩個多月,汪嫂除了定期來打掃一下衛生,基本無人住,所以什麼食品也沒有。我還是早上吃的飯,肚子早餓了。另又想這次回家,丁嵐知道我是以女人身份走的。對!我這穿綢擺緞的盛裝打扮,雖令她意外,但不同其他人,認為我頭腦不正常,男人穿戴女人東西。而且,隻有到她家,才能通過她,弄到男人衣服,換下身上這套衣服,就是女人,平時也不敢穿的豔麗服裝招搖過市。

我稍休息一下,將車上帶的東西搬進屋,就開車去丁嵐那兒。丁嵐的別墅緊靠《求精機械廠》,大門在廠內,另有側門通我住過的旅館裏。門衛對我的車和牌號都熟,車到廠門口,自動為我打開門,我一溜煙的進了廠,開到丁嵐別墅院門前,與她通了電話,她在屋裏打開自動門,我將車開了進去,門又自動關上了。

下了車,我邊走邊想,這丁嵐見了我新娘子打扮,會是怎樣表情;肯定會驚訝得合不上嘴。其實,我也是迫不得已,這樣子去見她,令我也極難堪,反正這一關要過的。我忐忑不安走進門,她已迎上來。見我這樣子,先是一驚,身子微微一抖,嘴張了一下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仍同平時一樣,麵無表情地問了問好,帶我往客廳裏走。見她這樣,我心反而定下來。這丁嵐見過風浪,這遇事不驚,沉著冷靜功夫,世人少見。我低著頭,跟著她進了客廳。我感到客廳好像還有人,我開始以為是她的傭人。她的家我從來未見過來外人,有客人,甚至她的親屬,她都在廠裏她的辦公室見麵,我是僅有能進入她別墅的人,所以我才大著膽子,這樣穿戴到她這裏來。

突然有一男人問:「嵐子。這就是那位楊總工程師?」

我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從丁嵐身子前麵站起一個中年男子,穿著打領帶的白襯衣,身材高大。我驚呆了,想不到丁嵐這裏有客人。

十五,女性麵目

我當時第一反應是羞得雙手掩麵,扭頭就跑。丁嵐上來一把抓著我說:

「芸芳。他不是外人,是我那死鬼的堂弟。」

我捱不過她,她將我拉到沙發上,強按著坐下來。我跼踀不安坐下來,身上控製不住地顫料,臉上同火燒一般。我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抓著上衣下擺揉著。丁嵐吩咐傭人端上茶水後,看我驚慌失措失態的樣子,對那男子說:

「世豪。今天我請楊工來談事,你先回去吧!改日再來。」

那男人有彬彬有禮地告辭走了,在他與我打招呼時,我也不敢抬頭看他一眼。等丁嵐送客回來,我急不可待地對她說:

「丁嵐。你這兒有沒有男人的衣服,中性的也行,快給我換一換。」

丁嵐穩穩地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地說:

「我這兒哪有男人衣服?」

她停了一會,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說:

「芸芳。有些事看來必須給你點透,這樣對你將來為人處世可能有好處。」

這丁嵐真能藏事,對我還有點保密的事。我自已有什麼事,心裏清楚得很。剛才心慌額頭上冒出來好多汗,我用手帕擦了擦說:

「我還有什麼事想不通?你說吧!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對以後還會有影響?」

丁嵐盯著我瞧了好一會後,歎了口氣說:

「這事的發展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當初你生病時,我對治療還是有信心的。許主任非常瞭解這病的來龍去脈,有一套安全可靠的醫治方案。雖不能保證斷掉病根,但維持目前身體狀況不繼續惡化,還是胸中有數的。你也知道,在治療中出了點意外,病毒侵入了你的性器官。我非常清楚這命根子對男人意味著什麼。開始我還抱著幻想,要許主任千方百計保住命根子,但都沒見成效。直到最後可能危及你的性命,才最後下決心作了切除手術。對於生命而言,其他一切都可捨棄,我想你也是這樣認識的。」

說到這兒,她眼圈有些發紅,聲音也有點哽咽。她用手紙擦了擦眼中冒出淚花,穩定了一下情緒又說:

「除了我那死鬼,你曾是唯一使我心動的男人。你勤奮,聰明,好學,永不知疲倦地奮鬥,使女人有一種依戀感,若不是年齡差異太大,我們早就成了一家人。突降這種災難,對我的打擊也很殘酷。我曾多日失眠。在決定對你命根子作切除後,我幾天幾夜不能眠,現實對你太不公平了。你還年青,剛進入這花花綠綠的世界,你機會有很多,前途無量。本來我這個人隨遇而安,我決不會由於廠裏需要,非強留你不可。但動過這種手術後的男人,再闖世界將非常非常困難。我要盡我所能,為你安排一個較穩定,安逸的生活。這樣我就開始策化。許主任告訴我,動過手術後,你很多男人特徵會消失,身體不可避免會有女性化的變化,任其發展,會成為一個不男不女的人。社會有時是險惡無情的,你會受到一些修養不高的人歧視,遭遇到常人不可能遇到的汙辱,這些你是避免不了,你自尊心很強,這些遭遇會傷害你。許主任說過,你這種狀況,要恢複到一個真正男人,是不可能的。但我認為,改頭換麵,用女人身份出現,生話負擔會小點,社會認同度也高些。所以,第二次手術,許主任作了很大改動。在切除病變組織同時,對你的身體作了女性化的改造;你下身,實際上已改造得同女人一樣,連x道都重建了。但體內沒有女性器官。加寬了臀部,減細了腰圍。不信你量量,女人腰也沒有你這樣細,這是手術的結果。同時在你治療藥物中,加了適量雌激素,促使你乳房發育,皮下脂肪積累,使你有了一副女人都羨慕的軀體,從外表上看,與一個真正女人毫無差別。後來為了避免【江湖公司】找麻煩,要給你整容。這樣我安排整容大夫,按女性特徵來給你塑造麵部和五官,切掉喉節,改造聲帶,使你有了女人麵孔和發聲。」

現在我突然明白了,我為什麼手術後會女性化。大家都講我像丁嵐,我忍不住問:

「丁嵐。你的話我明白了,解除了我心裏好多疑惑。我想問,你是不是以你的五官廊廓為模本,來給我整容的。」

丁嵐不以為然地說:

「以誰為模本整容不要緊,隻要象女人就行。若能像我不是壞事,我們的兒子像我,這樣增加了他對你的認同感。別的事都好辦,你的心理問題難辦。二十多年,自幼養成男人的生話習慣,男人的穿著打扮,對自身性別確定和以男人眼光看得萬事萬物,這不是醫生能糾正的。你穿女人衣衫反感,不習慣,不自在,也在情理之中。你可能不知道,全《求精機械廠》,隻有你自己認為自己是男人,廠裏所有人,包括你的保姆汪嫂,都認為你是女人;而且是一個喜歡男人打扮變態的女人。廠裏好多人對你都議論紛紛。你再堅持原來打扮,那大家準會認為你頭腦有毛病。我點通你,希望你以今天事件為契機,換上女裝,告別男裝,過一個正常女人生話。否則,在廠裏男人不敢與你交往,女人你又不敢打交道,連大李那樣老實本份女人都說,你架子大,不睬人;其實我最清楚其中原因。你若還堅持過去觀點,那不是孤立自已,自尋煩惱?」

丁嵐一席話說得我目瞪口呆。確實,若我在老家認定自己已是女人,怎麼會與母親衝突,鬧出那些不愉快的事,最後都無法與親人相處,隻得回山陽市。

這件事的真象對我來得太突然,我有點不知所措了。丁嵐見我在沙發上久久沉默無語,就悄悄離開客廳。我一人坐在沙發上,將所有的事在大腦中過了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考慮後,不能不確認丁嵐的觀點正確。在目前條件下,用女人麵孔出現,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難堪。雖從心底不願這樣做,但我必須適應大家,適應這個社會。慢慢想通後,好像心裏壓著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地,有一種說不出輕鬆感。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丁嵐的女傭人吳姐,走進來,手裏拿著幾個衣架,衣架上掛著幾套衣服。她進來後輕聲說:

「楊工。當家的為你找來幾件她年青時穿的衣服,你換不換?」

當然要換,這身紅嫁衣,就是真正的女人也不敢出門。我站起來,先請吳姐將我的頭髮打散,否則無法穿那高領衫。吳姐將我梳的頭型仔細看了看,笑著說:

「楊工。你這髮型現在也隻能在電視劇中看到了,我們家叫它『新媳婦巴巴頭』,現在幾乎無人能梳到這種水平。你瞧,這圓巴巴髮髻,憑斜插在上麵鳳嘴步搖將其固定。圓巴巴髮髻用發網套束縛,步搖長柄插入後,露出一小節,上麵有一圓孔,用束髮網絲線穿過孔係牢,這步搖就拔不出來了。所以髮型能在劇烈活動中不鬆動。由於髮髻將滿頭髮絲係牢固,在上麵插再受首飾也不脫落。梳你這髮型的人是個梳頭高手,現在很難找到這種人了。」

吳姐邊說邊將我頭髮解開,我將身上衣服三下五除二脫下來,拿起吳姐帶來的衣服就換了。裏麵是一件白色開司米羊絨高領套頭衫,胸部是幾枝大朵紅山茶花。下麵是一條羊絨大擺裙,黑色裙邊有許多小碎花。就是裙腰有些大。外麵是一件咖啡色風衣,雖不是我習慣穿的男裝,但穿這套,沒有紅嫁衣那種彆扭感。

在吃晚飯前汪嫂趕來了,在丁嵐那兒吃了晚飯。吳姐幫汪嫂在丁嵐處又挑了幾套女裝、襪子和鞋,同我脫下紅嫁衣打包,當晚回到別墅我的家。

我與丁嵐約定,八點準時趕到廠裏。早晨汪嫂幫我梳了頭,用大發卡將頭髮簡單在背後固定,頭髮披在腦後。穿了件白襯衣,外套西式裙裝,穿了一雙平底女式皮鞋,正式到廠裏上班。九點全廠中層幹部集中在丁嵐辦公室,開了個生產協調會,入會人見我回廠了,大家主動跟我打招呼,而且一個個盯住我看了又看,看得我心裏一陣陣狂跳,弄得我麵紅耳赤。

會上主要討論參加今天秋交會的事。市裏通過省裏給《求精廠》弄到了四平米攤位。《求精廠》是首次參加這種外貿洽談會,不知如何辦,這是丁嵐著急催我回廠的原因。這帶隊的事非我莫屬了。討論完後,各車間又討論了一下生產上的事,其焦點出在棈鑄車間,他們目前鑄件廢品率太高,再加上目前出貨量大,成品對外供應非常緊張。這些問題將大李弄得焦頭爛額。會議結束後,我將各車間和各銷售部門的上月報表收上來研究一下,對我離開這兩個多月廠裏生產和銷售情況摸摸底。

摸底後發現,銷售部門有一個奇怪現象,這扣件內銷幾乎與外銷平分秋色。我知道內銷市場並沒打開,而且由於出廠價一樣。但內銷要拿出近百分之十的銷售提成,再加上沒有退稅,從效益上看內銷利潤比出口少二成。難道是外銷出了問題?我馬上請大李找來外銷部的小王。那知我還沒問幾句,小王大倒苦水。由於廠裏生產跟不上,她們對外商來的定單大打拆扣,有的甚至將詢盤數量壓去一半,弄得客戶們怨聲載道。我聽了問大李是怎麼回事,她也煩死了,成品車間發貨往往不聽她安排,她也無法。但她認為這是生產和銷售矛盾,生產是主因,產量上去了,就什麼矛盾也沒有了。

接著我下車間實地調查,發現這是生產安排問題。大李能力有限,當年配合丁嵐丈夫做了幾年管理工作,但與丁嵐丈夫能力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她隻能應付,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目前關鍵在精鑄車間。通過調查發現,鑄造車間勞動強度大,生產條件差,好多人不願去幹話,他們人手非常緊張。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扣件工藝改變。我重新配料生產出來合金鋼,品質改善了,我將扣件體積壓縮了,這樣部件更精細。雖節省材料,但忽視了對沙型模板的設計更新。精鑄車間憑經驗將原來的模板簡單改適就生產,這樣鑄件次品肯定多。這次我下決心,請社會上鑄造專家和研究單位,量體裁衣,重新設計模板,更新精鑄材料。果然,次品率大幅下降。我又大幅提高精鑄車間補助,增加小型電動叉車,降低勞動強度,終於解決了這一瓶頸問題。對於成品銷售,我毫不客氣收回成品分配權,大幅壓縮內銷,確保出口,增加工廠效益,同時也為秋交會備足貨源。將這些緊迫問題處理後,我抓緊時間籌備參加交易會樣品和文字材料。從十月八日回來到二十三日到廣洲,馬不停蹄地忙了半個月。

這次到交易會不同上次我在《江湖公司》參會,我這次是領隊,具體洽談由小王她們去幹。我除了指導一下她們,一般談判不參加。休息時間多了,我也好用此機會恢複一下。由於這次帶的貨源比較足,基本上能滿足一些重要客戶的需求,這些客戶認為,主要是我親自掌握洽談,很給他們麵子,都紛紛要請我吃飯。但我認為是這些客戶支撐了《求精》牌扣件的銷售,反而請小王向他們解釋,客戶太多,時間安排不過來,所以謝絕了他們的宴請,我將分三次,按地區在《白天鵝賓館》集體宴請他們。在宴請時,這些客戶沒有一個空手,都帶了些小禮物;如女人飾物,鞋子,日用品,化妝品等。因為我們廠來的全是女將,有一個東南亞客戶也是女的,她送了一個大紙盒,指名給我。我沒看,順手交給小王她們,放在其他客戶送的禮品一塊。我心想,肯定是女人用的東西,故一點興趣也沒有。

十六,廣交會慶功舞會

這次交易會,山陽市取得了曆史上最好成績。帶隊的副市長非常高興,在離開廣州前舉行一次表彰大會兼歡慶舞會。書麵通知我未見到,會務組交給小王她們。我忙於交易會善後工作,直到那天晚飯後,小王再次提醒,我才匆匆準備一下。《求精機械廠》這次成交成績不錯,也在重點表彰名單中。副市長要親自給我頒獎,所以我要準備一下。小王告訴我,作為女人,去這種隆重社交場所,應當化一下妝。但她瞭解我不喜化妝的性格,一再勸我。我拗不過她們,就請她們給我化個淡妝。考慮到會上人多,當地氣溫又高,她們將我頭髮攏到頭頂盤起來,這樣比披頭散髮要舒服多。會上女賓很多,我穿一套銀灰色女西服和短裙,在那些穿得花枝招展濃妝豔抹的女賓中,一點都不醒目。我樂於這樣。本來以女性麵目出現在這種公開場麵,還是第一次,心裏還是膽虛的很,也非常拘謹。若不是山陽市會務組一再強調各領隊一定要到場,我肯定要溜掉。

頒獎後是舞會,會議主持人請大家換衣。會場上所有燈全暗了,我們到女賓休息室,在昏暗燈光下,小王她們幾個從隨身包裏取出連衣裙馬上換上了。

小王換好後悄悄對我說;

「楊工,你還不快換衣服?剛才會務組通知,這次有幾個參加會議的領導指名要與你跳舞,想認識山陽市出口大戶女企業家。」

我一聽慌了,驚慌失措地問:

「怎麼要與我跳舞?我怎麼不知道,會上還要跳舞?」

小王驚奇地說:

「通知我早放到你房間裏,我還提醒過你,你沒看通知上寫得清清楚楚,女賓一定要化妝,換上禮服。」

我聽了頭都炸了,我除了幾套在辦公室穿的製服,哪有什麼禮服?這幾天統計報表,核實價格,落實合同貨源,天天晚上與丁嵐通報會上進展,接待重要客戶,根本沒注意到這份通知。現在什麼都晚了,我就這身打扮出現在女賓中,肯定會受到非議。現在的領導都很開放,喜歡跳舞,我這樣子領導心裏肯定有看法,起碼是不尊重,這樣給領導留下不好印象,對《求精機械廠》在市裏的影響都不好。看來要溜之大吉,不跳舞為上策。我吩咐小王編造一個我不能參加舞,必須離開會的理曲,轉身想離開。見我想走,小王她們幾個慌了,硬拉著不讓走,急得眼淚都下來了。我知道我跑掉,會把她們置於很困難的境地。但不走,我又被置於更難堪狀況。我也急了,對她們說:

「你們不要我走,是存心讓我出醜?唉呀!都怪你們,我就是再忙,若早告訴我,我準備一套衣服,何至於如此。」

小王聽了趕快說:

「楊工,衣服我們早給你準備好了。」

我雖感到十分意外,但這樣是最好了。立刻如釋重負,急不可待地說:

「那快拿出來換呀,還磨磨嘰嘰的!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們在女賓休息室昏暗的角落裏,小王她們匆匆忙忙脫掉我的製服,從一個大紙盒裏拿出那件禮服給我換上。禮服穿在身上沉甸甸,涼潤潤的,在昏暗光線下,衣服麵料上有點同天上放的煙花,閃爍著五彩繽紛亮光;從穿的方式看,應當是旗袍,長袖,下擺也長。我沒穿過旗袍,不知穿在我身上是什麼樣子。其實我錯怪小王了,她們準備得很充足。看來她們對跳舞興致勃勃,她們連鞋也為我淮備了。當我坐下,她們給我換好鞋,我站起來時,一個踉蹌,差點往前栽倒。天知道她們給我穿得什麼鞋,後跟那樣高。見我這樣,她們樂得哈哈大笑。幸虧我天天鍛練,雖小腿與腳背幾乎拉成直線,但我很快站穩,否則就要出洋相了。

會議大廳響起了優雅的音樂聲,我們隨人流到了會場,會場桌椅都移走了,變成了一個大舞池。人們成雙成對湧進舞池,合著節拍跳起來。我穿了高跟鞋比小王高出一大截,她拉著我跳起來。開始我對高跟鞋不適應,幾圈跳下來,人累得都有汗了。時間長了步伐也隨和流暢了,慢慢跳得很順了。

一曲終了,大家退到舞池邊。燈光慢慢亮了,舞會主持人走出來說:

「現在請高副市長和我市創彙大戶,《求精機械廠》領隊,女總工程師楊芸芳小組跳一曲雙人探戈。」

我聽了有點蒙了,一開始就點名我上,是否聽錯了。一陣熱烈掌聲響起,打著領帶穿著短袖白襯衫,黑色長褲和一雙黑得發亮皮鞋,身材高大的高副市長走進舞池,微笑著向大家招手。見我未進舞池,舞會主持人又大聲說:

「請《求精機械廠》楊芸芳小姐上來!楊芸芳小姐聽見沒有?」

小王她們見我呆若木雞,還站在那裏不動,就拉著我往舞池裏一推,高副市長見我出來,信步走來,用右手握著我左手四個手指,將我牽到舞池中。我一亮象,人群中先是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隨後響起暴風驟雨般的掌聲。我完全失去感覺,隨著探戈舞曲機械地同高副市長跳起來。開始動作生硬,被動地隨著高副市長舞步轉。慢慢人進入狀態,舞步也流暢起來。在戲劇訓練班的功夫沒白費,逐漸舞姿如行雲流水,動作優雅,迎來陣陣掌聲。當舞曲終了時,高副市長讚歎說:

「楊小姐人美,衣服美,舞跳得更美。」

見任務完成,我禮節性地向四周觀眾鞠躬三次,向高副市長和主持人道別後急急忙忙退下來。小王她們迎上來,又是蹦又是跳的說:

「楊工太棒了!太棒了!」

我跳出一身汗下來,許久心才平定下來。小王她們去跳舞了,我在休息室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沒穿過這種高跟鞋,腳痛得要命,就這樣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一會,休息室很暗,是個歇息的好地方。人的精神稍恢複。這時小王她們又衝進來,將我拉出去,原來有好多男士邀我跳舞,到處找。她們應付不了,又將我拖出去,直到深夜。回到賓館,換衣洗澡時,我才仔細地看了我穿的旗袍。這一看,我羞得麵紅耳赤,大罵小王她們,從什麼地方弄來這件妖豔的服裝,這件衣服就是妓女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穿,存心讓我出醜。她們見我罵人,個個偷偷地笑。這旗袍是一種薄絲絹縫製成,式樣是高領箭袖,衣袖比長袖旗袍稍短,收腰巨胸,衣擺下擺在腳踝上寸許。這件旗袍妖豔在它的裝飾上;上麵用五彩絲線繡得鳳穿牡丹圖。鳳繡得同要真得飛起來一樣,活靈活現;那牡丹繡得嬌紅如滴,稍一觸動,風情萬種;那鳳尾鳳頭用黃紅綠三色亮片嵌合,空白處雲形圖案也用亮片勾畫,整個旗袍都用亮片鑲邊,所以整件衣服閃閃發光,由於用了大量金屬亮片,故沉甸甸的,即富麗堂皇,又嬌豔迷人;這件衣服價值不菲,我從未見過,萬萬沒想到我穿這種衣服,與高副市長跳舞,真是洋象出盡。等我情緒穩定下來,小王她們才嘻皮笑臉給我解釋,這衣服是那東南亞女客戶專送給我的。她們一致認為,這件衣服我穿,很般配,穿在身上同天上仙女一樣漂亮,風光華麗。她們還認為,我是這次舞會的皇后,給廠裏增光不少;我一人說不過她們,也隻好作罷,反正事已過去了。

從交易會回來後,我回廠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交易會的事向丁嵐作一個係統的彙報,她是老闆,參加這麼重要的商務活動應當讓她有一個透徹瞭解,目前廠裏工作重心在出口一塊,她仔細聽我講的每一個細節,不斷地插話問她不瞭解的東西。聽完我的彙報後她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種輕鬆,發自內心的興奮,感歎地說:

「芸芳,你真是我命中貴人。我常常想,如果不是你打開出口銷路,我的日子不知怎麼過。說實在的,我非常感謝你。但我言語少,不知如何表達,你要諒解我哇!」

丁嵐說出肺腑之言,我也很感動。就謙虛池說:

「這都是你丈夫給你留下的寶貴遺產。其實他留下的資料中,也有打開海外市場的設想。他對設計,早就瞄準了國外最先進產品,可惜他英年早逝,否則今天的局麵早在他手中實現了。」

我沒想到我的話勾痛了她內心最痛苦的事,她的眼神馬上暗淡下來。她呆呆往窗外看了一陣子,我知道我說漏了嘴,見她這樣我也不敢開口了。辦公室裏就我和她倆,本來熱熱鬧鬧的,一下靜下來,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突然,她頭一昂,小聲說:

「今天高興,不提那些令人心悸的往事。今年生意做得這樣好,應當高興呀。」

她話鋒一轉說:

「芸芳,你這次在廣州可大出風頭了。你還沒回家,我就接到市裏朋友們電活,現在山陽市,從政府到企業,你可是高山打鼓,有名在外喲!」

我見她提到交易會舞會的事,臉就有點放不住了,隻感到血往上衝。我報怨說:

「這還不是叫小王她們害的。她們準備了那一件,連妓女也不敢在公開場合下穿的妖豔旗袍給我穿,把我的洋相都出盡了……」

她打斷我的話,說:

「怎麼是出洋相?是給我們企業增光,怎能說小王害你?」

她邊說邊用眼睛盯著我看。我給她看得心裏發毛,這個神鬼莫測的女人又在想什麼?我給她盯得受不了,低下頭看看,自己今天穿著也沒什麼不妥處,就嘰嘰咕咕地說:

「丁嵐,你老盯著我看,不認識我了?」

她會心的笑了笑,一本正經地說:

「芸芳,人說這人妖是男人手術改造的,但人妖往往比女人還女人,你說奇怪不奇怪。」

我見她冒出這幾句話,疑惑不解地問: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呀?」

她站起來,一邊伸伸腰,活動一下手腳,轉身盯著我說:

「你看你的臉蛋,身材,身體柔軟性比我年青時還強。你看你的腰好細,最多一尺六,多令人嫉妒。不是比女人還女人?」

聽了她的話,我的心就同被馬蜂贅了一下似的,揪心得痛,好生氣,就責問:

「你說誰?誰是人妖?」

她聽了笑彎腰,她指著我說:

「你不是人妖是什麼?雖然你不是自願的,是被人害的,但結果都是一樣。」

見她當麵說我是人妖,我真是無地自容。但又想,可能是我提到她丈夫,是她心中最疼的傷口,她在報複我。

十七,器官移植

見我氣得說不出話,她走到我麵前,兩手搭在我的兩肩上,輕聲細語地說:

「芸芳。你不要氣,我這個人最歡直言直語,我不是嘲笑你,我要提醒,你要學會過女人生活。你現在表現很好,要堅持下去,對你有好處。要不是這女人模樣保護,十個朱某人也不在人世了。」

丁嵐說我有些迷芒,這女人模樣,大不了避免了《江湖公司》對我的追究;最多不過是經濟損失,難道還有什麼東西威脅到我生命安全?我不知她心裏又在想什麼。反正這女人心裏有太多常人無法理解的秘密。不過我有一點聽明白了,我不能對女人的衣飾反應過度,這樣才能適應環境。但人妖這兩個字太刺人了,叫我心中好悲痛。我再也沒心情與丁嵐聊了,告辭她回到別墅自己房間。以後好多天都不自在,做事魂不守舍,但我心裏不得不承認這樣事實,我這不男女不女樣子,不是人妖是什麼?

自正式到《求精廠》上班,到交易會前後,忙得不可開交。從廣州回來後,給這人妖刺激得不得安寧,茶飯不思,寢室難眠,人有些瘦弱,疲憊不堪。考慮到身體狀況不佳,決定找許主任,給自己詳細檢查一下。見到許主任,他看到我萎靡不振的樣子,首先被他劈頭蓋臉責怪一翻,不該為工作而不顧身體,並指出情緒不好對我危害也很大,他非常著急。馬上給我檢查,結果也非常不好,他告訴我,由於中毒後遺症,體內激素分泌紊亂,目前我體細胞的遺傳基礎很不穩定,新生細胞易變異而死亡,正常新細胞數量跟不上衰老細胞死亡數,所以我日益消瘦。若不阻止這狀態發展,肯定活不了幾年,那樣真同國外人妖一樣。

聽許主任這樣說,我非常恐懼。他最後緩和了一下自己口氣,告訴我,若扭轉這種不利趨勢,除多休息鍛煉,加強營養外,還要引進外來遺傳信息穩定的器官,用性激素調整體內激素分泌,是救我唯一辦法。見他這樣建議,救命要緊,我先拿100萬放在他那裏,要他為我搜尋適合性器官。當今世界無錢什麼事也幹不了。

檢查完身體花了一周時間,回來後,我首先想甩掉《求精公司》的事,這事太累人。我當晚找到丁嵐,告之她目前體檢情況。丁嵐聽了非常焦急,她要我先休息治療,其他事暫不要管,若治療需要用錢,廠裏全力一赴。丁嵐的態度叫我很感動。她又給她舅舅許主任打電話,一定要他竭盡全力治好我。看來我這病,稍不注意就會反複,必須根治,其他的事都不能考慮了。

許主任要我不要再吃藥,過去吃的主要是激素,對移植器官不利。為了保證身體鍛煉持久性,我又回到半年未去的藝校戲曲專業班。我是業餘學員,隻要交足學費,就是不能正常上課,他們也持寬容態度,從不勉強。手頭急事處理好了,我整天泡在戲曲專業班全神貫注學戲和鍛煉身體。汪嫂和我又搬回我自己的家,她精心給我安排夥食。雖然人仍然消瘦,但精神要好多了。由於在戲曲上很投入,我很快將半年課補上。我扮花旦類戲最受藝校老師欣賞,藝校常安排我作示範表演,這樣我生活更充實,過得有滋有味。

秋去冬來,到天氣敢寒泠的一月五日那天早上,我剛起床吊嗓,手機響了,是許主任打來的,要我火速趕到醫院。到醫院還未上班,許主任值夜班未回家,他在辦公室等我。見麵後也未多言語,他帶我到住院部無菌特護病房,立刻安排住進去。當天拿掉我耳,鼻,乳頭上所有銀釘子,將我從裏到外消毒,換上專用衣服,還將我一頭長長秀髮全剪了,剃了光頭。我雖有些不高興,但我知道這是手術需要。二天後就進了手術房,具體安排什麼樣手術我也懶得問,我信任許主任。手術後我完全清醒己是一月七日,我發現關注我的醫生特別多,在隔離玻璃牆外麵,每天有川流不息的大夫在觀察我,常見許主任對他們講什麼。這病房是隔音的,我什麼也聽不見。我真感到我同動物園珍稀動物一樣。在恢複知覺後,我隻感到手術在小肚以下進行的,胸部也動了手術,纏著繃帶。同上次手術一樣,痛、麻、脹什麼感覺都有,人還是很疲憊,大部分時間都是昏沉沉的睡。

在無菌特護病房住了半個月,手術刀口拆線了。我看了看和手術前變化並不大,僅在小肚處有一條丁字型刀口,總麵積也隻茶杯口大,下麵插著導尿管,感覺下體陰處上也有刀口,但看不見。二十五日轉到普通病房,許主任親自接我出去,他笑容滿麵,隻對我講了一句話,醫學奇跡。

轉入普通病房後,繃帶全拿了,僅在刀口塗點藥。刀口完主封口,長出新肉,就是下身有點麻木感。我己能下床走動了,戴一頂毛線織的帽子遮住剛長出半寸頭髮們頭,天天盼著早出院。這時可能丁嵐她們才得到消息,紛紛來看我,她們關切我得了什麼病。我考慮到許主任可能未告訴她們,就講嚴重貧血住院的,並沒有什麼大礙。應付來看我的人,

我住院消息傳開後,《求精廠》裏人常常成群結對的來看我,鮮花幾乎將房間堆滿了,我真煩死了。護士小姐說我這裏變成花卉商店了,我心裏自然有點美滋滋的。

到二月初,己是春天了,二月十五日許主任才要我出院。下午出院,那天我去他辦公室向他告辭並致謝,他很忙,叫我不要走,等他一下。今天氣很好,是早春難得的風和日麗日子。中午下班後他用車將我帶到山陽河畔一小吃攤,簡單吃了一點後,沿著河邊林蔭小道散步。他向我介紹了這次手術前因後果,他曾告訴過我,他充分研究和分折了王老三的祖傳毒藥,改造後作為異體器官移植抗排斥新藥,這項研究己通過動物試驗和臨床小器官移植試驗。正好我的身體急需,就是用我作為大型重要器官的臨床試驗。取得我的同意後,就作好一切都準備,等到有適合供體就手術。

二個月前,有了機會。在十二月十日那天,天剛黑,市遠郊十五裏崗,有兄妹倆合騎一部電瓶車回家,被一部貨車追尾撞飛,二十歲哥哥和十六歲妹妹飛出十多米,跌落在路邊。這肇事車逃逸無下落,兄妹被路人救起送醫院,兩人都是頭部損傷,深度昏迷。這是農村孩子,家境貧寒,無錢救治。醫院隻能在人道主義,力能所及範圍內搶救。搶救到十二月底,妹妹落在路牙水泥塊上,大腦嚴重受損,未醒過來,己腦死亡,變成植物人,僅靠人工維持。哥哥由於頭落在路邊草地上,給救過來,基本脫離危險。但後期康複費用也是不小數字。後有人指點,家人找到我,要我們醫院接受繼續搶救,若實在搶救不過來,願捐獻遺體給醫院。後經醫院協調,先給哥哥作後期治療;其姝姝經院內外專家共同會診,認為己無存活希望,其父母找到醫院,願捐出妹妹遺體。當時我先拿出你的錢先墊付其哥哥後期治療費,後一次性付給他們五十萬,作今後治療,康複費用,一次性了斷此事。這樣決定在一月初安排你手術,但這一切都不宜公開,所以今天也要保守秘密。我心裏更明白,我被移植女性器官,更沒必要告訴任何人,那隻會給自己找麻煩。許主任還告訴我,除了移植給我女性全套內外性器官外,她的其他器官共移植給十四個人,那天全院忙了一天。從內心他要謝謝這位女孩,她一人解除了十幾個人痛苦,延續了他們生命。臨分手,許主任特意告訴我,現在我同普通女人完全一樣,為了我今後生活,就是一周要去醫院查一次。除給供體親屬的錢外,這次共花費了一百六十多萬,能做帳的都在《求精廠》報銷了,不好出帳的費用丁嵐個人全包了,我預付的100萬他全退還給我。

回到家裏,我算是鬆了口氣。我暗自慶幸我己是真正女人,而不是不男不女的人妖了。但心裏曾想,若能得到供體是男性性器官有多好,但命運是這樣安排的,隻能隨遇而安。在隨後檢查中,未發現排斥性,其他指標結果一次比一次好。手術前我新細胞成活率僅百分之三十,手術後一周達百分之六十,手術後二個月達百分之九十九,同正常人一樣。體內激素水平正常且平衡,到六月份,許主任認為和身體新陳代謝己趨穩定,在移入女性細胞和激素誘導下,身體內不穩定體細胞逐步向女性方向轉化。無必要再這樣頻繁檢查了,但二個月還是要查一次,若有反常,我有情況隨時找他。許主任是最高興的,他的新藥獲得初步成功。

聽楊芸芳講到這裏,巳快十二點了,我想她明天還要到藝校演出。就告辭休息了。從她講術情況看,許主任的新藥應當不錯,我決定來用這新的抗排斥藥來為我朋友換腎。第二天我匆匆告別他,又去找許主任,商量這次手術。

果如許主任所言,回去後我先對病人施用此新藥,為換腎作準備,二個月後獲得腎源,移植後,果然未發生排斥作用,成活很好。我終於舒了口氣。一年後,病人的外來腎工作很正常,尿毒症徹底好了。我抽個時間又到山陽市,除感謝許主任外,我還想見見那位楊芸芳小姐。除瞭解她接受器官移植後,現在有無反常,我更感興趣地是她或他)本人的傳奇故事。首先是她為什麼會感汙上連我這個醫生都聞所未聞怪病,從她的敘述中我隱隱約約感到丁嵐非常瞭解這病的來龍去脈,這裏麵應當有世人不知的秘密,變性後她又會有什麼遭遇?所以我非常渴望能再見到她,與她交流,除了作為醫生職業想透徹瞭解這種罕見疾病外,更想將這樣一個聰明,遇人生再大波折,仍奮鬥不息,頑固與命運抗爭的人作為我的朋友,關心她今後的生活。但遣憾的是,許主任告訴我,目前她一切均好,身體狀態不錯,但現在不宜見我,稍後有機會她安排好再通知我。

遭遇的第一部分發表完了,第二部分是主人翁變性後傳奇遭遇,目前正在完成中。希姐妹們對第一部多提寶貴意見,供我修改下一部參考。謝謝捧場

一,重訪楊芸芳

自訪問楊芸芳後,不知不覺又過了幾年,許主任再也沒給我她任何信息,繁忙地醫療工作讓我漸漸忘了這件事。我己升為主任醫師。那年我帶一個醫療隊深入到浙江,江西,福建三省交界深山區,為當地婦女作婦科普查,並培訓一批當地婦科大夫。那地方交通閉塞,基本沒有合格婦產科醫生。我們的目標是每個鄉鎮建一個現代化標準產房,至少培養一名合格婦產科大夫。硬件有國家下撥專款統一配置,我們的主要任務是培訓當地醫生。我轉展了幾個地方,最後到了一個叫《萬霞鎮》的山區小鎮,將這裏婦產科籌建好後,我們醫療隊這階段任務也就完成了,大家都要回原單位上班。

由於我們是省裏下來醫生,當地若有難產婦女,都來找我。難產一般都是急症,病人隨到隨診,若需要就進產房分勉,非常辛苦,工作不分晝夜。這是個救命的事,我一點不敢大意。有一天沒病人來,難得清閑,我工作的衛生院院長約我晚飯後去看戲,我對戲劇興趣不大,本想謝絕,他們盛情難以拒絕,就去了。在鎮禮堂,當地政府給我在臨近戲台的地方,給我準備了最佳位置,陪同我的院長告訴我,這是當地最好的戲班子,叫《金家班》,是個有攸久傳承曆史家班子,非尋常民間戲團可比,特別是他們新聘的花旦,叫小金花,色藝雙全,深受當地人喜歡。演出的時候,他們用當地方言演唱,我幾乎聽不懂,但這曲調還入耳,根據演員動作表情,也對劇情略知一二。那小金花無論是扮相,嗓音,還是演技,都相當出眾,果名不虛傳,在民間劇團是少見的。但我看到她後,總有一個熟悉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那裏見過,但又想不起來。那天晚上,戲還未看完,又來了病人,我隻好中途退場。

過了二天,那天做一個宮外孕手術,到早上一點才下手術台。我上床睡了一覺,上午八點上班又處理了一個難產,午飯後人又困又累,院長見我非常疲憊,一定要我休息,無緊要事情吩咐值班醫生不要叫我。我在三樓值班室躺下休息,醫院裏總有人進進出出,人睡不踏實,到吃晚飯了,我正準備起床,衛生院大門口人聲嘈雜,我估計又有病人來。果然,有人又急又慌地大聲喊我,我一聽穿上白大褂下了樓。隻見下麵烏頭嶺村村醫小唐,滿頭大汗在找我。衛生院在家醫生都出來了。我急忙吩咐醫生護士進產房準備,叫人將病婦抬上產床。這時我看到一個濃妝豔抹的,穿著五彩戲服,頭上插滿金光閃閃首飾,旦角打扮的人也雜在送病人的人群中。我第一反應是這難產婦女是這演員親屬。看我出來,她立刻衝到我麵前。我一看是金家班主角小金花,馬上安慰她,病人到醫院應當放心,叫她去演出。那知她不是病人親屬,她也是來找我看病的。當時我有些反感;首先,現在搶救病人是壓倒一切的,她這不是添亂;其次,那有這樣打扮來看病的。就婉轉拒絕了她的要求,轉身離開往產房趕,並催她離開,那知她仍衝到我麵前,將手插進白大褂口袋,強塞一張字條才離開;臨走時還講,上麵寫的是她的病況。

搶救持續了一夜,我竭盡全力隻保住了大人生命,這病人耽誤太久了,小孩終於沒保住。由於是男孩,一家子悲痛欲絕。這裏人重男輕女思想非常嚴重。下了手術台,我心情也非常不好,早飯未吃就休息了。上午九點才醒,我一睜眼發現我的聽診器放在桌上,原來衛生院護士將我的白大褂拿去洗了。我著急昨夜的病人,穿上新洗的白大褂,拿起聽診器準備去病房,發現壓著一張字條,這時我才想到是金家班小金花塞給我的。我拿起一看,上麵寫道:

「山陽市許主任的病人《病》重,楊芸芳。」

這病上還加雙括號,這是什麼意思?當時心裏惦念病人,也未細想,又放進口袋。巡房後,病人生命指數很正常,心稍安。午飯後休息,我又想到那張奇怪條子,又拿出來看;反複啄磨。這下突然想起來了,山陽市許主任不是那個研製新型抗排斥藥的專家,我還去求教過的。山陽市離此地有千裏之遙,這裏還有他的病人?小金花怎麼知道我認識他?我找到許主任電話號碼,立刻拿起手機,與他通了電話,將這奇怪字條上的字念了一遍。從電話中聽出,許主任非常激動,他告許我,這楊芸芳就是他介紹我採訪過的病人。這下我恍然大悟,這小金花就是楊芸芳,難怪這樣麵熟。而且許主任告訴我,她己失蹤二年多了。我放下電話,心急如焚奔出衛生院,去鎮禮堂,但已人去樓空。四處打聽,誰也不知《金家班》行蹤,我聽了追悔莫及。

二天後,山陽市來了個姓羅的警官。來之前,許主任電告我,請我盡可能多的提供楊芸芳的信息給他。但我僅與楊芸芳見了匆匆一麵,實在提供不了什麼。羅警官在當地調查二天,也沒什麼收穫,大家都講這《金家班》行蹤飄浮不定,在三省交界處遊走,很確立到他的位置。羅警官臨離開前,要我對這事嚴格保密,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否則楊芸芳有生命危險;並再三叮囑,也不要向任何人探聽她的消息。我雖一頭霧水,但我認為肯定重要,再也不問楊芸芳的事。

回到原單位後,大約又過了半年,突然接到山陽市許主任電話,他告之楊芸芳己回到山陽市,現在家休息,一切均好。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已的好奇心,正好我有一周輪休,就去了山陽市。對於楊芸芳的事,許主任雖知道很多,但並不完主,他建議我最好與她麵談,由她自己來回答我心中疑團。並講,他己約好與她見麵,她有事找許主任,這是個見麵的好機會。

這山陽市比省城暖和,外出穿一件羽絨服就可以了,在約定那天,我在許主任辦公室等她。大概九點鐘左右,有人敲門,許主任開了門,迎進一個身材高挑苗條姑娘。她一頭又長又濃的頭髮,油黑發亮,披下來拖到大腿;她捂著大口罩,將臉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又大又亮秀麗眼睛;穿一件淺藍色羽緘長大衣,穿一雙棕色高跟皮靴。她慢聲細語地向許主任問好,當她發現辦公室裏還有人時,大吃一驚,立刻將背對著我,想出去。許主任連忙上前輕聲說:

「楊總。她不是外人,是你的救命恩人,徐大夫。」

她轉過身,驚訝地看著我,撲通一下跪在我麵前。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一下不知如何才好。許主任趕快將她扯起來坐在椅子。她激動得淚水汪汪,低著頭一個勁地說:

「謝謝徐大夫。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許主任笑嘻嘻地說:

「楊總。徐大夫一直惦記你,當得知你脫險後,就專程趕來看望你。」

她聽了,那雙秀麗眼睛顯露出異常眼神,高興她走到我麵前說:

「徐大夫。我馬上回去準備一下,接你到我家吃中飯。在山陽市,你那兒都別去了,就住我家,我那裏方便。」

她轉過臉對許主任說:

「許主任你也去一定要去!你開車來,我外出太不方便,不接你了。」

說完匆匆走了。我目送她出了辦公室後,發現她說話怪怪的,不僅慢吞吞的,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好奇地問:

「許主任。這楊芸芳怎麼啦?這說話與我上次在萬霞鎮衛生院大不一樣。」

許主任神秘的笑了笑說:

「她呀!點子太多,而且倔強。自從金家班解救回來後,由於她掌握有重大機密,公安部門通楫她,黑通追殺她,我們為保證她的安全,將她藏在一個非常隱密地方。但她嚥不下那口氣,非要出來鬧,所以我們採取多種措施,不讓她在社會上露麵;其中有一條措施,借給她治病理由,在她臉上鎖了許多東西。你剛才看到,她將臉悟得那樣緊,剛見你時緊張得不敢麵對。我想,任何人臉上鎖上這些東西,也不敢見人的,何況她在心理上殘留濃厚男人意識,穿花梢一點都不敢見人。這些東西同時影響她舌頭,故說話你聽到有些怪。」

「她即然不敢出門,今天還跑出來找你幹什麼?」

「她認為對她人身安全的因素己解除,她需要與人交往,今天來與我商量這事。可能她認為治病需要,不敢拿掉。她要求能否同當初治病那樣,安裝當初那些銀釘,她也好掩飾點。徐大夫,當時裝銀釘你知道,我對你不能說假話,其實,她的毒己徹底清除了,這次說治病完全是借口。鎖上這些,就是杜絕她與人交往。現在是否能拿掉,我得與當初要我替她安裝的人商量才能定。以我的看法,就是不再控製她拋頭露麵,也不能全拿掉,否則她不認為我欺騙她。」

我聽了,感到這樣對她太不公,就忿忿不平地說:

「許主任。那些如此控製她的人這樣做是違法的。我實在不敢相信,在這太平盛世還有這樣事發生,這不是把她藏起來,這是囚禁她,公然剝奪她人身自由。」

許主任無可奈何地說:

「這件事我也沒法同你解釋清楚。你在她家住幾天,同她聊聊,也許你會明白的。但我有一點是很清楚的,大家都是善意的。」

下班後,許主任開自己的車與我去了她在植物園附近別墅。這裏與上次來變化不大,僅是周圍樹更高大了。快到時,許主任通知她了,故別墅院門大開,我們將車開到院內,一個四十多歲婦女將我們迎進別墅客廳。當我們剛落座時,忽然一陣金屬碰擊清脆的「叮噹」聲引起我好奇,我站起來抬頭一看,是楊芸芳。是她臉上發出的聲音,她下半臉掛著金光閃閃細鏈,隨她輕盈步子,傳來陣陣銳耳響聲。她頭髮盤在頭上,穿一件灰色寬鬆男式睡袍,穿一雙棉拖鞋,邊打招呼邊從二樓下來。她與許主任打過招呼,就走到我身邊,一下將我緊緊抱著,臉緊貼著我的臉。我馬上感到她臉上細鏈,涼潤潤的印在我臉上。緊抱一陣後,鬆開我,拉著我與我一起坐在沙發上。也許她發現我緊盯著她看,敏感地用手拽了拽懸吊在臉上細鏈說:

「徐大夫。臉上鎖著這些東西難看吧?羞死人了。沒辦法,這是許主任的偏方,不過還真救了我的命。反正躲在家裏不出去,等病好徹底了,就可以拿掉了。」

我這下看清了,她臉上懸掛的是鼻飾,在印度年青巳婚婦女中常見;在鼻翼上打孔,按上一組細鏈與耳相連;這細鏈有的是金屬環,也有金屬花飾組成。但印度人僅有一側,一般是左側。而楊芸芳兩側都有,左側金屬環,右側是花飾;左金屬環連成鏈由五條,右側花飾由三條組成,給人印象是一種異域風情的美。除此以外,鼻下有一環,從兩鼻孔各伸出一條細鏈進入口腔,當她張口說話,可看到這兩條細鏈彙合鎖在她舌頭上,給人一種象徵奴隸身份感覺。兩耳還吊著一組長長耳鏈,每組四條更細鏈子。所以隻要她頭部稍活動,那怕是說話,吃東西,這清脆的「叮噹」聲不絕如耳。

楊芸芳是少見美人,雖裝飾這些東西一點也不損她的美貌,僅增加一種無法言表的一種另類妖豔。但這樣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那肯定吸引大家目光。所以無特殊情況,她絕對不敢出門。許主任想出這種方法控製她拋頭露麵,真是匪夷所思。午飯後,許主任去上班,僅她和我在家。也許長時間悶在家裏,也許我救過她,她沒把我當外人,對我是有問必答。為了敘事方便,下麵是她告訴我,那年移植全套女性器官,我採訪她以後遭遇。

二, 王家股東們

器官移植後,到了春光明眉的三月,我身體恢複得很好了,在家也悶得慌,在徵得許主任同意後,允許我上班,但一定要勞逸結合,切莫太辛苦。我身上餘毒並未徹底掃清,他要我將身體凸出部分銀釘重裝上,有異常應及時來檢查。想到上班,這銀釘在臉上不雅,我對許主任要求打了個拆扣,僅將外麵看不見的舌頭和鼻隔銀釘裝上,許主任知道了也未多說什麼。

正式上班後,我先看了我未上班這幾個月報表,可以說是產銷兩旺。內銷比例雖有下降,但仍不太理想。我知道這內銷的貨都是王老二父子的上海分公司拿走,倒給了《江湖公司》。想到這裏,我特別恨這家公司,若不是公司安插洪,宣老少二人硬擠進扣件出口業務,怎麼會鬧出那樣多的事,最後導至我生病,給我心身帶來那樣多創傷。現在他們還在扣件上撈油水,我決不能便宜這家混帳公司。上班後丁嵐將廠裏大權全交給我,我一不做二不休,當月將供上海分公司貨砍掉一半,這樣心裏才舒服點。

處理好廠裏一些事後,我就到廠裏各處轉轉。雖然廠裏工人幹得熱火朝天,產銷兩旺,但我發現廠裏原輔料消耗利害,特別是很重要的「3」號配料幾乎快用完;那間貯藏室堆的「KO」輔料,隻剩下幾袋。貯藏室空空如野,僅剩下蓋在「KO」輔料的笨重雜物,雜亂無章散放在裏麵。我又到粉碎後成型的,直接投放煉鋼配料庫看看,這四個間庫房堆得滿滿的,我回到辦公室認真測算,看似多,不到一年就會用完,若不抓緊備貨,一年後廠裏又將麵臨停產。現在困難地是,不知這些配料是從什麼地方購進的。廠裏工廠隻管收貨,在外尋找配料都是丁嵐丈夫一手辦理的,他什麼也沒交代,我隻有從他留下資料中找線索。

回到廠裏十天後,我在辦公室找輔料產地線索,剛理出點頭緒,門外有人吵吵鬧鬧。我放下手上資料,正想出去看看,有人破門而入。大李追在後麵拉他。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上海華東地區銷售經理,丁嵐二叔的兒子,我當初為解決《江湖公司》對外賠償的貨,與他打過交道。他進來後一屁股坐在我麵前。大李對他說:

「王經理。你的事要找銷售部,不應當找楊工。」

他眼一瞪,對大李吼道:

「你別糊弄我。銷售部和成品車間我都去過,他們都說銷售數量分配都是玉麵琵琶精一人說了算,我不找她找誰?」

玉麵琵琶精?誰是玉麵琵琶精。他衝到我這裏,肯定是指我,不由怒火往上冒。我裝作不認識他,冷冷地看著他。他轉身拍著我辦公桌,叫喊道:

「你憑什麼將供應上海的扣件截掉一半,叫我同客戶怎麼交待。」

我不卑不抗地說:

「銷售部報來的是計劃,我有權變動。」

他的眼瞪得園園的,兩手撐著我的辦公桌,盯著我看了半天,惡狠狠地說:

「看來你還不知道大爺我是誰。我是廠董事會監事長,常務董事,王家二老闆的大兒子。這廠是我們王家的,你有什麼權力不給我發貨。」

我毫不客氣反唇相嘰說:

「廠都是你們王家的,去找你們王家要,找我幹什麼?」

「喲!還真看不出,你這玉麵琵琶精表麵上文文靜靜,還辣得很。我看你還是識相點,將上海要的貨如數批了,我還是好說話的。若換了老爺子來,可設什麼好果子吃,你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按廠裏核定數發,誰也不能例外。」

「你…?」

「我!我怎樣?做的不對嗎?請指教。」

「……。」

這王大經理草包一個,給我頂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氣得嘴唇哆嗦著,臉紅得同豬肝一樣。他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指著我叫罵道:

「玉麵琵琶精。好!算你狠,我們走著瞧。」

我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坐在椅子上看我的資料。但給他這麼一鬧,心再也靜不下來。本來他找到我若以協商態度,這事還有商量餘地。他仗勢欺人,開口就罵我什麼玉麵琵琶精。我才知道,我還有一個綽號。我知道他們背下都將丁嵐叫玉麵狐狸精,他們這樣叫我,背後還不知道怎樣編排我,但我心裏並不把這女妖精的綽號放在心中,我本是男人,是病將我鬧成這女人模樣。我本不是女人,還怕別人說我是女妖。不過我總算體會到,這《求精機械廠》也不是平靜的港灣。這件事王大經理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我要有心理準備。

果然,不出三天。當我上午去上班時,好多人圍在我辦公室門口嘰嘰喳喳。大李看見我,就迎上來攔著我,叫我不要進去,說有人在找我麻煩,要我避避。我又沒做虧心事,就不信這個邪。

我推開大李,門口的工人見我主動讓開路,我跨進辦公室。隻見一個**腿撬二腿,一屁股坐在我的辦公桌上。我心裏一股怒火湧上來,厲聲對他說:

「你是什麼人?怎麼可以這樣。」

他抬頭望我一眼,不屑一顧地說:

「為什麼不能這樣?我是什麼人。玉麵琵琶精,你眼瞎了,你把眼睛睜大點,看仔細,長點記性。」

我這才看清是丁嵐二叔。這是什麼長輩,簡直是個無賴,難怪當初在上海和他兒子打交道時,他兒子曾吹噓過,在《求精機械廠》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原來這父子倆是這樣辦事的。我才不怕他,就高聲叫喊:

「你立刻下來!」

他眼一翻,陰陽怪氣地手舉一張紙條說:

「玉麵琵琶精。下來可以,隻要你在這發貨單上簽個字。」

啊!原來是為他兒子要貨。我反而冷靜下來,這事我沒必要與他糾纏,應當由丁嵐來處理。我轉身出了門,剛到走廊,大李己陪丁嵐急衝衝走過來,那個我在丁嵐家遇到的中年男子,丁嵐丈夫堂弟王世豪也緊隨其後。丁嵐沒與我講話,她眼裏冒出一股我從未見過地仇恨眼光,直接進了我的辦公室。大李隨後關上門,我和她守在門口,其他人知趣地散了。

裏麵聽不見丁嵐的聲音,隻有他二叔的高聲叫罵。時間不長,又風風火火來了三女一男,男的我剛見丁嵐時見過,是她丈夫三叔。進了辦公室,大李悄悄告訴我,這是丁嵐丈夫的叔叔和姑姑,是廠裏全部股東。

這些股東們進去後可熱鬧了,裏麵爭吵,叫罵聲亂成一鍋粥。尤其是一個中年婦女的高嗓門,叫得令人心悸。大李告訴我,那是大姑,排行在丁嵐公公之後。那個二叔有點怕她,也隻有她能鎮住。裏麵爭吵過後,突然變得很靜,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開始低聲議論,爭執。最終門開了,裏麵的股東魚貫而出。我看到二叔陰沉著臉,垂頭喪氣地走出來。那個王世豪與他小聲討論什麼。最後丁嵐出來叫我進去,拿出一張紙條交給我,叫我按上麵規定分配貨源。丁嵐仍是那樣平靜,不過那種仇恨的眼神沒有了。我正在看紙條內容,王世豪走進來,對我解釋了這些規定的背景。

原來這廠是丁嵐公公一手辦的,後來生意做大後,丁嵐丈夫的叔叔,姑姑們要投資。當時丁嵐丈夫爺爺還在,由他主持,將投資比例作了協調,製定了原始股分。由丁嵐公公佔百分之二十五,其他百分之十五,形成現在股份製工廠。本來具體業務,除丁嵐公公父子外,其他人不插手。後來業務發展了,丁嵐公公把國內銷售這一塊分片給了弟妹。在丁嵐丈夫出事後,生意一落千丈。丁嵐二叔怕手上股份眨值,硬逼著要丁嵐按廠裏業務頂峰時股金退股。他不僅自己鬧,還鼓動三叔鬧。另二個姑姑也是搖擺不定。丁嵐叔叔、姑姑鬧還有另外擔心,丁嵐是外姓人,又隻生了個女兒,怕這王姓產業會落在別人手中,想通過逼錢讓丁嵐退出去讓出董事長位子。除大姑力挺丁嵐外,其他叔叔,姑姑也支持二叔。由於二叔鬧得凶,三天二頭追著丁嵐逼錢。丁嵐咬著牙,就是不讓董事長位子。她先退二叔的股份。由於我的及時介入,當二叔的股份退掉百分之十後,他發現廠裏生意又好了,就不逼著退股了。後發現股份分紅一年比一年好的時候,他又耍賴要贖回股份,丁嵐當然不肯。後來我到上海開了新的銷售渠道,賣貨給《江湖公司》,她二叔獲利頗豐,但這樣侵犯了其他股東利益,股東們當然不願意,故剛才股東會議上一邊倒地指責二叔。最後由局外人王世豪拿出一個方案,上海分公司從廠裏拿貨供《江湖公司》出口,獲利不得超過股分百分之十分紅,用這個方案定供上海分公司的貨數量。從丁嵐表情看,她對王世豪的意見還是很滿意的,到底是一家人,不能翻臉。

這場風波平息後,我對《求精機械廠》有了更深認識。首先,是丁嵐的處境比我想像地要差。她沒有兒子,王家人同防賊一樣防著她,生怕她手中這份王家產業要落入異姓之手。現在再看當初我與她的那種關係,它可能會引起的後果,我不由得有些後怕,當時我太糊塗了,差點惹禍上身。難怪丁嵐說過,我這女人模樣保護了我,若我以丁嵐相好朱大寶身份出現在這王氏家族企業,他們能放過我?尤其是王老二父子,他們絕非善輩。我這才明白丁嵐說的含義,不由脊樑發涼,驚出一身冷汗。所以我才體會到當時她的苦衷。她為什麼將倆個小孩藏得嚴嚴實實,最後遠遠避開王家人,送到深山處我的老家。其次,這廠裏丁嵐也不能完全當家,她的一切活動必須符合王家利益,才能受到支持,否則也是困難重重。今後我也要多長個心眼,不能過份介入王家家族之間糾紛,遇事要隨遇而安,必要時要知難而退。

瞭解這一切後,我對工作和生活處理心中有了分寸。我身上的病毒尚未完全清除,例行檢查,身體指標還未完全正常,許主任告誡我,這病毒殘存量雖少,目前已不足以造成危害,但它們藏在機體最深處,清除難度大,稍不注意,遇到機會還會興風作浪。要我絕不能掉以輕心。所以除了早鍛練外,下午到藝校訓練班訓練,我是風雨天阻。

在藝校訓練班,我由於家事、工作缺課不少,但我為了治病,再忙我也沒放鬆鍛練。在考核中,我的訓練成績,無論是體能,技巧,柔軟,靈活度,我都是名列前茅。這基礎訓練課隻開一年,在放暑假前就要結束。這票友訓練班不是每年辦,這次訓練班基礎訓練結束後,後續是與戲劇聯係密切的專業訓練。我又不想學戲,故後續訓練班我不打算報名。教我們課的段敏老師見我未報續期的名,與藝校表演係主任特將我找去,尋問原因。我直言不諱地告訴她們,我進訓練班的目的不是學戲劇表演,而是鍛練身體。我認為,我對戲劇實是外行,也不是演員的料,故沒報名;同時強調,若基礎訓練班繼續辦,我會學下去。

三,司法局的特殊產品

兩個老師聽了我的解釋笑了,她們告訴我,就是從鍛練身體這一點出發,後續專業訓練班效果會更好,會增加訓練難度,同時進行唱腔訓練,對擴大肺活量增強體質有良好效果。她們告訴我,開始藝校並不看重我,開始訓練時,我動作生硬,不協調,肯本不是學戲材料。但後來的進步令她們刮目相看,認為現在放棄太可惜。經她們反複動員後,又請教了許主任,同時我想對身體有好處,最後報了名。但我選擇了動作比較多的武生角色訓練,這樣我還得繼續到藝校上課。

廠裏恢複了往日平靜,丁嵐最近到廠裏來得多了,那王世豪形影不離地陪著。從外表看,丁嵐對他並不討厭。自他到了丁嵐辦公室後,常有一些客人到丁嵐那兒,好像在討論什麼,還常叫大李拿些扣件樣品去研究。我想,丁嵐想在國內市場發展,這也在情理之中。通過那場風波後,我對廠裏事,除非丁嵐找到我頭上,否則我絕不過問。在這人事複雜環境裏,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但有些事想躲是躲不過的。有一天下午,大李笑瞇瞇進來,見她那樣,肯定有事找我。果然她伏在我耳邊悄聲說:

「楊工。丁嵐請你去一下,我早說過沒有你參入,這事是辦不了的。那個王世豪就是不信,他太小瞧我們女人了。」

我到了丁嵐那兒,丁嵐首先介紹一個四十多歲胖胖男人。丁嵐說:

「這位是司法局下屬86523工廠羅廠長。」

又指著一位五十多歲瘦高個黑黑的男人說:「這是他們廠科研處趙處長。」

我同他們麵熟,因為最近他們幾乎是天天來,天天碰麵。但我換上女裝後怕見生人,所以我從不與他們搭話。丁嵐最後介紹我說:

「這是我們廠裏總工程師楊芸芳。」

這二個男人站起來向我點點頭。對丁嵐說:

「丁董。世豪老弟說她是廠裏技術權威,開始以為他開玩笑,這樣漂亮小姐應當去文藝界,怎麼可能天天與冷冰冰鋼鐵打交道。」

王世豪得意洋洋地對我介紹說:

「他們與我是鐵哥們。今年他們接到上級下達的一項課題,我極力推薦他們與我們合作,這可是一個高利潤項目,有利還有名。」

通過交流我瞭解,這是一個保密項目,而且是持有國家特殊許可證生產的產品,主要目的是改造用於緝押犯人用的械具。目前用的都是機械的鐐銬,笨重,而且不可靠,有的甚至是鉚死的,開啟麻煩。有些在押人犯,可以用鐵絲等物件打開。曾發生過謙犯打開鐐銬,擊傷追捕警員事故。另外,現在使用戒具常弄傷人犯肢體,也不符合人道精神,所以要重新研製新的,人性化智能戒具。王世豪介紹廠裏智能扣件,他們很感興趣,想以扣件為基礎改成戒具。開始王世豪想得太簡單,想拿個智能扣件改改就行了。他們天天研究,搞了一周多時間,這才發現這智能扣件看似簡單,實際太複雜,擺弄幾天發現,扣件根本打不開內部結構,就是強力打開也弄不清這構造原理和材料性質。本來86523廠羅廠長是想盡可能保密,無關人員不能參入,研製人越少越好。現在實在搞不下去了,才找到我。

我聽了也好笑。這丁嵐丈夫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保守技術秘密,所以扣件核心部分含有自毀裝置。強力拆毀其關鍵結構就毀壞了,否則早有人仿製了。我若不看其原始資料,也解不開這個迷。對於他們的合作,我有一個觀點,合作可以,但不公開技術秘密。心雖這樣想,口中卻不明言,隻提出他們可提出具體要求,剩下事全交給我。背下丁嵐也讚成我的觀點,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原因,我這身女人裝扮,同他們在一起工作,極不自在,即難堪又羞恥。

羅廠長是個爽快人,他隻要產品,不要過程,完全答應了我的要求。在接下這項任務後,我將手頭事全交給大李;將尋找配料之事,也暫放下來,集中精力研製這種智能鐐銬。廠裏經我改良後的扣件,就具備一碰觸自動張開,然後將碰觸物自動扣牢的功能。現在用在戒具上,隻是將扣件簡單打開按紐,變成智能鎖就可以了。我苦思苦想幾天,將丁嵐丈夫原來打開扣件幾種方法,挑出機械、數字模型,電子感應這三種,合起來製成一種合成的開關。在鐐銬合上後,由於加工精細,接頭緊密,不易找出合縫。用一種帶電源附著插頭和電子感應片的工具盒來開鎖;首先用外型同手機一樣工具盒,抽出內藏的導線,將鐐銬接上電,智能鎖裏構件處於工作狀態;再用工具盒上表層感應片緊貼鐐銬,這時,鐐銬在鎖的位置,自動露出鎖孔;將工具盒上插頭插入,工具盒上顯出字幕,輸入特定多位數密碼,智能鎖被激活,再同開機械鎖一樣,扭轉插頭,智能鎖開啟,鐐銬自動打開。所以這種鎖若無與鎖孔匹配的插頭,密碼,和一鎖一配的感應片是無法打開。由幹使用《求精機械廠》特種合金鋼,外力很難打開和毀壞。

樣品生產出來後,果然使用靈活方便,堅固可靠,但缺點是鐐銬的鋼環直徑是固定的,不能調節。羅廠長很滿意,他說這種戒具是重犯和危險犯人長期配戴的,可做成不同型號,對不同體型人使用。由於鐐銬鋼環打磨得很光滑,鎖在四肢上不傷皮膚。我在樣品製成後,自己試了一下,除了限製行動外,沒其他難受的感覺。這項成果基本成功。樣品交上去後,不久就得到答複,完全滿足了他們的要求,批準生產。為此,廠裏專門組建了一個車間生產。由於價格是扣件幾倍,而消耗鋼材差不多,效益相當好,就是產量有限。

丁嵐對我非常滿意,連那個王世豪對我也刮目相看了。但生產幾個型號後,王世豪將我又單獨約去,說羅廠長還要幾種異型戒具,但隻要我研製與扣件有關的鎖心部分。這鎖心從比火柴頭還小到黃豆那樣大小十幾個係列,幸虧我有這樣技術貯備,半個月就拿出樣品,這些微型鎖心的開鎖工具是一把帶電線插頭的小起子,它的感應片是一塊袖珍小永磁片,它的磁力吸開微型鎖心鎖眼,抽出起子瑞頭插針,插入鎖眼,起子柄上顯示密碼按紐,輸入密碼就打開鎖。這些小巧靈敏的產品,王世豪拿到樣品後就愛不釋手,連誇我是個女才子。

時間過得很快,我已上班大半年了,自二月上班後,王家股東們解決扣件銷售分配後,丁嵐將廠裏事全委託給我,她什麼也不管了,隻有那個王世豪隔三叉五到廠裏各處轉攸,我這辦公室也是他常光顧的地方,他常幹涉到廠裏業務,儘管他的建議有好的,也有可笑的,礙著丁嵐麵子,合理的我盡可能採用。但我最反感地是那雙色迷迷的眼神,叫人好不舒服。雖他在我這裏很有禮貌,從沒有什麼出格行為和言語,但我從心底討厭他,隻要他來,我就用各種理由召些人到我這裏來,討淪各種事,故意冷落他。後來,我感到他冉丁嵐關係有了變化,中秋節之前,丁嵐雖來得稀少,但還能聯係上她,中秋節後她就像失蹤了一樣,二個月不見人影。由於王世豪在丁嵐身邊,我不想找丁嵐了,遇重要事,實在找不到,一些事我就自作主張處理。到了十二月中旬。有一天,大李到我辦公室神密地告訴我,丁嵐要結婚了,問我準備送什麼禮物。我聽了大吃一驚,自那天從老家回廠,在丁嵐家碰到王世豪,以後我就沒去過她家。我心裏有種直覺,這種關係不正常,因為丁嵐是個很保守的人,異性朋友沒有,而且無特殊關係是進不了她家門的。這王世豪能堂堂正正在她家進進出出,不是王家人安排,也是王家人默許的,否則王氏家族的人一定會大加幹涉的。由於事太突然,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隻好回答大李,讓我考慮好再決定。

事情發展往往出乎意料,我這幾天一直在想,送一個什麼禮品合適時,丁嵐突然把我叫去了。我坐在她辦公桌對麵,幾個月未見麵,看她仍同平時一樣,看不出婚前任何喜悅和興奮。反而有些焦悴樣子。我好容易見著她,許多話想對她說,千言萬語,不知從那說起,最後還是言簡意賅將廠裏工作向她彙報。奇怪的是,她聽了後無任何反應,不置可否。過了一會她平靜地說:

「芸芳。辛苦你了,我找你來,請你幫個忙。」

我以為婚禮上有什麼事要我去做。忙說:

「行!有什麼事請你吩咐。」

「隻有你最合適,也最放心。你回去準備一下,出差到美國,拜訪一下客戶,你出國手續我全辦好了。」

我心裏好奇怪,出國談業務。《求精機械廠》還是第一次,事前我一點風聲都不知道。這丁嵐做事也太神密了。她見我點點頭,沒有反對。接著說:

「這次派你去還有一個任務,小女王倩雲被美國一所大學錄取,你這次陪她生活二個月,幫她安排好生活。她要先讀半年語言預科班,這樣明年九月入學就輕鬆了。小女去美國,你對任何人要保密,尤其是王家的人。」

她隻字未提結婚事,我也不好問。時間緊迫,我還要準備資料,就告辭她回到我的辦公室,安排移交工作,將手頭事詳細交待給大李。廠裏外銷部門己將要造訪和接待我的客戶名單和詳細安排材料送來,人力資源部將出國證件也送過來了,三天後我同王倩雲登上了去美國飛機。

王倩雲己不是當天羞澀的中學生,已出落成一個漂亮大姑娘,與她母親截然不同,性格開朗,快言快語;但為人很穩重,這點有些像她母親。根據她母親交待,她叫我芸芳姨,但有時又叫我楊姐。自我整容後與她基本沒有接觸過,她在讀書,回家很少。我現在一身女人打扮,故她沒認出我,但我還是心有餘悸,怕露出馬腳。開始時我與她在一起,如芒刺在背,又難堪又覺得恥辱。若她識破我的真麵目,我都不敢想像,怎樣來與她相處。女孩是敏感的,有好幾次她說我的舉止,習慣動作,像她在省城交往和幫助過她的《江湖公司》的小朱經理哥哥。隻要提及《江湖公司》小朱,我馬上羞得麵紅耳赤。不是用話叉開,就是找個理由跑開。看來我當初給她印象還是很深的。

我們到美國,正好是聖誕節放假,什麼事也幹不了,我與倩雲周遊美國,這樣也讓她熟悉一下美國環境。美國這地方不同中國,無論你穿什麼衣服,如何怪異打扮,無人注意,也無人過問。我乘機買了幾件男裝穿在身上,心裏好舒坦,沒有穿女裝那種束縛和壓抑感。倩雲那知我的心思,也起哄地買了一件穿在身上。到元月份美國人上班後,我首先到洛杉磯去見一個華裔美國商人,這人多次與廠裏聯係,想直接從廠裏進貨。目前他從紐約一進口商拿貨,價格要貴百分之二十,當時廠裏鋼材治煉未解決,已有的客戶都應付不了,未同意他的要求。這次倩雲考取的大學在洛杉磯市附近,我去考察一下,若確有實力,就安排供貨,這樣倩雲在這裏有了依靠,而且中國人最善於處理這樣的事。雖丁嵐未曾明確交待,但她肯定有這樣想法。經考察,這吳姓商人經營的《西北五金公司》業務很大,比我們在紐約那家用戶還要大。據他介紹,《求精》牌扣件物美價廉,深受當地用戶歡迎。對於我造訪,他非常歡迎。在得知我們將直接供貨後,興奮得不知如何表達謝意。當他知道王倩雲是我的侄女後,未等我開口,就表示他將承擔倩雲學習、生話費用,並要為她學習生活提供方便。桃投李報,我當場就與他簽了我這次美國之行的第一單大合同。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麻煩,我未透露王倩雲真實身份,我同時世叮囑倩雲也要這樣做。

四,王世豪主政

安排好倩雲後,我去紐約見我們在美國重要客戶勞斯。這次是他出麵邀請的,與他在廣交會見過麵,也算是老朋友了。到了之後才知道,他要《求精機械廠》來訪另有隱情。他介紹我認識了一個有軍工商背景的商人約瀚生,這人看中了我們大型扣件,但要改造,故要我們在美國談。他要的是一種懸掛重物扣件,也就是飛機下用的掛鉤,可以方便、快速、便捷安裝,需要時,又能可靠準確投卸。其中最重要是可靠,他對我們的扣件在美國使用作了大範圍調查,從未發現由於扣件本身的質量問題發生脫落鬆動事故,約瀚生和勞斯特表示若能設計出他們理想扣件,他們願意出資在美國建廠。我當時感到這事有背景比較複雜,雖接受了他們設計要求,其他的未作任何承諾。

這是第一次在國外過春節。在春節那天,用原來的朱大寶身份給父母寫了封信,地址就用勞斯公司地址。我已叮囑勞斯若有朱大寶的信件,請轉到我在山陽市別墅地址。

順利辦好工廠和丁嵐交待的事,從美國回來後已是三月。上班後去找丁嵐時,發現那個王世豪滿麵春風的坐上丁嵐辦公桌辦公。我隻簡單與他寒暄幾句,就出來了,不知為什麼,我從心底厭惡他。丁嵐不在,我找到大李,才知道丁嵐在元旦已與他結婚。大李說,整個王氏家族都興高采烈,可能他們認為,《求精廠》又牢牢控製在他們王氏家族手中。但丁嵐無任何表情,完全不像一個新婚人,她細心觀察,從丁嵐眼神中好像還有一種驚恐感覺,結婚後她再也沒來上過班,隻在廠裏宣佈任命王世豪為廠長的中層幹部會上,暫短露了一下麵。大李還告訴我,自王世豪上任後,廠裏人事發生了重大變動;原大李辦公室主任和我的總工程師職務均取消,她和我均在廠長辦公室上班,職務都是廠長助理;大李是總務助理,我是技術助理,外銷部負責人小王是銷售助理,王世豪帶來一個秘書助理,那是一個妖治的女人;原財務科負責人被王世豪查出,自作主張亂髮補貼免職,由他帶來的人任財務助理,管財務。將廠長室外樣品陳列室改為廠長助理辦公室,我們都在那裏辦公。果如大李所言,我的總工師室被封了,我無法進去,連賓館二樓原丁嵐丈夫試驗室和資料室也封了,隻有得到王世豪允許才可進入。用大李一句話,王世豪全部收回廠裏所有權力,集中在他一人之手。

接下來他幹了一件令全廠轟動的事,工廠一線工人工資普漲百分之五十。原來《求精機械廠》工人工資在山陽市民企中是最高的,但幾年不景氣,工資不能正常發放。後來效益好了,丁嵐增加了在崗補助,未加工資。這一下工人都喊王世豪萬歲了。接著他開始整頓上班紀律,抓正品率,大力回收工作中廢鋼材,堵住流失,回爐重用。整個廠風廠貌發生巨變,看來這王世豪還真有兩下子。

抓好工人這一塊後,王世豪又開始動手整頓工廠管理層。由於工廠管理層是丁嵐丈夫辦廠之初老職工,都是有功之臣,工資都很高;大李月薪在三萬元,是工人六七倍。而我更高。王世豪宣稱工人漲工資,不額外增加廠裏一分錢開支,除了增產節支外,就是大幅下調管理人員工資。他規定廠裏幹部最高工資年薪不超二十萬。這樣幹部工資被大幅削減,大李月工資一下調到一萬二千,雖然大家很氣憤,但年齡都在三,四十歲了,又無特殊技能,沒有其他出路,隻好忍氣吐聲幹下去,隻有財務上一個資深會記師辭職走了,這下正中王世豪下懷,他立刻安排自己人頂上去。這一連串的舉動,深得股東們欣嚐,這下王世豪在廠裏地位更穩了,任何事都他一人說了算,簡直不可一世。

最後的刀子也落到我的頭上,他特意把我找去,要我修改原與丁嵐簽定的聘用協議,將我工資降到月薪一萬八千,而且要自己交個人所得稅和養老醫療保險等「五金一險」。並自己承擔小汽車費用,手機費用由實報實消改為定額報消。這樣,我月收入也無多少剩餘。見他這樣,我心裏也很氣憤,但我這女人模樣也無地方去,同時也不敢走出去,也隻好任他安排。後來聽王世豪秘書助理透露,他這樣對我算是格外施恩了,主要是我可能是丁嵐親屬,否則像我這樣的人,隻會在丁嵐原丈夫遣留下資抖中找點材料,整天在廠裏無所事事,連拿工人工資的資格都沒有。我聽了僅冷笑而己,我心裏太清楚了,這王世豪對我可看走眼了。本來我想提醒他廠裏輔料來源必須盡快解決,否則是用一點少一點,最後可能導致停產。但見他這樣飛揚跋扈,自以為是,生產上是個十足外行,還不及丁嵐一半,也懶得同他囉嗦。廠裏幹部中懂生產老員工,也都報著混工資態度,誰也不關心這事。而王世豪看廠裏生產銷售一派興旺情象,自我感覺良好。但看在丁嵐麵子上,我仍悄悄進行這項工作。

《春交會》到了,王世豪要親自出馬,他認為這是出風頭事,翻譯談判有小王她們,自然不要我去了。反正我也怕拋頭露麵,反而心寧自安,趁他不在家,我抓緊了尋找輔料。

經過詳細調查,我終於查出端倪。這丁嵐原丈夫真有心計,這些輔料均來自礦山尾料;例如《一號輔料》,主要有用成分是鉻和鎳,他在離山陽市一百多公裏外的鉻鉬礦找到輔料。這礦山尾礦中含殘餘低濃度鉻和鎳,在尾礦中的鉻是有毒的,礦山為這有毒廢渣處理傷透腦。但丁嵐原丈夫研究出從尾礦中富集鉻和鎳的方法,將鉻絕大部分分離出,這樣尾礦被無害化處理後,可作填埋料賣給基建,修路單位。他在礦山建了個鉻鎳富集工廠,鉻鎳富集雖無冶練價值,可作輔料。就是《一號輔料》。處理尾礦礦山付錢,賣出無害化處理廢渣又是一筆收入,所以建立的《一號輔料》工廠自負營虧後,還有結餘,鉻鎳富集工廠日子過得很舒服。他們將輔料建專門倉庫保管。由於幾年未提貨,倉庫堆得滿滿的。見我去接洽,他們非常高興,因為這種輔料不及時拉走,也是有毒汙染源。

從三月到四月,我行程幾千公裏,終於將輔料源頭摸清了,心中也有了底,並承渃下半年全部運到廠裏。但王世豪的一係列孤行逆施,將這計劃徹底打亂。

從《春交會》回來後,春風得意王世豪突發奇想,首先他將工廠改成公司,大搞辦公室裝飾,並仿有些大公司,搞統一服裝。不過這也還算正常,工人們興高采烈拿到了二套藍色人造布夏季工作服。但辦公室人員沒發,大李認為可能是幹部,不在生產一線不發了。雖心裏有些不平,但誰也不敢去王世豪那裏問。

一周後,我上午剛進辦公室,裏麵熱鬧非凡,大李她們都在試衣服。我走近一看,男的是銀灰色毛料西服,白襯衫紅領帶;而大李她們是西裝裙,也是白襯衣紅蝴蝶結,這是幹部服。我對女裝本來反感,就順手將放在我辦公桌上寫有我的名字裝有衣服紙盒往旁邊一丟,打開電腦看資料。大李她們鬧完了,又轟到我這兒,要看我的工作服。我心想,女的不都一樣,有什麼可看的,就順手丟給大李。她們打開後,都不約而同地叫起來。我有些奇怪,回頭一看,大李拿著一件無袖真絲旗袍在小王身上比畫。小王身上穿的也是無袖真絲旗袍,不過她是粉紅的,胸上麵到下擺印著一隻孔雀;而我的是白色的,胸口是人工刺繡整枝大朵紅梅,質料也比她高級,無怪她們大呼小叫。我當時就煩了,這種衣服穿著上班怎麼見人。正當大家鬧成一團時,王世豪從裏麵走出來,得意洋樣地說:

「楊助理。你這件怎樣?考慮到工作需要,我給你和小王另做了旗袍做工作服。這次在廣交會上,很多人包括市裏領導,都問到你;你在舞會上穿著旗袍跳舞的模樣,到現在大家都記憶深刻,早知道這樣,我們的楊助理那樣風情萬種,這次春會你應當去,為這事我還向市領導作了檢討。」

王世豪一身筆挺黑色高擋西裝,頭髮梳得光溜溜的,手指上套了二隻碩大金晃晃戒指,夾著一枝高擋香煙,派頭十足。大李她們見他出來,都不吱聲了,回到自己坐位上。隻有那姓宋的秘書軟綿綿地偎在他身邊,故作媚態。我見他來,站起來不滿地說:

「王總。這是辦公場所,又不是舞會,穿這種衣服不合適吧!」

他看出我的情緒,臉上馬上掛下來,強硬地說:

「這是公司規章製度,任何人不能例外。」

那宋秘也在幫腔作勢,我也懶得理睬他們,坐下來幹我自己的事,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

果然,下午宋秘給大家發了公司《穿著統一工作服提升公司形象》的文件;文件規定,凡公司人員進入工作崗位,必須統一穿戴工作服,否則,除了經濟處罰外,還要記入工作考核云云。大李和小王知道我的脾氣,也極力勸我沒必要與王世豪頂著幹。我想,天天為衣服僵著也不是辦法,就厚著臉皮穿上身。這件衣服是按照我身材做的,也許是王世豪故意的,旗袍腰收得特別緊,而胸部放得很鬆,這樣衣服束縛著,將身上肌肉往胸部擠,穿上旗袍後,胸部高高隆起,稍一動作,胸脯顫顫巍巍晃動,真是羞死人了。雖然辦公室裏人都說我穿上又美麗又性感,那個宋秘書嫉妒得眼中冒火,可我更羞得慌,縮在自己座位上輕易不敢離開。這件事壓在心中還未緩過氣來,王世豪又動了我一刀。本來我上班時間自已掌握,從不對我考勤,到了總經理助理辦公室上班後,那宋秘書對我認認真真考勤。我下午去藝校訓練班鍛練,很少上班,最近開車出去尋找輔料,上午有時也不上班,結果全打上曠工,將我的工資扣得所剩無幾,一連三個月都是這樣。見王世豪這樣對我,關於搜尋輔料和接受美國客戶設計飛機掛勾之事,我也對他守口如瓶。我想,等見到丁嵐後,再向她彙報,故極力忍著。我不缺錢,也不在乎那點工資,仍按我的作息規律去上班。

估計,王世豪以為扣了我的工資,我會向他示弱低頭,但三個月無動靜,他沉不住氣了。六月初的週五那天上午十一點,他將我叫到他辦公室,關上門後,他假腥腥地說:

「芸芳。這幾個月由於執行新的考勤製度,你很不習慣吧!」

我低著頭,正眼也不看他一下,看他要把我怎樣處理。我心裏盤算,若他成心與我過不去,這班我也不上了,反正我的積蓄三、五年生活不成問題。先將身上病治癒後再作打算。見我不作聲,他湊到我身邊說:

「芸芳。你是丁嵐好友,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做,但沒辦法,你不要對我有意見。今天叫你來,是成心想幫助你的,希望你能體諒我一片善意。」

我低著頭仍不理他,沉默是對付他最好武器。見我不作聲,他更得寸進尺,湊得更近了,幾乎是貼在我身後,他手搭在我肩上,低下頭在我耳邊說:

「芸芳。這樣辦,你到我辦公室裏辦公,我直接考勤,這樣誰也扣不了你的工資。」

聽他這樣說,我馬上警覺起來,這王世豪對我決不存善心。心裏有了譜,仍採取不理不睬態度,看他有什麼辦法。見我不睬,他的手從我肩上拿開,走開了。我以為他黔驢技窮了,正在猜想他還有什麼招術吋,突然他又走到我身後,聽到鐵器碰擊的聲音,我抬起頭看他幹什麼時候,脖子後突然一涼,一物碰在後頸處,「哢嚓」一聲,一鐵器圍上我的脖子鎖上了。

五 逼上梁山

我立馬站起來,「嘩啦」一聲,一串鐵鏈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金屬碰擊聲。我用手在脖子上一摸,一隻沉甸甸的鐵項圈鎖在我脖子上。王世豪牽著亮晶晶鐵鏈另一頭,回到自己坐位上。我氣得頭發昏,這王世豪膽也太大了,大白天公然綁架自已下屬女職工。我立馬站起來,手提著連著項圈的鏈子,走到他對麵,另一隻手指著王世豪厲聲喝道:

「快將這項圈鬆開!你膽子也太大了。」

他一手搖著手中的鐵鏈頭,一手夾著一隻煙,陰陽怪氣地說:

「這項圈的鎖頭就是你的設計的鎖具,我們生產的新產品,讓你享受享受。它要特定工具盒密碼和對巢的插頭才能開,你比我更清楚,這些特定工具盒我都沒有,怎樣開?」

聽了他這樣說,我更氣了,逼到他麵前大喊大叫說:

「你再不開我可要喊人了!」

「你喊呀!」他吸了口煙說:「你叫呀!看有沒有人進來。我告訴你,死了這個心,這辦公室我重裝修了,是隔音的,外麵是聽不見的。就是聽見了,誰敢進來。我想,現在已十二點後,她們正在品嚐午呢。」

聽他這樣說,我反而冷靜下來,他這次行動是有目的,是經邊充分準備的。要想解脫,要動腦子,千萬不能驚慌失措。我拖著鐵鏈退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來,他見我不亂喊亂叫了。興奮得說:

「人說楊芸芳是女中豪傑,可真不假,臨危不慌亂,佩服,佩服!我最喜歡這種女人,與這種女人玩其樂無窮。」

我眼盯著他強硬地說:「王世豪。你到底要怎樣?」

他奸笑著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小掛鎖,「叭」的一聲,將他手中鐵鏈頭圈在他坐的大椅子扶手鎖上,抽出鑰匙丟在桌子上說:

「芸芳。你是聰明人,現在要好好想一想自己處境。你現在己失去自由,離不開這裏了,所以不要指望有人來救你。」

他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副亮晶晶的腳鐐說:

「這也是根據你設計鎖具生產的產品。我現在作為備用,若你聽活,我不會把它用在你身上,那樣與你做愛時不方便。但你若有非份之想,那隻有鎖上你。不過我申明,這種智能腳鐐鎖在腳上不難受,隻是行動不便。」

他如此厚顏無恥,色膽包天,真出乎我意料。他將腳鐐丟在桌上,走到我身邊,放律地用雙手捧著我的臉說:

「這麼漂亮的臉蛋,整天擺在辦公室裏不能享受,真是最大浪費。」

他如此羞辱,我無法反擊。現在身處絕境,心中不由悲傷起來,若不能解脫,我的孩子以後怎麼辦,自已的下場更不用說了,治療中斷,病情反複,那將前功盡棄。想著想著,淚水就流出來了。他見我哭了,就鬆開手說:

「唉呀!哭什麼?應當笑才對。今後你衣食無憂,享盡錦衣玉食的生活。我王世豪保證不會讓你受一天罪,吃一點苦,比你現在苦行僧的生話好百倍。」

我不能這樣束手就縛,更不能指望他發善心,要想方設法自救。看他得意忘形的樣子,是他警惕性最低,是自救的寶貴時機。由於在藝校報了學唱武生,近幾個月學了些基本武功,但從未用過,不知是否有威力。要攻擊,他必須一招致勝,否則就沒有逃走希望。他鬆開我的臉後,叉著腳,彎著腰,假惺惺地用桌上手巾紙給我擦淚水。我覺得這是機會,順他手的動作,慢慢抬起身子,湊準機會,用膝蓋對準他的下身胯擋處,全力一擊。我是男人,知道那裏是男人最脆弱地方。果然,他做夢也沒料到我有這一手,哀嚎一聲,身子往下一蹲,癱坐在地上,雙手握著下身,上身前傾,額頭觸著地,渾身顫抖,痛苦得呻呤著。我抓緊時機,拿起桌上腳鐐,一頭鎖上他的腳,一頭鎖在我坐得椅子上。然後轉到他的坐位上,用桌上鑰匙打開掛鎖,挽起拖在地上鐵鏈,打開辦公室門,逃了出來。外麵辦公室果然沒一個人,我將鐵鏈纏在身上,穿上下班穿的便服,將存有資料的活動硬盤裝進提包裏,下樓開車回到家裏。

汪嫂還在家裏等我吃中飯,見我慌裏慌張跑回家,大吃一驚。她聽我說完剛發坐一切後,嘴裏不聽叨唸著阿彌托佛,講我心善,逢凶化吉,一麵張羅著要解除我身上鎖鏈。我知這不是一會能解決的事,就脫掉外衣,穿著旗袍,拖著鎖鏈先吃飯。吃飯時汪嫂抱怨我,本來就漂亮迷人,怎麼能在男人麵前穿這種令男人魂不守舍性感衣服,那不是自己惹禍,我隻有苦笑,無法同她解釋。

這鏈子直接焊在項圈上,我和汪嫂用老虎鉗,鐵銼,費了九牛二虎的勁,也沒弄斷它。後來汪嫂又買來電動砂輪切割機,但我們使用不熟練,不敢在項圈焊接處切割,怕弄傷了我,在保持鋼鏈約三十公分的地方下手,這特種鋼製造的鏈子待硬,我倆割割停停,砂輪高速運轉的燥聲幾乎將我耳膜震破,總算將鋼鏈割斷開,將這鏈子大部分摘掉了,但這項圈和連在上麵三十多公分鋼鏈取不下來。汪嫂連叫奇怪,怎麼這項圈沒接頭。我知道其中秘密,沒有專門工具是不可能解除的,叫汪嫂別費勁了。汪嫂建議我,是否到外麵請人將項圈取下來,我權衡利憋,若要將此事暴露,那可是一大社會新聞,我可丟不起這個麵子。現在項圈套在脖子上,反正也不礙事。不過拖著這三十公分鋼鏈有些令人難堪,從此後我再也不敢穿暴露頸部的衣服,我和汪嫂反複試了多次,隻有穿女式高領斜大襟上衣,才能較好隱藏那鋼鏈;穿這種高領斜大襟上衣,可將項圈套在衣不領外麵,項圈可以不直接接觸皮膚,不會傷害頸脖;鋼鏈從斜大襟領扣旁伸進,藏在衣服內看不見。但這樣做仔細看還會露出破綻,我就圍上圍巾遮擋,夏天用絲綢的,冬天用毛料的。儘管這樣我還是盡量少見人。自給王世豪鎖上這鋼項圈後,那些時髦男性和中性衣服再也不敢穿了,隻好穿上這女性味特濃的斜大襟衣服,那些過去最不願意穿的大襟,如旗袍,或無袖,或短袖,或長袖成了我日常必備衣服了。

出事後,我關了手機,幾乎一周都未出門,反正訓練班己放假了,我可以在家鍛練。又過了一周,王世豪那邊無任何動靜,我估計他現在是啞吧吃黃蓮,有苦也說不出。但我擔心他找黑道人報複。現在除了丁嵐,無人知我住址,丁嵐不會告訴他,他們想找也找不到。為防萬一,我叫汪嫂到車行將現在車賣了,又換了一輛車。

到八月份下旬,後續專業訓練班開學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隻想將這病治斷根,許主任也鼓勵我,按照我目前的治療效果看,驅逐體內殘餘病毒指日可待。現在雖失去工作,對我來說影響並不大,在經濟上暫無困難,養好身體才是我最主要目標。

這專業訓練班與前期訓練內容有很大改變,基本功訓練放給學員自己安排,在藝校上課主要是學習上台的基本唱腔和動作。剛開學,學員和老師對我套個緊匝脖子碩大項圈有些好奇,弄得我緊張得要命,時間長了,大家看習慣了也好了。不過我穿大襟收腰上衣,還受到大家稱讚,說這樣打扮即別緻又好看,我聽了隻有苦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大概我的形態和嗓門太女性化,開課不久,藝校老師動員我改學刀馬旦和青衣。從內心講我不願扮女人。但又拗不過她們反複動員,最後也想開了,唱戲隻是治病手段,又不真正上台表演,唱什麼角色都可以,何必太認真。心裏雖不痛快,但學起來還是挺認真的,唱的一板一眼,動作一招一式都很認真,深得老師喜歡,這段日子過得也很充實。

為了在外聯絡方便,我換了手機卡,在換卡前,我臨時打開老卡,看有什麼信息。果然有小王發的一條信息,說美國客戶勞斯有事急於聯係我。自王世豪上任後,己向所有客戶通知,外銷這一塊由他自己負責,我己不管這塊了。小王這個短消息可能也是避著王世豪發的,她與我關係還是不錯的。看了這些後,我毀掉老卡,用新號碼與勞斯取得聯係。他是為約瀚生那飛機掛勾事找我。這掛勾我早設計好了,一直沒機會同他們談。我的約好在省城《新海大飯店》見麵,見麵後,我告訴他們,我己離開《求精機械製造公司》,有業務可與《求精廠》直接談。勞斯告訴我,為這事他與小王談過多次,都是無果而終。約瀚生懷疑她們沒有能力做。最後小王給他們纏得煩不勝煩,找王世豪也解決不了,偷偷往我這兒一推幹淨。

見他們這樣有恆心,我也感動了,但我手中沒有工廠,做不了。美國我也不願去,主要是我這尷尬身份和鎖在身上帶鋼鏈項圈。最後約瀚生無奈,決定在中國建廠。經反複研究,廠址放在離山陽市五十公裏山陽縣開發區,資金大部分由勞斯和約瀚生投,精密鑄造加工,鋼材精煉設備由他們提供,我負責工廠選址,鋼材熔煉,產品設計改造。產品由勞斯收購。事情定下後,我一人難辦這樣多的事,我想了幾天,隻有大李最可靠,看看能不能將她從《求精機械製造公司》動員出來,她對王世豪也不滿。於是我先用別人手機發短消息給她,試探一下她的態度。沒想到她很快與我見麵。見麵後她非常感謝我沒忘她這個老朋友。談完正事後,她告訴我,她已辭職在家半個月了。原來我離開後,《求精機械製造公司》發現我失蹤了,手機關閉無法聯係,就通過勞動仲裁機構發佈公告,將我以曠工名義開除。王世豪也十多天未上班,上班後性格大變,對《求精機械廠》的老人橫找毛病豎挑刺,動不動用各種理由罰扣工資,大李她們實在幹不下去了,又見不到丁嵐,無處申訴,就主動辭職,跟著大李下來一批人。

聽到這消息,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於是請大李出麵,將辭職回家的挑幾個有能力的幫我籌建新廠。

大李在《求精機械廠》幹了多年行政工作,和政府各部門打交道,輕車路熟,新廠很快辦好各類證件上馬了,不到三個月庫房都建好了。我抓緊將各礦山上的輔料運出來,考慮到保密,我個人出資在新廠隔壁辦一小廠,專加工輔料,將輔料按比例加工混和顆粒化。兩廠之間建一秘密通道,將混和好的輔料送進新廠輔料庫。其他輔料好辦,就是代號《KO》的輔料有麻煩。這輔料遠在江西,是從稀土尾礦中篩選的,出品率低。該礦在深山,廢渣無人要,還要自行處理,故日常運作是虧損的。丁嵐丈夫在曾撥了一筆錢,但維持到二年前就撐不下去了。我當時找到他們時,僅剩下二個看料老工人,其他人都流失了。我緊急私自拿了十萬元,補發他們拖欠工資,並委託老工人去召集原來工人,修理設備,在美國投資一到,我又拿出十萬幫助其恢複生產,這樣總算將輔料這一塊維持住了。

十月底,美國投資五百升小電熔煉爐到貨,由美方工人安裝後,十一月初點火,煉出特種鋼樣品,由美國運來精鑄設備鑄成各種零件。這美方鑄造技術比《求精廠》要先進幾代,全是電腦控製,鑄好後幾乎不需車工再加工,可直接組裝,幾乎沒有廢料產生,但我還是用數控機床對零件進行精密加工,以保證質量。年底第一批樣品就出口到美國,約瀚生試驗後高興地告訴我,基本達到預期設想,但他又提出了二十多條改進意見,要我對掛勾進行完善。

六,遠航精密機械廠

從十一月份開始,大李帶一幫人繼續搞基建,我則不斷完善這種新型智能掛鉤。到第二年元旦後,新型掛鉤基本定型,約瀚生為我在美國申報了專利,我則授給他獨家代理權。到二月份開始了批量生產,我給新廠起名《遠航精密機械廠》,商標為《耐》字,我認為能忍耐是一切事物成功的基礎。

由於身上鎖著帶鋼鏈的項圈,春節我放棄了回老家,但委託勞斯在美國為父母和小孩買了好多禮品寄回家。春節廠裏放假了,我也想休息幾天。在家不外出,我穿了件厚實的湖藍色絲絨長袖旗袍,披了件羊羔毛坎肩坐在家裏看電視。當時汪嫂回家過年了,家裏僅我一人,所以我未對吊在胸前鋼鏈作掩蓋,任其裸露著。農曆初五下午,門鈴突然響了,嚇了我一大跳。從視頻上我發現是大李,不知有何急事。我匆匆忙忙將鋼鏈塞進衣服裏,開門讓大李進來。

原來是勞斯從美國趕來,有急事找我。我聽了馬上同大李趕到廠裏。見麵後他先對我大大稱讚一翻,說我穿這件湖藍色絲絨長袖旗袍非常有風度,美麗大方,羞得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轉入正題後我才知道,勞斯這次來是為《求精廠》裏扣件。他告訴我,自聖誕節前發了一批貨後,《求精廠》再也沒發過貨。去年十二份合同未完成,今年元旦份合同未履行,目前勞斯手上扣件己斷貨一個月了。在美國催貨無效後,實在沒法,隻好趕到中國來,想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勞斯一講,我心裏盤算起來。我在《求精廠》備的料,到去年十一月份應當消耗完。若有人提醒王世豪,他在七月份就應當著手準備新的輔料,或另設法解決特種合金鋼的來源。《求精廠》曾遭遇過這種危機,難道丁嵐不吸收教訓?我就試探地問:

「勞斯先生。你去《求精廠》解決問題了嗎?」

他搖了搖頭,無奈地聳了聳肩,雙手一攤地說:

「沒有。我去了之後,先去成品庫看了看,發現堆積了好多成品,心裏很生氣,責問他們的王老闆。但小王拿了一疊商檢報告給我看,有關鍵幾項指標不合格,商檢不放行。」

我聽了好奇怪,《求精廠》已生產智能扣件多年,不應當出這種事。就問:

「勞斯先生。《求精廠》向你解釋原因了嗎?」

「沒有。他們請我放心,很快就能解決好這問題,但他們又不肯給出發貨時間表。目前我的用戶將我催死了,以我感覺,《求精廠》在扣件生產上遇到困難,暫時是解決不了的。我己委託律師,向他們提出違約索賠。但找到替代貨源是最重要的,我想隻有你能幫助我。」

我有些不理解。我與《求精廠》巳徹底斷絕了關係,我能幫他什麼?就回絕他說:

「我很長時間未同《求精廠》聯係了,我可能幫不了你。」

勞斯笑了笑說:

「我不是要你去《求精廠》要貨,而是請你生產這種貨。我想你應當能做到。」

我聽了大吃一驚,沒想到他抱著這樣目的找我。以我們廠裏設備生產智能扣件並不困難,但我知道,如果答應了勞斯要求,這樣做了,那對《求精廠》的打擊是毀滅性的。王世豪那樣對我,我報複他完全是他罪有應得,但對不起丁嵐。歸根結底,這《求精廠》是丁嵐的,不是王世豪的。對丁嵐,我絕不可做那樣的事,否則我成了忘恩負義的罪人。我反複考慮了一下,就對勞斯說:

「勞斯先生。我很想幫你,但這事很複雜,不是單純生產問題,這裏麵涉及到技術產權,生產專利問題。請你給我時間,讓我摸清《求精廠》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再找出解決方案。我會盡力來解決你對智能扣件的需求。」

雖然我未能滿足他的要求,但他看到了希望,再未糾纏這事。之後我們又討論了《遠航精密機械廠》的一些事物,並陪他吃了晚飯,就分手了。由於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就穿著旗袍鎖著項圈出來吃飯,心裏忐忑不安,無意識地不斷用羊毛坎肩遮擋項圈,害怕勞斯發現。晚上大李送我回家,她沒有馬上離開。她在我家裏告訴我,《求精廠》最近可能發生的一些事,近一個多月,《求精廠》裏有不少工人主動同她聯係,其中還有工人中的技術骨幹,要求到《遠航精密機械廠》來工作。開始她認為可能是王世豪派出臥底,因為《求精廠》工人待遇很高,沒有理由離開,故一概拒絕。從今天勞斯帶來信息,《求精廠》一定出了重大變故。聽大李這樣說,我當時就安排大李,若再有工人來找,一定要問清他們離開《求精廠》的原因。若不是臥底,可以安排,因為熟練的技術工人我們還是有需求的,這樣也能幫我解開《求精廠》的迷底。

大李走後,我反複推敲《求精廠》可能發生的事,百分之九十是特種合金鋼出了問題。按照他們的出貨速度,在去年十月份我給他們準備的輔料就消耗完了。王世豪是個精明的人,在輔料斷擋前,他會著手來解決這問題,不應當發生對外合約不能履行的事。但推測歸推測,實際該廠究競發生什麼,我得不到一點消息。想得煩了,就在別墅裏走動。項圈吊著的鋼鏈晃動著,每當我看脖子上鎖著這亮晶晶沉甸甸的鎖鏈,就增加了我對王世豪的仇恨。從王世豪我又想到了丁嵐,我有近一年時間未看到她了,不知她過得怎樣。按道理有了這麼精明又帥氣的郎君,又能打點她的工廠,我想她生活一定安逸,幸福。她本是一個不想管事的女人,有了穩定的家,不會拋頭露麵,應在情理之中。但出了斷供之事,她不應當袖手旁觀吧,這《求精廠》也有她的血汗。

春節後正式開工後,《求精廠》那邊工人成群結以的來找大李,從這些工人中我們瞭解到,《求精廠》工人已三個月未上班了。開始一個月還發生活費,後來廠裏幹脆不聞不問,工廠大門緊鎖,王世豪更是不見蹤影,迫於生計,工人們隻好另找工作。但廠裏究競出了什麼事,工人們也不知道。當他們知道《遠航精密機械廠》招工,而且大李是負責人,都來投靠大李。見這樣情況,我指示大李盡可能安置他們。《遠航廠》很快步入正常軌道。由於我要治病,加入藝校專業訓練班,這專業班與以前基礎班不一樣,要整天上課;上午基本上是分角色老師指導戲劇專業功夫,下午在老師觀察下自己練習,故廠裏工作主要是大李維持,隻有週六或週日我才去廠裏處理必須要我親自辦的事務。

三月初的一天週六,我開車去廠裏。由於天氣開始轉暖,我穿了一件紫色織錦緞大襟薄襖,下麵穿一條黑褲,圍了一條黑色圍巾,坐在辦公室看文件資料。剛坐下不到一刻鐘,大李急衝衝走進來告訴我,《求精廠》裏王世豪的秘書助理,那個王世豪心腹要見我。我也想瞭解他們那裏到底發生什麼事,更想知道丁嵐近況,所以請大李帶她進來。一會兒王世豪的宋秘書,扭著水蛇腰進來了。大李禮節性的給她泡了杯茶就走了,可以明顯看出大李非常厭惡她。她坐下後整理了一下頭髮,皮笑肉不笑地說:

「楊總。你好難找啊,想不到你這樣快地發財了,真羨幕你。人又漂亮,又有學問,又有錢,女人做到這份上,才不虧做一回女人。」

看到這妖治的女人,心裏堵得慌,不由得想起王世豪綁架我那可怕一幕。我也不想與她多話,就直言不諱地說:

「宋秘是個大忙人,今天貴臨本廠,不知有何指教?」

「唉呀!看你說的,我那敢指教。我們的王總有事不能來,派我來與你協商一件事。」

我冷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我與王世豪井水不犯河水,有什麼事協商?」

「是這樣的,《求精機械廠》特種鋼的配料秘方在你手中,王總叫你報個價,他想收回來。」

我聽了驚詫不已,對這個討厭的女人看了一會,不冷不熱地說:

「什麼配料秘方?我在貴廠可從未接觸過這東西。而且生產這一塊不是我當時負責的。我到貴廠不分管任何事,不知你們從什麼渠道得到這信息。」

宋秘書強硬地回答:

「楊總你不要裝糊塗。這不是禿子頭上虱子,明擺著。你現在廠裏生產的掛鉤,不也是用我們廠一樣的鋼料。」

我毫不客氣反駁說:

「你可要看清楚了,這廠是合資廠,資金技術都是外方提供。你今天講的話可要負法律責任。」

她冷笑一聲說:

「你還是放聰明一點。我們王總己請了大專家為我們廠研究出合金鋼,沒有你的秘方不影響我們生產。王總很同情你,一個女人在江湖上混不易,他想給你一個發財機會。」

「他的好意我心領了,女人應自強,我不想投入他懷中,做一隻花瓶,那才是最可憐的。」

我毫不客氣地挖苦她,她臉上掛不住了,氣衝衝地不辭而別。但從她的來訪,印證我的推測,《求精廠》在鋼材上又一次遇到危機了,我不由為丁嵐擔心起來。我很後悔我太衝動,應當從她嘴裏瞭解一下丁嵐近況。

四月份藝校戲劇訓練班課程加重,廠裏正式投產後,美國訂單一批批壓過來,把我壓得喘不過氣。美方工人完成設備安裝也逐步撤離,幸虧從《求精廠》過來一批熟練工人和幹部很快頂上崗。但事務煩多,我同大李忙得焦頭爛額,就將勞斯要扣件的事暫放下去了,但每次勞斯來電來函,都提到智能扣件之事,不由得我不考慮《求精廠》的事。五月中旬,天氣有些熱了,我換上真絲旗袍。旗袍雖太女性化,但穿著方便,圍上一條深色真絲圍巾,能將項圈和塞在胸前鋼鏈遮得嚴嚴實實。而且我的身材已完全女性化了,穿的時間長了也沒初穿旗袍那種羞澀感,慢慢適應女性角色。又是個週日,己是下午四點多,大李興衝衝走進來,神秘地告訴我,丁嵐給廠辦公室打來電話,說想見見我。我一聽就興奮起來,叫大李馬上安排。根據丁嵐與大李協商結果,當晚安排在市郊一個比較偏僻的高擋飯店吃晚飯見麵。

下班後,我同大李開車直奔那飯店。這是西郊森林公園內的一個飯店,除節假日和周未外,這裏客人很少。今天是週二,我與大李到飯店後,裏麵幾乎沒什麼客人。我們在頂樓定了個帶陽台包間,陽台外是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高大火炬鬆,環境很優雅。我倆剛坐定,服務員就引丁嵐來了。一年多首次見麵,我立刻離座迎了上去,緊緊抓住丁嵐的雙手。丁嵐的手很涼,而且手腕上還戴著一隻碩大手鐲,隱藏在她的袖口裏。見了我,丁嵐也很激動,淚水都落下來了。我忙用手紙幫她輕輕沾掉。丁嵐變了,她化著很濃的妝,但仍掩蓋不了她憔悴,她眼角已有細小皺紋,眼神再也不像昔日清徹如水的平靜,而是一種惶恐不安的樣子,看來她過得並不好。也許是《求精廠》出了大問題,真正焦慮的應當是她。

七,《求精廠》的危機

今天她穿了一身大紅寬鬆休閑服,同我一樣圍著真絲圍巾,頭髮盤在頭頂挽了一個大大髮髻,耳上吊著長長珍珠耳墮。

由於我太激動,真絲圍巾鬆了都不知道,在為她搽淚水時,絲巾突然滑掉在地上,我脖子上項圈暴露無遺。我一下慌了,正要彎下腰去拾,旁邊有人幫我拾起來,我接過來手忙腳亂重新圍在脖子上,再看拾圍巾的人,原來是那個女妖棈宋秘書。隻見她一邊扶著丁嵐,一邊不懷好意地對我笑著。丁嵐看見我脖子上項圈那一剎那驚呆了,半天回不過來神。重圍上圍巾後,我尷尬地狼狽不堪地回到自己坐位上。大李熱情招待丁嵐就坐。這時我發現丁嵐步履維艱,僅小步往前走。就坐時小心翼翼往下坐,當屁股落坐時,她好像很痛苦,眉頭鄒在一起,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按照丁嵐意思,簡單點了幾個菜,邊吃邊談。由於宋秘在旁邊,什麼話也不好講,禮節性地互相問候後,就轉入正題。丁嵐婉轉地講,《求精廠》遇到了當年一樣難題,煉不出合適的鋼料生產扣件。雖經過多次試驗,但不過關,希望得到我的幫助。看到宋秘書目不轉睛盯著我,本來我想對丁嵐說的話,到嘴邊縮回去了。我反複想了想說:

「丁總。你出麵,隻要我能做的,我當盡力而為。」

「芸芳。當初你在《求精廠》時,那次煉不出合格鋼料,不是你想方設法解決的嗎?」

「是的。這事很簡單,當時你們投料時少投了幾種輔料,我不過在廠裏將其找全,就解決問題了。」

「輔料?」那宋秘來精神了,急不可耐地插嘴問:「是什麼輔料?放在那個倉庫裏?」

從這討厭的宋秘嘴裏,我摸到一點信息,王世豪根本不知道煉特種合金鋼要配多種輔料。他將廠裏老人都排擠走了,目前《求精廠》已無人能提供可靠信息給他。丁嵐不知何故,好像有點怕這宋秘,趕緊解釋說:

「那輔料就是工人們反映,在煉鋼時加的一種顆粒狀材料,幾個月前都用完了。」

「啊!」宋秘長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王總請來專家,說這種亂七八髒的東西,不改善鋼料品質,僅對清除有害雜質有一點作用。」

看來這宋秘參入《求精廠》一切決策活動,現在什麼話也不能說。大家沉默一會我說:

「對煉鋼我一窈不通。丁總,我真幫不上忙,當時能煉出鋼可能是一種巧合,不是我的功勞。而且廠裏輔料己用完,巧婦難做無米之炊,我實在無能為力。」

丁嵐憂心忡忡地說:

「芸芳。這方麵你幫不了我,能否用貴廠鋼料給我們生產扣件。」

看來丁嵐心裏很明白,她現在的要求可能是無可奈何之舉,現實清楚的很,沒有合格鋼料,《求精廠》隻有關門。我想了想說:

「用我們廠裏鋼料,我馬上不能答應你,我要與外資方商量,這些全是他們的,我作不了主;其次,這種鋼料是否適合你們,也不得而知。你們最好能想想其他辦法。」

「唉!」丁嵐沉沉歎口氣說:「那還用你說,這半年我們找了許多研究所和專家,錢花了不少,效果不大。他們都說這種合金很古怪,甚至匪異所思,否則不會找到你。」

見她這樣這樣焦急,我心又軟了,下決心幫她,但當宋秘書麵前我仍賣關子,隻答應盡量做外方工作,同時明天請她派人來,先拿一點鋼料試生產幾十套扣件,看能否滿足她們要求。

在談的時候,丁嵐一改從前那種冷靜,靜若處子樣子。她坐立不安,不斷的移動著臀部,有時還顯露出很興奮的樣子。而宋秘書手拿著一個手機模樣東西,不時露出奸笑。當她們走後,大李也說丁嵐好像與宋秘書位置調過來,這宋秘書倒像是丁嵐的上司,真是叫人摸不清頭腦。

《求精廠》用我們的鋼料生產當然沒有問題,最後我還是答應了丁嵐要求,用鋼水包向求精廠提供鋼水,我收取的費用是很低的,隻增加了他們百分之五成本。而他們淨利有百分之二十,這樣做,即回報了丁嵐對我知遇之恩,也解決了勞斯的缺貨之慮。

這問題解決之後,大家都安靜了。《求精廠》再也沒有成群工人往我們這裏跑,己進我廠工人,雖《求精廠》派人來反複做工作,就是沒有一個回去的。

事情順了,日子過得挺快,大李帶領的一班人都熟悉了新的工作和崗位,我反而清閑下來。夏天高溫,我與在美國投資方約瀚生協商好,在七月二十日到八月十日一年溫度最高的時候給工人放帶薪假。我也乘藝校放假,想回老家一趟看看孩子們,說實在的,我真有點想他們。但鎖在脖子上的帶鏈子項圈提醒我,稍有頭腦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不是女人的裝飾物,而是一種束縛人自由的刑具。為這事我煩了好久,好幾次想告之丁嵐,請她叫王世豪把我解開,但總感到說不出口;另外,也怕告訴她影響她夫妻感情,事情就這樣拖下來了。但這次下決心要回家,苦思苦想,終於找到了一個托詞,將一切都推到生病前的「朱大寶」身上,我目前身份是我父母兒媳,我就向父母講他兒子有點變態,在國外無事時總是限製我外出,用這種東西把我鎖在家中。有一次將我鎖上後,他外出將開鎖的東西丟掉了。我告訴父母,這東西是國外高科技東西,不是普通鑰匙能打開的,打不開,隻好弄斷了鏈子,所以就一直鎖在我身上。這一招還真有效,我父母全信了,開口大罵他兒子,我聽了偷偷樂死了。

回家時我穿了一套香雲衫大襟中裝,這種麻織品吸汗,穿在身上很涼爽,顏色是深咖啡的,樸素大方。由於脖子上鎖著項圈,父母要我整天呆在家中,不要我去走親戚串門子;來我家的客人也叫我迴避,想不到鎖著這項圈給我帶來這麼安靜環境,除早晚無人到房屋後山溝吊嗓,鍛練外,我是閉門不出,大部分時間與小孩在一起。兩個小孩明顯長大了,待別是女兒,又漂亮,又聰明,活潑可愛,簡直是家裏快樂中心,父母特別喜歡;而兒子身體健壯,但言語少,整天自個忙,不知在幹些什麼,是母親最不放心的,眼睛整天盯著他。大概是天性,雖長時間沒與他們在一起,儘管開始幾天有些生疏,但後來與我簡直是形影不離。

二十天假期很快過去了,我唸唸不捨地返廠,家裏雖好,但不是我久住的地方。八月十一日,天氣還是很熱的,剛進廠,就聽見機器轟鳴聲,不像是剛開工的樣子。我剛坐下,大李風塵撲撲趕進來,看她的樣子也不像休息過的人,又黑又廋。還未等我開口,她就快言快語地將廠裏最近情況彙報了。原來廠裏決定放假了,《求精廠》還是將八月份貨款打過來了。我與《求精廠》供貨合同,是一月一定,主要根據我們生產安排,有富餘鋼水才賣給他們,他們提前一個月將款彙來。一般我們產量有六十爐,大概給他們二十爐。對於他們銷售量,這點鋼料是滿足不了的,但我們生產量有限,實在無法滿足他們。由於放假,七月份要少供八爐,八月份要少供七爐。大李準備將多彙款退回去,那宋秘書知道後,到廠裏軟纏硬磨,要大李熔煉車間不放假,專為她們廠生產鋼料,並承諾除加付一份工資,每天另給工人降溫費每人100元。大李徵求工人意見後,大家沒休息,二十天為他們多生產四十爐鋼,所以她也未休息。考慮到父母和小孩安全,我老家地址除丁嵐外,我都保密。大李知道我外出不在山陽市,她無法找到通知我,故見我上班趕忙來彙報。對於大李她們加班,我在家也不會發對,工人能掙雙份工資,外加降溫費,是自願的,同時也減輕了丁嵐和勞斯對我的壓力。

上班不久,接到約瀚生來函,要我在原來掛鉤基礎上另增加從微型到巨大型幾十種不同規格產品。我又沒日沒夜幹了一個多月,全設計出來,很快投產。這幾十種型號投產後,鋼料熔煉就跟不上了,我還要擠出部分供《求精廠》,實在無法,我將每天二爐改成二天五爐。這樣做以後,工人和幹部都高度緊張起來,就這樣仍應付不了約瀚生越來越多的訂單,好多單子都壓住了。我實在頂不住了,向約瀚生打了一個擴大產能的報告。同時輔料消耗太利害,我調空了下麵庫存輔料,為了鼓勵輔料生產,從無償調運改成購買,刺激輔料生產,滿足工廠需要。

到十一月份,大概我們壓得單子太多,工廠擴大已達成共識。約瀚生從美國趕到山陽廠裏,在廠裏住了一周後,就要求我和廠裏幾個主要負責人同他開了個生產調度會。這個美國人日常態度溫和,彬彬有禮,但在生產問題上,完全變了一個人。會議一開始,他對我大發脾氣,聲色俱厲地對我吼道:

「楊小姐,我對你這段時間的工作非常不滿意。我認為你與我們沒有利益的事幹得太多。你們中國人有句俗語,『君子固本』。但你在我們鋼水己不能滿足生產需要時,還將鋼水供應別人,我實在不能理解。希望你能有一個說服我的合理解釋。」

我確是無言以對,為了我與丁嵐私人感情,而侵犯了合夥人的利益,確實欠妥。見約瀚生這樣認真,我隻有認錯道歉。其實大李和從《求精廠》過來的人,對我賣鋼水給王世豪也是反對的,隻是敢怒不敢言。這下有機會了,大家紛紛發言,支持約瀚生。最後會議決定,在生產能力擴大之前,暫停向《求精廠》供鋼水。我認為約瀚生未將話說死,完全是照顧我的麵子。

事情這樣決定後,雖我也痛恨王世豪,但《求精廠》說到根子上還是丁嵐的,這樣做總感覺到對不起丁嵐。會後我立刻打電話給丁嵐,但電話總是處於無人接聽狀態。後來又反複打了多次,不知何故,還是無人接聽。

大李將廠裏決定通知《求精廠》後,那個妖精宋秘書來了,多次軟泡硬磨大李,要求繼續供應鋼水。開始大李還耐心給她解釋,後來見她糊攪蠻纏,也就對她不客氣了。那宋秘可能對王世豪交不了差,不顧大李阻攔,鬧到我這裏來。我也不與她多囉嗦,直截了擋地告訴她,我過去供鋼水是看丁嵐麵子,王世豪的人來鬧,門都沒有,有機會我會就暫時不能供鋼水事,向丁嵐解釋,這事與別人無關。宋秘看我將話說到這份上,也隻有灰溜溜走了。

過了幾天,我正為與丁嵐聯係不上而煩惱時,一個週五的下午,快下班時,丁嵐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我聽見她的聲音後很興奮,但也惱她為什麼多次不接我電話。丁嵐對我的指責和追問概不解釋,隻是問鋼水斷供之事。我乘機在電話中詳細地說明鋼水暫不能供的原因。但不知是丁嵐犯糊塗了,還是我解釋不清,電話那頭丁嵐始終不明白,隻是反複報怨鋼水停供對她的廠帶來損失;埋怨我受了從《求精廠》裏出來人影響,這些人對王世豪的不滿,用停供鋼水報複他。她一再強調,這不是在報複王世豪,實質在報複她。看來在電活中是說不清了,隻有當麵長時間談一談,才能消除她對我的誤解。如是我問她方便否,能否出來與我當麵交流一下,沒想到她毫不遲疑答應了。

八,丁嵐示警

從丁嵐態度上,我感到停供鋼水對她壓力是很大的。

在電話中約定的地方,是市郊一個集食、宿、玩、樂一體的《天外天大酒店》,是個非常熱鬧地方,生意很好。我開始還擔心沒有包間了,但她胸有成竹地保證,她有辦法。我知道她們王家在山陽市人脈很廣,應當沒問題,時間約在夜裏七點。我急匆匆趕回家告汪嫂,晚飯不在家吃了,簡單地收拾下自己。外麵己是十冬臘月,很冷,但灑店裏溫暖如春。故在裏麵穿了套薄羊絨衫,用一條羊絨圍巾掩蓋脖子上的項圈,外套一件長羽絨大衣就出了門,開車直奔《天外天大酒店》。

根據丁嵐電話,我到了《天外天大酒店》。進了她在六層訂的6818號包間。這《天外天大酒店》有十八層,六層以下是飲,七層到十六層是住宿,十七、十八層是歌舞廳。在迎賓小姐引導下,到了6818號房。這是一個有小客廳和衛生間的大包間,我到的時候才六點半。我脫下羽絨大衣,隻穿著套薄羊絨衫,在衛生問洗漱後,在鏡子前將圍巾整理好,把吊在胸前鋼鏈仔細塞進羊毛衫內,不讓項圈露一點痕跡。然後出來在小客廳等丁嵐。

約在七點五分,丁嵐才來,是那個女妖精王世豪秘書陪同她來的。丁嵐看來真做了貴夫人了,她穿了一身銀灰色毛皮大衣,將自已裹得緊緊的。宋秘抓著她的手,緊貼著摻扶著她。進來後她倆僅對我點了一下頭,算打了招呼,丁嵐就被宋秘扶進衛生間。她倆鎖上衛生間門,在裏麵呆了幾分鐘,不知她們幹什麼。我聽到了衛生間傳出幾聲金屬互相敲擊聲音,這聲音我太熟悉了,就同我項圈上吊著的鋼鏈互相碰擊聲音一樣。等衛生間門打開,丁嵐容貌煥然一新,她脫掉毛皮大衣,穿了一身色彩豔麗,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軟緞長袖大襟女夾衫,下麵是一襲黑絲緞長裙,裙邊蓋住腳麵上,上麵繡著帶葉碎花。脖子上圍著長長白色羊絨圍巾,宋秘捧著毛皮大衣跟在她後麵。出了衛生間,宋秘知趣地離開出了包間,並順手帶上門。宋秘走的時候,她捧的大衣裏也發生那種金屬互相敲擊聲音,好奇怪。

等宋秘出去後,我趕快鎖上門,回過身緊緊抓著丁嵐的手,心裏特別激動。這時覺得她手好涼,她身子有點發抖。好長時間未見麵了,現在看她變年青了,比往昔更漂亮,但仔細一看,她化著濃妝,臉上厚厚一層脂粉,遮蓋了她的本來麵目;雙眼裝上長而彎曲的假眼睫毛,化上黑黑的眼線;頭上堆徹著絹花、頭飾,巳不是往昔那個單純冷豔的模樣,倒像一個出賣色相的風流女;但她的眼神中,雖有些無奈和失落,但仍有丁嵐原有堅毅、善良的影子。我與她坐在客廳沙發上,互相默視良久,未說一句話。偶而她嘴唇微微動了動,好像要說什麼,看她神態好像經過激烈思想鬥爭,最終欲言又止。隻到服務員上好酒菜,她鬆開我的手說:

「楊總。我們吃飯吧!」

菜不多,但很精緻。桌上放著兩瓶巳開蓋的酒,一瓶紅酒,一瓶白酒。我知道她有點酒量。她拿起白酒,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然後要給我倒。自我生病後,基本上不飲酒,更何況是白酒。我急忙起身抓住她的手腕阻止,但她堅持要給我倒,在扯拉中,一下扯下我的圍巾,我的項圈一下露出來。我人一下彊住了,尬尷地手足無措,血一下衝上臉。她看見後,並沒露出驚奇神態,而是從容不迫地放下酒瓶,解開自己圍巾。一隻比我脖子上厚重得多的項圈赫然出現,緊緊鎖在她脖子上。與我不同是,項圈前麵還焊著一隻金屬環掛在前麵。我倆坐下來,她歎了口氣說:

「小楊。上次世豪對你起了歹念,將你逼走,這些事後他都告訴我了。後來他想對你賠禮道歉,但你始終未給他機會…。」

我忿忿不平地打斷她的話頭說:

「他若有悔意,就應當將解鎖工具送給我,讓我解下它。」

「事後我是敦促他盡早將項圈解下來,那知解你項圈鎖的對號工具盒怎麼也找不到了。我現在懷疑世豪手下人在使壞,將其藏起來了。我也很急,但我出不了家門,幹急沒有用。」

我有些奇怪,她為什麼出不了家門。就問:

「丁姐。你好手好腳的怎麼出不來,生病了?」

她苦笑地搖了搖頭。歎口氣說:

「說你可能不相信,自成了他法律上的妻子,我就失去自由。你還記得在《求精廠》幹部大會上,我出來宣佈他任總經理,總管一切那天情況嗎?」

我搖了搖頭說:

「你可能忘了。那段時間你不是將我派到美國出差了,我還是聽大李她們告訴我的。你當時打扮得好漂亮啊,不過那天你露麵時間很短。」

丁嵐低下頭,抽泣起來。她從桌上拿起紙巾,輕輕沾了沾臉上淚珠,我估計他怕弄壞了臉妝,在她擦淚水時,雙手抬起來,手腕從旗袍長袖露出來,手腕上鎖著一副與項圈一模一樣的金屬銬顯現出來。她拿起隨身化妝包,起身到衛生間去,待了好一會才出來,臉上化妝亮麗如初。她重新坐下來後,眼睛對遠處朓望,凝神思考了一下又搖了搖頭說:

「小楊。若不是這次鋼水停供對我廠影響太大,我是不可能出來的。說起來你認為匪異所思,外人是不可能相信的,一個堂堂大廠董事長,常年被自已男人鎖在家裏,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跨出家門一步。」

她停了一會,低下頭,左手抬到胸前,用食指勾住脖子上項圈的金屬環說:

「平時一根很長的鋼鏈鎖在這環上,另一頭鎖在床腳上,我在家的活動範圍,僅在鋼鏈長度之內。」

她又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撩起長裙,露出又腳,一副亮晶晶,發出我們生產特硬合金光特有微黃色光澤。腳鐐鎖在她腳上,一根稍粗的鋼鏈將兩腳鐐連在一起,一根更細的鏈子吊在鋼鏈中間。她又回到坐位上,拽起衣袖,露出手銬,鬱鬱寡歡地說:

「平時,這手銬間會鎖上一根短鏈子,活動就不方便了。這次出來,宋秘不是陪我的,實際上是世豪安排她押送我來的。鋼鏈一頭鎖在她手腕上,鋼鏈穿過皮大衣袖子鎖在這環上。剛來我們去衛生間,就是解開鋼鏈,等會離開,宋秘還會把我鎖上。反正王世豪不會給我一點機會脫離他。你可能想不到,那次宣佈他為總經理時,他們在我紅嫁衣上套上披風,開會人可能沒注意,我的雙手始終未露出來。實際上,若拿掉披風,就會發現我已被麻繩五花大綁著,雙手反剪吊在背後。」

丁嵐說到這兒,不由自主地摸撫了鎖著手銬的手腕,然後悲傷地說:

「自從那次被下**,被他擼到那令我刻骨銘心地方後,繩捆索綁己是我家常便飯。但是,那次開會,他扡我綁得特緊,繩索勒在我身上同刀割一樣痛,他這樣做是怕我中途變掛。而且他故意將勒著脖子雙股繩在披風領口露出來,我想低頭掩蓋一下,但頭不昂著呼吸都困難,隻好讓脖子上麻繩顯露著。下麵參加會議的人,稍細心一點都會發現,這是王世豪成心要我在廠裏眾目睽睽之下現世丟羞。當時我羞得有地縫都能鑽下去,所以我宣佈完後馬上退出,從那以後,我那有臉去廠裏露麵。」

我驚鄂不己,這時才明白,丁嵐為什麼會在廠裏消失二個月。這王世豪太厲害了。我氣忿地說:

「他剛開始對你使暴,你就應當抗爭。你這樣下去,那年那月才能出頭。」

她無可奈何地說:

「目前王家的股東全都支持他,我獨木難撐呀!他控製了我,等於控製了全部股東。隻要那些股東不改變立場,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辦法?」

我無言以對。她拿起灑瓶又要給我倒酒,看她心情這樣不好,隻有陪她喝。但我實在不勝酒力,就倒紅酒。紅酒不是烈性酒,少喝點問題不大。就這樣我倆都用小酒杯一對一的喝,幾杯下肚後,感到這紅酒藥味太重,酒勁也不小,人有點暈糊糊的。丁嵐幾杯不當回事。她藉著酒勁說:

「小楊。我現在叫你楊總,你若按照以前我倆商定協議做,每月供我們一點鋼水,你好,我好,大家好。我現在也沒其他奢望,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雖不能出門,在家也安逸。這個王世豪你是鬥不過他的。他點子多,交際廣,你們不供鋼水,他日子不好過,你們也安生不了。特別是你,他把我都治得服服貼貼,要治你就是小菜一碟。」

我頭雖有些暈,但心裏明白。見丁嵐還不明白事情根源,更急了。就說:

「丁姐。不是我不想成全你們廠,而是美國人不幹。目前鋼水自己都不夠用,怎麼會供給你們。目前我們在擴大生產能力,你們稍等一段時間以後,我們還會供的。」

她仍不能理解,反反複複強調我鬥不過王世豪,別自找苦吃。我們談不到一起,心裏也煩,不知不覺又喝了幾杯。丁嵐又說:

「楊總。你是否可以將鋼水配方告訴我,這樣我們就不麻煩你們了。」

看到被王世豪鎖住失去自由的丁嵐,這種完全有違她性格妖豔打扮,說明她在王世豪麵前己完全屈服了。對她洩露配方,等於告訴王世豪。丁嵐已非昔日那個冷美人了,我雖頭昏,但還能把住底線。就對丁嵐說:

「丁姐。你都不知道配方,我那知道。上次在你廠是用現成輔料,瞎配碰上了。目前這些輔料都沒有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呀!目前我廠裏鋼水原料配方全在美國人手中,他們也不告訴我,我也同樣不知道。」

「小楊。看來你不聽大姐勸,最後吃虧的是你呀!王世豪絕對有高招整治你。還是聽大姐一句勸,幫我們解決鋼水問題,我們不會虧待你的。王世豪始終認為,你是解決鋼水關鍵。他後悔當時太小看你了,否則你也同大姐一樣,敢不為他解決困難。」

見丁嵐越說越離譜,我也不在鋼水上糾纏,將話題引開,談其他事情。但人越來越迷糊,頭重腳輕,眼皮睜不開。看今晚是喝多了,是走不掉了。如是掙紮著,請丁嵐叫來服務員,給我安排一個房間。安排好後,我與丁嵐告辭,由服務員扶著進了房間,和衣倒在床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頭痛得同裂開一樣,但眼皮就是睜不開。人有點清醒,我躺在床上慢慢思維,有點頭緒了,記得丁嵐約我吃飯,我喝醉了。這時不由翻個身,但馬上感到身上不得勁,腰同繩子捆著一樣。試著用手摸,手腕很重,雙手相互一摸,兩隻手腕上有東西,心裏一驚,掀開身上被子坐起來。使勁睜開眼,已是大白天,陽光透過窗簾滲進來。抬起雙手一看,手腕上已鎖上同丁嵐一模一樣手銬。還好,中間沒鏈子。雙手在腰上一摸,也是細鋼鏈,我低頭一看,大驚失色,一張細鏈網把腰束得緊緊的,彎腰後都吸不進來氣。不好,昨夜肯定被人做了手腳。

九,落入圈套

我馬上起身下床,發現腳踝上也鎖著鐐,但沒鏈子連,行動不受影響。身上連內衣都給扒了,赤身**躺了一夜。奔到衛生間,打開燈在鏡子前一看,脖子上項圈換成同丁嵐一樣的,比原來重多了,幸好不帶鎖鏈。

一副略帶烤蘭色的鐵胸罩,兜著x房。由於腰間鏈網束得好緊,肌肉往上擠壓,本已碩大x房同山峰一樣高高凸起。更令人難堪的是,鐵胸罩中開了兩個孔,兩隻x頭正好擠出來,挺在鐵胸罩外。原來治病用的x頭銀鏍絲釘被兩隻又大又粗x頭環取代,而且x頭環直徑幾乎超過鐵胸罩孔徑一倍,若取不掉這對大x頭環,鐵胸罩不可能脫下來;仔細看看這x頭環,其中一部分很眼熟,這不是我替王世豪設計微型智能鎖心中的一種!我突然明白,丁嵐和我身上的鐐銬都是我研製智能鎖的產品。我雖知道智能鎖原理,我也會做這種解鎖工具盒,但他們肯定將我設計樣品作了改動,這種鎖具裏麵構造隻要有細微改動,原工具盒就開不了鎖。所以開鎖工具是唯一的。早知他們將我研究產品用來幹這缺德事,打死我也不會給王世豪設計這些智能鎖具。想到這裏,心裏更煩躁,身子不知不覺動起來,那x頭同被人扯著一樣。往下一看更惱人了,兩x頭環被一條細鋼鏈連接,弧形鋼鏈懸在高挺x頭下,身子稍動彈一下就晃動,扯著x頭令人心猿意馬。彎下腰再看下身,穿著一條鐵丁字褲,連小便口都封住了。我不敢再看,急急忙忙回到床前穿衣服。套上內褲後,胸罩再也套不上,隻好直接穿內衣,再穿上外衣,匆匆收拾東西去結帳,開車趕回家。

到家已是下午二點,汪嫂給我做了點飯。今天的事我也不想對她講,吃完飯趕回房間洗澡。肯定王世豪的人乘我酒醉將這身淫穢的東西鎖在我身上,之前還不知道是否被那些其他淫賤女人身上用過,我泡在浴缸裏,仔細清洗鋼鏈,環,乳罩;最後清洗到鐵丁字褲,才明白這是女人用的貞操帶;在x道口被封閉,僅留手指粗小口。封閉的鋼片有雙層,用力拉,上層鋼片兩頭在下層鋼片槽中,往中間滑動,這時從x道中拔出一根乳膠x具;但最多隻能拔出三分之二,下麵帶xx的拔不出;手一鬆,鋼片複原,x具又插進去。這東西弄到我身上,令我哭笑不得,但也無可奈何。我找來一把剪刀想剪掉這x具,但一試,它薄薄一層乳膠下是鋼管,我隻好垂頭喪氣放下剪刀。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從身上將其解除方法。王世豪太壞,這東西套在身上,難受又不方便不說,他肯定還另有目的。

花了近二個小時才洗好。我找了一條特大號胸罩穿帶上,這樣包住x頭,束縛住x頭環鋼鏈,行動才方便些。穿上睡袍後,靠在沙發上,仍苦思苦想解下身上這些鎖鏈方法,時間己四點多,正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感到x道中xx中流出少量液體,很快x道中有熱水澆的感覺,身上也發熱起來,人變得好興奮,渾身上下燥動不安;一會兒,那xx一邊澎大,一邊攪動;這時x房,x頭,x道內外均有電擊感,我不由自主哆嗦起來,全身顫粟,身上力量消失得幹幹淨淨。那xx開始劇裂攪動,人變得非常敏感,酸甜苦辣什麼感覺都有,我喘著氣,大聲呻呤,後來不由自主地在地上翻滾,又痛苦又興奮,慢慢汗流夾背,精疲力竭,好像要斷氣似的,非常渴望它停下來。我努力將雙手抽進x部,想把它拔出,但掏不動,隻到人氣息凐凐時,那xx才停下。這時人同散了架似的,好久才恢複。我拖著疲憊不堪身子,勉強衝個澡,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動了。

汪嫂叫我吃晚飯時,我掙紮著出來,她見我衣冠不整的樣子,問我是否不舒服。我言不由衷點點頭。晚飯我,我仍堅持到外麵花園鍛練,身子活動開了,人要好多了。活動完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對今天發生事憂心忡忡。我沒與王世豪樹敵呀,就是他那樣對我,我還是頂著約瀚生的壓力,供了他們廠不少鋼水,為他們創造多少效益。難道是那天我製了他,他要報複,但他應當想到我也是給他逼的。想著想著,床頭櫃上手機叫了,有人發短消息。打開一看,是王世豪發來的。他寫道:

「楊芸芳。小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下午四點,你應當享受了女人最大樂趣。我老實告訴你,要你享受幾次,什麼時候享受,完全受我控製。你不要擔心它的動力,這是高科技產品,它每天從你身上吸收能力,夠你快活三次。我倆交流才開始,每天我會給你指示,若不按照我的意思辦,後果你自知。」

看完後,我氣將將手機狠狠摔在床上,還真是這畜生幹的,我真後悔死了,不該同丁嵐喝酒。但回頭想想,喝那點紅酒不應當醉得人事不知,這酒一定有鬼。酒有問題,那丁嵐肯定脫不了幹係。回想起丁嵐當時言行,我晃然大悟,丁嵐約我,主動將王世豪對其手銬腳鐐,用鋼鏈鎖在家中這種令人恥辱的事告泝我,不就是在警告我?否則,再好朋友,女人也不會把夫妻之間難堪事告訴別人。並反複提醒我,王世豪點子多,不好對付,連她都無計可施,那我更無抵擋能力。可惜我都沒當回事,精力集中在向她解釋暫不能供鋼水,請她能諒解這事上。

由此看,我們的這次見麵目的,完全是南轅北轍,難怪談不到一塊,不過都是為對方好,不料反被王世豪利用。如今己上鉤了,生氣害怕是沒用的,要設法脫鉤。王世豪是為鋼水之事,目前還不會對我把事做絕,今後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天週日,他又來短信,約定在下午一點起動我身上裝置。這次我做了準備,在十二點五十分,我就將貞操帶上層鋼片撬起來,拔出x道中大部分xx,並在兩鋼片間襯上硬物,使陽具大部分露在外麵。心想,這肯定能阻斷這次行動。那知到十三點,那xx滲入液體,x道內馬上有了反應。那xx逐漸澎大,將xx往裏吸。由於鋼片間有硬物卡住,xx開始擠壓x道口肌肉,很快x道口同火燒一樣劇痛,我實在受不了,隻好拿掉硬物,xx馬上縮入,那火燒劇痛雖減輕了,但又重複上一次一樣曆程,讓我又經受一次由生到死的痛苦過程。這次比上次還虛脫利害,陽具停下來後,我趴在地上半個小時都不能動。

這王世豪整人點子太絕了,難怪丁嵐那樣清高、倔強、寧拆不彎的女人被他收拾得服服貼貼,這下我全信了丁嵐的話。與王世豪鬥,不能硬頂,要講方式和策略。這二次是他給我下馬威,可能更痛苦更槽糕的事還在後麵呢。

那天晚上九點,我剛上床想早點休息,他的短消息又來了。現在隻要有他的短信我就心驚肉跳,打寒顫,二次拆磨完全催毀了我的信心。他在短信中要我打扮得同他公司女職工一樣,而且要化妝,項圈要完全露出來,明天上午八點半在市公園門口與他見麵。

我再也不敢大意,趕快翻箱倒櫃找在《求精廠》發的旗袍。拿出這件白色的,胸口是人工刺繡整枝大朵紅梅,無袖真絲旗袍。一看傻眼了,這隆冬季節穿這夏天衣服,太不合適了。但我也無法同他解釋,隻能按他指示辦,否則他再啟動我下身那東西,我再也受不了了。

第二天早早起來就化妝,汪嫂一邊幫我梳頭一邊好奇問:

「芸芳。今天要見什麼重要客人?我算開眼了,你是從不化妝,正正規規梳頭的。」

我苦笑一聲說:

「我要見一個特殊客人,以後你會知道的。」

「喲!是不是男朋友?那要打扮。其實你打扮起來非常漂亮,我實話說,山陽市找比你強的姑娘都少。你有貌有才又有錢,那個男人有這樣好的福氣。」

我不好回答,隻好聚精會神化好妝。到房間換衣服時,先穿上旗袍。我記得當初拿到它時,嫌王世豪將胸圍放得太大,今天試衣,裏麵連一件胸罩都加不了,否則腋下紐扣都扣不上。隻好不套胸罩。穿上後,衣料給撐得緊繃繃的,這真絲料太薄,又是白色的,那x頭、x頭環和x頭鏈暴露得清清楚楚,一覽無疑;而微黃色閃閃發亮的厚重項圈,扣在衣領下非常醒目。看到一張倩臉配上這身打扮,比丁嵐裝扮還妖淫,我自己都羞得不敢看,怎麼出得了門?由於腳踝上扣著腳鐐,無法穿皮靴,隻好穿加厚羽絨絲襪和高跟皮鞋。旗袍下擺長,搭到腳麵上,也能擋一下匝在絲襪上發亮的腳鐐。好就好在是冬天,我在外麵加一件厚實帶風帽毛皮大衣,大衣下擺也拖到腳麵,能將這身見不得人的打扮包裹得嚴嚴實實。看看無破綻,我信心十足地走出家門。我突然對我早上過激反應好笑,不就是在公園門口與王世豪見一麵,心慌什麼,他還能把我吃了。我一邊走一邊想。

走到車庫房,我突然想到不能讓王世豪認識我的汽車,進一步通過汽車找到我藏身之地。於是我放棄開車,慢慢順植物園旁一條植被茂林山溝中一條不寬瀝青路往外走,在走過植物園大門不遠處打上出租車,直奔市中心公園。

現在是早上七點多鐘,已是上班高峰,一路塞車,到公園大門口已八點多,離見麵八點半還有十多分鐘。我走到公園大門口等王世豪。今天是週一,除了在公園裏早鍛練回家的人,天冷,公園進出人很少,但公園前大路上車如長龍,上班的人流川流不息。快八點半時,王世豪的寶馬車駛與進公園旁的停車場,王世豪的和他的宋秘下了車。我穩定了一下自己情緒,迎上去。

王世豪看見我了,他四平八穩地點了支煙,對我笑。宋秘偎在他身邊,雙手抱著他一支胳膊撒著嬌。我快步走到他的車旁。王世豪熱情地伸出手說:

「楊總。我倆好像一年多未見了。喲!你變得好靚,真是相見恨晚。」

我不知他懷著什麼鬼胎,不敢造次,輕輕握著他的手,應籌著說:

「王總過獎了。要說靚,誰還敢跟你宋秘比。」

王世豪得意地哈哈大笑。鬆開手,他轉近身對宋秘書說:

「我說楊大總經理是個守信的人,瞧她比我們到的還早。」

宋秘順著他的話說:

「她肯定有專車,早到不稀奇。楊總,你的寶駕呢?」

我不知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低下頭輕聲說:

「我沒專車,我自己開車技術差,我是打的來的。」

宋祕尖叫說:

「稀奇!總經理沒專車,這外國人也太摳門了。還是我們王總大方,上次送你一套內衣,還念念不忘送配件。楊總。不知你是否按照王總要求辦了,不能辜負他一片熱情。」

王世豪叨著煙,陰笑地看著我。我知道她講的意思,我解開大衣腰帶,解開扣子,撇開大衣前襟,露出裏麵旗袍。一陣涼風襲來,但我感覺不到冷,隻臊得臉上發燒,身上發熱。那宋秘幾步跨到我背後,抓住大衣領子往下用力拽,一下扒掉我的大衣,讓我裏麵不堪入目的穿著打扮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做夢也沒想到他們來這一手,情急之下,用手蒙著臉,羞得蹲下來。王世豪說:

「唉呀!多美,怕什麼羞,站起來,快站起來!」

王世豪一把將我拉起來,宋秘將我的大衣一下扔進汽車裏。外麵寒氣逼人,我雙手交叉抱著胸部,一方麵是保暖,但更重要是遮羞那見不得人的胸部,同時兩眼緊張四周張望,生怕有好事者圍觀。幸虧停車場人和車都稀少,大路上都是匆匆行人,沒人注意。

十,屈服

宋秘從車裏拿出一個盒子,在我腳下搗鼓,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搜索周圍,怕有人來,看我洋相,沒介意她在做什麼。一會兒她站起來,王世豪抓住我一隻手,她用一隻長型表緊貼著我手腕上手銬環上,她飛快按表上麵數字健。

我記憶特好,很快記下是67543289809。她移開表,我手腕上銬環上開了一個長方形小口,她拿出一條鐵鏈,將頭大身小方形端頭「卡」的一聲插進去。我當時還沒明他們在幹什麼,待他們將我另一隻手如法炮製後,王世豪用手指勾住我脖子上項圈鐵環,扯了扯。笑著說:

「楊總。今天表現很好,看來我們的合作有了一個良好開端。」

說完鬆開手,與宋秘相互嘻笑著,鑽進汽車,發動起來,一溜煙開出停車場,將我孤零零丟在人來人往的停車場上。他們車行駛時,宋秘將我的皮大衣從車窗裏塞出來,落在離我約二十米的地方。我發現己有人在注意我,我首先想到的是拾大衣,剛起步兩隻腳互相拌住了,我身子失去平衡晃了幾下,差點摔倒。我往下一看,原來宋秘乘我不備,用一條鐵鏈將我兩腿上的腳鐐環連起來,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腳鐐。這下我慌了神,小步拖著腳鐐鏈往前趕,起拾大衣得趕快穿上。讓大衣將我身子遮起來。拾起大衣後,才發現穿不上,雙手也被一條短鏈連起來,也被鎖上名副其實手銬。原來王世豪招我來,是給我上腳鐐手銬的,他是存心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我的羞,從精神上來摧殘我。我恨得咬牙切齒,但無可奈何。現在不可能去上班,最要緊的是安全回家。我告誡自己不能慌,不能叫喊。我穩了穩自已情緒,將大衣披在身上,將紐扣扣好,用手抓著衣襟邊防止大衣脫落,小心移動著步子,讓腳鐐鏈在地上輕輕拖著,不發出響聲。移到路邊,從衣縫中伸出一隻手招呼出租車,盡量不露出手銬。天冷,又是上班高峰,出租車很難打。我心急如焚,用腳小心地將拖在地上鐵鏈攏在兩腳間,用大衣下擺蓋住,不讓人發現,一邊耐心等車。過了漫長一個多小時,才攔下一輛空載出租車。打開車門後,不移動腳步,屁股先坐進車,然後小心翼翼將腳提進去,近量避免鐵鏈發出響聲。車到植物園後,我在路邊站了許久,確信無人跟蹤,才走進小山溝。到這時人才鬆弛下來,才感到身上冰涼,原來是汗,我暗自好笑,我太緊張了。汪嫂這時一般上街買菜購物,順便回家,因為我中午不回來。我從小包裏掏出鑰匙,開門,吃力地拖著腳鐐回到家中。

家中有暖氣,好暖和。我解開扣子,脫下披在身上的大衣。第一件事是給廠裏打電話,今天是週一,廠裏好多事要我處理。我這是生平第一次戴腳鐐手銬,王世豪給我上的手銬鏈很短,隻有二厘米長,我與平時一樣拿起話筒,習慣地用一隻手放在耳邊,另一隻手去撥號。這才發現,手銬對我動作的限製,另一隻手被這隻舉話筒手扯著,根本夠不到鍵盤。我無奈搖了搖頭,用頭和肩夾著話筒,兩隻手放下,撥通了大李辦公室電話。大李果然火急火燎地在等我。我看了看失去自由的手腳。受鐐銬限製,衣服都穿不了,怎麼上班。隻好對大李講,我有私事處理,短期內上不了班,廠裏事全權委託她處理。目前廠裏無大事,例行公事大李完全應付得了。

打完電話,心也安了。早上受了涼,又緊張地出了一身汗,身上好難受。但身上的衣服脫不下來。我狠了狠心,用剪刀將內褲和連褲羽絨絲襪剪了。但這旗袍我猶豫再三,不敢剪。萬一王世豪再要我穿著見他,不就麻煩了。我坐在沙發上正犯愁,電話響了。原來是約瀚生打來的,他聽大李講我請假不上班了,他認為上次會上對我批評太重了,我在鬧情緒。我聽了真是哭笑不得。現在我是兩頭不討好,還招來鐐銬鎖身。我盡量用輕鬆語氣給他解釋,我確有事處理,不是鬧情緒。為了安撫他,我還有意與他說點笑話,他總算理解我了。放下電話,話講多了,口幹舌燥,站起來去倒水喝。回來時心情緊張,還感覺不到,這放鬆下來,這腳鐐確實礙事,邁不開步不講,這一走動鐵鏈就「叮噹」『嘩啦「響個不停。人未到,鐵鏈碰擊聲就到了;而且總像有人拽著腳一樣,走得好吃力。無意中走到臥室穿衣鏡前,對鏡子一看,脖子上項圈和手腳上的鎖鏈,都閃著黃色光,特別刺眼。我猛然意識到,王世豪對我這樣做,就是將我從我的社交圈中孤立出來,這樣更方便控製我。但我就是明白這道理,又有什麼辦法。按我現在想法,就汪嫂我也不想她看到我這樣子。現在旗袍脫不下來,也不是壞事,否則在汪嫂麵前暴露我裏麵淫穢的內衣,更使我難堪。

我看到丁嵐用根短鏈將腳鐐鏈吊起來,我也找了根細繩,一頭係在腰上,另一頭吊起腳鐐鏈,果然不錯,走路方便多了,也沒聲音了;而且被旗袍下擺擋往看不到。我又找條大披巾披在身上,擋擋胸口,遮住手腕。我本不會做飯,這手銬限製,更做不了,中午吃點零食也就算了。晚上汪嫂回來,見我在家,也沒多問,給我備好晚飯。一般吃飯她總要我先吃,她忙別的家務;我吃好她再吃,所以她沒發現我雙手銬在一起。飯後我就進了房關上門,汪嫂從不打擾。我在房裏坐了會,心想這旗袍一定要想法脫下來。我解開扣子將旗袍從領口往下脫,但雙手在前,衣又緊,到肩頭就脫不下來了。我又想了一會,蹲下來,將手從腳下繞到背後,變正銬為反銬,雙手在背後往下拽,這衣總算脫下來;但兩手脫不了,我又將手拿到前麵,將衣服一點點穿過手銬環,終於將旗袍脫下,洗個澡好舒服。

第二天.我披了件大睡袍,旗袍給汪嫂洗了。無事上上網,雖雙手銬在一起,對鍵盤操作不便,但熟能生巧。這安穩日子才過十來天,上午王世豪又來短信,要我直接去他家見他,他為我準備了好多禮物,要親自交給我。我馬上預感不好,這次決沒好果子吃,也許短時間回不來。去不去,我反複思考,權衡利弊。若不去,那可怕的滋味我實在受不了。若去了,順著他,將鋼水實情告訴他,好好同他解釋,不供鋼水是暫時的,《遠航廠》產能擴大,還會供更多鋼水給他。我認為他盯上我,主要是鋼水,應當不會太為難我。何況我這渾身上下都給他鎖上了,又跑不掉,他還能把我怎麼樣,在他那兒與在家裏,是一回事。若將鋼水事情講清楚,他應當還讓我回來,我不到《遠航廠》上班,誰有辦法解決他鋼水問題。這次去,也許他真有點小禮品給我呢,想收買我盡快解決問題。

儘管我想入非非,把去王世豪那兒的結果想得很好,但這幾年生話磨曆告訴我,事情要做二手準備,若萬一他扣住我,暫不要回家,我身邊的事情還是應當安排好。目前,我其他事沒有,就是輔枓廠,是我獨自經營,而且非常重要。思考良久,還是找到汪嫂,告之我要在外辦事,有一段時間可能不在家,她可先回家,等我電話再過來。並將輔料廠的事仔細托付給她,主要是收料付款,她應付得了。這樣決定下來,午飯後,我穿了雙羽紗長筒厚絲襪,其他衣服也沒法穿,披上皮大衣,扣上扣子,準備出門。

對我這反常表現,汪嫂眼中充滿疑惑,尤其是她有意識抓了抓披在我身上皮大衣空袖子,對我這種穿衣不理解。但她不該問的事從不問。最後她收拾好家裏衛生,關好門窗,我與她一塊步行到植物園攔了一輛的士,先送她回家,然後出租車將我送到《求精廠》。《求精廠》裏冷冷清清,不見一個人影,車間、庫房緊閉,與我離開時熱火朝天情景天壤之別。我對門衛說去王總家,門衛懶洋洋開了門,讓我進去。

到了丁嵐在廠裏別墅,我下了車,從大衣縫裏用手指夾著準備好的五十元錢給出租車司機,告之不用找了。司機伸手取走錢開車離開了。待出租車走後,我才敢伸出被手銬鎖著的雙手,按了門鈴,門開了,我拖著腳鐐進了曾熟悉的地方。進了別墅大門,裏麵沒有人。我喊了聲,丁嵐在裏麵高聲應了,我走了進去,到了客廳,丁嵐笑瞇瞇站在客廳中間。我撲了上去,與她緊緊握著手。若不是手銬限製,我們會緊緊抱在一起。

這次丁嵐變化很大,她的左鼻孔上打了洞,同印度年青女人一樣,戴著鼻飾,一條裝嵌有花飾的細鏈從鼻孔那個洞,拖過左臉頰,最後固定在外耳廓耳釘上,身體走動時,那鼻鏈輕輕搖曳,鏈子上懸掛的花飾相互碰,發出細小但清脆的金屬聲,別有風味。丁嵐本就有點西方人的美,大眼,高且直的鼻樑,這樣裝飾一下確實增添了中國人不曾有的美,這王世豪真會想像,用這種方式來裝扮丁嵐,匪異所思。丁嵐什麼衣服也沒穿,身上僅一套與我一樣鐵內衣鎖在身上。不過腳上除了腳鐐外,還鎖了雙鐵高跟鞋,後跟很高,腳背與小腿幾乎拉成直線,一條小手指粗鋼鏈鎖鎖在項圈環上,鋼鏈限製她隻能到這裏。別墅裏開著暖氣,很暖和,她用帶銬的手幫我解開大衣扣,脫掉大衣,一手抱著大衣,一手提著長鏈,帶我往二樓走,拖在地上鋼鏈和我倆胸口懸掛的x環鏈。它們發生的聲音在這大房子裏顯得格外響。她那雙鐵鞋可能好重,她走得很吃力。到了三樓,開了一間房門,裏麵是臥室,除床外什麼都沒有。床前有一隻大鐵球,旁邊是一小堆鐵鏈,鐵鏈一頭焊在鐵球上。她將大衣扔在床上,拿起焊在鐵球上的一段鐵鏈,牽到我頸子下,從中掏出鏈子端頭上鋼環,用一把銅掛鎖,鎖在我脖子項圈鋼環上。當銅掛鎖「啪」一聲鎖上時,我打了一個冷顫,我這時發現我犯了一個致命錯誤,我不該來。這說明王世豪己在精神上擊垮了我。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徹底失去自由了。王世豪當年沒得成的陰謀,今天很容易實現了。丁嵐安排我坐在床上,她跪下來,幫我脫掉鞋子,叫我雙手從腳下穿過,這樣我雙手反剪在背後。又從床下拖出一雙鐵高跟鞋給我穿上鎖好。我從床上站起來,試了試,這鞋好重,每隻起碼有1公斤,再加上腳鐐,行動十分困難,這樣是不可能離開這房子了。

事情還未完,當我在試走這雙鐵高跟鞋,想慢慢適應時,丁嵐又從床頭枕頭下抽出一束麻繩。我好奇地看著她。她仍笑瞇瞇的不言不語,走到我身後,壓了壓我肩,示意我跪下。我順從的跪下來。她用打好的雙股繩圈,從脖子後項圈由下往上穿過,再翻過頭頂滑到前麵脖子下,將雙股繩移到項圈下,開始披肩纏臂。我立刻知道她要綁我。我轉過頭疑惑地說:

「丁姐。我即然主動來的,又給鎖上鏈子,是不可能逃走的,再綁有必要嗎?」

她歎口氣說:

「有必要。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同王世豪鬥,你不聽。這都是他交代這樣做的,我不敢違抗。」

「那你就綁鬆點。這繩綁緊了勒得肉痛,我現在等於赤身**呀!」

「他就要我綁緊,不這樣,你能對他服首貼耳。他治人手段多得很,這才開始呢」

丁嵐果直毫不留情用力將我捆得結結實實,我雖被勒得同刀割一樣,也隻有忍著,我這是送上門自討的。脖子上緊勒的麻繩與吊在後麵雙手連在一起,雙手不敢動,否則脖子勒得出不了氣。我隻好昂頭挺胸這樣跪著,雙x挺得更高,x頭環上鏈子完全懸空,嬌嫩x頭明顯感到鏈子重量,隻要身子稍動,那鏈子晃起來,對x頭刺激更利害了。綁好後,我直挺跪著,不敢亂動。丁嵐取來化妝盒,也跪在地上仔細給我化妝。我第一次被她裝上厚又密,長又捲的假眼睫毛。粘貼假眼睫毛那膠水刺激得我淚水汪汪,眼皮好不習慣。

十一,步丁嵐後塵

她邊化妝邊慢條斯理地說:

「芸芳。你現在用的化妝材料,同我現在用的一樣,是不易脫落那種;是世豪花大價錢到國外買的。他對你可上心了,可以說他專為你買的,我還沾了光。現在與過去不同了,要天天化妝,同戲子一樣。有這樣的化妝品,也好省了我們不少功夫。」

化好妝又梳頭,她在頭上塗了好多發膠,頭髮攏在頭上,手術後頭髮不長,她給我接上假髮,髮型做好後,插了好多首飾和絹花,一會兒發膠幹了,頭上緊繃繃,怪沉的。待把我收拾好後,她輕輕吻了我一下,告訴我她要去做飯,就拖著鏈子下樓去了。

長時間跪著,膝蓋好痛,腿也麻了。由於x頭受重時間長了,也痛起來。想站起來,並不容易,主要雙手吊在背後,身子要大幅活動保持平衡,但x頭環鏈擺動更利害,拽得x頭鑽心痛。所以我隻有放棄站起來,仍一動不動地跪著。那麻繩勒,x頭拽,雙手極度反剪,肩胛好痛,這些痛疼集中起來,令我痛不欲生。想到我規規矩矩做人,從不幹壞事,也沒害過人,就是王世豪我也幫了他大忙,但落得如此下場,越想越傷心,不由悲從心起,忍不住哭泣起來。這一哭就止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丁嵐聽到哭聲跑上來,焦急地對我說:

「芸芳。不能哭!若王世豪回來聽見可不得了,你臉上妝還未幹透定型,看臉上的妝全哭壞了。」

「丁姐。我好痛啊!身上到處痛,跪在這裏都起不來,我真不想活了。」

「快莫這樣說,好死不如賴活。這種罪姐比你受多了。好。我扶你起來。」

她用雙手抓住我被麻繩勒得同耦節一樣胳膊往上提,我順勢站了起來,她把我扶在床上坐著,然後給我補妝,邊補邊小聲對我敘述了她的遭遇:

自安排我回老家後,她本不想接觸任何男人。但在王家老弟兄,老姐妹安排下,強行將王世豪帶進她的家。開始王世豪還文質彬彬,這人口才好,點子多,盡量引她開心。後來她雖不太反感他,但明白他來的目的,堅決隻做一般朋友,想求婚,她毫不猶豫拒絕。他見軟的不行,就用陰謀鬼計。在王家人配合下,那年中秋節王家所有股東例行聚,他們在她酒下了藥。她做夢也不去相信王家人這樣道德倫喪,被藥倒後,王家人把她交給了王世豪。王世豪把她弄到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的地方。當她醒來時,四肢反綁吊在老式床架上,連頭髮那被綁固定,她開始蒙了,還以為是做夢,於是她動了動,麻繩勒得好痛,她才明白是真的。她害怕了,想喊救命,但口中塞滿毛巾,用再大勁也隻有哼哼的聲音;於是她拚命掙紮,但無濟於事。天亮了,她發現自己被吊在老式架子床上,令她特別羞恥是自己赤身**。當她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時,早上,王世豪一臉奸笑開門進來,將自已脫得一絲不掛的,坐在她下麵床上抽著煙。當時她明白是他幹的,一下氣昏了。王世豪這個混蛋,在她昏迷時,他不侵犯她,而是等她完全清醒時,用各種匪異所思的方式奸汙她,然後用項圈,鋼鏈,腳鐐,手銬將她鎖上,關在那裏。她當時真想和他拚了,但想到三個孩子,丈夫留下工廠,她若死了,不正中他們下懷。但活著也難捱,他沒日沒夜拆磨她,吊、綁、打、後來她不得不屈服,與他結婚。

她對往事已麻木,講她這段遭遇就同講別人故事一樣平靜。講完後她摸了摸我的臉,笑著說:

「後來,該他倒黴碰上你,他心目中的楊大美人,想綁架你,供他淫樂,沒料到你一下弄殘了他,他再也不能做愛了,這樣他更變態。正好與那些做鐐銬的人合作,用你和我那死鬼設計的智能扣件,做出這套專鎖女人的淫穢東西,來整治他所能得到的女人。說到底,你身上鎖的東麵,是你自已研究產品。這套東西他已製造多套,那個女精怪宋秘,還有銷售的小王,裏麵都鎖著這東西,害得她們不敢嫁人,隻有受他擺佈。」

聽了這些,我真不知說什麼好,沒想到我潛心研究的東西被人用來犯罪,連自己也被鎖上,還無法解開,真是命中注定。想到我當時那一下,毀了他做男人的命根子,現落到他手中,還不知如何收拾我,我更後悔自己太天真,來之前還對王世豪報有幻想,結果是自投羅網,將自己送進虎口,非常後怕。丁嵐將我重新化好妝,一再叮囑不能再哭。與她交談後心情也平穩多了。她走後我坐久了,想活動一下身子,我拖著鐵鏈小心地站起來,移動著高跟鞋想往外走。這腳幾乎惦著,本來難保持身體平衡,雙手幾乎反吊到後頸窩,人重心上移,身體搖搖晃晃,幾乎是走一小步要穩定一下身子,才能邁下一步。那x鏈隨著身子搖晃,又疼又令人心猿意馬。我努力保持情緒穩定,又拖著鐵鏈移動幾步,頸子就被項圈拽住了,無法向前移動。原來鎖在項圈鐵鏈丁嵐留得太短,就拆回來,原地移前前後後活動。這人活動一下,也對捆綁和鐵高跟鞋適應點,往回走感覺要好多了。穿鐵鞋,踮著腳活動特累,我隻好休息。

這時已快六點鐘,外麵有小汽車聲音。不一會丁嵐吃力的拖著鐵鞋,上氣不接下氣趕上樓,喘著氣將我從上到下仔細檢查一遍後,叫我麵對門跪著。又匆匆下去了。很快我聽見王世豪的講話聲和幾個女人笑聲。一陣雜亂,緊湊的腳步上了樓梯,這是男人的腳步,王世豪來了。我緊張地渾身抖起來。但又想,怕什麼,他還有求於我,我性命暫又會有危險,應當勇敢麵對他。

門一下打開了,我將身子挺得更直,眼瞪著進來的人。王世豪穿著打著紅領帶的西服,春滿麵走進來,坐在我身邊床上高興地說

「小美人。你到底還沒逃出我手掌心。唉,你真是,早知有今天,當初何必抗拒。」

他又用手攝著我下巴往上抬,我不敢抗拒,隻得昂起頭。他頭湊到我麵前,同欣嚐戰利品一樣,看了半天後放下手說:

「我說楊大美人,那天你與丁嵐一塊喝酒,我手下人回來告訴我,你有一個特別嗜好,愛在身上打洞,手下人這句話還真提醒我,我第一次在這別墅與你見麵就發現過,但被你的美貌吸引了,未認真研究,看仔細。啊!今天看得真真切切,我算大開眼界。楊大美人,你這嗜好激發了我的無限想像力和靈感,如是我為你們這些美女研製了好多裝飾品,而且將你研究的微型鎖具也充分利用起來。為了歡迎你的光臨,給你的禮品早準備好了。」

他站起來對外喊道:

「小宋,小宋。去把那個專為楊芸芳準備的禮品盒拿來,你知道地方吧?」

那個妖精應時說:

「王老闆。我知道,馬上去拿。」

我不知道宋秘書拿什麼,但我有一點堅信不疑,對我絕不是好事,身臨其境,我再也沒有臨離開家時抱有的曉幸心理了。正在我忐忑不安時,宋秘書捧來一隻碩大精美禮品盒,看她舉動,它的份量還不輕。王世豪接過盒子,宋秘書走到我身邊,彎下腰,仔細觀察我耳朵,鼻子上所有幾乎都快長合攏的殘洞,本想掙紮抗拒她,但現在繩捆索綁,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隻好忍著。王世豪打開盒子,從裏麵拿出一支很大的耳墜。晃了晃說:

「楊大美人。我們現在給你配戴這精美禮品了,你要知恩報德啊。」

宋秘書接過來,將耳墜往我耳垂洞孔裏紮。這耳墜針好粗,比銀鏍絲釘粗多了,由於很長時間未戴銀耳釘了,己快長實的耳垂洞給撐得好痛。隻聽一聲請脆「哢」的一聲,這耳墜就重重吊在耳垂上。聽這聲音我太熟悉了,這是微型扣件扣合的聲音。我知道這不是普通耳墜,是帶智禮鎖的,想製這兒,心裏一擰,這下壞了,今後要想取下絕非易事。

接著王世豪又從盒子拿出鼻鏈,他取出我鼻腔中鼻隔的銀釘,用一根兩頭是園端頭的智能鎖頭,中間一段扁,但中心位置又細被彎成弧形的合金插梢,一下從左鼻翼穿過鼻隔又從右冀腔穿出來,我鼻冀上的孔洞也快長實了,他們這樣一穿,同利刃刺入一樣,我痛得慘叫著要蹦起來,他們一起上來將我按住。宋秘書穿好合金插梢,從容不迫地拿出兩串鼻鏈,與突出在兩鼻冀外鎖頭「哢,哢」的二聲鎖上,鼻鏈另一端穿過耳外廊上洞鎖上,大家才鬆手。我鼻子又痛又脹又酸,我痛得彎下腰,頭抵在地上,不停呻呤,淚水,鼻涕和口水不斷往下流。過了會痛好點,鼻子有些麻木了,我才止住呻呤。丁嵐將我扶起重跪直了,用手紙仔細給我臉擦幹淨,我抬起頭,感到這鼻孔全堵實一樣,出不了氣,我隻好張著嘴呼吸。現在我同丁嵐一樣裝嵌上鼻鏈。不過我與丁嵐還不一樣,在我左右兩邊都裝上,左邊同丁嵐式樣相似,但比她大些,而且花飾繁花得多。右邊簡單些,是三條亮晶晶細鏈。這樣耳朵和鼻腔上的洞都重打通,穿上了沉重鼻飾和耳鏈,其端頭都是帶微型智能鎖的金屬棍,好粗,撐得好痛。,

他們又在耳朵上耳廓剩下兩個洞裏,同樣穿上帶微型智能鎖的耳釘,一條拖到頸部鏈子將在一隻耳朵上耳廓兩隻耳釘連在一起。

這時我才感到這些飾件很重,沉甸甸地掛著。耳和鼻垂得又痛又難受,我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心裏好悲慘,想不到王世豪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而且麵部裝這些東西,真的無臉麵麵對世人。

王世豪站起來,在我身邊走來走去,好像在欣嚐自己戰利品一樣。那姓宋的妖精拿著空盒子出去了。我動也不動跪著,強忍著耳,鼻穿洞地方的脹痛,心想你們還有什麼高招,我決不屈服。我仍不卑不抗,目不轉睛怒視著他們。一會兒那姓宋的又拿來一隻稍小的,但更重盒子對王世豪說:「老闆。這些今天裝不裝?」

王世豪接過來打開看了看說:

「裝。怎麼不裝,她舌頭上真打了洞,我還真有點不相信,我隻聽說洋婊子愛好,還未見過中國人有人打洞。」

「老闆。你放心,今天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宋秘書要我張開嘴伸出舌。我知道,抗拒是沒用的,隻好照做。那王世豪驚喜地說:

「唉呀!這楊大美人。可非同凡響,這下可更別具一格了。」

他們這樣摧殘我,實在不想看這對狗男女,就閉上眼,隨他們拆騰。他們很快卸掉我舌頭上銀釘子,一會兒,舌頭上打洞地方又漲又痛,又是「卡,嗒」一聲,他們在我舌上也上了智能鎖。當他們鬆開手,我縮回舌頭時,感到在舌頭被裝上更大舌釘,還連著兩條細鏈卡在舌麵下,一起被收回到口腔中,兩條細鏈從嘴中舌頭下拖出來,兩條細鏈鏈頭分別連在一隻有8號鐵絲粗的開口小鋼環兩端。,而鋼環兩端頭我一眼就認出是微型智能鎖的開合部分。果然宋秘一隻手將我頭扳著,讓我五官向上,另一隻手將鋼環開口從鼻隔孔中嵌入,當開口小鋼環兩端移到己插有合金鋼插梢的鼻隔那個洞時,她扳著我的頭,另一隻手接過王世豪遞過來大號老虎鉗,夾著鋼環用力一夾,鋼環兩端頭穿通鼻隔中原來洞。

十二,病因

「哢,咯」二聲沉悶聲音,又是一陣鑽心痛,鋼環閉合鎖在一起。宋秘書又牽來一條細鏈子,吊在鋼環上麵。隻要身子動,鼻子就被鏈子扯得好痛,而且淚水和鼻涕被刺激流下來。我一點都不敢動。這時王世豪假惺惺地大聲說:

「楊大美人。在我家就不必行這樣大禮,起來吧。」

我睜開眼,看見王世豪架著二郎腿坐在床上,宋秘身子斜靠在他身上,幸災樂禍看著我。我低頭一看,一根亮晶晶筷子粗細鏈子,吊在鼻孔下。這鏈子拖在我麵前一隻紙盒裏,盤滿了紙盒,看樣子還不短。我知道,想這樣站起來不容易。他們又不拉我,是想出我洋相。故我隻好直挺挺跪在那,動也不動。

「唉呀!還生氣呀。」宋秘用嬌滴滴語調拉長聲音說:「丁嵐把你打扮多漂亮,我再給你裝扮一下,多有風度,你要高興才好。喲!我還帶了幾個你昔日部下,來看望楊總你呢,你們快進來呀。」

見外麵無人進,宋秘跑出去,將另二個女人拉進來。我抬頭一看,是銷售部小王和財務部一個我叫不上名漂亮女孩。小王和那女孩扭著身子不想進來,但給宋秘硬拉進來。這兩人在公司非常尊敬我,將我這樣展示給昔日下屬,王世豪是存心在心理上打垮我。雖然我己這樣了,但毫不示弱,反而主動問侯,我強作笑臉對她們說:「小…、小…。」

這一張口,發現舌頭不靈活,又腫又漲痛,像給東西扯住一樣。我努力地轉動下舌頭,再緩慢地咬準發音說:

「小…王…。好…久…未…見…了,一…切…那…好…嗎…?」

小王見我主動對她說活,隻好走進來,站在我麵前說:

「楊總。你好,我還是那樣。你現在好漂亮啊,我都認不出了。小呂,你說呢?」

那財務女孩姓呂,我想起來了,與小王一塊進公司的。她上前一步說:

「楊總。你好,過去你在公司一身男人打扮,大家都說你是男人婆,我想若楊總換上紅妝,肯定靚麗,今天一見,可名不虛傳。」

聽她們這樣講,我自問,我這樣子還漂亮?難道女人的美需要付出這樣痛苦的代價。是不是她們為了討好王世豪,才故意這樣說的。

「對楊總這種女人,隻有這樣才能嬴得男人喜歡。以前太凶了,今天才像個真正女人。王老闆真有辦法。」

一個男人從小王后麵擠上來,湊到我麵前,毫不客氣地抓住吊在我胸口鏈子拽了拽。那鏈子扯鼻子,痛得渾身顫抖,我又不敢掙,又無法擺脫,痛得閉上眼,強忍著差點叫出聲,身子隻有隨著他前後擺動,擺動時臉上吊著鼻鏈也搖晃著互相碰擊,發出連續不斷「叮叮,當當」銳耳金屬聲。他當他鬆開手,我睜眼一看,是王老二的兒子,上海分店小老闆。看來他與王世豪關係不錯。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不敢開口罵,怕招來更可怕報複。過去分配成品他本來對我有些恨,今天他這樣做是在報複我。

這時王世豪開口了他揮了揮手說:

「今後楊總是我家長客,大家隨時來都可以見到她。時間不早了,我們晚上還要去吃夜宵,跳舞。楊總今天表現不錯,給大家一個好印象,讓她休息吧!我們走吧。」

他的先後出了房門,我不知晚上王世豪如何處置我,也不敢隨便動,隻好繼續跪在那裏,等丁嵐來。

他們走了,屋裏安靜下來。我盼望丁嵐來,終於傳來鐵鞋敲擊樓板緩慢又沉重的腳步聲,當丁嵐推開門時,我滿懷委屈淚汪汪地,艱難地對她說:

「丁…姐。你…終於…來了,我…好痛…難…受啊。」

丁嵐雙手提著飯盒,在我麵前打開。用紙巾吸掉我噙在眼中淚水說:

「芸芳。我知道你委屈,日子還長呢,要學會忍耐,且不要形露於色。王世豪晚上還要回來,先喝點甜粥養養精神,好對付他們。」

「我一點…胃口…也沒…有,不…想吃。」

「要吃!沒好的身體,怎和他們鬥?何況你身體尚未完全康複。啊,聽話,大姐不會害你。」

我雙手反綁在後麵,自己無法吃,而且鼻子上還吊著鏈子。丁嵐隻好先將鏈子扯起來,斜拉過去,掛在耳朵上。丁嵐雙手也鎖在一起,間隔不大,隻能將飯盒粥放在地上。雙手扶著勺子,一勺一勺餵我。我有兩根細鏈從兩鼻孔拖下來,與連在舌頭上是一體的,這樣牙齒合不上,無法嚼,而且舌頭受牽連,吞嚥都困難,幸虧是稀飯,我當水一樣喝下去。吃完粥,又用吸管餵了我一些水後,將我扶起來坐在床上,她送飯盒下去了。當她再來時,打開我項圈上掛鎖,將紙盒中細鏈頭上鐵環鎖在鐵球上,用手牽著鎖著我鼻子上的鐵鏈,拉著我往二樓走。當我動步時,我才徹底明白了,為什麼丁嵐那樣冷莫,高傲的女人,對王世豪那樣俯首帖耳,這王世豪製服女人手段太匪異所思,太歹毒了,沒有人能抗得了。我可以說是丁嵐最好的朋友,但她執行王世豪的指令時,對我也不敢手軟。現在儘管我挪動一步都非常吃力,當她牽著鎖在鼻子上細鏈時,我無法進行絲毫對抗,這鼻子中隔大敏感了,稍有外力,又痛又酸,非常痛苦。我隻有不顧一切挪著步子,跟著她的步子,進了她的臥室。她帶我到衛生,幫我方便好,坐便器有自動噴水烘幹功能,然後,將我引進她房間鐵籠裏。鐵籠隻有一米高,我彎腰跪著,頭還頂著籠頂柵欄。我進去跪好後,她在籠頂上理出我背後多餘繩頭,拉緊係在籠頂柵欄上,這樣我實際上是反吊在籠子裏。我隻好兩腿盡量分開跪著,頭低著,人雖舒服點,但耳,鼻給鼻飾垂得好痛,現在身不由己,隻好忍著。丁嵐鎖上鐵籠後又出去了,不一會搬了個小橙坐,在籠外陪著我。我明白,今晚我要這樣度過,這王世豪不把我徹底降服,是不會放過我的。丁嵐坐下後,我喃喃對她說:

「唉喲,唉喲,痛死我了。丁…姐。每天…晚上…都這樣…吊著我嗎?」

我舌頭慢慢適應了上麵帶鏈舌釘,說話流利多了。她歎了口氣說:

「隻要你徹底服了他,他才會放過你。傍晚他弄幫人就是戲弄你,打擊你的自尊。這樣事,他隔三叉五都會做,直到你同一條狗一樣順從。今晚他是否回來不知道,但怕萬一回來不好辦,我隻有吊著你。」

我咬牙切齒地說:

「下午…來的人,那個…王老二兒子,上海…分店小老闆最壞,他用…力扯我的乳頭鏈,痛死…我了,他…真不是人。」

聽到是他,丁嵐眼中突然閃出仇恨的眼光。她最後長出一口氣,化著濃妝的靚臉往上注視良久,最後好像下了決心,對我說:

「芸芳。這是個凶殘壞人,我想有件事應當是告訴你的時候了。王世豪就是他引回來的,將我害成這樣;你落到如此地步,也是他害的。」

聽他這樣說,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我想罵,但舌頭痛得我不能開口,忍不住在籠裏掙孔了幾下,但束縛太緊,除了x頭鏈搖動外,臉上鼻鏈和耳墜相互碰擊,扯得耳,鼻火燒一樣痛外,無任何效果。她望了我一眼說:

「別掙了,沒用的。我說這件事已成過去,依你我現在同囚犯一樣處境,任何不實際想法都不要有。你就當聽故事一樣消磨時間,好嗎?」

我知道我連起碼自由都沒有,還能幹什麼事,就點點頭。她慢條斯理斯理說:

「我家與王家是世交,都是製藥販賣藥的。不過王家**毒藥,而我家專做治疑難雜症的祖傳秘方。可以講,王家收錢害人,我家收錢救人,反正這兩方麵都有社會需求。到了我父輩這一代,王家改行做機械生意,我家做正規醫生,再也不是江湖朗中。但王老二手中保留一種特殊祖傳毒藥,這種毒藥本身無毒,剛侵入人體無任何影響,但能殺人於無形。它主要作用是慢慢中斷神經細胞獲得必要營養和氧,使它死亡,失去神經調整細胞失去活力,逐漸自溶消亡,器官丟失大量細胞後,最後衰竭,人也就不行了。我丈夫就是死於此毒。當時我家隻有舅舅偷學了我己故父親一點克製此毒在人體內興風作浪的本事,我叔伯都是大醫院西醫大夫,對這種祖傳東西不屑一顧。當時我不知道我那死鬼是中毒,還是舅舅來看他發現的,主要是從四肢開始,不斷有皮下出血點,那是細胞自溶死亡現象,往全身漫延。發現後,舅舅全力施救,但為時己晚。丈夫死後,舅舅把這中毒現象一一陳述,與我丈夫發病過程一模一樣,這事明明是王老二想奪工廠控製權幹的,那次出差王老二就是和我丈夫一起去的,在回來時病倒了,但抓不到證據。對他二伯也無可奈何。」

丁嵐平靜的說著,平靜地好像是講別人的事。她邊說邊收鎖著她們鐵鏈,等將拖在外麵鐵鏈都收回後,她按順序堆在鐵球旁。從體積看,鎖她的鏈子也好長。我忍不住問:

「丁姐。鎖我們的鐵鏈有多長多重,那鐵球有多重?」

「你的細鏈長一百米,有二十多斤;我的是六十米,比你粗一些,有三十斤。鐵球是三十斤。就這樣每天拖著上下樓,都好費力。不過也有好處,我比過去有力氣多了,而且身材還能保持苗條。不說這令人不愉快的東西,你還記得你去上海分店買扣件。」

我點點頭。她用手穿進鐵籠指著我的頭笑著說:

「你當時還瞞著我,他們到我這兒要貨,我就猜到是你原來的工作《江湖公司》要貨。但我沒料到你親自去。」

丁嵐將手縮回來,將手腕上銬環上下挪了挪。她手銬環比較緊,銬在一個地方時間長了肯定不舒服。她望著我深情地說:

「你太年青了,什麼事都往善良的地方想,麵對險惡環境,還一無所知。當時王家老兄妹不知從什麼地方嗅到我倆關係,還有一個女孩,他們緊張要命,怕王氏企業會落入你和我倆孩子手中,正千方百計在害你和我們的孩子。你當時還蒙在鼓裏,毫不知情。對於孩子我嚴密保護,我不多講,對你我鞭長莫及。當得知你去王老二上海店時,我就擔心。你拿完貨來見我時,我同五雷轟頂一樣,你已出現嚴重中毒現象。舅舅給你醫治時,也沒絕對把握。算你小子命大,毒性還沒同我那死鬼一樣大發作。舅舅成功地將你從死神那裏拽回來,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和舅舅未預料到王老二做事是保險中加保險,除了一般施毒外,還對你生殖係統另外施毒,造成其衰竭惡變,最後不得不切除。他的目的很清楚,這也可以看成他們對你的懲罰吧」

聽她這樣說,我再也控製不了自己情緒了,我血湧上來,脹得人無法平靜。他們下毒,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否則怎會落到今天生不如死的樣子。我聲哳力竭地大聲喊,但什麼也喊不出來,隻有含混不清的哦哦聲,我的舌頭受束縛,想大聲說,結果什麼也說不清,還弄痛了舌頭。最後我隻能小聲說:

「王…老二。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你全家。」

十三,前因後果

我拚命掙紮,兩隻腳用力蹬著鐵柵欄,頭使勁擺來擺去,鐵鞋碰擊鐵柵欄和腳鐐鏈碰擊鐵欄杆聲音響成一片。丁嵐見我這樣,冷笑一聲,從房間裏又找來一些繩索,穿過我腿上腳鐐環,在鐵欄杆上係死,雙手伸進籠裏,又用一根繩卡在嘴裏勒緊,連頭捆死在籠頂欄杆上,然後關上燈自己上床睡了。我困在籠中一點也動不了,嘴上下被連著鼻與舌細鏈被繩勒住,舌頭被舌釘卡著,一點動不了;嘴左右被繩勒住,想叫也叫不出,最多隻能哼幾聲。慢慢我的情緒穩定下來,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完全軟癱了。但這時人特別難受,全身都又痛又癢,但繩索將我綁在鐵柵欄上,一點動不了,毫無辦法。在痛苦中,在這黑暗中,我開始反省自己,都這樣了,還這樣衝動,這不是自找苦吃。我自身都難保了,王老二再壞,也動不了他一根汗毛,這種發洩有什麼用?

這一夜是我一生中最長的一個夜,當我熬得最痛苦時,天快亮了,王世豪回來了。他看見我這樣哈哈大笑,隔著籠子說:

「楊總。你這樣子好舒服,好享受呀!你這次到我家來,不幫幫我,真對不起我。」

這時我實在熬不住了,甚至對王世豪抱有希望,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嘴裏含含糊糊向他表示答應。王世豪見我徹底屈服了,對我說:

「我馬上放你出來,告訴我鋼水配方好嗎?」

我哼著表示同意。王世豪從包中拿出鑰匙,打開鐵籠,解開我腳上和吊在籠頂繩子,將我從籠子裏拖出來。我雖全身又痛又麻,身子發軟,但出籠後我仍掙紮著跪在他麵前,以示屈從。王世豪點一根煙,笑瞇瞇地說:

「好了。楊總,你可以告訴我配方吧!」

我頭腦中各種想法飛快轉了一遍,輔料事絕不能說,那會帶來更大惡果。如是我就講當時在《求精廠》實際配料情況,這些我都告訴過丁嵐,她肯定對王世豪說過。我用怯生生的眼光看著王世豪,艱難地轉動舌頭,努力將詞吐清楚,我隻能用非常緩慢速度,言簡意賅地說:

「配方…是…這樣;一號料…百分之十五,二號料…百分之三十,三號料…百分之三十一,四號料…百分之十一,五號料…百分之十九,最…重要的…《OK》料…百分之一;將…它們…粉碎…混合…燒結,投入…鋼…水中…就可以了。各…種料…合起來…占鋼水…百分之…二點三。」

我說完後,王世豪從包裏拿出一本子慢慢翻著,仔細查看什麼。我乘機動了動己被綁麻木胳膊,活動一下仍被繩吊在背後雙手、腫脹手指,扭動一下被束腰勒得非常不舒服的腰。突然王世豪合上本子,目露凶光,聲色俱厲地對我說:

「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你想糊我?最關鍵的東西為什麼不說?」

聽他一吼,我嚇得花容失色,渾身發抖,驚恐地看著他說:

「王…總。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什麼…也…沒…瞞呀。」

「那一號配料是什麼?二號、三號、四號、五號、特別關鍵的《OK》料又是什麼?」

我渾身顫粟著,哆哆嗦嗦地說: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些什…,什…,麼東西。」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咬牙切齒地說:

「看來對你還未修理好,還敢對抗我?」

說完他拉起我x頭鏈,掛在我頭頂葫蘆拖下來鐵鏈勾上,拽著葫蘆另一條細鏈,將x頭鏈住上拉。x頭鏈拽著x頭環,將x頭往上拉,我吃不住痛,不顧一切站起來,但x頭鏈越拉越高,我盡量挺直身子,踮著腳也不能減輕對x頭拉力。我再也受不了,大叫: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我又哭又喊,他才停下手。我一聲聲哀嚎,淚水流得滿麵。他毫不理會,悠然自得拿出根煙抽,待一根煙抽了一大半,他厲聲問:

「那些配料從那裏來的,成分是什麼?」

「唉…喲…!痛…呀!」我繼續哀嚎,邊哭叫邊說:「求…你…,求…求…你…,繞…了…我…。我…真…不知道…,痛…呀…!你…殺…了…我吧,唉…喲!」

「你不可能不知道,不說再拉。」

「不…,不…能…拉!痛…呀!唉…喲!我…進廠時就…有了…,唉…喲!那…些…配料進廠…就有了,痛…!丁嵐…知道這一點,唉喲!我真不知道。」

「丁嵐前夫留下資料中沒有?」

「唉…喲!我…不知道…。唉喲!我…隻看見扣件設計資料,痛…痛死我了。」

丁嵐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她在旁邊小聲說:

「世豪。她可能真不知道,那些料在倉庫堆了好多年了。」

王世豪怒吼道:「那鋼水是怎麼生產的?」

「你放下她,好好問,她嚎得我受不了,我要出去了。」

「你不要走。我放下她再問,有些事你是清楚的。這問題不解決,你也沒好日子過。」

他鬆開葫蘆鐵鏈,我如釋重負癱倒在地上,但x頭到整個胸部仍鑽心地痛,我不停呻呤來緩解劇痛。

王世豪將我鼻子上鐵鏈往上一拉,我吃不住痛,隻好又跪起來。他坐在床上問:

「你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那鋼水是怎樣生產出來的?」

我驚恐地看著他,一邊痛苦地呻呤,一邊申辯說:

「唉…喲!這…鋼水先…由老工人…按他們回憶投料。唉喲…!沒…成功。我…與他們商量…也無果…,唉…!我反複…到廠裏找…,唉喲…!結果…發現《OK》料未加…,唉喲!後來…加進去…就好了。唉…!當時…我…將每天進展都告訴了丁嵐,她…是老闆。唉喲!如果…你們還有這些料,我…還能配好。」

王世豪陰沉著臉罵道:

「賤貨。我有配料還找你這婊子,丁嵐把她弄走,吵死人了,一大早黴氣。」

「給不給她鬆開?再綁著她胳膊就廢了。」

「鬆!鬆!鬆!廢了算了,省得害人。」

丁嵐過來拽著我胳膊,扶我站起來。我掙紮著由她扶著出了門,上到三樓,進了我房間。我撐不住了,癱坐在地上。丁嵐扶著我,給我鬆了綁,當雙手從背後垂下時,身上一陣輕鬆。但雙手毫無感覺。丁嵐輕輕拍打,慢慢按摩,好久才有針刺一樣感覺,隨後是又麻又脹。丁嵐幫我雙手穿過雙腿,挪到前麵,我發現雙手己變得烏紅,上麵密佈繩勒的深槽,有的深槽皮都破了。雙手仍不能動。胸口x頭拉出一寸多長,也是烏紅烏紅,仍一陣陣跳痛。丁嵐一邊輕輕揉,一邊感歎的說:

「芸芳。你今天等於從鬼門關過了一道。我己帶來傷痛藥水給你搽一搽,塗一層,你會好受點,好好睡一覺。」

我很好奇問:「你會療傷?」

「我家是醫生世家,我不是告訴過你,江湖朗中治跌打損傷藥我都有,何況我那死鬼出事前,我還是個科班出身大醫院外科大夫。好了,不說了,好好休息,我昨夜也沒睡好。」

她給我上好藥走了。這藥塗在身上涼潤潤的,麻痛感好多了。我上了床很快睡著了。不知什麼時候,身上又有一種涼爽感。我抬頭一看,丁嵐正在我紅腫的x頭和胳膊上塗一種很香淡黃色粉,在我耳廓上,鼻廓上涂藥水。我雙手仍麻木不能活動,丁嵐扶我起來,拿起我胳膊反複擺動,並要我站起來身子搖晃,讓胳膊擺動。她歎口氣說:

「若不是該死手銬鎖著你雙手,讓雙手擺動更大,效果會更好。不過你放心,恢複很快的。現在己是下午,吃晚飯我再來。」

我看胳膊膚色己正常,就是繩勒得地方仍是紫紅色,有些地方還有血疤;x頭腫得還很利害,一陣陣跳痛。我下了床,彎腰讓懸空x頭鏈落在床上,無重物墜,x頭痛要好多了。」

當丁嵐送晚飯來時,胳膊,手腕已能活動,但手仍抬不起來,握不住東西。晚飯仍是丁嵐喂的。丁嵐見我總是彎著腰,讓床托著x頭鏈,會心的笑了笑,她找來一件大胸罩給我套上,這要好多了。這次沒有丁嵐,我這雙手算廢了。

這一晚我早早睡了,睡得很香,我太疲憊不堪了。第二天天不亮我醒了,胳膊己完全恢複,就是皮膚還有點麻木感,勒得繩圈仍清晰可見,是一圈圈深紅色。我伸手摸了摸鼻孔發現,鼻隔實際上掛著一個有8號鐵絲那樣粗的鋼環,並發現細鏈頭實際上用銅掛鎖鎖在項圈上,再穿過鼻環吊下來的。我下了床想洗個澡,但雙手被銬鎖著,自己洗不方便。我用一隻手托著鼻下細鏈,另一隻手扯著鏈子,輕於輕腳下到二樓,找丁嵐,小心翼翼推開丁嵐的門,發現王世豪不在,心裏好高興。我推開門,丁嵐己醒了,在床上對我笑。我發現鎖在她手上手銬鏈變得有三十厘米長,很異外就問:「丁嵐姐。你手銬換了?」

她得意地晃了晃手銬鏈說:

「我昨天求王世豪換的,原來保姆給他趕走了,我要做飯、打掃衛生、洗衣,把我雙手限製得那樣死,誰幹活?」

「丁嵐姐。我來之後沒洗過澡,身上都臭了,幫我洗個澡好嗎?」

「好呀!我也想洗。過去背後隻能用手巾洗,有你幫忙背後,鏈子縫中的髒垢可以徹底洗一下。你真要洗了,看你臉上的殘妝同塑料皮一樣掛著,真難看。化次妝也隻能菅三天。三天後麵妝就脫離皮膚,同塑料皮一樣,不過這樣可以將皮膚上贓東西全拔出來,同護膚麵膜,對皮膚保養還有益呢。」

我倆拖著嘩嘩響的鐵鏈進了衛生間,互相幫忙,徹底將對方從頭到腳洗幹淨,特別是這套鐵內衣,平時無法洗到的地方,這次也清洗幹淨。

丁嵐幫我洗的時候,感概地說:

「芸芳。你這人妖有這樣魔鬼身材,難怪王世豪那大魔頭被你勾上了。當時在《天外天大酒店》給你穿這身內衣時,幾個男人騎在你身上,用好大勁才將最難穿的束腰網給你套上。今天我給你洗怎麼這麼鬆,你看你的腰好細,最多一尺六,多令人嫉妒。」

我聽了她的話好氣又好笑,心想,還口口聲聲人妖,那是老黃曆了,看來器官移植事她也不知道,許大夫嘴好緊。不過除了丁嵐無人知我男人底細,許主任也無必要對外界說這些撲風捉影的事。故我也不點破,順著她的話說:

「你還說我是人妖?你老這樣說我可不高興了。那天你約我吃飯,是不是你們下的套?」

十四,我要逃走

她聽了笑彎腰,她指著我說:

「你不是人妖是什麼?那天他們計劃給你穿這身內衣,不錯,我事先是知道。我認為,這東西對女人管用,對人妖應當不起作用。你是人工x道,與我們女人的完全不同。你僅是個肉洞,沒有女人豐富的性感神經,那假x具在裏麵攪,與牙刷在口腔攪有什麼區別。看你,那天腳鐐手銬自已送上門來,我都難以置信。你芸芳可不是輕易服軟求饒的人。」

我聽了很不服氣,反駁她說:

「你想像力太豐富了,那滋味那是牙刷在口中攪,那種刺激如人在水深火熱之中,不僅難以忍受,而且全身顫抖,大汗不止,到最後幾乎虛脫,我實在熬不住了。我知道是自投羅網,也不得不來。」

「你這樣聰明,怎麼不明白?這是那東西釋放的在起作用,這對男女都起作用。聽你這樣講,我明白了。對付女人嘛,女人還有一種做愛快感衝消痛苦,而對你隻有痛苦。你怎麼這樣傻,你隻要在假x具上套上男避孕套,不讓烈性**接觸你內皮,那藥對你不起作用;男避孕套包著假x具,它的威力要減少一大半,你完全可以忍耐,就同犯肚子痛一樣。而女人就不一樣了,憑那x具攪動,已抗不住了。」

我聽了恍然大悟,這女人要早告訴我,王世豪怎會奈何了我。不過她的話提醒了我,那東西攪的時候確有一種快惑,難道那就是女人做愛惑覺。不過這快感過了頭,就變成極大痛苦了。但是我聽她這樣說心裏反而有種安慰,我現在肯定不是人人鄙視的人妖了。唉!世上真是沒後悔藥。現在也沒法了,隻有忍耐,等待機會。若能逃離,再痛苦也不能陷入王世豪魔掌。

洗完澡,丁嵐忙家務去了,臨分手要我趕快梳頭化妝,她已為我準備了化妝用品,叫我帶回房間。我知道這是王世豪的規矩,我不敢違抗,隻好靜下心來妝扮自己。回到房間,望著鏡子裏麵孔,真犯愁,這鼻飾掛在臉上怎麼化妝,雙手銬在一起怎麼梳頭?目前己身入囚籠,隻有屈服,再難也要按王世豪指令做,我再也不敢違抗他了。於是我靜下心,將一麵鏡子放在地上,人跪著,彎著腰,麵對鏡子。這樣鼻飾和鏈子垂下來不與麵孔接觸,好在臉上塗抹化妝。待定妝後幹透了才敢抬起身。這時,耳和鼻上打的洞孔剛緩解痛疼又加重了,我不得不仰臥在床上,讓鼻飾重量落在瞼上,讓耳和鼻上洞孔放鬆一下。多年女人生活,梳頭己很熟練,雙手鎖著手銬,雖彆扭,多花點時間也梳好一個巴巴頭,插上首飾。

王世豪見我確實不知道鋼水配方,也不在這方便指望我了。但在肉體上拚命折磨我,報複我毀了他命根子。隻要他有空,就把我召到大客廳,故他安排鎖我的鏈子特別長,從三樓可以拉到一樓客廳,就是出不了別墅大門。在客廳,故意當著他狐朋狗友麵,將我反剪五花大綁,跪在他胯下,含他無用挺不起來的東西,開始在感情上實在難以接受。我就牴觸掙紮。他就抓住我兩耳上的耳廓上細鏈,扯著硬往他下身按,我痛得受不了,隻好將嘴貼近他胯下,然後他扯著鼻環上鏈子,強迫我含,我無法掙脫,流著淚用帶舌釘和鏈子的舌頭來滿足他的淫慾。有時在要我口淫時,還打開我身內假x具開關,故意讓我當庭出醜。開始我恥辱得見誰都不敢抬頭,後來大家都習以為常,無所謂了。若不用我時,他用國外那種洋頸手枷,配上智能鎖,將我再鎖上枷,丟在一旁,甚至幾天無人問津,自生自滅,在這披枷戴鎖情況下。生活上的小事,吃飯,大小便對我是個大難題,開始我與丁嵐互幫互助,後來被宋秘書禁止,將我倆分別鎖著見不了麵。後來大小便我找到一個便後有自動衝冼下身馬桶才解決,但吃飯對我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嘴裏兩根鏈子拖出來,牙一合攏先咬著它們而嚼不了食物,舌頭也不能自由攪動。後來摸出經驗,吃飯時上下齶一前一後讓上下門牙錯開,給鏈子留下位置,牙齒再左右磨動,這樣才能嚼東西,但吃得很慢。這種非人拆磨令我懊悔不已,當初再痛苦,也就那幾十分鐘,比現在好多了。

我心中永遠不想屈服,有空就啄磨怎樣逃出這魔窟,但看到身上重重鎖鏈和鐐銬,尤其是穿過鼻環上那細鏈子,與鎖在項圈上不一樣,根本不敢用力扯,隻有弄鬆這鏈子,才敢動步,再看腳上隻能移大半步短鏈腳鐐,將腳背拉得筆直,僅能腳尖落地的鐵高跟鞋,就灰心喪氣了。不要說偷跑,就是開著大門讓我跑,我也走不了。正因為這樣,我無論在這大別墅如何移動,也無人過問,大家認為,憑我渾身上下一絲不掛,控製全身的鐵內衣,全身鎖鏈,逃走是不可能的。就是逃出去,遙控身上貞操帶,我也隻有乖乖回來。但我知道我已有對付貞操帶的方法,隻要擺脫鎖我的鋼鏈,出了這別墅大門,王世豪拿我沒招了。

時間長了,王世豪這樣拆磨我,也有一個好處,他認為我己在他絕對控製之下,己無逃走可能,故什麼事也不避違我,日積月累,我知道了他的底細。他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他花了好多錢,找了好多專家和行家,也未能解塊這特種合金鋼質量。有的雖能用,但高昂的價格他用不起。由於入不溥出,王家股東也翻臉了。若不是丁嵐股份大,王世豪的總經理早當不成了。王老二兒子也與他鬧翻了,在這別墅裏與他拍桌子對罵,債主隔三叉五來要債。王家老兄弟老二、老三又玩起老把戲,要退股,王世豪那有錢給他們,就將丁嵐推到前麵。丁嵐應禍得福,不僅拿掉項圈,還摘掉手銬,穿上衣裙出麵接待。丁嵐也無法處理,隻有冷著臉對這倆老兄弟,不言不語,不理不睬,弄得這老弟兄也無計可施。但客人一走,一切又還原。丁嵐又被鎖起來。現在王世豪對丁嵐看得更緊了,這是他最後王牌和護身符。後來我發現王世豪將鎖著丁嵐鋼鏈鐵球拿掉,改成鎖在房間雙人床腿上。這是一種帶架子西式銅床,床有幾百斤重,我心想,王世豪認為鐵球能移走,而銅床是移不走的,這樣更保險。換鐵球我正好在,那天我與正在丁嵐談天。王世豪闖進來,打開環型鎖後,換上一副短鏈手銬,一頭鎖住鋼鏈頭,一頭在床腳柱上。丁嵐雖然很氣,但又不敢有絲毫表露。工廠無事,王世豪將宋秘調回,替丁嵐幹家務,將丁嵐鎖在二樓,手銬換成無鏈的,兩手並著鎖在一起,生活不方便,行動更不自由了。而且若王世豪有事長時間回不來,將丁嵐弄進鐵籠子裏鎖著,套上頸手枷,保險加保險。

王世豪不在家時,我是最自由的,我己慢慢適應這全身戒具,雖然動作非常緩慢,但能活動。我可以在三樓移動鐵球,在鏈子長度範圍內樓上樓下到處走動。宋秘和我與丁嵐都不對,除送飯外,她很少上樓。她是王世豪心腹,幹完活她就外出上街玩去了。王世豪要應付廠內外與他鬥的人,也很少回家了,這是他加強對丁嵐防範的原因。這樣,我除了陪丁嵐外,就帶著枷到處跑,到處翻。我找到丁嵐原來的房間,找到不少舊鑰匙。我發現有一串鑰匙,原來是進貯藏室暗門鑰匙,那裏通去廠招待所三樓秘道,這一串鑰匙可以開啟中間多道門。

我很想瞭解這秘道現在還能否打通,這也是可逃離這魔窟可探討方法之一,但目前還無法做到,我試了,鏈子束縛,我最多隻能到客廳中間,那是王世豪專門在他客人麵前汙辱和折磨我的地方,連客廳大門我都去不了,何況到別墅門外花園裏靠近3號庫的暗門。

我是元月份進丁嵐別墅的,不知不覺過了春節,已是三月份,我已給關了二個月了,即惦記著我的工廠,又掛念老家父母和兒女,更著急自己身體,受到這種出娘胎都未受過的磨難,擔心病毒有反複。這樣逃走的願望更迫切了,再熬下去決無好下場。現在我完全成了王也豪的玩物,已無任何利用價值。現在別墅裏是不分四季的空調環境,外麵春光明睸,若想逃,起碼要離開這牢籠般的別墅。無人時我常站在客廳望著外麵思考,如何才能出了這大門。終於一個大膽冒險計劃在我腦海中形成。三月中旬一天,上午別墅裏又隻剩下我與丁嵐。昨天晚上王也豪又折磨她好久,早上她被王也豪套上枷。等王世豪與宋秘書一幹人走後,她披著枷又睡了。我披著枷已一天多了,他們也未給我鬆開。起來後發現丁嵐又被枷上,按以往慣例,王世豪他們白天不會回來。我下決心開始行動。用手拉著細鏈,用腳趕著鐵球慢慢推出房門,再推到樓梯口。這時我累得氣都換不過來,由於鼻孔中嵌有四個釘子頭,那鼻環和鏈子再堵著,呼吸不暢,活動量稍大,人都憋死了。我坐在鐵球上,張著嘴半天才喘過氣。體力稍恢複,我將鏈子從房間拉出,堆在樓梯口,慢悠悠,小心從三樓下到二樓,站穩後,將二樓的鏈子全扯下來,拖到二樓,然後又上到三樓,定了定心,彎腰用雙手抓樓梯扶手,用腳推鐵球,雖每次隻能推幾寸,最後終於將球推下樓。

「轟隆隆、轟隆隆」,一陣巨響,我嚇得閉上眼,緊緊抓著樓梯扶手,怕鐵球將我拖下去。鐵球下樓後,順二樓走廊滾多遠,被鏈子帶著才停下來。巨大響聲響動了丁嵐,她出了房門,看我這樣做,焦急地對三樓喊:

「芸芳。你瘋啦!晚上王世豪回來,不扒你的皮。」

我沒理她,從三樓下來後,對她笑笑,扯著鏈子又下到一樓,將鏈子全扯到一樓後重上二樓坐在鐵球上。邊休息邊對她說:

「你…回房吧!我…想到門外…院子裏透透氣。我…又無法…逃走,王世豪…回來還把我…吃了。」

丁嵐見我不聽她的話,生氣回到房間去了。我又故技重演,將球推到一樓。到一樓後,坐在大廳椅子上休息,待體力完全恢複後,將球推到大門口。由於我與丁嵐平時到不了大門,這門也不鎖。我吃力的打開門,一股寒氣撲麵而來。雖是三月大睛天,外界氣溫並不高,僅十幾度。我身無寸縷,當然有些冷。但我顧不了這樣多,挺身出了門,並將鏈子全拉出門外。,從門口到長滿紫籐暗門最近距離也有五、六十米。我雖能進入暗門,但到不了原廠招待所三樓。於是我觀察一下,下了大門四級台階,往左一條輔著花石子路,到別墅院牆,牆外是《山陽山莊》賓館。順牆是紫籐長廊,其中一條水泥路到頭,是一大從纏統紫籐樹,裏麵藏有暗門。隻有將球弄到暗門口,鏈子長度才能保證我到還原廠招待所。

於是我先將鐵球推出大門,帶上開門那串鑰匙,將球先推下台階,再順左邊花石子路移動它。這花石子路不平,推動球要費力多,但為了逃命,我顧不了這麼多了。不知歇了多少次,忘了用力後身上刑具帶來痛疼,忘了疲勞。這花石子三十多米,紫籐長廊四十多米,用了近四十分鐘終於到了暗門邊,我將鏈子全拉到暗門旁。費了好大勁才用鑰匙打開暗門已上繡的門鎖,走進貯藏室。

進入貯藏室後,先挪動堆放的舊雜物,清出一條我勉強能通過的通道,到了貯藏室進入3號輔料倉庫小門。這門從外麵鎖的,所以從裏麵好開。進入倉庫,巨大倉庫空無一物,行車吊勾靠著平台,看來好久未用了。我先將鏈子盡可能收進來,開始上鋼筋梯。平時很輕鬆下上梯子,今天對我特別艱難。主要是鎖著腳鐐,穿著鐵高跟鞋腳的活動範圍小。這腳鐐鏈雖勉強夠跨上台階,但要防止鐵高跟插到梯子台階鋼筋縫中去,所以我扶著梯子旁牆,小心地上。上幾步停一下,緩緩力氣。

十五,脫險

越上越高,心裏越懸;我不敢往下看,鋼枷限製隻能側低著頭,看著梯子每一級,看準再上。天氣雖冷,但上到平台後,我雖全身x體,但己汗津津的了

站在平台,將富餘鏈子全收上來後,才打開上麵又一扇暗門,進了佈滿灰塵的《山陽山莊》旅館三樓原廠招待所。又開了我原來住過的臥室和丁嵐丈夫的***,這裏沒有變化,但窗子從外麵給封死了。從窗縫往外看,左邊原來《山陽山莊》旅館住宿的六層樓,現己拆除,房宅基改成停車場。院子停滿汽車,停車場通到大街處,新建了十層大樓,原廠招待所這三層樓,與《求精廠》倉庫是一體的,未能拆,但己廢棄。看到自由就在眼前,我好興奮。我大著膽子順三樓走廊往南走,冒險打開了往下通往《山陽山莊》旅館的門。往下探望,二樓靜悄悄的,無燈火,好像無人住。我大著膽子往下摸,鐵鏈在地上拖的聲音令我心驚肉跳,但想逃走的慾望促使我一步步下到二樓。二樓也同三樓一樣,是舊塵土的氣味,也是好久未住人了。從二樓到一樓下了一半,己看到虛掩大門,門外就是自由世界了。但鎖我的鏈子已到頭了,受鋼鏈限製,我再也無法前進一步,連服務台也到不了。門外汽車轟嗚聲,街道上喧嘩聲音一陣陣傳進來,我再也控製不住了,就大聲喊救命。

但我聽到我發出的是「江…音…」的含糊不清叫聲,這救命都是翹舌音,但我舌頭翹不起來,拖在口中細鏈令我張不大嘴,所以隻能發出這誰也聽不明白聲音。我不由著急起來,這喊不出來,而且門外不一定有人,就是有人,外麵雜音大,也不一定聽到。自己又出不去,就是出去了,這樣做雖有被解救的可能,可是想到自己臉上化著濃妝,帶著鼻飾和鼻環的臉,赤身x體腳鐐手銬和頸手枷,就是沒有鋼鏈限製,我也沒勇氣走到眾目睽睽的大街上。否則我這形象必成媒體焦點,馬上傳遍全國,那今後日子再也平靜不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走這一步臭棋。我返回三樓坐在曾居住過房間裏,回憶起過去自由的日子,感歎不己。我現在真的追悔莫及,現在囚犯般現狀本完全可以避免,還是自已不動腦筋。從《山陽山莊》旅館三樓逃走這條路走不通,若想離開,要另想辦法,要針對王世豪弱點想辦法,看來他不點頭,我是走不掉的。

盤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回去了。但這條路還是應當保留,若有辦法將求救信息帶出去,外麵人可以從這裏來救我,而且這條救人通道王世豪還不知道。這條通道我是無法逃,但有外援還不失一種選擇。於是我出來將鑰匙藏一把在一樓上樓梯的地毯下。逃走的希望破滅了,身體感到越來越冷,不能再耽誤了,否則要凍死了。隻好依依不捨離開這裏,返回別墅。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出了暗門,將鐵球移到別墅大門,我被枷鎖著,無法把它弄上四級台階,搬進別墅大門台階。就放在大門口。回到屋內後已是下午三點,看身上到處是灰塵,同時由於在外受了涼,人有些不舒服,就去衝了個熱水澡,再到空調熱風處吹幹。到廚房找了點王世豪他們昨夜吃剩的殘菜剩飯吃了。現在我己無法回三樓了,就到二樓丁嵐處,我未對她講實話,隻講在花園曬太陽。

王世豪他們回來後發現我出了別墅門,那宋妖精可大發脾氣,我嚇得跪在地上,將枷支在地上頭也不敢抬,聽她呵斥。王世豪今天不知幹了什麼事,非常疲憊,他聽宋妖精罵完了走過來,抓著我鼻環上鏈子扯著,我痛得直叫,不得不直起腰抬起頭。他指著我的額頭說:

「楊芸芳。你不要有逃走的任何念頭,像你這樣鎖著的女人,沒有能逃走的。今天出去嚐試了吧,否則你還不死心。」

事後他們把我同丁嵐一樣,將鏈子鎖在床腿上,我再也不可能出大門了。

王世豪氣越來越壞,更想方設法折騰我。他常把我綁起來與丁嵐一塊關在鐵籠裏。現在隻要他回來,我都心驚膽顫,身子不由自主發抖。有一天晚上他將我召去,打開枷,把我雙手反剪,在背後手掌對手掌合起來綁在一起。這種綁法胳膊極度扭曲,又痛又難受。然後是老一套,他坐在沙發上,我跪在他兩腿之間,他按著我的頭,與他**。為了討好他,我費力地拚命用口和舌磨換他的x具。這時他手機響了,聽聲音又是交不了貨,違約索賠的事。我突然靈機一動,在他完事後站起來係褲子時,我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說:

「王…總。我…有一個辦法、也…許能解決鋼水問題。」

他聽了坐下來,扯著我鼻環下吊著鐵鏈說:

「小婊子。在這事上你不能拿我開心,小心我扒了你這賤女人的皮。」

他這樣扯,我鼻子痛得鑽心,頭不得不隨他的手移動。但我要搏一下,膽顫心驚地說:

「王…總。我…這賤女人…膽子再大,也…不敢拿你開心。」

他鬆開手繼續整理衣服,對我罵道。

「你這臊婊子,那你說給我聽聽。你這個驢子屎外麵光,裏麵一包老粗糠的苯女人,你這有什麼好主意。」

我看了看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

「你…若讓我…回去上班,我…會千方百計從美國人…那兒將鋼水配方…弄給你。我…瞭解、按…他們配方生產鋼水…成本不高。」

「那當然好!」他脫口而出,但又沉默好久又厲聲說:「你不是借這理由逃跑吧!」

我看他口氣有鬆動,就抬起頭,可憐巴巴的說:

「王…總。我…這一輩子都逃…不了你的掌…心,你…想想,你…又沒抓我,你…一個短信…我…不是赤身帶著…鐐銬來了。我…就是出去了,你…打招呼,我…還敢不回來。」

「你講的有點道理。看來這三個月在這裏沒白住,讓我想想。」

那一夜我未合眼,看來有離開這魔窟希望。離開後首先要將丁嵐救走。怎樣救?想到她目前處境,幾乎是不可能。但真要救,有一點是首要條件,從什麼通道救走,從《求精廠》別墅大門,這不可能;另一條是從《山陽山莊》旅館三樓,這條路準行。這次能否出雲,就等王世豪決定了。

但過了七八天,外麵春天氣息更濃了,王世豪一點動靜也沒有,我有些失望了;而且隨著日子一天天過,我由失望變成絕望。王世豪天天回來,還是老一套折騰我,始終未答複我。在他麵前,我不敢再提,每天費力討好他。這樣又過去十來天。轉眼是四月初,那天清早他開始折磨我,直到快九點才完事。我雖疲憊不堪,但隻敢這樣五花大綁,濃妝豔抹筆挺地跪在他麵前。他在整理身衫,這時宋祕書突然闖進來,頭上紮個馬尾巴,臉上也化著濃妝。令我驚奇的是,她也穿著和我一樣鐵內衣,腳上拖著鐐,被一件鋼頸手枷鎖著,鎖在枷上的手舉著手機,急不可待的對王世豪說:

「那個王家老二又要來鬧,辦公室打電話來了。快把我解開吧,我好去見他。」

「急什麼!你不看我忙著呢,馬上幫你解。」

我想不到她也這樣被王世豪鎖著。她低頭看看我,轉過臉對王世豪說:

「老總。老這樣拖著不想辦法不行,我看這個跪著的小婊子辦法可以試一試,放他之前再給她換一條功率更大,藥量更足的貞操帶,腳鐐鎖著,鐵鞋穿著還怕她出去作怪。」

王世豪沒吱聲,推著她出去了。不一會他帶著丁嵐也出去了,表情十分無奈。鎖上房門後,他沒叫我起來,我跪在那不敢隨便亂動。現在我對王世豪不是簡單服從,而是懼怕到極點。時間過去一個多小時,被五花大綁的我才敢起來,上樓回到三樓房間。不一會,樓下響起了王老二破鑼般嗓音的叫罵聲和王世豪低聲下氣的解辯聲,宋祕書嬌滴滴勸解聲。我出了房門,站在走廊上探頭往下看,隻見王老二在客廳,丁嵐和宋秘書陪著他,足足鬧了二個多小時才走。送走王老二,丁嵐才站起來,脫下身上的錦緞旗袍。在她脫時,我才看這旗袍很怪,所有扣子是虛的,一條隱避的拉練從袖口拉到腋下,再從側麵拉下來,兩邊都一樣;斜大襟也是拉練的。我突然明白,這是為常年手銬腳鐐丁嵐**的,方便她穿脫。不過做工很好,一點看不出。丁嵐將脫下衣服折疊好,交給宋秘書跪在地上。王世豪進來,首先給她鎖上帶鋼鏈的項圈,丁嵐順從地將雙手抬起來,讓王世豪鎖上無鏈手銬,他們上了二樓。我連忙回到房間跪著。不一會王世豪來到我房間,走到我身邊抓起我鼻環上鐵鏈,將我拽起來,拖著我往門外走,鐵鏈牽著我,我費力地拖著鐵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門,來到隔壁房間,宋秘書拿著一個帶著碩大x具的貞操帶等著我,她用專用工具盒解下我身上貞操帶,換下她手上的,我馬上感到很脹。這x具根上有一叉枝,她蹲下來用手指摸到x道中尿道口,將那叉枝塞進去,然後將x具按進x道,封閉,貞操帶鎖好。她用眼掃了一下我的束腰,不滿地對王世豪說:

「這束腰對加強x具威力很重要,你給她穿的這件鬆鬆垮垮有什麼用?」

王世豪彎下腰看看說:

「當時給她穿的時候費了很大勁,是很緊的。奇怪,換一件吧!」

宋秘書將我推到牆邊,麵朝牆站著。解下舊的,換上新的,再收勁時,她與王世豪拉著收緊細鋼鏈,叫我吸氣。每吸一次氣,他倆用力收,直到我呼吸都困難,胸部把鐵胸罩脹得緊緊的才鬆手。現在我感到腰同鐵絲捆得一樣,根本無法彎。他們又將我按跪下,我隻能小口小口喘著氣呼吸。王世豪坐在椅子上,宋秘書手扶著他的肩站在他身邊。王世豪說:

「今天我打算讓你回家上班。無論有無結果,七天後天天用短信向我報告。你若失信,後果是很嚴重的,這新的貞操帶會讓你生不如死,知道嗎!任務完成了立即回來。」

我喘得說不出話,拚命點著頭。王世豪說完出去了。

宋秘書拿出鑰匙,開了我脖子上項圈的銅掛鎖,那細鏈滑過鼻環,嘩啦一聲掉在地板上,我鼻子馬上輕鬆了。她給我鬆綁,又除掉我的手銬上短鏈,叫我站起來,順手將我的皮大衣拋給我,吩咐我可以走了。

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我用手掐了掐臀部,有痛感我才明白不是最夢,我什麼時候穿上皮大衣都不知道。當我動步時,臉上的鼻飾敲打著臉頰提醒我,臉上這種裝飾怎麼上班。就用手指著鼻鏈轉過身對宋秘說:

「宋秘書。我這臉麵怎麼好去上班?你大慈大悲,把它們卸下來吧!」

那妖精正眼也不看我一下,隨口說:

「隨你便。若怕出門,還在這裏呆著吧!那樣也好。我讓你考慮一分鐘,若一分鐘不走,我可要將鏈子給你重鎖上。」

聽她這樣講,我毫不猶豫轉身下樓,走出別墅大門。我邁著沉重腳步小心下了台階,慢慢往別墅院子門移著腳步,好容易出了別墅院子門,我轉身往別墅望,那宋妖精也下了樓,站在別墅大門看著我。

十六,徹底擺脫王世豪魔爪

我又緊張起來,怕她又變卦,我穿著鐵鞋拖著腳鐐,她幾步就可以追上我,我不顧一切移動腳步,直到別墅看不見,這懸著的心才落下來。廠區冷冷清清,雜草叢生,不見一個人影。望著遠遠廠大門,我才想到我仍濃妝豔抹,臉上掛著刺目鼻飾。我將皮大衣風帽翻過來,包著插滿頭飾,絹花的頭,雙手拉著風帽盡可能掩蓋著臉。皮大衣很長,我收緊下擺,盡可能掩住腳鐐。往前趕,離那魔窟越遠越好。可能宋秘書交代過門衛,出大門時伸縮門已大開,什麼時候走出了《求精廠》的大門都不知道,若不是腳鐐限製我,我可以跑了。現在正是中午,當我站在廠大門外人來人往的大街旁,我才清醒,我馬上意識到我己進入大庭廣眾之下,我立刻將大衣風帽套上拉得很低,盡量遮當臉。找一個避靜處,仔細看腿上腳鐐是否露出。用大衣腰帶係著腳鐐鏈吊著,方便行走,避免腳鐐鏈碰擊聲。一切掩飾好了,才感到飢腸漉漉,但我身無分文。我現在不敢與任何人說話,化著妝的臉,赤x身子穿一件皮大衣,任何人都會當我是妓女。我拖著鐵高跟鞋,盡量找偏僻近路,吃力往家走,穿公園走小巷,時刻關注後麵有無限蹤的人。我雖很累很餓,但我自由了,屈辱的日子結束了,心情非常好,這自由來得太不易了。

走走停停,邊看邊走,天黑了才到市中心。我又急又怕,提心掉膽,但不敢停留,到夜裏十點多,確信無人跟蹤,我才拐進植物園,那裏有條小路到我家後麵山上樹林裏。今天很幸運,是春天常見陰冷天,而下著小雨,路上行人少。進了植物園小路,我可以說安全了,我太高興了。千辛萬苦回到久別家中,非常興奮。在院子門鎖上輸入密碼,打開院門,找到藏在院子石板下鑰匙,開門回到朝思暮想的家中。家裏很幹淨,汪嫂可能常來搞衛生。我打開暖氣,然後脫掉大衣,首先要衝個澡。雙手三個多月沒這樣自由過,我坐在梳妝台前,先卸掉頭飾和絹花,再到衛生間,洗去發膠,拿下接在頭髮上的假髮,從頭開始清洗身體每個部位,我要把王世豪強加到我身上的誨氣全洗掉。在我清洗這新鎖上的貞操帶時,發現一個大麻煩,這個與上次不同,那x具一點到拔不出來,在x道中塞得滿滿的,卡得很緊。僅在上麵有個指頭大小洞,這下我慌了,若王世豪啟動它,可要我命了。而且我現在無法看到它,這新束腰特別緊,我彎腰非常困難,隻能靠手摸。這次我洩氣了,原來套避孕套的想法行不通了,這王世豪太壞了。

我擦幹身子,蹣跚無力地從衛生間走出來。這腳鐐暫時是拿不掉了,用一條細繩係在新貞操帶上,吊著腳鐐鏈中間,這樣行走方便。但清脆碰擊聲時時伴隨我。剛走出衛生間,感到要大小便,我又回到衛生間坐在馬桶上。大便時小便也順利排出,我好奇怪,用手一摸,貞操帶護著x部鋼帶上指頭大小孔洞,尿液從那裏湧出。我明白了,x具那分叉是排尿用的,不拔陽具也能排尿,所以原來拔x具的裝置自然沒有了,這給生話也帶來很大方便,不是王世豪知道我的計劃故意改造的,心裏稍安。這說明我內心還是懼怕他,這王世豪征服女人真有一套。

洗完澡好輕鬆,我給汪嫂去電請她明天來。我穿了一套羊毛套裝外加大衣,罩個大口罩,戴了大墨鏡,遮擋濃妝麵孔和鼻飾,開車出去買盒晚飯,回家後吃了,刷牙洗臉就睡了,三個多月沒這樣輕鬆睡過覺,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翻開久未使用手機,換上新電池,看日子是週三,我決定暫不去廠裏上班,因為這濃妝實在無法見人。我與大李取得聯係,談了好久,討論了廠裏這四個多月發生的事,一切還正常,廠裏擴能施工也開始,大李希望我盡早到廠裏上班,美方一直在瞭解我的去向。大李編了個謊言,說我到國外治病,療養去了。最後大李說我說話的語調變了,聲音低有時還吐詞不清,問我怎麼啦,我順水推舟說我確生病了,但現在無大礙了,為了見麵解釋我臉上鎖著的麵飾,我告訴她治療還在進行,不過不吃藥,用物理療法。

早飯後,為了掩蓋腳鐐,我穿了一條長裙,上衣是一件套頭高領羊絨帶胸花的毛衣,這是為了掩飾胸部。對著鏡子看,身材婀娜,腰特細,而胸特大,非常性感,雖我不喜歡這樣,但束腰把身材塑成這樣,我無法改。為了呼吸暢通,減輕束腰帶來痛苦,我時刻要挺直腰板。配上後跟有十五公分的鐵高跟鞋,顯得自然,頭髮在丁嵐家己習慣攏在頭頂盤著,當時是這樣是為了裸露出脖子,鎖上枷方便。現在我要打散披下來,並分出前麵長髮來遮擋臉上鼻飾。

汪嫂第二天就回來了,見我的樣子大吃一驚。我就簡單告訴她我被王世豪綁架了,為了拷問我的一些秘密,就千萬百計拆磨我,臉上身上這些東西都是他弄的,咋天才逃出來等告訴她。汪嫂聽了氣憤不己,她要去報案,我勸阻了她。她見我這樣也就算了。晚上要將輔料廠帳交給我。我考慮自已行動不便,不願見人,仍叫她管理。輔料廠的事簡單多,她可以應付。她看我總是千萬百計,不由自主用手掩飾臉上鼻飾,她認為我是畫蛇添足,以她觀點,我臉上裝飾,除鼻環和從鼻孔伸到嘴裏二條細鏈,給人有另類感覺外,其他的並不影響我的美貌,還增加一些西域風情。她這幾句活說得我心稍安,我現在最怕的是人們對我這些麵飾有負麵評價。

三天後臉上妝全脫落了,仔細清洗後,臉上略化了點妝。不知丁嵐用什麼膠水,這假睫毛就固定在眼皮上,幾次都未洗下來,丁嵐給我紋了上下眼線,也除不掉了,汪嫂認為無礙,還增美了我的容貌,我也放心了。

禁不住大李再三懇求,再不去工廠她要到我家來。我不敢上班,主要是臉上掛著的這些東西;汪嫂都說不羞,我也實在無法說服大李,隻有將脖子上項圈細心遮擋好,硬著頭皮去工廠。儘管我作了掩飾,戴著大口罩,但我走進辦公室後,好多員工都對我看。我坐在辦公室處理業務時,都有人探頭探腦。我知道大家在想什麼,但我隻有苦笑,現在我的模樣,與過去喜歡男性化打扮判若兩人,肯定招人注目。吃午飯時,大李問我這二個月是不是美容旅遊去了,我也隻好含胡承認,而且順水推舟說去了印度,療養帶美容。她說我現在好漂亮,我心想,我受得那種罪,可能告訴她也不信。

這二個月積壓事很多,再加上處理輔料廠的事,三天才理出頭緒。我回來正是時候,約瀚生要回美國,為擴大生產能力籌款,從設計到管理給我壓了好多任務。美國人不幹涉別人私事,見麵時老誇我美麗,其他都不問。

工作上安排好了,我得關心自己身體,去許主任那兒做了檢查,他看了我的麵孔很驚奇,我對他說,通過別人介紹。去印度用其民族傳統方法治療,臉上這些飾物也是治療手段。他似信非信。但他對這次化驗報告單很驚訝,認為這三個月從檢查血液結果分析,我進步很快,身體基本康複。我知道,他的設想是對的,隻有移植外來有穩定基因的性器官,才能平衡和穩定體內激素分泌,提高新生細胞成話率。這四個多月的非人折磨,病情未反複,反而有進步,可能這種拆磨對排毒也許有好處。看他治好了我,還對我隱瞞病根,就直言不諱將丁嵐的原話告訴他。他開始有些吃驚,但很快承認中毒事實。他認為開始不告訴我,是減輕我思想壓力。隨後他興致勃勃打開話匣子,對於這種毒物濤濤不絕進行了分析和評價。應當承認,他是個認真負責科學家,在丁嵐丈夫和我先後中毒後,他從丁嵐母親處獲得毒物樣品,進行動物試驗,以取得有效解毒方法,沒想到他收穫了一個意外科研成果。

在毒性試驗中,他償試用其他健康荷蘭豬器官,移植給中毒致殘的存話試驗荷蘭豬,若成功,對提高致殘動物生活質量有重大意義;而且完全可以適用於人類。結果發現,這些存話試驗荷蘭豬,對外來健康器宮沒有排斥性,進一步分析,這些中毒存活荷蘭豬,它們的原有基因穩定性有改變,器官移植後,原固有基固與外來器管基因相互包容,基因在新的平銜衡點趨向穩定,達到外來器官成話目的。這種抗排斥機理與常規抗排斥藥物完全不同,沒有副作用且安主。許主任認為有可能是毒物動搖了中毒生物基因穩定性,這一發現對於器官移植手術有重大意義。這罪惡的毒物可能變成抗排斥的良藥。

他興致勃勃講完這些後,又將話題轉到我身上。由於我中毒也很深又致殘,他認為我原有的基因穩定性也被動搖,通過移植女性器官恢複了我的基因穩定性,否則,我的生存預期要比正常人短。

在許主任濤濤不絕發表他的觀點時,我隻是認真聽,沒插話,基本上聽他說。但我還是很高興,移植女性器官是的成功,已改變令我恥辱人妖身份,己走上恢複健康關鍵一步,脫離死神威脅。但目前我還未脫離王世豪魔爪,眼前最重要是消除他安在我體內x具對我的威脅,從許主任那兒回家時,我買了各種避孕藥套回家,想嚐試套上x具。脫掉衣服泡在浴缸裏,用雙手探索用避孕套套,但這隻x具太粗大,幾乎填滿了我的移植後尚在發育中的x道,償試各種方法也沒成功。今天是回來的第四天,還有三天時間,若再想不出辦法,王世豪可要對我動手了,但目前我還是束於無策。果然,回來剛一周,王世豪短信就來了,開始催促我。我隻好哀求他再寬恕我幾天,但他態度強硬,隻給一天時間,辦不成就回到他那裏,否則他就要懲罰我。再回去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死也不過那種屈辱的囚犯生活。收到短信後我急熱鍋螞蟻一樣,在家團團轉,一夜未睡,絞盡腦汁也沒辦法,甚至拿把剪刀想剪掉陽具,但陽具基部包著鋼皮,根本剪不動,可能當初設計它是就提防這點。最後實在無計可施,下定決心去醫院,就是出羞,也要用手術方法,雖無法取出陽具,但可以套上避孕藥套。

清早我就起來,去婦科醫院去排隊掛號。到醫院才七點,排隊人不多,我給排在我後麵人打了招呼後,就到走廊上轉。我心裏非常矛盾,若醫生給我檢查,發現鐵內衣,貞操帶和腳鐐,會追根刨底問我,甚至可能報警,那麻煩更大了。我心煩意亂地來回走,無意中看到走廊牆上掛著許多婦科知識宣傳畫。我心不在焉地流覽著,突然一張婦科檢查插圖吸引了我,是一張用導尿管給病人引尿示意圖。我眼前一亮,從醫院出來開車直奔市大醫房。到大藥房等了半個小時才開門,我直接到醫療器械櫃檯外科專櫃,買了幾種規格導尿管和抽液體皮球,拿到後回家,將其消毒,脫光衣服後,先用小號貼著x具插入x道,那一頭接上引自來水的膠管,又插入大號的,接上皮球,我打開自來水,水衝進去,然後溢出來。再反複用手攝皮球,大量水被大號導尿管抽出來。我想用這辦法來對付王世豪啟動我身上的貞操帶。

有了準備,我在家休息等待王世豪的考驗。果然在發了三個催促短消息,我未理睬後,他動手了。晚上八點,我脫光衣服坐在衛生間坐便器上,那x具開始動了,我立刻打開自來水衝進去。感到有液體滲出,那裏皮膚有反應時。我用導尿管不斷吸,有一種棕紅色液體被抽出,直到抽出水變清,然後又抽了幾次。由大量水存在,x具雖強力扭動,但感受完全不同,開始攪動隻是與內皮磨擦,慢慢有一種隱隱約約令人心猿意馬的惑覺,後來x道內有一陣陣痙攣,那快感增強,心跳加快,隨著時間推移,呼吸加速,由於鼻腔被堵塞呼吸不暢,我隻好張開嘴大口呼吸,再下去很有一些難受,上氣接不了下氣,我身不由己地翻騰起來。

十七,黔驢技窮

我非常想將腰盡量往下彎,雖然這樣裏麵攪動時要好一點,但束腰匝得我出不了氣,我不得不又挺起身。這時我大汗淋漓,人虛脫利害,非常渴望那x具能停下來,但做不到,仍在瘋狂攪動,我再也控製不了自己,頭往後昂,一麵哼一麵叫,舌頭被束縛,隻能含混不清地喊叫,身子同水蛇一樣扭動,雖痛苦之極,比當初王世豪初次折磨我要好多了,我完全能承受。x具活動了半個小時就停下來,我己癱在床上,疲勞之極,動也不想動。可我心裏清楚,我毛髮無損。心裏感歎,若當初就採用此法,那會自己送上門去,受王世豪那番羞辱。

大概看我無反應,那夜王世豪又啟動兩次,但身體有了一定適應性,反應一次比一次弱。他可能是氣瘋了,最後一次x具攪動越來越弱,可能是電耗完了。見到這種現象,我反而放心睡覺了。接連四天他天天啟動三次,我在家,整天坐在坐便器上注水,最後一次那東西滲入很少了,也鬆軟了,可能是也耗盡了,王世豪這下黔驢技窮,現在光憑那東西攪動,我己能忍受。現在我可以完全不理睬他。雖x具隔三叉五又攪動一番,隻要一攪動我就注水,次數多了己適應,根本不把其當回事,那東西再無**溢出時,我也不管這回事了,它活動時,大不了立刻躺下來,極力忍受那刺激,當它停下後,半小時內我就可以恢複。從今以後,這種威脅我再也不怕,仍安心幹我自已該幹的事,過我的日子。

己是春夏之交,我離開魔窟有一個月。約瀚生走後安排許多任務,我全心身投入在工作,平日戴個大口罩,廠裏工人已習慣我這樣做,而我也不同剛逃出那樣在乎這臉上東西,隻須盡心掩飾項上帶鋼環的項圈和腳鐐,完全恢複我正常生活。隻是臉上飾品對皮膚磨擦和相互碰擊發出細微的金屬聲才偶而想起丁嵐。雖同情她,但我還想不到什麼辦法來救她。王世豪、王老二都是傷害了我的人,直到今天我身上還鎖著那淫穢的鐵內衣和腳鐐,她與他們攪在一起,想幫都難。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是九月未,中秋加國慶節七天,廠裏職工都放假了,我仍在上班。在辦公室剛坐下,廠裏鄧律師急急忙忙走進來,拿出一份法院傳票,進來對告訴我,《求精公司》將我告了,主訴內容是利用在《求精公司》主管工作期間,盜取該公司鋼水配方,供外方在中國合資企業使用,要追究我的經濟和刑事責任。我看了好笑,看來王世豪到現在也未解決鋼水來源,己是窮途末路了。

我對鄧律師說:「你有什麼看法?」

「這案件如何發展,主要看證據。他們最主要證據是,我們廠供給他們的鋼水與他廠自產鋼水成分根接近;但是很接近與完全相同是兩回事,這主要看法官如何採信了。若他們做通法官工作,認為成分接近可以是同一配方產品,僅在不同廠生產發生差異,那對你非常不利。他們即然告了,我認為他們是精心準備的,做好各方麵工作,可能一審對你是非常不利的。」

我知道打官司不是我們想當然的事,聽律師一講,我有些緊張,畢竟《求精公司》不是撲風捉影。他們的目的仍是鋼水配方,他們告我而不告《遠航廠》,主要它是美方投資。這樣影響會擴大,事情更複雜,他們控製不了。他們告我也是間接告《遠航廠》,這樣官司勝算把握大。如是我反問:

「你的意思是我們必輸?」

「那倒未必。他們的證據是推斷出來的,是間接的,不能確定我們就是用他們的鋼水配方。世上生產類似產品例子多得很,就是科學發明也有雷同,不能說明他們之間有必然聯係。」

「那你的看法呢?」

「我認為這場官司打起來不是一天二天事,會拖得很長。我瞭解他們己停產快一年了,時間再長無所謂,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若將你無休止拖進去,對我廠影響非同一般,所以要中止這場官司。或和解,或用其他非常規方法,那怕付出點代價也是值得的。他們的目的很明顯,我死了也不讓你活。」

這鄧律師年紀不大,看問題很透,有主見,這是我聘他的原因。他提醒我與王世豪這樣的人鬥,不能被動,跟他出牌。要出新招,打他個猝不及防。鄧律師走後,我仔細分析了王世豪現狀;王家老兄弟姐妹己與他翻臉,他借丁嵐來對抗。而丁嵐也不是誠心幫他,而是屈於他淫威之下,被逼的。若能讓丁嵐脫離他,他不攻自垮。而王世豪不在了,和解就好辦了。現在關鍵是救丁嵐出來。近來我一直在思考,想出幾套解救方案,但不成熟。現在要集中精力來解塊這事了。從鄧律師離開,我放下一切工作,集中精力完善解救方案,終於選中其中一個方案,而且後天是實施好日子。王世豪是今日有酒今日醉的人,那怕火燒眉毛了,他隻要有機會就會盡情享樂。後天是《中秋節》,他肯定與宋秘書,甚至帶著小王財務小呂狂歡去了,別墅可能就是丁嵐一人,是好機會。

說幹就幹,那天中飯後我開車到《山陽山莊》旅館,將車直接開往三層舊樓大門附近。這大門方園幾十米內,全是雜草和亂扔垃圾。看這荒廢的樣子,估計平時很少有人來。想到那天我冒那樣大的險,吃了那樣多苦,逃到這小樓,被鏈子鎖著出不來,還想喊人來救,真是白日做夢。就是有人在這裏,周圍嘈雜聲那樣大,未必能聽見,就是聽見也聽不清,不會引起注意,當時退回去是正確的。但那一次冒險也未白費,為今天救丁嵐提供條件。為了行動方便,我就穿一件黑色長大衣,裏麵是一件黑色羊毛衫,下邊是黑色羊毛短裙,穿黑絲襪,一雙黑色運動鞋。頭和臉用黑絲巾包起來,固定好麵飾。那雙鐵高跟鞋的鞋掌和後根,我用《502》膠水,各粘了一塊厚橡膠皮在上麵,否則它走在硬化地麵上太響。一般午後大家都在家裏休息,外麵人很少。車停穩後,我下車拿出工具箱裏千斤頂、短撬棍和一節淮備好二十公分長方木,盡最大努力快速移動被腳鐐鎖著雙腳,吃力拖著鐵鞋潛入舊三層樓房,在上二樓梯地毯下,找到我事先藏好鑰匙,上去打開三樓門。進入三樓走廊,打開我住過臥室,我脫下大衣,隻穿羊毛衫和短裙。貞操帶伸下細二繩和腳鐐露出來,我這樣做主要是行動方便。走到走廊北通往別墅暗門時,我心突突狂跳起來,我知道這次進去,或許能成功,但極有可能被發現,又重披枷鎖,再也出不來了。我這次行動原計劃派其他人來,其一我不想在任何人麵前暴露我真麵目;其二考慮到丁嵐,她目前不堪入目的樣子,絕不會見生人。若非我親自到,她不會配合,所以隻有我來冒險。

進入3號輔料庫行車平台,順鋼筋梯子下到貯藏間小門口,打開門進入後,我就心驚肉跳了,一牆之隔就是魔窟。我清理雜物,開拓寬通往暗門通道,最後慢慢打開這最後一道門。我輕輕拉開一條縫,往別墅裏看,裏麵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我盡可能悄然無聲進入別墅花園,沿紫籐長廊往前快速移動。鐵鞋雖墊有橡皮,敲擊水泥地麵,仍發出喀喀響聲。我盡量放輕腳步,降低驚心響聲。我想盡快通過花園這段路,但心急,腳就無法挪快;那腳鐐限製我隻能移大半步,望著別墅,但不能迅速進去,看自己暴露在花園裏,但無更好辦法。我緊張地注視著通往廠區大門,祈禱那邊不要有人。好像過了好長時間,才轉到花石子路,別墅就在眼前。當我終於踏上大門台階時,才鬆口氣。我再仔細觀察了通往廠區大門,那邊毫無動靜。我再上了台階,將虛掩大門推了一點縫,觀察裏麵無人才進去。我怕鐵鞋敲擊大廳大理石地麵聲音太大,就跪下用膝蓋當腿,在伏下身一手夾工具,一手撐地爬過大理石地麵,到有地毯地方才站起來。上了二樓,突然二樓「叮噹」響了一聲,嚇得我一下癱倒在地上,定定心仔細聽,再也沒有響聲了。我分析,隻有一個可能,聲音從二樓丁嵐房間傳出來的,可能是她活動帶響了身上鋼鏈。不能再猶豫不決了,我想爬起來,但束腰弄得我抬不起身,我隻好爬下,手撐著跪著才站起來。跨進二樓走廊,收拾好撬棍、千斤頂和方木,往丁嵐房間靠近,但也許是我自己太緊張了,倉促中帶響了我的腳鐐鏈,我嚇得又不敢走了。停了一會見無動靜,我輕手輕腳往前走,盡量不弄響腳鐐鏈。我毅然慢慢開了門,從門縫看。丁嵐背對門,曲地臥在鐵籠裏,一條鋼鏈從籠中拖出,到床下一小堆鋼鏈中。房間沒其他人,我推開門,慢慢移進丁嵐房間。馬上轉身關上門。丁嵐麵朝裏,見有人進來,馬上起身跪著,由於鐵籠太矮,她伸不了身子,向裏彎著腰低著頭說:

「世豪。你回來了!」

她以為是王世豪,可能除了他沒人進來過。房間裏有一股強烈騷臭味,我也顧不上答理她,先跪下再臥倒,爬到床下,在鎖著鋼鏈床柱下,用方木和千斤頂頂起床的橫樑,再壓動千斤頂。銅床吱吱升起來,待能拿掉鋼鏈頭上手銬環時,我將手銬環滑下,從床腳柱上抽出來,然後爬出來,抓著鐵籠柵攔豎著鋼柱,將自己拉站起來,再用小撬棍撬掉鐵籠門上銅掛鎖,打開鐵籠門,由於嘴裏有細鏈,吐詞不準,我怕她聽不明白,慢悠悠地低聲喊:

「丁…姐,丁…姐。快…出來!快出來!」

她發現是我,驚恐萬分,往裏縮,嘴裏說:

「芸芳。不要不要,這樣讓世豪知道了,可不得了,那可不得了呀!」

我也急了,再不能與她糾纏,我被束腰捆得用不上力,拉不動她,就伸手抓住她胸口x頭環鏈往外拉。她吃不住疼,手腳並用爬出鐵籠,那鐵鞋和腳鐐鏈敲擊鐵籠發出「嘩啦啦」響聲,這聲音令我特別恐怖。將她拉出來後,她雙手抓著吊在胸前鋼鏈,驚恐地望著我,嚇得渾身發抖。我將地上鋼鏈扯上來,一圈圈斜挽在身上,然後牽著她往外走。她哭著掙著不要我帶她走,我也顧不了許多,丟下項圈上鐵鏈,還是拽著她的x頭鏈往外拉。迫於痛楚,她一步步跟著我出了房門,拖著鐵鞋跟我上了二樓走廓。但她也拚命抗拒,我抓著x頭鏈不鬆手,我站穩腳後再拉她,然後移動腳步,站穩再拉,這樣走得速度非常慢,我心急如焚,但也無其他辦法。她終於抗不住,給我拖下樓。我倆在大廳邊撕扭邊走,鐵鞋敲擊大廳大理石聲音令我害怕之極,我想不到她這樣不配合我,我下了狠心,猛將她住門口拽,她吃不住痛,發出一聲極力壓製的悲嚎,搖搖欲墜往大門口走,我再順勢拉開門,將她拖出來。出門後她再不敢與我扭了,老老實實跟我,我倆鐵鞋在上麵走路擊打地麵聲音令人提心掉膽。我身負三十斤鐵鏈,用盡力氣,快速小步移動腳步,費了半個小時,心驚肉跳穿過了的花園花石子和水泥路,終於將她拉進貯藏間,關上暗門後,心稍安,我又緊張又害怕又累,再也撐不住了,一下癱坐在地上,我背負鐵鏈掉在地上聲音,同劈天驚雷一樣,我嚇得張大嘴,低著頭半宿說不出一句話。到了這裏要安全多了,我長長出了口氣,心裏安寧了,繃緊的神經才鬆弛下來。我抬起頭,才發現丁嵐還鎖著枷,否則更難製服她。剛才我太緊張了,沒注意到,她走得也不輕鬆。丁嵐站在我麵前,喘著氣,仍渾身戰慄著,目光呆滯。這一年多時間,她被王世豪徹底整垮了,看樣子短時間難以恢複。稍休息一會,我感到體力恢複了。不能耽誤,要繼續行動。背負這樣重的鋼鏈,腳上又鎖著鐐,還有那折磨人的鐵高跟鞋,我試了幾下起不來。於是我再趴著身子,兩手用力撐著地,拿出吃奶力氣才跪著起來,最後站了起來。我將丁嵐推出貯藏間小門,進了3號輔料庫。

十八,救出丁嵐

她對這通道比我熟,就用鎖在枷上雙手,扶著牆小心翼翼上了鋼筋梯。她戴著枷,我負重,又都是腳鐐鐵高跟鞋,上得特別艱難。她扶著牆,我隻能挺著身子,用手抓著梯子上鋼筋,手腳並用,往上爬。我倆一階階慢慢上,在身子穩定了再上一級,雖花了不少時間,但終於安全到達平台,這時我身上都汗透了,終於順利跨進三樓走廓。我將她扶進我原住過的臥室。目前是中秋季節,氣溫不高,她赤身x體縮著身子,肯定冷。我放下身上鐵鏈,拿起我放在這裏大衣披在她身上,扶她坐下。可能剛才劇烈活動,令她疲憊不堪。坐下後,就和衣側臥在地板上,閉上著眼休息。我跪著將她身上大衣裹好,站起來。從窗縫中朝外看,從太陽位置分析,現在是下午三點多。目前她這樣子還不能出去,必須等到天黑。我在她身邊坐下來休息。

坐了一會,我又產生個念頭。今天王世豪他們肯定不回來,我何不去別墅找找,也許能找到開我們身上鐐銬的工具盒。但又想,萬一他們回來怎麼辦?前思後想,決定還去冒次險,否則這身上鎖鏈,還不知道鎖到哪一天。決心下了,我立刻又返回別墅。

第二次進入別墅,膽子大多了。我知道裏麵沒人,就放心大膽在別墅裏到處尋找。但很失望,要麼進得了的房間找不到我要的東西,要麼有的房間被王世豪鎖著進不去。隻是在大廳沙發旁茶几暗格裏,找到一本相冊,打開一看,我頭都大了。裏麵是丁嵐和我不堪入目被淩辱照片,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是怎樣照拍下來的。當我正在看照片時,一陣汽車駛入別墅院裏聲音傳來嚇了我一跳。我放下相冊,走到門口從虛掩大門往外一看,一輛紅色小車正在駛到別墅門前停車坪上,準備停車。這是那宋妖精的車,她回來肯定有事。我暗自叫苦,出去己來不及了,就慌不擇路往樓梯口快速移著步,想找地方躲藏起來。到什麼地方藏,開始頭腦中是一團亂麻。我告誡自己要冷靜,再冷靜。這時一個念頭閃過頭腦,這宋妖精與丁嵐是最敵對的,我被關在這裏時,她一個人從來不去丁嵐房間。我曾聽丁嵐說過,有一次她誤進了她的房間,二人打成一團。那次宋妖精吃虧不小。想到這兒,我往丁嵐房間走。這人越急,腳鐐絆得越拿不開步;我幹脆趴下來,手和膝蓋並用,往丁嵐房間爬。

我與丁嵐離開時,我拉著掙紮的丁嵐,顧不上關門,我急速地爬進去,慢慢將門關上,才鬆了口氣,這時身上都又汗透了。稍定了一下想,萬一那姓宋的要進丁嵐房間怎麼辦,她知道被鎖著的丁嵐奈何不了她。我環顧房間一看,那方木,千斤頂和撬棍還醒目地放在床前地毯上。我連忙將它們拾起來塞進衣櫃中。又想了想,將撬棍拿出來,以防萬一。我又脫掉上衣,拿掉包頭紗巾,鑽進鐵籠,將鐵籠扣上,把撬壞鎖重掛上,同丁嵐一樣頭向裏側臥著,紗巾和上衣墊在身體下,將撬棍抓在手上,必要時同姓宋的搏上一搏。

我在鐵籠中躺著約半小時,聽到上樓腳步聲。聲音到了二樓,有人直接往丁嵐房間走來,並推開丁嵐房門。我極度緊張,緊緊攢著手中小撬棍。

「臭死了!」那姓宋地站在房門對我說:「丁董事長。王總叫我告訴你,他晚上回來晚一點,你不許鬧!這麼臭,真叫人受不了。聽到沒有,你別裝死,我告訴你了,啊!真臭。」

房門又重新關上了,我才鬆口氣。一會兒有幾個人的腳步從門外經過,還伴隨著我熟悉戴著腳鐐走動的聲音和宋妖精大聲呵斥聲。我聽了大吃一驚,這別墅裏還有人。這時我真有點後悔,別墅房子那樣大,房間那樣多,三五個人在裏麵根本看不到。萬一有王世豪的人,我不是又一次自投羅網,想想實在後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外再一次響起汽車發動聲音。我忙鑽出鐵籠,打開房門站在走廊上,聽那汽車開動聲音,並越來越遠,我心裏石頭才落地。想想剛才經過,還心有餘悸。若宋妖精心細一點,就會發現破碇;床前那一攤顯眼的鐵鏈不見了,而且我穿著黑絲襪,而丁嵐是赤著腳。隻能講是僥倖。

時間不旱了,趕快離開。我從衣櫃拾起方木和千斤頂,不能給王世豪留下線索。看到衣櫃裏給丁嵐特製的錦衣華服,我收拾下十幾件,打上包帶走,到客廳又順便拿走那相冊,重進舊樓三樓。返回時,將通往別墅花園暗門鎖死,裏麵堵上雜物,又將三樓走廊北麵暗門也鎖好,用東西堵上,再回到那臥室。

這時丁嵐已起來了,披著大衣跪在地上,低著頭渾身發抖。這女人給王世豪治破了膽了。天氣有些冷,我從帶出衣服中找出一件絲棉大襟小襖和長裙給她換上。穿衣時,她的身上發出難聞的騷臭味,她不知多少天未洗澡了。這惡狼王世豪可能一直將她關在籠子裏。這時天已完全黑了,我穿上大衣,先將工具和剩下衣服送下樓放進車子,然後挽著鋼鏈扶她下了樓。我放下鋼鏈安排她在門口等著,我將車靠到門口,迅速將她送上車,收起鋼鏈馬上開車離開,越早脫離,越放心。我看了一下時間,下樓前後也用了四十三分鐘,有驚無險。回到家中,汪嫂看昔日雍容華貴的她,拆磨成這樣,忍不往抱著她嚎啕大哭。我太累了,衝了澡就睡了,剩下的事有汪嫂,不用我操心。一覺睡到夜裏十點,我惦記著丁嵐,趕快穿上衣服下了床,出了房間,一看汪嫂正在洗衣服。她將丁嵐不同麵料衣服分開,用不同洗滌劑洗。見我出來,她用手指指二樓客房。我上去攝手攝腳推開房門,丁嵐雖鎖著頸手枷,仍睡得香,但手腳偶然抽搐一下,可能她完全適應了這種束縛生活。洗去鉛華的臉,顯得非常蒼白,她真是遭罪了。晚上我沒打擾她。第二天我起來在房間裏梳妝好後,出房門從三樓下來,看二樓客房沒人,就到一樓。一根鋼鏈頭拖在客廳中間,直伸到門外。我出去一看,丁嵐頭髮披在肩上,拖到腰際,她穿了一件紅緞麵直領斜大襟花絲棉襖,下麵一條黑絲絨長裙,站在門口,對門外青山茂密樹叢發呆。我走到她身邊,她對我淡淡一笑。用銬在一起,鎖在枷上雙手指著山巒樹木說:「好美喲!這裏空氣都是甜的,幾年都設看見了。」

休息到假期滿,見她己恢複正常,我不想打擾她,就告辭上班了。現在應讓她一人好好靜休養,我曾提意請人剪斷她拖著的長鏈,她拒絕了,她不想任何人打擾她,她說她已習慣這樣了。

到辦公室後,我正與大李商量安排一天工作,有人給我發短信。我打開一看是王世豪的,他責問我為什麼派人將丁嵐綁架走了。我心裏暗笑,他在詐我。我認為他不會這麼快懷疑到我頭上,但我斷定他那兒亂成一團了。我關上手機不睬他。中午我通常不回家,但丁嵐在家我必須回家,開車時手機又響了,我一看又是王世豪的,我想了想還是接聽了。他開始講了一大堆軟話,隻要讓丁嵐回去,一切好商量。但我不說一句話。見我不理他,又罵開了,這時我下身那東西又動起來,但它己不可能傷害我。他一直罵到我到家才停息。這時我突然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我不顧剛才被那x具在下體攪動刺激尚未消退,人疲憊不堪,我將與汪嫂談心的丁嵐扯到房間,我拿來避孕套消毒後,脫下她的衣服,鎖在她身上的貞操帶是我首次被鎖上身那種。我將她x道中x具拔到拔不動為止,用攝子夾著避孕套,從貞操帶前麵洞裏塞進去,另一隻手從貞操帶下麵靠肛門處伸進二個指頭,發現那x具上儘是凸起疙瘩,我將假x具套了四層,二與三層間還注入油脂,這樣做因為她是女性,我也有體會。剛開始她還莫名其妙,後來明白了積極配合。這樣做了,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但心想這樣做肯定有用。

整個下午王世豪又是短信又是電話,威脅,恐嚇,哀求十八股武器都使用了,我就是不理不睬。甚至威脅,要將把我關在別墅裏,被他偷拍的那些淫穢照片在網上公佈,叫我名聲掃地。回來後我仔細研究過這件事;一方便拜他所賜,要我倆整天濃妝豔抹,身穿鐵內衣,與日常中我倆形象反差太大,網民不一定會信;其次他公佈這些照片,是網監重點監視的對象,可能上網就會被封,還等於提供自已犯罪證據,隻要他頭腦稍清醒一點,他不會做這種偷雞不成,虧把米的事,所以我倆根本不怕;他目前還在《求精公司》,更不敢公佈丁嵐照片,那樣王家人能饒他。晚上回家,幹脆將手機關了。剛到家停下車,看見丁嵐鎖在枷上雙手,拎著鎖她的鋼鏈在門口等我。我一見麵,她迫不及待地告訴我,幸虧我採取措施,王世豪將她的x具反複開直到耗盡,若往昔她會被整得死去活來,這是她最恐懼的。現在一點事也沒有,她心裏最後一點負擔也解除了。

為了排塗無止休幹擾,我廢掉手機卡,換了新號。我下一步工作是整合王家力量,先從《求精公司》驅逐掉對我最大威脅王世豪,這樣與《求精公司》和解才有可能。我與王老二有血海深仇,但麵對共同敵人,暫時隻有化幹戈為玉帛。我還要找一個能傳話的人,與王家溝通,這些犯愁事與丁嵐無法商量,我認為她受刺激太深了,精神還未完全恢複。我將我所知道能與王家搭上話的人都從腦海裏過了一遍,反複推敲,隻有銷售部的小王經理是最佳人選,我與約瀚生他們重新聯係上,還是她偷偷給我信息的。後來她投靠王世豪,我認為可能受製於他。丁嵐對我說過,她也鎖著鐵內衣,從我最近有限的幾次接觸,看她與宋秘書還是不一樣的。定下來後,週五我試著與她通了電話,約她吃夜宵,沒想到她一口答應了。

為了怕王世豪暗算,我天天換車開。那天我開廠裏小麵包,到山陽河邊一夜宵店與她會麵,吃完後我與她順著河邊小路往前走,到了無閑雜人的地方,她才開口說:

「楊總。恭喜你脫離魔爪,當時我看你被王世豪拆磨成那樣,我心都碎了。你好了,可我還得忍受他,有時我真有死的想法。」

「小王。忍著點,出頭日子快了,惡人沒有好下場。」

「你知道嗎?丁董事長被人劫走了。王世豪這幾天同瘋了一樣亂叫亂咬,我嚇得要死,盡量不見他。聽他分折你是最大嫌疑犯。」

我笑了笑,走路時故意讓腳鐐碰得響,對他說:

「我是個行動不自由的人,有能力幹這件大事?」

「大家也這樣說。以目前的手段你解不開腳鐐,但你是一廠之頭,可以叫別人幹。因為不瞭解王家別墅內情的人,是辦不了這事的。尤其是那張大銅床,沒有三、五個蠻漢是抬不起來的,你沒幫手,幹不了這事。」

「你的話我現在真不好回答。我今天找你,請你給王家大姑遞個話,我想找她談談。」

「可以。王家就是這大姑說話還上路。」

「這事你能保密嗎?那個王世豪絕不能讓他知道。」

小王爽快答應了。她果是受製於王世豪,但不是死心踏地跟著他的。在小王安排下,我與王大姑見了麵,她見到我時,吃驚地嘴張老大,說實在的,從我逃出王世豪魔爪後,凡是再和我見麵的人都是這表情,我也很痛苦,這鼻鏈不僅在中國沒有,就是在印度也少見,印度鼻鏈隻掛半邊臉,沒有兩邊都有的;尤其是這鼻環和從鼻孔伸進嘴裏的細鏈,更讓上匪異所思,不用問大家會認為我是個另類的女人,可我有什麼辦法,拿不到專用工具,就拿不掉它們。

十九,丁嵐的本來麵目

戴著口罩,大家也能從外麵看不正常,很容易猜出來。我處理這事方法是,與見麵者盡快轉向正題,轉移對方注意力,談完就離開。所以我開誠佈公地對王大姑講明我找她的原因,同她交換意見。我表示,今後我可以支持《求精公司》鋼水,但前題是必須趕走王世豪。來與我見麵的時候,王大姑對《求精公司》業務完全失去信心,聽我這樣提意,又看到希望。她表態去和老兄弟姐妹商量。沒幾天王大姑回話,她想將所有股東約好,與我當麵直接談,但能否找到丁嵐,他們無把握,但他們其他股東先談談也可以。

與王大姑見麵回家,看見丁嵐和汪嫂都在客廳,丁嵐靠在椅子上,頭仰著枕看椅靠,汪嫂彎著腰在她頭上做什麼。我放下包,摘下大口罩,洗漱好,走到她們身邊一看,汪嫂腳邊上放著沙輪切割機,這機子是王世豪第一次給我鎖上鐵項圈,用來割斷鏈子用的。汪嫂正拿著一隻大號老虎鉗,小心翼翼剪丁崗臉上鼻飾。丁嵐嚇得緊閉著眼,汪嫂用鉗子夾著鼻鏈中間用力剪。老虎鉗緊貼她的臉,將鼻鏈拽直,汪嫂緊張得咬著牙,但顫抖的手免不了抽動鼻鏈,丁嵐雖強忍著,但抽動弄痛了耳和鼻子,偶而發出一聲低沉呻吟聲。我看這樣子趕快製止說:

「汪嫂。別蠻幹了,快鬆手!這樣會出事弄傷丁嵐姐的。」

汪嫂見我這樣說,收回鉗子。擦幹淨丁嵐臉,用另一隻手摸著那鼻飾說:

「真是怪事。看這鏈子不粗,為什麼老虎鉗剪不斷呢?芸芳。上次用沙輪切割機將你的鏈子剪斷了,這次打割半天也隻磨去一點點。丁董事長給這聲音鬧得受不了,不願割。你勸勸她吧!拖根鏈子多不方便。」

我聽汪嫂這樣說,笑著搖了搖頭。對她說:

「汪嫂。這鼻鏈若能剪斷,我到今天還掛在臉上?丁嵐身上的鏈子,你細看看,無論是重量,光澤,顏色與當初鎖在我身上大不一樣,這是完全不同鋼材,沙輪機是割不斷的。」

丁嵐也疑惑不解地看著我,我想了想,還是詳細給她們解釋說:

「丁姐,你還記得當年王世豪給司法局下麵工廠設計新戒具吧!後來王世豪又要我設計小型和微型扣件,這類小微型扣件與普通智能扣件不一樣,它受力部件非常纖細,這樣對硬度和受力強度有很高的要求,廠裏常規鋼料不能用。幸虧你丈夫留下資料中有這種配方,它使用了錳、鎢等貴重材料,成品很高,廠裏無法用於普通扣件,但司法局給的價格高,隻有用它們,才能保證產品安全使用。我當時安排生產了幾爐。我萬萬沒料到,這千刀萬剮的王世豪用來製造專鎖女人的鎖鏈,我逃回後就發現了這問題,我通過計算和計算機模似,手工和小型切割機械根本啃不動它。所以你們別費勁了,死了這心吧!隻有王世豪掌握的專用工具和密碼才能打開。否則王世豪怎放心讓我離他?他算定離開他,我們無去解除身上鎖鏈,也無法過一個正常人生活,同囚犯無多大區別。你不是講過王世豪整女人手段多而且狠,我這下真服了。」

見無打開希望,丁嵐指揮汪嫂又拖出一隻打開的小拉桿包,用鎖在枷上一雙手比劃著對汪嫂講什麼。汪嫂就將她拖在地上鋼鏈往裏收,當全部鋼鏈拾進包後,汪嫂將包合上,丁嵐彎著腰一會提提包,一會彎著腰拉著包在客廳走來走去。我在看了好一會才進去,汪嫂指著包說:

「芸芳。你看丁董事長的點子多不多,這樣一整,行動可方便多了。」

丁嵐放下小包對我笑了笑,我拿過小包在手上掂了掂,三十多斤鋼鏈用包拎著就不那麼沉了,拖著更輕了。我想丁嵐是一個有獨立行事能力的人,有關王世豪的事也應當與她道,畢竟她是重大利益關係人。我乘她興致勃勃,就提議出去走走,她滿口答應。

出了門沿著小山溝柏油路散步,我幫她拖著包,她雖披枷帶著腳鐐,穿著沉重鐵高跟鞋,走得艱難,但還能不用人扶,慢慢拖著腳走。我也同她一樣,也鎖著腳鐐,穿著沉重鐵高跟鞋,走不快,與她很協調。東拉西扯說一些閑話後,我對她說:

「我有一個想法,與《求精公司》的人聯手對付王世豪。我找到小王,她非常樂意幫我聯係王家的股東。」

丁嵐不以為然地說:

「找那些老糊塗蟲?現在太早,與他們談什麼?王世豪任期還有二年多,公司大權在握,憑什麼對付了他?他可不是吃素的。」

想不到丁嵐是這樣態度,我非常失望。反問:

「那你們就樂見他將《求精公司》徹底弄垮?」

「那當然不是。你知道小王為什麼這樣熱心幫你,是因為過去你倆關係好?不是。她有求於你,而且她很快帶財務小孔和財務出納小呂一塊兒來求你。」

我鄂然,想不到她已完全恢複。但有時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驚訝的問:

「那為什麼呀?我有什麼能幫她們。」

丁嵐忿忿地說:

「自王世豪失去男人應有的本能後,他變態地折磨他能控製的姑娘。在宋秘書的配合下,利用一次公司聚會,他藥倒了小王她們三個姑娘,給她們鎖上鐵內衣,同你我一樣。從此這三個聰明、能幹、漂亮的姑娘被他徹底控製了,成了他變態的尋歡作樂工具。」

這時我才明白,王世豪是多麼惡毒,他毀掉的女人不是丁嵐一個。我問:

「王世豪是怎樣摧殘她們的?」

丁嵐繼讀說:

「王世豪除了常常變著花樣在別墅裏折磨她們,有時還帶到野外,被脫光衣服,五花大綁,然後他丟下她們,自己藏起來,要她們找。找不到王世豪她們就無法鬆綁,看著衣服穿不上,她們無法,就到處找,有次差點被偶然路過的行人看見。你想這幾個未出嫁的姑娘,心裏是什麼滋味。我估計她們看你擺脫了王世豪那個瘋子的控製,相信你一定有絕招,她們要想擺脫那隻惡狼,不找你討方法嗎?」

我聽了恍然大悟。我太小瞧丁嵐了,認為她已被王世豪折磨得失去理智,她才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女豪傑,不到外界條件成熟,她自己考量安全是否有絕對保證,她絕對蜇伏起來,不露一點馬腳。我馬上應道:

「那我肯定要幫她們,這你放心。」

「你又錯了。你不是幫她們,而是要用她們,你用她們是在幫自己;不徹底整倒這匹惡狼,你永遠不會安寧;也是幫《求精公司》,不除掉他,公司必定破產;更是幫我,不治服他,我永無出頭之日。」

「依你之見,她們幾個是我們板倒王世豪的關鍵人?」

「是的。尤其是小孔和小呂。王世豪不僅是為了色相,更重要是《求精公司》錢財,她倆是公司錢櫃鑰匙。王世豪不止一次在我麵前吹噓,就是《求精公司》破產,他後半輩子有花不完的錢。與我結婚前,他是個窮光蛋,賭博輸得他身無分文,還欠下一屁股賭債。他那來的錢?隻有小孔和小呂能幫我們解開迷底。拿到這有力證據,再與那幾個老糊塗蟲聯係,將證據亮給他們,他們不吃掉王世豪才怪呢?有了這證據,王世豪天大本事,也得垮台。但是你不幫小孔和小呂解除王世豪對她們的控製,她們敢幫我們?」

丁嵐一席話說得我茅塞頓開,我心裏有底了。我也明白,丁嵐失蹤,為什麼會造成王世豪那樣大的恐慌,他比我更瞭解這個冷美人。果然不到三天,小王她們三個直接到《遠航廠》找我。見她們來,我早作好準備,在我休息室裏我對她們作了同丁嵐一樣處理。然後我單獨找了小孔和小呂,要她們設法找到王世豪犯罪證據。那知這兩個姑娘非常有心計,王世豪通過她們挪用和貪汙《求精公司》的大量資金,她們都留下備份在活動硬盤裏,關鍵的幾筆她們還留下音像資料,怕將來東窗事發,她倆自已說不清。見我索要,第二天用U盤拷了一份給我。我打開一看,自已都嚇一跳,二年多時間,僅幾大筆就有5700餘萬;其中挪用1200萬給他在社會上黑白兩道朋友無償使用,貪汙2000多萬轉移到個人秘密帳戶,揮攉800多萬,再加上虧損1000多萬,《求精公司》的家底已給掏空,其中與王老二兒子合謀的,涉及金額高達1500多萬,他老父親的股金也不夠這數。我將文件備份後,將U盤帶回家給丁嵐。她得到這些文件後,一天一夜未出房門,我和汪嫂心裏很急,但她鎖著門不開,怎麼叫也不開門,我擔心死了,生怕她想不開,有了三長二短,這是她和死去丈夫一輩子心血呀!

門終於開了。丁嵐拖著鋼鏈出來了,很焦悴,但仍那樣平靜安祥。她吃了一點汪嫂給她備好甜粥,要我陪她走走。在別墅外散步時,她承認王世豪比她想像中還凶殘,貪婪。而且更有智慧,不集中所有能聯合的力量,擊垮他是不可能的。她建議暫扣下王老二兒子和其他一些同案犯的材料,集中火力對付王世豪一人。他撒了這樣多的錢在社會上,結下一張嚴密的保護網。無論如何,她要我不要過深介入,由她來處理。她要我通知王大姑,找一個安全隱避的地方,將所有股東召集到,她要主持股東大會,作出安排。

我要小王她們不要暴露自己已脫離了王世豪的控製真實現狀,要她通知王大姑安排一個安全隱避的地方,我與王家股東見麵。丁嵐特別叮囑我,不能讓王老二知道會議內容和地點,更不能告訴丁嵐要入會。隻說老兄弟姐妹聚聚,防止他兒子鉿王世豪通風報信,因為他兒子參入了犯罪不能不防。

王大姑有其他產業,其中有承包荒山造林項目。在山陽城北,山陽河上遊山區,離山陽市五十公裏處,承包有方圓三十多裏林地,已有二十多年,樹己成林。她在那裏又搞了旅遊項目,在森林中修了不少山莊。這次碰頭會就在一個山溝深處一山莊,溝囗派人一守,任何閑散人進不來。我們約好在城北山陽大橋早上六點集中,會齊後,風馳電掣進入城北山區公路,行駛五十公裏後拐入一條草深林密山溝小公路,七拐八彎,上上下下進入一條清徹見底的小河旁一農家小四合院中。王大姑昨天先到安排,汽車魚貫進入院內後,根據安排,司機們合乘一輛車到溝口站崗,杜絕任何人進出。王家老兄弟姐妹是主人,先入客廳就坐後,他們先開會,由王大姑先通告今天開會內容,再派人通知我下車入會。我接到通知後,從司機位上下來,打開後車門,將丁嵐扶下車。我拖著小包在前,丁嵐跟在我後麵。進了會場,丁嵐突然現身將王家人都驚呆了,對我倆的模樣更是驚齶說不出活。丁嵐若無其事用鎖在枷上兩隻手對大家揮了揮,大聲對我說:

「楊總。我們先開一個董事會,請你先出去一下。」

我知趣地出門返回車裏休息,在外等候消息。不一會裏麵同炸了鍋似的,叫罵聲,怒吼聲不絕,但很快又安靜下來,在裏麵低聲議論。隻到午後二點,才叫我去吃飯。廳裏僅我一人用飯,他們的飯菜都涼了,也沒見出來吃。我吃好出來待到天快黑的時候,他們司機都回來了,王家老兄弟姐妹才陸陸續續出來。

二十,老謀深算的丁嵐

我在餐廳裏看見他們鑽進汽車就走了。大姑和丁嵐最後出來,叫我與她倆一塊吃晚飯。丁嵐戴著枷,手被鎖著吃飯不方便,大姑關切地為她撿菜。吃飯時大姑一再感謝我,在生死存亡之際,拉了她們一把。

回去路上,丁嵐隻簡單透露給我,王家人合力先處理王世豪的問題,將工廠控製權奪回來,其他事情以後再處理。

回家後,丁嵐就同什麼事也沒有一樣,安之若素過日子。我也不知她葫蘆裏賣得什麼藥,也不好多問,就這樣過了十多天。我正在廠裏上班,丁嵐突然打電話叫我回去有急事。我急急忙忙趕回家,丁嵐穿了一套黑絲絨套裙,上裝是斜大襟胸口刺繡一朵大紅山茶花,裙邊蓋著腳麵,頭髮盤在頭頂,一絲亂髮也沒有,顯得精神矍鑠,與剛救回我家時判若兩人。她要我拎著裝有鐵鏈包直接上了我的車,叫我直接到《求精廠》在廠大門口,王家小姑迎在那裏,開了門。丁嵐叫我開到別墅,在別墅大門口,丁嵐原來的女傭人吳姐等在門口,將丁嵐扶進去。我跟著丁嵐也進了別墅,裏麵已打掃得幹幹淨淨,小王在客廳等我們。在我們坐下後,小王言簡意賅地將廠裏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

前天廠裏一切尚正常,不過她發現王世豪形色匆匆地到他辦公窒轉了一會,就趕到財務室,要對外轉一筆錢。但小孔和小呂已得到王大姑的通知,找借口暫沒替他辦。王世豪一改平日斯文,凶相畢露.. 一再催逼。但小孔有理有據地給他拖。見他逼得太緊,借上衛生間跑出財務室,到廠裏躲藏起來。到上午十點,市檢察院檢察官帶人到了工廠抓王世豪,但王世豪己不知去向。市檢察院僅帶走他安排在財務部的經理和相關人員。王大姑帶人封閉了整個辦公大樓和工廠,全麵接管了《求精公司》。丁嵐聽了臉色很不好,很明顯,有知情人已在緊要關頭給王世豪通風報言。我知道丁嵐在保密下了很大功夫,整個行動計劃連我都未透一點信息,但還是走露風聲,可見王世豪神通廣大。聽到這消息我也很失望和焦慮,原來我指望抓住王世豪,能解開我身上的鎖鏈貼身鎖著這些淫穢東西。這些淫穢鎖鏈不僅給生活帶來不便,羞於見人,而且非常難受。特別是重換的束腰,緊緊匝住我的腰,不僅彎腰吃力,還且擠壓胃,多吃一點吃不下,由於吃得少,很快又餓了。這王世豪整女人太缺德。

昨天。由小孔清理財務部賬目,並負責追討公司在外債款,同時協助檢察機關辦案人員追繳王世豪貪汙轉移出去資金。小王和小呂帶領公司其他人員清理公司和工廠財產,並接回丁嵐原來傭人吳姐。她帶著一些人打掃別墅,今天將丁嵐接回來。看見《求精公司》的事千頭萬緒,我也不好多打擾,就告辭回家了。

回到家汪嫂就焦急問我,是不是找到打開我和丁嵐身上鎖鏈的鑰匙了。我笑了笑設做聲。她走到我身邊,往身上摸了摸,看身上那些淫穢東西還在,就抱怨開了。我安慰她,《求精公司》許多最緊要的事沒辦好,那能顧及到我們這點私事。我想王世豪也不敢啟動我們身上裝置,那他就有暴霧自己行蹤的危險。

暫時解除了王世豪對我的威脅,雖仍鐐銬鎖著身子,人要輕鬆多了。這樣我可以集中精抓好生產和擴建,其他問題就暫放在一邊了。經過我與大李十多天努力,《遠航廠》一切都上了軌道,訂單基本上能按時完成,約翰森再也不抱怨了,我也輕鬆了。就是勞斯隔三岔五打電話給我,還是智能扣件供貨問題。雖我一再申明我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他仍不厭其煩地找我,弄得我見了他電話都不敢接了。

工作之餘,我仍掛念丁嵐她們,不知她們是否找到解開身上鎖鏈的工具盒,這與我也是息息相關的。但一直沒有消息,我工作忙,汪嫂常往那裏跑,每次回來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我就知道她們沒有找到,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每天上班我要化費很大精力來掩飾自己,首先要穿一件厚實的胸衣來擋住鎖在身上凸出的鐵胸罩,這樣胸部變得格外大,凡是見到我的人,都會忍不住對我罩著大口罩臉上和這碩大胸部瞅上幾眼,令人很難堪,但也無法。外麵再穿上帶長裙的衣衫,來遮掩腳鐐。走路時小心移著腳步,即怕弄響腳鐐鏈,又怕被腳鐐鏈絆倒摔跤,那可要出洋相了。無論是走、是站、是坐,束腰迫使我腰桿挺得筆直。為了配合服飾,我隻能將頭髮梳得更女性化一點,還化了淡妝。廠裏人都說我幾乎變了個人,更像一個斯文的漂亮女白領,他們那知道我受的罪。每天熬到回到家中,才如釋重負,扒掉厚重衣裙,隨心所欲在屋裏跑來跑去,心裏才痛快。

王世豪的倒台,掃清了我與《求精廠》的一切障礙。另外給勞斯一些老客戶逼得緊,要我解決智能扣件供貨。《遠航廠》是不可能生產的,我決定與丁嵐談談。我知道她披著枷,雙手銬在一起,是無法掩飾的,故同囚徒一樣不敢出來,隻有我去她別墅。自她回家後,在家悶得慌,常遨請我這個鐵桿知心陪陪她。當我打電話給她,知道我要去她家,特別開心。當我開車到她在廠裏別墅時,從有空調的汽車下來,立馬感到一陣冷氣撲麵而來。我快步小心地走到客廳時,發現室內開著暖空調,同夏天一樣,丁嵐無法穿更多衣服,所以室內總保持25度以上溫度。她與小王她們都在客廳裏談心。見我進來一起迎上來。她們全是夏裝,丁嵐穿了件無袖白色真絲短旗袍,腳鐐公然露在外麵;而小王、小孫她們穿的是短褲和短袖衫,由於衣料薄,裏麵那淫穢內衣都隱隱約約顯露出來。見我衣著武裝整齊,都一起嘲諷我。見她們這樣,我也熱得忍不住了,就脫掉厚外衣,僅穿件短褲和胸罩。

大家坐下來。當大家相互看了看,發現大家都穿著的這樣淫賤的內衣,而且顯露無遣時,臉都羞紅了,都不好意思低下頭。大家沉默了一會還是丁嵐打破這尷尬氣憤她憤然罵道:

「這千刀萬剮的王世豪,弄得我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整天悶在家裏不敢見人,這何時才能出頭呀!」

我隨聲附和地說:

「這魔頭害得我好苦呀,丁姐。還未抓到他呀?」

小王咬牙切齒地說

「這狗東西同人間蒸發似的,連一點信息都沒有。否則,若能抓到他,就是將他剝皮抽筋,也要逼他交出開這要命枷鎖的工具盒和密碼。」

「他是不可能將工具盒隨身帶的。」我仍報有一點幻想問:「你們沒找找?」

小孔說:

「找了。他那天走得很倉促,又急著弄錢,是不可能帶走的。他辦公室的東西都在,連時刻不離身的手提電腦慌得都顧不上拿。但我們將他辦公窒都翻得底朝天,也沒找到。」

丁嵐接著說:

「我在家無事,由吳姐幫我將這別墅七拐八角都仔細搜了遍,連他關人的密室都找到了,還救了二個關在裏麵的姑娘,但未找到工具盒,你們說怪不怪?那害人精每天也就從辦公室到別墅,在別的地方無窩點,這工具盒難道給他毀了?」

我堅定地說:

「不可能。這工具盒不僅就是開啟的鑰匙,而且是他控製我們的利器,他怎麼可能毀滅呢。」

丁嵐狡詐地對我看了一會,用被枷在一起的手相互搬關節,弄得「拍拍」響用,腳晃了晃腳鐐,那鏈子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擊聲,然後故作漫不經心地說:

「楊總。我看我們幾個能否重獲自由之身,就指望你了。」

」指望我?」我大吃一驚,搖了搖頭說:「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這內衣,這腳鐐,這要命的貞操帶,我做夢都想把它除掉,但到今天,還不是同你們一樣鎖著我。」

「你同小王她們不一樣。會鑽研,會想辦法。若你到我這裏來上班,整天在王世豪那間辦公室辦公,遲早會在這辦公室裏有發現。我認為,這辦公室裏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包括打開我們身上枷鎖的東西。從另一角度講,這鐐銬也是你幫王世豪設計出來的,你也有責任有義務幫我們解開。」

「喲!」 聽了丁嵐這句話,小王她們吃驚地尖叫起來,撲上來對我又是打又是扯。惱怒地說:「原來你也是王世豪那壞蛋的幫兇!看你平時道貌岸然樣子,骨子裏也這樣壞。」

我腰不能彎,腳上又鎖著腳鐐,給她們纏上了就擺脫不了。給她們一撲,就歪倒在地上。這樣拉拉扯扯,胸罩給扯掉了,頭髮也拉散了。好在身上纏鎖著鋼鏈,她們不敢下手打。丁嵐見狀連忙上前阻止,但她有心用不上力,隻有護在我身上。連聲說:

「小王。小孔。快停手!你們誤會楊總了,快停下!」

見丁嵐奮不顧身來勸助,她倆停下手,回到坐位,還掩麵嚎淘大哭。丁嵐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弄出這樣大的風波,顯得非常尷尬。她隻好好言勸慰小王、小孔和小呂。我起身到衛生間,為自己整一下容。到了衛生間梳妝鏡前一看,身上的胸罩己變得破破爛爛,掛在身上。我隻好將其扯下來,這樣內衣赤裸裸露出來,x頭鏈隨著我梳頭動作晃蕩著,扯得人心猿意馬。梳好頭理好妝出來,小王和小孔兩人情緒已平定下來,見了我連聲對我道歉。

丁嵐笑著說:

「小楊。我已向她們解釋了,你當時是接受公司指派,為司法局設計刑具,但沒想到的是,王世豪用它們來對付我們,讓我們幾乎成了他真正囚犯。並不是你助紂為虐。實際上我打個比方,這是木匠做枷,枷自身,你也是無辜受害者。」

實際上,我能理解一個未婚姑娘遭遇這種事,其痛苦比我還深我一點,也不恨她們,故淡然一笑說:

「我不生氣。丁姐。你得為我找件衣服遮掩一下。」

丁嵐聽了哈哈大笑說:

「遮什麼,大家不都一樣,有什麼難為情的。言歸正卷,我的建議你還未答複呢。」

「那《遠航廠》那邊怎麼辦?」

「不要推托了。那邊一切正常,日常工作有大李,你還不放心。有什麼問題,指導她們一下就行了,翻不了天。我不是說你在這裏上班,那邊就不管了,那邊職務照幹。」

小王插話說:

「丁董事長這樣做也是為了你,你這樣子怎好走街穿巷,在眾目睽睽下去上班,你自己肯定考慮過。」

丁嵐說:

「我也是這意思。你來這裏上班,就住在我這裏,上班很方便。小王她們都來住,這樣吳姐一人忙不過來,請你那邊汪嫂也過來,這樣大家都好。」

二十一,劫後餘生

我心裏思忖良久,她們說得不是沒有道理。這樣子去上班,廠裏人都心照不宣,同看怪物一樣,總是找各種理由見我,待別是那些小夥子,故意請示好多問題消磨時間,同一問題,沾上一點邊的人都來請示。我心裏明白,但又無法拒絕。我現在說活很慢,很吃力,這樣發音吐詞才清楚,連大李都看不過去,叫我盡量少上班。若是夏天,身上東西易暴露,肯定無法去《遠航廠》上班,解鈴還需係鈴人,也許在王世豪辦公室裏,能找到解脫自己的方法。前思後想,就答應了丁嵐,她聽了很興奮。但我也知道,這深不可測的女人要我來,肯定不會是她說得那樣簡單。

不知不覺中午了,吳姐叫我們去廳吃飯。丁嵐熱情地要我扶著她,吳姐拖著那裝鐵鏈的包跟在後麵,進了廳。到了飯桌邊,吃驚得嘴都合不上,飯桌旁坐著二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她們鎖著鋼頸手枷。見我們進來都站起來。丁嵐雙手指著她們說:

「這是我從密室裏救出的二個女孩,找到她們時已三天沒喝一口水,都虛脫了,再晚二天肯定不行了。這王世豪綁了這倆女孩來,我都不知道,造蘗呀。」

這二個女孩看來恢複得還不錯,都穿著色彩鮮豔的旗袍,有些大,可能是丁嵐的,否則被頸手枷鎖著,是無法穿普通衣衫的。我仔細留意一下她們,上身同小王她們一樣,也隱隱約約顯需出那淫穢內衣,腳上也鎖著腳鐐,與我不同,腳鐐鏈上還連著一個鉛球大小鐵球,可能是限製她們活動的。看到她倆,我突然想起,救丁嵐那天我二進別墅時,在丁嵐房間聽到宋妖精帶著鎖著腳鐐人走過,我想肯定是她倆。我問了中秋那天下午發生在別墅的事,她們的回答完全證實了我的猜想,這王世豪真是罪大惡極。

由於丁嵐和這兩個女孩手都鎖著,吃飯不方便,吳姐忙前忙後照顧她們。我想,就照顧她們三個起住衣食,也夠吳姐忙的。晚上丁嵐沒讓我走,要我與她同宿。自從我中毒後,再也沒同她一起睡過了。晚上,同從前一樣,她頭枕在我的手臂上,用鎖在枷上的手玩弄著我的x頭鏈。我思緒萬千,與這個美麗依舊的女人同眠,仍有從前那種衝動、刺激,心猿意馬的感覺。

但現在不同了,我長了對比她更豐滿的顫巍巍的胸部,下麵不僅失去了男人根子,還被貞操帶封得死死的,裏麵被堵得滿滿的,除了接吻外,再也無能力做那男女之歡的事了。她睡下也不方便,除了腳鐐,還有那雙沉重的鐵高根鞋,上床後雙腳幾乎動不了。在夜裏,她才真透露出她的本意,她仍想要我恢複《求精廠》的業務,因為她佔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且我們的小孩將來肯定是受益人,她認為我必須盡責。我也告訴她,我今天也是為這事來的。

幾天後,我將《遠航廠》的業務安排好後,與汪嫂一塊兒搬到丁嵐這裏。丁嵐立即在她家召開了股東大會,讓我也列席了。在會上,我看到王家老兄弟姐妹個個沒精打彩,從會上我得知,無論是王世豪捲走的,還是借出的錢沒追回多少,這些王家股東正全力追款,對廠裏現狀他們清楚得很,幾乎不報什麼指望。對丁嵐提議我出任總經理,主管公司一切,都無意見。唯一好消息是老二兒子迫於壓力,將貪汙的近千萬資金吐出來。但股東們規定,若動用這筆錢,需全體股東同意。

丁嵐為了我出入方便,同時避免與廠裏不必要人接觸,將原《山陽飯店》廢棄三樓修繕一新,我就在那裏辦公。從廠辦公大樓原王世豪辦公室修一通道,直接到我辦公室。原王世豪辦公室作小會議室,原總經理助理們辦公的原樣品陳列室,與辦公大樓其它房間用門隔開,若不開這道門,其他人進不來。而小王和小孔就在這裏辦公。這樣盡量避免與外人接觸,小王她們有事可隨時通知我,我在小會議室與其碰頭,丁嵐有事也可在這裏商量,這樣我一股不與外人打交道了。我不同小王她們,我這腳鐐易露馬腳

我上班第一件事是查庫存,翻開庫存表,發現全是王世豪煉廢了的鋼材,有上千噸,可見王世豪在上麵花了不少精力。從報廢鋼材檢驗報告分析,主要缺少原來廠裏《四號》輔料和重要的《OK》料,這樣我心中有了底。乘一雨雪天行人少,我回到《遠航廠》找到精鑄車間,委託他們生產一套扣件精鑄模供《求精廠》,取代了原來落後的鑄造工藝。這樣我利用《求精廠》廢鋼加上我從輔料廠運來的《四號》料和《OK》料很快恢複了智能扣件的生產,並優先供給勞斯,我實在給他纏得受不了。這樣在不動用廠裏大額資金情況下,開始對外供貨。國外客戶知道《求精》牌扣件恢複出口消息,都主動聯係。為了盡旱拿到貨,不少先付款過來。這樣資金更有保證了。生產恢複,廠裏也有了生機,幹部和工人情緒也穩定下來。

這丁嵐安排真不錯,我每天隻要穿一件厚點布長連衣裙,再將腳鐐鏈吊高一點,就可以完主掩蓋了我身上鎖鏈,甚至下車間隻要自己小心,工人也發現不了。工廠裏溫度高,這樣穿著也不冷,但下車間我用口罩和圍巾將眼以下麵部遮得嚴嚴的,避免了許多不必要尷尬和難堪。

由於訂單積壓,一天三班倒,眼看元旦春節臨近,生產停不下來,那天在小王辦公室,我正與小王和小孔研究給工人發節日補貼和採取獎勵措施,保證完成訂單。忽然門外傳來大聲喧嘩聲,開始我沒理睬,誰知半小時過去了也沒停息,有一個男人聲音很大,我聽到總感到,這男人講話語調好像在那裏聽到過。我放下手頭事對小王說:

「外麵在幹嘛?吵死人的。小王你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小王出去後,不一會就回來了。不屑一顧地說:

「甭管這種事,天天都有。我們還是幹我們的。」

「什麼事呀?」我聽了有些奇怪,廠裏有什麼事天天鬧?我對小王說:「這天天吵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這些小事那要你管,我都懶得問。還不是那些要貨的出口代理商,我們好長時間沒供貨,王世豪給外銷員打過招呼,不講廠裏拿不出貨,用各種理由搪塞。國外那些客戶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在廠裏拿不到貨,就廣泛發佈需求信息。如是那些大大小小出口代理商,蜂擁而至;傳真、電話、天天不斷。最近我們恢複生產後,代理商看聯係無回音,就派人來,把人都煩死了。」

「啊!是這麼回事。門外有一個男人聲音,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未消停過,他是誰呀?」

小王眉頭一鄒。搖搖頭說:

「這人沒治。是天下第一號難纏的,同廠裏工人上班一樣,天天準點來。我瞭解他他是《江湖公司》的人,憑這一點,有貨也不給。一個無賴公司,出了這樣一個無賴業務員。」

聽到《江湖公司》的名字我心裏一楞。這下我想起來了,難怪聲音這樣熟,他是小沙,和我同去上海拿《江湖公司》理賠那五個櫃扣件小沙。他不是在《江湖公司》上班嗎?《江湖公司》在王老二兒子上海分公司拿貨,不必到廠裏來呀!好奇心突然促使我想見見他,更想通過他瞭解《江湖公司》近況,無論怎樣,我也在那幹了幾年。我站起來對小王說:

「小王。我想見見這個難纏的無賴,你將他叫到小會議室來。」

小王聽我這樣說,驚鄂地嘴張多大。她也未多問,就出去了。我返回小會議室,對鏡子整理了一下大口罩,不能讓麵飾露出來;再整理一下衣服,在會議桌後麵我的椅子坐下來。一會兒小王在敲門。我說:

「進來吧!」

小王推開門,小沙畏畏喏喏跟在後麵進來了。小王對他說:

「這是楊總。她有事要問你!」

我擺擺手,小王出去了,將門順手關上。我示意小沙在會議桌前麵接待客人沙發坐下,這樣離我要遠一點。我看了看,他比當初成熟幹練多了,一身公司職員打扮,但比以前瘦多了,顯得很疲憊。我動了動受舌釘和鏈子牽製的舌頭,清清嗓子,將語調放慢,盡量保證吐字清楚問:

「小夥子。貴姓?經營扣件有多少年了?」

他馬上站起來,走到我辦公桌前,必恭必敬遞上一張名片。我最怕別人近矩離站在我麵前,揮揮手示意他坐回去。他重坐在沙發上,身子挺得筆直對我說:

「我姓沙,風沙的沙。我幹扣件生意有四五年了,開始就是在貴公司拿貨的。」

我看了看他的名片,上麵寫的是《環球商貿》。我知道有些小公司,將名字取得很大,很誇張。我故意說:

「《環球商貿公司》?我們好像沒給他們供過貨。」

「這個公司我才幹三個月,我在《江湖公司》幹的時候,在貴公司拿貨的。」

「那你為什麼不在《江湖公司》幹?」

「一言難盡。《江湖公司》這項業務是一位姓朱的人開拓的。這家公司不地道,看業務發展起來,就派董事長的叔叔和小舅子將業務抓過來。為了徹底整走姓朱的,捕風捉影告朱吃回扣,想將朱擠出公司。當他們主管業務後,為吃回扣,用另一個廠《鑫》牌扣件,頂《求精》牌出口,結果捅了個大漏子。由於扣件質量,國外施工出了事,連賠帶費用損失二百多萬,而且與貴公司也鬧翻了。理賠時,當時外商堅持要用貴公司扣件賠付。他們拿不到貨,就逼要辭職的朱經理去拿貨。那個朱經理太年青,比我還小幾歲,沒社會經驗,人又老實。被他們連哄帶壓,隻好去辦。不過《江湖公司》人都知道朱經理,人小鬼大,沒有他,公司任何人都不可能弄到貴公司貨。這小朱經理的確點子多,正道不通,來了個曲線救國,從貴公司上海內銷公司拿貨,挽救了《江湖公司》信譽。」

這是離開那混帳公司後,首次聽到人們對我的評價。小沙說得對,我太老實,當時拍屁股走人,不要那可望不可及的100萬,那對江湖公司的打擊可大了。他們的損失那是無法評估的。而我改頭換麵到《求精廠》,100萬垂手可得。若不去上海,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本是個有智有謀前途無量的小男子漢,現在被迫穿紅掛綠,塗脂抹粉作女人打扮。更可惱的是,身上還鎖著那淫穢內衣,折磨人的帶x具貞操帶;臉上鎖著見不得人的麵飾,同囚犯一樣腳鐐手銬;還被那大魔頭王世豪生不如死,顏麵丟盡地作賤了近四個月。這一切都是那次上海一趟引起的,不由得我又氣,又恨,又悔。小沙看我沉默不語,也不敢吱聲了,低著頭坐在沙發上,兩隻手無意識地搓來搓去。

多年波拆,我已不那樣好衝動了。我看小沙焦急不安的樣子,有點同情。當初剛進《江湖公司》不也是這樣走過來的。我放鬆一下自己,靠在椅背上,雙手交換地轉動一下勒在手腕上的銬環。不動動它們,手腕勒得不舒服。我對小沙說:

「那朱經理走後,這項業務做不做了?」

二十二,暗室

「做。怎麼不做!小朱經理走後,這《業務2部》無人管,我臨時負責。我揪著小朱經理開的上海供貨這條路不放,繼續在上海拿貨。雖然每單的利潤少了,但上海能供大量貨,我們的獎金也還可以,在業務部是最高的。但好景不長,那董事長叔叔,公司並沒免他在《業務2部》職,等風頭一過,他又回來了。接著那個闖禍姓宣的董事長小舅子也回來了。那姓宣的最不是東西,去上海拿貨,他就包了貨源,與貴公司上海分公司經理打得火熱,後來還拜把成了結義兄弟。開始我們還管對外這一塊,後來要我開發新產品,將我與扣件業務徹底分離。這下可苦了我。我從大學畢業出校門,就在《江湖公司》幹,那有開發新產品本事,收入一落千丈,入不敷出。那老洪不聞不問,後我我覺查到,他與姓宣的要趕我們走,凡是對那次扣件索賠知根底的人,他們都要趕走。萬般無奈,我隻好另謀職業。」

聽了他這樣說,我有點心驚肉跳。王老二的兒子與姓宣那壞種攪在一起,能有好事?這小沙和我都是他的受害人,看來應當幫他一把。就問:

「你不在《江湖公司》,為什麼還做扣件?」

「出來後到幾家公司幹過,沒什麼作為。我家是農村的,父母為我讀書負了不少債。在農村我這樣算是大齡青年了,前幾年就說好媳婦,但無錢蓋房,娶不回來。再不辦,女方要翻臉了。萬股無奈,想找能掙點錢的事。目前,就是扣件業務我熟,也識得不少客戶,隻要有貨,生意就成。我實在走投無路了,楊總幫幫我吧!我纏著你們,實在是無法。」

對小沙我印象還是不錯的,歐州客戶我還未做,就安排小王擠出點貨給他,但從山陽市公司銷售部王家小姑姑那出貨,價格比上海略高,因為存在運費差。

剛打發走小沙,吳姐從小會議室走出來,說她等了半天了,進門後她迅速關上門。我抬頭一看,丁嵐笑瞇瞇地地走進來,坐在我的椅子上,那兩個戴枷的女孩也來了,站在她旁邊。我拖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丁嵐對吳姐揮揮手,吳姐知趣地從那扇新開的門回去了,家裏有好多活,汪嫂肯定是忙不下來的。

丁嵐很興奮高興地說:

「芸芳。你可不負眾望,又一次救了我們的公司,真謝謝你,你確實不簡單。」

我故意不以為然地說:

「這不過是瞎貓子碰上死耗子,碰巧罷了。」

她冷笑一聲說:

「好一個瞎貓子碰上死耗子,那樣好的事都讓你碰上了。世上能真正瞭解你的,也隻有我了。我堅信,目前掌握特種合金鋼的秘密的,也隻有你了。你隻要肯出馬,就不愁煉不出合金鋼。」

我暗暗吃驚,真未料到她還有這種認識。就反問:

「真是這樣嗎?若如你所言,當初王世豪那樣逼我說出合金鋼配方,你為什麼還幫我解脫,說我不知道這些秘密?」

「唉」她歎了一口氣說:「楊芸芳,看你這如花似玉漂亮臉盤,弱不經風的身子,從那次王世豪用酷刑折磨你,你死不開口時候開始,我才知道你的意誌是那樣鋼強,真是出乎我的想像。我幫你,是我壓根不想在王世豪控製下恢複廠裏生產,那我永無出頭之日。當初王世豪逼走你後,廠裏第一次停產,王世豪求我若能找你恢複生產,他將恢複我自由,打開折磨得我死去活來的貞操帶,不再控製要挾我。我當時信了,就去找你。誰知他看廠裏生產正常,他手裏財源滾滾時,所有承諾一風吹了。不僅不打開貞操帶,還同你一樣鎖上那淫穢鐵內衣,在x頭上打孔穿鏈,還增加了現在仍鎖著我的枷。弄得我生不如死;除此以外,還鎖上腳鐐,他直言不諱地對我說,隻有牢牢控製我,才能製約你。更讓我不能接受的是,他鎖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在家供他玩樂;尤其是他那女妖精宋秘書,自己被披枷上鎖,還來欺負我,公然將自己當成這裏主人。天有眼,你第二次斷了他的貨。我突然醒悟了,隻有他弄得眾親離叛時,我才有機會。支持他那些王家股東,一看斷了財路,肯定要與他翻臉;這次你又兜了他的底,王家人看他弄走那樣多的錢,能饒了他?」

這丁嵐真非凡女子,在身受囚禁時,還能借外力來弄翻王世豪,真是太有心機了。我也不想與她在合金鋼上糾纏,就將話題一轉問:

「丁姐。王世豪現在找到了嗎?錢追回多少?」

丁嵐眉頭鄒在一起說:

「談何容易呀!這魔頭人脈極廣,社會關係錯綜複雜。雖然公安局和我們盡了全力,但還是收效不大。我被這魔頭鎖著出不了門,在家幹著急。但解鈴還需係鈴人,當初他是王家老兄弟姐妹中老二的兒子推薦來的,我就直接找到王老二,開門見山的將他兒子也參入王世豪從公司撈錢的證據攤在他麵前。」

我忍不住問:

「這父子可不是好纏的,他會買你帳?」

「不買賬?王老二見兒子弄了那樣多的錢,也害怕了。他知道這材料交到檢察院後果,答應回去到做兒子工作。他兒子可不是頭腦簡單之人,知道我掌有他致命證據後,跑到我這裏痛哭流涕,表示要痛改前非,要我放他一馬。我這輩子最根他父子,但要追王世豪歸案,報切膚之仇,隻好忍一忍。要他首先退款,再要協助公安部門追王世豪,並追回公司欠款,否則絕不輕饒。」

「後來怎樣?」

「這狗東西自然知道王世豪一些底細,為了逃避我的追究,他除退還他撈的錢之外,還追回少量外欠款和王世豪撈走的錢;他還真幫助我們找到王世豪的幾處落腳點,有次還差欠抓住王世豪,看他是真心改過自新,與王世豪劃清界線,我也就沒追究了。為了繼續追撲王世豪和追回外欠款方便,我準備將他調回公司在行政部門幹。」

這王老二父子我更恨,我這非男非女的樣子,就拜他們所賜。但丁嵐要利用他們,我也隻的忍一忍了。我與丁嵐班談得正火熱時,突然「匡當」一聲嚇了我倆一跳。扭頭一看,那二個女孩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丁嵐背後樣品陳列櫃,裏麵放的扣件樣品掉下來。她倆手鎖在枷上,無法接,一下跌到地板上。這陳列櫃是王世豪當時裝修辦公室,在辦公室北麵,他座位後麵的整麵牆上現做的,上半部是陳列窗,下半部是櫃,兩個女孩嚇壞了,跑到丁嵐身邊一聲不響。我走到陳列櫃前,想拾起扣件,但束腰讓我腰無法彎,我隻好跪下來,吃力的拿起沉重扣件,看木地板給砸成一個小坑。我打開下麵櫃門,想隨手放進去,但萬萬想不到這櫃門是假的,打開門,裏麵是牆板。我放下扣件站起來,對上麵櫥窗仔細看。這窗看起來深,實際上是裏麵裝得玻璃反射造成錯覺,實際上很淺,稍不小心,裏麵陳列扣件就會掉下來。我正疑惑不解時,丁嵐正在責怪二個女孩。我心想,這女孩披枷拖鐐,鎖在家中太可憐了,出來亂跑亂動,是其本性,我趕快過來勸丁嵐。

丁嵐見我出麵說情,同時看在我這裏時間不短了,知道我忙,就帶兩個女孩告辭走了。我也心急如焚,知道小王她們等我議事,也出了小會議室找她們去了。到吃中飯,算是拿出一個元旦春節假日生產方案,又到年底了,時間不等人。

午飯後稍作休息,我想到了王世豪做得奇怪陳列櫃。這小會議室很大,沒必要做個假的節省空間。這小會議室與隔壁小王她們的辦公室,麵積是一樣大的,長度也一樣,我怎麼看都比小王辦公室要小些。我用步子量了下兩間房子長度,這小會議室要短四步。我鎖著腳鐐,步子邁不開,但也有半尺,這說明陳列櫃門離房間牆麵有二尺,約七十公分距離。這陳列櫃裏有夾層!

我發現這個秘密,人興奮起來。本來中午要睡一個小時,因為近來身體總有不適感,經常感冒,人瘦了好多,午睡一下人要精神點。但這下睡意全無,我仔細觀察了這陳列櫃,表麵看不出異樣,但裏麵有夾層的話,肯定入口在這櫃身上。我先將上麵陳列櫥門全打開,將樣品全拿下來,細細檢查無入口跡象;我又跪下來,將櫃門全打開,一個個檢查裏麵牆板。板子都固定死死,也無入口。我有點灰心了,難道無夾層暗室?我有些累,坐在地板上,看見腳鐐從布裙裏露出來,我靈機一動,王世豪要留入口,絕不會隻做一扇門,肯定上鎖,而上鎖就用鋼料,用吸鐵石也許能找到一點端倪。想到這裏,我暫放棄查找,將樣品還原。

第二天我請小王找來一隻小號U型吸鐵石。中午,我又打開下麵櫃門,一個個試,還真在右手過來第三隻櫃門牆板發現異常。細心一看,有一個約3X2CM大小地方,對吸鐵石有反應。我認為這裏有戲,仔細看,這塊木板四周有細縫,應當是暗門。我細細從上到下觀察,果在這櫃門上麵陳列櫥裏發現一個凸出隱密按紐,我先左右旋,旋不動,後用力一按,下麵露拒內壁板開始滑動,露出鋼板,其中一區域色澤微黃,我馬上意識到,這是智能鎖頭,要特別工具盒才能開。

這開鎖工具盒平時王世豪應當就放在辦公室裏,他走得倉促肯定未帶走。這房間小宣她們徹底翻過,沒有什麼發現。但我不死心,又仔細搜遍每個角落,一下午也沒找到工具盒。看來隻有強力拆除這櫃子了。不到萬不得己,不能這樣做。這裏麵不知藏有什麼秘密,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由於年底生產事多,我感到身體有點力不從心,就暫放下這件事。

發現這櫃子秘密第四天下午,我在小會議室正核算下一批鋼料投放輔料的種類和數量,這是很機密的事,我將進出的兩扇門都鎖起來。天突然暗下來,我到南麵窗前望上看,天空烏雲密佈,要下雪了,辦公室光線很暗。我順手打開會議桌上檯燈。由於我不在這裏辦公,檯燈幾乎不用。開燈後,燈不太亮。我平時很少關注這盞燈,今天發現它又簡單,造型又差,與這裏超豪華裝飾一點不協調。它是一隻普通塑料盒上,用不鏽桿撐著一隻傘狀燈,盒子上有按紐,可調光線強弱的。我以為這燈按紐肯定不靈活,用力一扭,但這按紐輕巧的很,燈是突然亮了,但我扭過了頭,「叭」的一聲,嚇了我一跳。仔細一看,盒子一側彈出一小抽屜,裏麵有一長盒子。我拿出來一看,上麵有一英文大寫《D》字,這太熟悉了,這是我研製智能鎖中大四號開鎖工具盒。我們身上鎖的刑具都是此型號。我馬上想,這肯定是打開陳列櫃暗鎖的鑰匙。

我將桌上資料收拾好,仔細研究這工具盒。打開電源開關,盒子裏彈出鑰匙頭,盒麵上顯示出號碼鍵和密碼區;密碼區排著四個《0》,這最簡單一種蜜碼。我拿著它到陳列櫃下暗鎖處,用工具盒上電極接觸到暗鎖相應區域,暗鎖「哢」的一聲,顯示出鎖孔,我將鑰匙頭插入。盒上四個《0》閃爍起來。這密碼是什麼?雖然是簡單四位數,但組合起來也有幾千種。我思考一下,將盒子拿回桌上,在燈下細細研究。這組密碼四位,最多用四個數字鍵,有六個不用,找出這常用四個鍵,那就簡單了。我將盒麵在燈光下慢慢傾斜,找到光線最好角度,這樣盒麵上稍有磨痕也能看出,王世豪在這裏幹了二年多,至少也用了幾百次,磨痕應當很明顯。

二十三,我需要休養

對十個數字鍵位置細看,《4》和《7》兩個數字鍵區磨損明顯,其他幾乎無磨損。這下簡單了。我將《4》和《7》排列成四個數字組逐個試,果然用《4777》打開了暗鎖,一扇暗門打開了。望著黑洞洞暗室,我遲疑一下未進。我到底不是這裏主人,也許裏麵有很重要東西,還是叫丁嵐來好。

事不遲疑,我立刻到別墅告訴了丁嵐。這個一貫穩重的女人也沉不住氣了,叫上吳姐,拖著包,跌跌衝衝來到小會議室,通過暗門進入暗室。這暗室三米長,五十公分寬,一頭放著文件櫃和一台電腦;靠陳列櫃這麵牆,也是一排淺淺陳列窗,裏麵掛著一排工具盒。工具盒下掛著那些令人心悸的淫穢內衣和刑具,鐵內衣,束腰,貞操帶;最下列放著項圈,鋼鏈,頸手枷,腳鐐手銬和鐵高根鞋。我數了一下,有二十多套,但解開我們身上鎖鏈的工具盒不知是否在裏麵。丁嵐拿下編號為《001》的工具盒高興的說,這肯定是解她身上鎖的。我仔細一看,這工具盒下什麼東西都沒有。我明白了,在沒有腳鐐,但有手銬鏈和頸手枷上麵《005》的工具盒肯定是我的;我們又拿出五隻工具盒;有《018》,《019》二隻是小女孩的,但不能敲定具體人;另《002》,《009》,《010》,《013》中,有一個是姓宋的,剩下肯定能開小孔、小王和小呂她們的工具盒。回到別墅後,還是犯了難,不知密碼,還是開不了。而且工具盒顯示密碼是十一位數的,是不可能逐組數字組合試出來的。丁嵐此時也隻能歎氣了,她拿著盒子看了又看,在頸手枷前端上鎖處比劃,就是開不了。回到臥室,抓著工縣盒,開始我也發呆,感到無計可施。突然我想起來了,那次王世豪將我約到市公園門口停車場,宋秘書給我上鐐銬時,我偷偷記下密碼,平時反複念叨,印象很深。我迅速將衣服脫掉,用工具盒接上電源緊貼貞操帶鎖扣,露出鑰匙孔,插入鑰匙頭,輸入《67543289809》,再將鑰匙頭輕輕一扭,「哢察」一聲,鎖頭打開,脫下貞操帶,下身好輕鬆;我將這害苦我的貞操帶很很往地下一摜,又依次打開身上所有鎖扣,望著地上一堆鎖了我半年的刑具,心中感概萬分,我總算獲得企盼己久的自由。但臉上的麵飾是另一種工具盒,它是一把小起子狀,在密室裏沒找到,這些東西仍除不下來,感到美中不足。丁嵐開不了鎖,當然對我是不依不饒。我也幹急無計可施,但我勸她,辦法肯定是有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清理密室,也許能找到王世豪線索,抓到王世豪不愁開不了鎖。

丁嵐是明白人,晚上我同她又進了密室,可真有重大發現,在嵌入牆中秘密文件櫃裏發現了十多份借款合同和借據,其中最令我吃驚的還有《江湖公司》那個董事長小舅子姓宣的借條,有五十多萬。丁嵐用被枷鎖看手一邊艱難翻閱,一邊笑著高興地說:

「這十多家無賴公司和個人,由於我們出具不了借款憑證,他們就是不還款,這下好了。」

但文件櫃裏找不到密碼,我試著打開電腦,但也要口令才能打開。我思考一下說:

「丁姐。王世豪腦子裏肯定記不了那樣多密碼,一定保存在這台電腦裏,小王她們玩電腦比我內行,將電腦帶回去由她們想辦法,她們更要解鎖。」

丁嵐認為我講得有道理。果然,小王用其他方法繞過口令限製,打開電腦,果然找到對應自己工具盒和密碼。丁嵐還發現裏麵存有許多有關王世豪有價值信息,另外還有大量虐待我們們照片和視頻。但小王雖打開電腦,隻有閱讀功能,無處理文件口令,也隻好讓這些見不得人照片仍保留下來。丁嵐雖讓電腦仍保管在密室裏,但用大號保險櫃鎖起來,小王她們也放心了。對從我們身上解除這些鐵內衣,刑具,也不好處理;最後我建議清洗幹淨,仍按號掛在密室陳列窗裏,將密室封閉。實其上我內心中有一個奇怪念頭,我不想毀掉它們,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

除掉身上刑具後,我馬上去做了一次體檢。除了以前檢測項目外,許主任建議我去婦產科做一些檢查。檢查完身體花了一周時間,雖基本正常,醫囑要我特別注意休息和鍛煉,目前體質還是很差的。我想最近救丁嵐,鬥王世豪,重振《求精公司》我又忙得忘乎所以,造成目前體質狀況。我是個大病初癒的人,再經不起這樣拆騰了。回來後,我首先想甩掉《求精公司》的事,這事太累人。我當晚找到丁嵐,要她自己出山承擔起《求精公司》責任。我警告她,正是她當甩手掌櫃,才給王世豪鑽了空子。以她能力,管好公司應當是遊刃有餘。丁嵐思考了一天多,同意了,但她要我保證《求精廠》輔料供應,我責無旁貸的答應了。

《遠航廠》工作己走上正式軌道,我們隻是按定單生產,再也不想接其他任務,我不能再過於勞累了。我經營的輔料廠,主要業務是正常供應兩個廠輔料,比較單純。為了集中精力養好身體,從勞累繁雜事務中解脫,這輔料廠也想脫身找人來料理。這涉及到我的核心秘密。思前想後總沒有一個合適的人。我突然想到,爸爸明年二月要退休,我何不叫他來。爸爸是老大學生,完全能管的好這業務。兩個小孩都大了,母親在家雖忙不過來,但她娘家親威多,有的是人幫忙。就這樣定了,若麵飾能拿掉,我一定回趟家,與二老商量一下。但何時能找到開麵飾智能鎖的工具盒,我心裏沒底,想到這裏,又叫我很糾結,這臉上掛麵飾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呀。不拿掉它們,我是不敢回家的,一切計劃都是空中樓閣,這王世豪太壞了,該千刀萬剮。

手頭急事處理好了,我又不敢去在戲曲專業班,隻有整天泡在家裏全神貫注學戲和鍛煉身體,本來對唱戲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我已入了門,家星生話太單調,這樣可以調節一下氣氛。汪嫂和我又搬回我自己的家,她精心給我安排夥食。雖然人仍然消瘦,但精神要好多了。由於在戲曲上很投入,我在家自學,很快將半年課補上。我扮花旦類戲本最受藝校老師欣賞,但臉上這些麵飾拿不下來,無法去藝校綵排,不能現場呤聽老師指導,是有些影響,但我不是唱戲謀生,也就無所謂了。京劇本來就限製旦角張大嘴唱,而且唱腔緩慢,經過運氣,調理,雖這麵飾礙事,練順了唱沒問題了,我唱了幾曲折子戲,自我我評價還不錯。

雖在家不出門,不過來看望我的人還不少,有些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首先是小孔同財務科一高挑青年,手牽著手一塊來進了我的別墅。小青年姓朱,是搞成本核算的,是小孔下屬。在《求精公司》上班時,我為成本事常找他。我將他們迎進客廳,見他們親密樣子,我又羨慕又嫉妒,就忍不住敲打小孔。我打趣的說:

「小朱。你今天好大膽子,敢吃小孔豆腐。」

小朱一聽,唯唯喏喏,迅速將手從小孔手上抽回去。小孔臉馬上羞得同煮熟馬蝦一樣。過去她身上鎖著那內衣,絕不要人碰,那時,兩人都苦惱。小孔知道我的含義,反唇相譏地說:

「楊總。嘴上存點德吧,造孽多了,說不定上天懲罰你,那天又讓你過那種日子。」

我們都笑了,小朱對我倆對活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後腦。但我做夢也未想到,還真給小孔咒上了,時間不長,我又過了很長一段比王世豪虐待我更甚的日子。

第二是小王。將他男友也公然帶來了。我早聽說過那小夥是省裏一家出口電器公司銷售主管,姓肖,是在廣交會上認識的。他倆進來手挽著手同夫妻一樣親熱,不像小孔兩口子那樣彆扭。小王進來一屁股坐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拉家常,支使小肖忙前忙後。客廳很暖和,她就穿一件白色薄羊絨衫,無意中,我突然發現她手腕上有深深麻繩勒的紅痕跡,我經曆過非常緊的勒頸五花大綁,我想印證一下,乘她不備,悄悄往下扯她的羊絨衫,露出她的脖子,果然脖子上也有非常明顯雙股麻繩勒痕,知道肯定是昨夜留下的。可能是天涼穿衣能遮住,所以她無所顧忌。乘小肖與汪嫂出去辦事,我在她耳邊悄悄說:

「小王。昨天夜裏過癮吧?」

小王聽了有點莫名其妙,望我發呆。我再提醒她說:

「這小肖不是好東西,下手這樣重,我們的小王可是金枝玉葉,那能用繩使勁勒。」

小王聽明白了,臉一下紅了,無意識將袖子往下拉。很快,她氣得用手捶了我一下說:「大家都說楊總是好人,但損起人來也不給情麵。」

她個性強,嚥不下這口氣,反唇相嘰地說:

「楊總。看來你對丁董事長別墅那段生話記憶憂新,我想你還懷念那種繩捆索綁的生活吧!」

我沒想到她這樣靈牙利齒反撲我,我就狠狠在她身上擰了一下。這時小肖進來,見我倆打鬧,一頭霧水,忙警告說:

「小王。你和楊總怎麼啦?她還休養身體,你可不能這樣。」

我忙說「沒事。沒事!我們鬧著玩的。」

可是小王一直很尷尬,坐了一會告辭走了。

來看我的人,最令我吃驚的是王老二的兒子。時間長了,我知道他叫王金寶,這是我最恨的人,差點把我毒死,否則我現在應當是一個風流倜黨的男子漢,神龍活現地在某個公司混,肯定早成家了,那同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佝且偷生,連親生父母都不敢認。見他也來看我,我忙用大口罩將下半臉捂上。對他,我非常噁心。但在我家裏不能失態,丁嵐還要用他抓王世豪,我隻好委曲求全,勉強接待同他一塊來有四個人,貼身緊跟著二人一看都不像善良之輩,他這種人能交什麼好朋友。我同他寒暄幾句後,他將最後進來兩個身著警服的人介紹給我說:

「這是公安局經偵支隊的,專負責王世豪案子的羅警官和肖警官。」

見他是辦案警察,我不敢殆慢。原來我靠沙發上,馬上坐起來與他握了握手。他說:

「市裏人都說《求精公司》主管是個年青美女,今一見可名不虛傳。可以講美如天仙。小王經理,怎麼美女都跑到你一家去了,你們當家的丁嵐,也是全市都知道的冷麵美人。」

見他開口講這些,我心裏有些不痛快,但礙於麵子淡淡說:

「那是一些無所事事人瞎扯的。羅警官,我已不上班了,目前離開了《求精公司》在家休息。不知王世豪案件可有進展?」

他眉飛色舞地說:

「進展可大了,不僅追回他挪用借給他朋友百分之八十資金,就是他捲走的錢也追回了1500餘萬,兩項合計有2600多萬。這王世豪太狡猾,還是給他溜掉了。但他貼身秘書宋春霞給抓住了,目前正在審問。」

二十四,性命攸關的過渡期

聽講有這樣大進展,我也為丁嵐高興。我不由自主的瞟了王金寶一眼,他雖也像很高興的樣子,但我總感覺到他是裝的,特別是眼睛,還不時對我露出凶光,令人脊背發涼。今天我心情特好,也不管這樣,急不可待地問:

「丁嵐她知道嗎?」

「我們昨天剛回來,已通知她了。我們也在找你,就是聯係不上,還是丁嵐告訴我,你己離職回家休息。當時若沒有你的發現,我想這次打擊王世豪是不可能獲得這樣成果的。」

我不屑一顧地說:

「我能幫你什麼?這是你們公安部門全力追捕結果。那次發現密室後,很巧,無意之中發現開密室暗門鎖的工具。這也可能是天意吧。」

羅警官聽我這樣說直搖頭,他認真地說:

「不能這樣說。這次有如此成果,你應當是首功,所有的線索均出自王世豪原辦公室密室電腦,是丁嵐提供給我們。丁董事長說,這王世豪也是百密一疏,他自認為這密室是無法被人發現的,就是有人懷疑有密室,也開不了秘道,誰知強中更有強者,這些機關都給你破了。後來丁董事長在密室中還發現爆炸自毀裝置。若強行拆除那陳列櫃,那後果更嚴重了。王世豪做夢也沒想到你將這全破解了,所以這首功非你莫屬。」

我聽了也心驚後怕。若當初魯莽行事,那後果令人不寒而慄,不僅要死人,他留在密室資料全毀了,我與丁嵐等人解鎖工具盒也毀了,這王世豪太可怕了。我又擔心存放在裏麵那些淫穢內衣和刑具,丁嵐是個辦事周全的人,不會暴露這些,這事肯定處理好。我調整了一下自己情緒說:

「我是研究智能扣件的,那點東西難不到我。其實我是局外人,破不破案對我無切身利害,你們不要將這些功勞強加在我頭上。我身體不好,《求精公司》的事全交給丁董事長了。」

王金寶插話說

「楊總不要謙虛了。《求精公司》人都知道,丁董事長隻是個醫生,會守錢櫃,生產經營,對付王世豪她無能為力。你是她的靠山,智囊;沒有你,她不僅發展不了生產,也守不住這份家業。宋春霞都交待說,王世豪對你是最害怕的,說你鬼點子多,防不勝防,層出不窮;若不是你,他早就吞下《求精公司》了,那會落得亡命天涯。」

我根本不想答理他,我知道他話中有話。若不是我,他到手千餘萬怎會吐出來。他與王世豪一樣,對《求精公司》生產經營並不在乎,將《求精公司》現有資產捲入囊中,己夠他們享樂一輩子了。王金寶又介紹了他身邊二個人,都不是公安局的,是王金寶找來協助辦案人員,慕名看我的。

他們走後,我心久久不能平靜。這丁嵐受盡磨難,也該吐眉揚氣了。但抓不到王世豪,我心裏堵得慌,此人一天不落網,我們一天不得安寧,一定不能給他喘息機會,除惡務盡。

在家休養一個多月,身體要好多了。有些事實在放不下。首先是《遠骯廠》的事,接著是我自己輔料廠的事;由於兩個廠要貨,供應量增加,我無法除掉令人難堪的麵飾,怕見人,但有些事非得自己去幹。我去詢問了許主任,他認為完全在家休息也不是最好辦法,適當工作對身體還是有好處的,但要吸收前二次身體反複的教訓,做工作一定要有個度。

我聽了他安排,抽出部分時間來處理工作上急需解決的事。為了外出,我整天用大口罩捂著,將已長長頭髮梳成披肩髮型,並有意識在前麵披下蓋住部分臉。這樣遮遮蓋蓋的,有人感到我這個人古怪,但比露出麵飾好。自我惑到一身輕鬆。我為了輔料,我斷斷續續用了一個多月深入產地重新安排佈置。由於我採用收購製,下麵熱情很高,這些輔料生產又是處理廢渣環保項目,他們還爭取到當地財政支持,幹得火熱得很,我也放下心。對《求精公司》輔料供應正常,丁嵐在小王,小孔配合下將公司事處理得井然有序,她找我主要是研究抓捕王世豪的事。她的心思同我一樣,一天抓不到他,我們心一天也不得安。但王世豪給我們抓精了,警惕性非常高,我們通過密室資料,將他藏身地點全摸清了,有幾次我們策化的抓捕方案,可以說天衣無縫,但是總是晚了一步,王世豪好像有先見之明,幾次都在我們眼皮下溜走,這樣抓他難度越來越大。但由於我們收繳了他大部分資金,他活動也越來越困難,實際上雙方呈一種僵持狀態。

目前《遠骯廠》的事基本上由大李全權處理;《求精公司》我巳脫身,我是一個徹底自由人,大部分時間耗在學戲劇,練戲劇基本功,這種訓練對我身體非常有益,人己不那樣骨瘦如柴了,也豐滿多了。但身材由於高強度訓練,還是很苗條。由於長期束腰,我的腰身在女人中是較細的,僅一尺六寸,而且身子很柔軟,長期穿鐵高跟鞋,鎖著腳鐐,走路的姿式和動作完全變了,步子小而輕快,舉手投足,那樣子嫋嫋婷婷。汪嫂現在都說我與以前不同了,那女人味太濃了。我對學戲的興趣也日漸濃厚,學得認真,表演是一絲不苟,入木三分,生話充實,不知不覺從王世豪的陰影下走出來,精神煥然一新。

到八月中旬,我又去許主任醫院。許主任同醫院婦科共同給我作例行檢查,並抽血化驗,一周後我趕到醫院,檢查結果全部出來了。他認真看了一遍,放下手頭事,拉我到一間無人辦公室,他將報告單拿出來到我麵前高興地說:

「小楊。非常理想,移植的性器官不僅成活,而且恢複了功能;體內排斥完全克服了,這是個了不起的事,證明我的抗排斥新藥確有臨床價值。」

接著他話鋒一轉說:

「任何事都有風險,你也不例外。你過去非常不穩定的遣傳基礎,現在已趨向穩定;但從檢驗數據看,僅是一種低水平穩定,隨時有可能打破。可能對你來說,最危險的是外來遣傳物質的侵入,破壞這種脆弱平衡。從這點看,當時若有男性器官供體移植給你,這種情況概率要小多了;但若那樣,在體形糾正止難度也很大,也有風險,世上事沒有十全十美的。」

聽他這樣講,我還真有些擔心。就問:「許主任。那我該怎麼辦?」

他在辦公室走來走去,踱了半天。沉思良久,然後說:

「若不出意外,加強身體鍛煉,有異常就來檢查,最多二到三年,你體內移植女性器官發育成熟,身體遣傳基礎就穩定定型了,那樣就完全發育成一個健康女人,一切都正常了。但問題就出在這二到三年過渡期。我今天有些活,可能你聽了不太舒服。我想,我還是要講。」

我知許主任是個爽直的人,他無惡意,就點點頭。他頓了一下又說:

「來月經證明,從解剖學上說,你女性化己完成,今後你對人對物的看法會有變化。今後對雄壯男性會有興趣,會被吸引,危險就在這裏。如果有男性x液進入你的x道和x宮,那是一種活力極強的外來遣傳物質,會激活你體內己存在的男性遣傳基礎,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脆弱激素平衡被破壞,這對你打擊是致命的。不要說你是改造過來的女人,就是一個未發育成熟的少女,受到這種性侵害,對身體造成的損傷也是巨大的。」

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就胸有成竹的說:

「許主任。請放心,在身體未完全康複前,我絕不會做那些事。這輩子我打算一人過,已沒有男歡女愛的想法。」

許主任搖了搖頭,歎口氣說:

「你等於從死神那兒轉一圈又回來的人,要懂得愛惜自己來之不易的生命。但人也不能走極端,婚姻也是生命中不可缺的一部分,否則生活就不會這樣非富多彩。我瞭解你你是個很理性,很持重的人,你自己不會去做傷害自己的事;但別人外力強行入侵你不一定抗拒得了。你這花容月貌麵貌,性感的身材,對男人有多大誘惑力,我最擔心就這一點。當有些失控男人強行進入你體內,隻要他的x液進入你x道,那後果非常嚴重。這女性生殖器官對異性遣傳物質有天然親和力,你身體其他任何部位不會接納溶合這種外來異物。所以隻要不是進入x道,被這種物質汙染都無礙。所以你要有高度警惕,時刻防範這種不測事件發生。」

從許主任那兒回來,即高興又擔心;高興地是這對中毒冶療己初步成功,看到了徹底擺脫毒物魔掌曙光,但如何防範被好色男人侵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又不能與世隔絕,平時在有男人在的場合活動,稍不注意就被那些衝動男人動手動腳,防不勝防。回家反複考慮,這防範還是要從自身做起,除了盡量少與男人交往外,個人裝扮也很重要,絕不能穿得花俏,性感。故我又恢複變性之初,盡可能男性打扮,不化妝,減少人對我注意,少在公共場合上露麵。除工廠有事,我一般不出門,在家鍛煉身體。

這樣安排後,生活安靜多了,就是丁嵐隔三叉五找我去,除了生產上事,主要是王世豪的事。春節後,我又被丁嵐叫去,她要我從王世豪留下電腦中,再從中能否找出線索。因為無法及時瞭解王世豪動態,我們的行初都非常被動,我們要另找突破點。這電腦仍放在密室裏,我每週有空要去幾次,從中瞭解了王世豪不少過去信息,提供給羅警官。現在小王與小孔在熱戀期,這些工作丁嵐就指望我了。有天下午我在密室盯著電腦仔細搜尋,查找有無新的線索,不知不覺看了三個小時。

這時人也悃了,而且坐長了也要活動一下,就站起來在密室裏踱步,偶而一眼掃到陳到窗裏那排淫穢內衣和刑具,不由想起王世豪虐待我的往事,想到他還消遙法外,心裏堵得慌。

當我往下看到那貞操帶時,突然眼前一亮,一個奇怪念頭在頭腦中浮現。若用它將我下身鎖起來,那就不怕男人對我起歪念了。但又想自己是瘋了,怎麼自己汙辱自己,若再給人發現不羞死了。我靜下心,又去查資料,但那念頭仍纏著我。保護自已是首要的,其他任何事與生命相比都不重要了。想到這,我忍不住又站在陳列窗前,久久注視著這各種各樣貞操帶,慢不經心地一個個拿出來看,最後拿出《018》那一幅貞操帶,先用工具盒輸入密碼試一下,鎖很靈敏,若開啟控製裝置,貞操帶裏x具還能攪動,我認為這件比較合適,主要是它上麵x具小,有乳膠管通尿道,生活方便。另外它還帶兩個鋼環套在大腳根部,有短鏈相連,增加別人強行卸下難度和侵犯我的障礙。我將裏麵**給擠幹了,它的刺激就大大降低,在體內無大影響。然後將其反複清洗幹淨。再將其鎖上身後,感覺還好,這下我徹底放心了。我將工具盒藏在家中,無工具盒和密碼,再色再膽大包天的男人,對我也是無法下手。我的擔心終於解除了。由於沒有後顧之憂,我膽子也大些了,常常開車出去走走,

我最愛到王家大姑姑那裏,她承包的山場在山陽城北,山陽市最高山仙女峰東坡山腰,草深林茂,空氣清醒。王家老兄妹五人,也就她對我最好。我去的時候,隻要她在家總是陪著我,她知道我臉上鎖著東西不愛見人。其實我與她關係好還有個原因;丁嵐公公在老一輩中與她感情最深,他兄妹倆人是長一輩年齡最大的,那時家裏苦,他倆吃的苦最多。丁嵐婆婆死的時候,她丈夫還很小,在大姑關照下長大,所以她丈夫將她當作自己媽媽。他研製的智能扣件有一種外購重要組件,含有線路板的蕊珠,這是智能扣件核心部件之一,國內還無法生產。他找到國外生產廠家後,從國外大批量定購到保管,就由大姑一手掌管,丁嵐丈夫也有意識地留給她豐厚利潤,故大姑不許任何人染指這蕊珠,以大姑在王家威信也無人敢爭。在出口這幾年,大姑進帳不少,大部分用來擴大,培育這片林場,她對廠裏事不太過問,主要精力都放在這裏,用她的話,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工廠組裝完扣件後,最後一道程序是在扣件預留的位置放入蕊珠。這工作在質檢室進行。質檢室收到多少扣件,再向大姑申請領多少;不同型號規格蕊珠,由大姑本人或她指定人發放給質檢室,質檢室由丁嵐夫妻最貼心人負責接受。將蕊珠放入扣件後,扣件性能被激活,才能進行各項性能檢測。我為這事常與她溝通。由於是她通過一固定渠道訂購,所以除了質檢室個別人,廠裏人都不知道有這道程序。故外人很唯仿製。這是丁嵐丈夫在內銷老式扣件上吃了林雲龍大虧,才想出絕招。所以林雲龍將組裝車間技術高手孔師傅挖走,連一個智能扣件樣品也做不出的原因。

自重鎖上貞操帶後,我的心情更開朗了,再也不是整天提心掉膽過日子。這種勞逸結合的日子過得很充實,自我感覺身體一天比一天好,而且月經也逐慚正常,一般二十三,四天來一次,經血量一次比一次多。佩戴貞操帶,月經來了是有些麻煩。開始我在經期還將它解下來,後來習慣了,我將衛生巾卡在貞操帶裏,經常換,也很方便。

除了萬不得已,出門處理《遠航廠》和輔料廠事,我很少出門;隻有丁嵐那兒是我去的最多地方;一方麵她要我去商量事,討論交流王世豪最新情況;另一方麵在她家,我可以拿掉捂臉的厚口罩,隨心所欲,不必時時提防臉上東西讓人看見,最開心。

丁嵐在市北麵,我在市的西郊。一般去她那兒要穿過市中心,所以常遇到堵車事。我怕在人多地方呆長了,最煩堵車,我想找條不堵車的路。後來發現穿過城西植物園外圍一條路,可上市北環路到她那兒,一點不堵車。但路要遠三倍,多走二十多公裏;而且還要走十多公裏緊靠植物園山區林間小路,那裏是茂密樹木,很偏僻,人也少。開始走還有點怕,但走多了也習慣了。在上午或下午市裏堵車高峰時,我就走這條遠路,人少路好走,很合我們意。

又是一年春節,本來想回家的,但臉上掛著這些東西,實在無法同父母解釋。我與丁嵐同病相憐,她臉上鼻鏈也拿不下來,也不敢叫女兒回國過年。受丁嵐邀請,我就去她那兒過的春節。年初四,吳姐和汪嫂都回來了,我才回家。初八工廠正式上班,我從廠裏到家裏兩頭奔波了一周,將一年生產才安排好。人有些累,想好好歇幾天。誰知在正月十八那天下午三點多鐘,手機突然響了,我一看是丁嵐發來短消息,要我立刻到她那兒去一趟。丁嵐有事一般打電話,很少發信息,這是當初常年雙手被鎖在枷上養成習慣。今天可有點怪,我立刻打電話給她問什麼事,但那邊無淪是手機和座機都占線,看樣子是有什麼急事。我隻告訴汪嫂有事要去丁嵐那裏,晚飯不等我了。這時去丁嵐那兒,肯定在那兒吃飯了。我將車駛出小柏油路,看時間快四點了,堵車時間在五點。從市內走,路近,時間要快些。走過第一個有信號燈路口後,看到前麵車走得好慢。挨到第二個路口,看前麵車堵得密密麻麻,根本動不了。我心急如焚,今天這樣早就塞車了,看來市裏會堵得更利害。我又致電丁嵐,若無急事,今天就不想去了,丁嵐電話還是占線。等我到路口,發現前麵與我同方向車,在交警指揮下都在路口掉頭,我也毫不猶豫掉了頭上了植物園外圍那條較遠的路。這時時間快五點了。這條路我從來沒這樣晚走過,但路很熟,故很快駛入那山區小路。

在市郊,雖是小路,路況也很好,是平整油路;路麵窄,來車可以勉強交會。還裏樹木鬱鬱叢叢,遮天避日。又是初春,天黑得早,進入小路後我打開大燈。跑了不過十分鐘,後麵有車燈打過來,可能也有人同我一樣,因堵車也選擇這條路。後麵車速很快,很快追上來,我開車向來慢,想讓他,前麵是上坡彎道,我邊向右邊讓,讓他有機會超。但他緊跟我,並未超。剛出彎道,他在加速,我趕快減速,往邊上讓。沒料到後麵車猛地撞上來,「光當」一聲,幸虧我減速了,車被撞出路牙,歪在路邊停下來。安全帶扣住我,平安無事。這時後麵車有人下來看現場,我不想在陌生人麵前下車,怕與人靠近了,發現臉上東西。那人見我未下來,走到我窗前敲敲車窗,告訴我他已報警,問我受傷沒有。我隔著窗搖搖手,表示沒有。即報警了,就在車裏等警察來。

不到五分鐘,一輛警車閃爍著警燈來了。下來一個警察,走到我車前敲敲車窗,示意我下來。見是警察,我隻好打開車門下了車。誰知剛下車,那警察就上了我的車,坐在駕駛位,發動車子,將車從路牙邊開上公路。我非常驚訝,他為什麼不堪察現場,就動車了。正在這時候,撞我車的司機,乘我不備,將我雙手反扭,上了手銬,我一點準備也沒有,猝不及防,被推進了他的車後艙,裏麵有人將我按住。我知道麻煩了,有人綁架我。我這時立刻想到王世豪,想到落入他的魔掌,心一下涼透了,渾身顫抖,這下死定了,痛苦得閉上眼。突然一塊有乙醚味布捂在我口罩上,我馬上失去意識。

不知車開了多久,也不知什麼時候下的車。他們將我扔在一個地方不管了,好久好久我才慢慢恢複過來,環顧一看,好像是賓館臥房,房頂亮著一盞小節能燈,我發現雙手是自由的,手銬沒有了。我想盡快與家裏取得聯係並報警,但隨身小坤包沒有了,這時覺得自己太幼雅可笑,他們怎麼會將手機留給我。我站起來,藉著微光,我打開床頭燈一看,這是個單人房間,還有衛生間,去開房門,被反鎖了。我去衛生間鏡子一看,臉上口罩還在,他們並沒為難我。我方便洗漱後,上床休息了。我對今天晚上發生事還是無法理清,從他們對我處置,不像王世豪的風格。但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綁架我?有一點是很清楚的,他們與智能扣件肯定有關。

很早我就醒了。大約七點鐘,房門開了,一個光頭大漢西裝革領站在我麵前,客客氣氣地說:「早上好。楊老闆,我們去吃點早點!」

我一看,果不出我料,是林雲龍,《鑫》牌扣件老闆,是行內人。他綁架我的原因心中有了譜。即來了,看他唱那曲。我慢聲細語地說:

「林老闆。我的車子呢?」

「那你放心,在修車廠。等交還你,同新的一樣。這次僅後保險槓受點損,沒事沒事。」

我走出房門,他領我穿過九曲十八彎的走廊。這不知是什麼地方,陰森森的,決不是賓館。最後上上下下,來到一金壁輝煌大廳。打開大廳一則一扇門,是一個優雅小廳。對著門是兩扇大落地玻璃門,門外是陽台,蒼鬆翠竹的群山環繞著,是個好去處。小廳裏放一張小桌,上麵放有各式早點。

到這時,我也束手無策。隻好拿下口罩,露出麵飾。原來緊貼麵頰的合金細鏈和花飾垂下來,隨著我身體移動,相互碰擊「叮噹」作響。平時這聲音聽慣了,還無所謂,但今天聽了,同鐵錘敲著心房,令人心驚,難堪和恥辱。我非常尷尬低下頭。那知林雲龍見了並不奇怪,他邊給我麵前碟子裏夾早點,邊開玩笑說:

「聽講楊老闆臉上東西是王世豪給你鎖上的,以你手段,完全可以拿下來。看來你是有意保留的。說實話,這對男人眼球可有吸引力呀!楊老闆本姿色出眾,這樣一來山陽第一大美人,非你莫屬了。」

一席話說得我麵紅耳赤。我聽了大吃一驚,不由抬頭掃了他一眼。這事知道人極少,他消息這樣靈通?我更奇怪,他怎麼知道,昨晚丁嵐要我去,又怎麼料定我要走那段路,在路上沒伏抓我。我動了動舌頭,慢悠悠問:

「林老闆。你怎麼知道我昨晚上要走植物園外山區小路,來截我?」

「我們早就想約你出來談談,你平時深入簡出,想要見了一麵太難了。正麵請你,我們這些人你根本不買帳。以前王世豪那條狗將什麼都霸著吃獨食,我們連骨頭都啃不上。你楊老闆本事大,居然將他搬倒,令兄弟十分敬佩,就更想見一麵了。不得已,出此下策,見諒見諒。」

看來他與王世豪不是一路人。就追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昨天丁嵐發信息給你吧!今天告訴你也不要緊,老實告訴你,那信息是我們用軟件冒充丁嵐手機發的。為了怕你與丁嵐核實,我們用電腦軟件不停地打丁嵐手機和座機。她接通無聲音,但掛上電話又響,鬧得她隻好將電話保持通話狀態,任何外來電話打不進。順便再告訴你,走市內去丁嵐家路,是我們安排造成堵車的,那你隻有走這條山路了。」

這人壞點子這樣多,我一聽氣壞了。指著他說:

「你…你…。」

他從口袋掏出一隻紅色手機,遞給我。稀嘻皮笑臉地打斷我的話說:

「不這樣你能坐在這兒嗎?還勞駕你給家裏打個電話,說有事辦,三、五天不回去了,省得她們著急。你在這兒安全得很。提醒你一下,電話中不能提『林雲龍』三個字,不許講咋晚的事。」

我接過我的手機,一時語塞。對他的威脅很生氣。但想想,還是應當打個電話,免得汪嫂和丁嵐著急。如是我給汪嫂報個平安。果不出林雲龍所料,汪嫂從丁嵐處得知我未去她那兒,她們正亂成一鍋粥呢。

林雲龍監視我打完電話,毫不客氣地將手機收回。早非常豐富,我那吃得下,胡亂吃點。這林雲龍胃口極好,狼吞虎嚥地吃了很多。早後我到洗手間將口罩重新戴好。這林雲龍看出我們心思,可能是他刻意安排,在吃飯前後沒看見一個服務生和其他人。飯後稍休息後他引導我上了這建築的五樓,進了一大房間,裏麵品字型放了三張大沙發,在門口一個神彩奕奕的白領打扮三十多歲青年迎上來,與我握手,林雲龍介紹給我說:

「這位是江湖公司宣經理。你可能不清楚,《求精》牌扣件是他和他們公司打開出口渠道,他們實實在在是丁嵐的救命恩人呀!在她最困難時,救了《求精廠》。但丁嵐過河拆橋,現在反把《江湖公司》甩了。唉呀!人心險惡呀。」

我做夢也想不到,這姓宣的也摻和進來,到今天還同惡鬼一樣又纏上我。若不是這兩人作惡,我怎會遭那樣多的罪。我不找他們麻煩,他倒找上我。

二十六,王世豪的秘密

我一再告誡自己,要學丁嵐,冷靜,穩住陣腳,不能衝動,不要形如色。我定了定心,冷冷地握了下姓宣的手,進了房間,入了座。這林雲龍坐上首主人席,我與宣對麵坐在客人座位上。這姓宣的靈牙利齒,我早就領教過了,決心以靜製動,隨機應變。果然姓宣就迫不及待開口了。他問:

「楊老闆。看你與丁嵐有幾份象,你們是否是親戚?」

他在摸我的底,看來當初丁嵐計沒待很周全,可以預見到《江湖公司》是時刻關注我的。對於我整容變性進入《求精廠》,一點都未覺察到,丁嵐這點子太妙了,我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語調雖慢,但口齒清楚地回答說:

「宣經理。你們絞盡腦汁找我來,不是為了瞭解這件事吧?」

林雲龍沉不住氣了,忙說: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你清楚,《求精》牌扣件如此搶手,那個窮光旦賭棍王世豪在《求精廠》混了二年,就腰纏萬貫了,能叫我們做同行不眼紅嗎?當初是我們合力將他弄進《求精廠》,弄了個如花如玉半老徐娘不算,還發了大財。但他過河忘了船夫,不僅當初對我承諾不對現,連供宣老弟貨也要撈回扣。可惜呀!他看走眼了,他屁股剛坐穩,就逼走了你這台柱子。後來雖然又抓住了,又讓你溜了,這種人倒黴活該。」

聽他在罵王世豪,但我認為他話中有話。看來他抓住我,不達目的是不會放過我的。就急忙申辮說:

「林老闆。你弄錯了,我並不是《求精廠》裏台柱子。我從小身體不好,丁嵐姐這裏條件好,她接我來是療養身體的。丁嵐凡事怕出頭露麵,怕那些繁鎖的事擾亂了她的寧靜生活,就抓我幫幫她管理工廠。我那是那塊料,現在**病又犯了,不就脫離《求精廠》在家休養。那個王世豪是個色鬼,他抓我純是玩我。他手中美女一大把,玩膩了當然甩。我不但被他甩了,還在我臉上鎖了這些見不得人的東西拆磨我。你們不要信外界傳言。」

那姓宣的聽了直擺頭說:

「楊老闆。你不要耍我們了,大家都清楚的很。王世豪逼走你後,廠裏生產馬上垮了,生意也完了,還拖累了我們。王世豪一跨,你主政,《求精廠》又火了,你怎麼解釋?」

我惡狠狠瞪他一眼說

「那不過是巧合,也許是我命好,給丁嵐帶來財氣。我好像聽丁嵐姐告訴過我,貴公司有一個小經理,姓朱,是個非常聰明之人。在貴公司與《求精廠》合作時,他深入車間和廠資料室,確掌握了丁嵐丈夫逝世前未曾交待的技術秘密,在他離開山陽市前,將資料完整交代給丁嵐。目前丁嵐是唯一掌握《求精廠》秘密的人。我主政,不過是個傳聲筒,一切按丁嵐吩咐做,實際上她在掌管一切。丁嵐講當初小朱是被《江湖公司》擠走的,若他在《江湖公司》,《求精廠》還有什麼技術秘密可言。」

「錯!錯,完全錯了!」林雲龍急不可待插話說:「楊老闆。你不要聽丁嵐一麵之詞。我是局外人,但我消息靈通。小朱的走,是丁嵐一手造成的。可以說知道此事的人非常少,這涉及到《求精公司》王家聲譽。楊總你聽了不要反感,這事你肯定不知道。丁嵐這個玉麵狐狸精怎麼看上了年齡比她小許多的小朱,與他偷情,還生了個丫頭,王家人那能容下這樣傷風敗俗的事,當然是千方百計趕他走,這怎麼能怪《江湖公司》。」

姓宣的故作惱怒地說:

「這小朱,公司看他是人才,一再挽留,但他執意要走。他這一走,害苦了《江湖公司》,《求精廠》突然不顧我公司千辛萬苦幫他們開拓海外市場,斷掉我們的貨源。當時我們手上有10個櫃子合同要馬上執行,我們帶錢到廠裏提貨,丁嵐都不同意。林老闆為這事找了山陽市領導作工作,都未作通。在這緊要關頭,我千方百計找到王家二叔,他才告訴我廠裏斷貨真正原因,是廠裏懲罰朱大寶,《江湖公司》受牽連。二叔的兒子金寶是個明白人,知道《江湖公司》是無辜的,幫我們想辦法,由他掌握的上海內銷公司出麵要貨,偷偷賣給我們,才幫公司度過難關。楊老闆。你評一評,這姓朱的不夠可惡的了。不過惡有惡報,聽王家二叔講,這小朱離開《江湖公司》後不久,暴病身亡了。」

聽這一對惡人信口雌黃,將謊言編得如此合情合理,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因為他們當麵汙辱我,還是控製不了自己,帶著惱怒情緒問:

「你們說丁嵐與小朱有了小孩,你們可有真憑實據?」

林雲龍老奸巨滑地冷笑一聲說:

「看來你還有點為玉麵狐狸精報屈。老實說,王家人並沒拿到真憑實據,但這不是禿子上的蠅子,明擺著。那時,丁嵐回到娘家,有一次長住大半年。廠裏就她一個當家的,不是非要離開的事,她能放下這個廠?大家都猜肯定是生孩子去了,而且回來上班後並不開心,那肯定生了女孩,她做夢都想生個男孩。」

我聽這儘是些撲風捉影的事,也就放心了。就不以為然地說:

「你們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閑事。一個沒有丈夫,一個沒有老婆,就是結婚生子,天理、國法、人情也說得通,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現在開放了,女大男小見得多了。」

「錯!錯,你講得全錯了!」林雲龍急不可待地攔下我的話頭說:「若丁嵐不掌控王家這樣大的產業,自然沒人管這男歡女愛之事。這事將王家人搞得日不安夜不寧。正好王老二有個遠房叔叔,過去同王家前輩一樣是江湖郎中,賣狗皮膏藥的。他的徒弟有個不肖兒子,叫袁世豪,是個賭博佬,欠了一身債。凡是能套上點關係的,就來借錢。來到山陽市,到了王家,二叔本來就聽別人說過這人故事,進門就趕他走,但他死皮賴臉不走。後來二叔看他生的長得高大,相貌堂堂,而且能說會道,腦子轉得快,不由心生一計,想用他套住丁嵐。這袁世豪身無分文,光棍一條,聽二叔給他找一個美貌的富婆,自然心花怒放答應了二叔,一旦事成,他一切都聽二叔的,他願做二叔的傀儡來控製《求精廠》,想方設法將丁嵐的股份全讓給二叔,談好條伴,如是二叔開始運作。」

姓宣的忍不住插話說:

「原來這王世豪不是王家人。林老闆你是怎麼知道的?」

「哈!哈!」林雲龍得意大笑起來。他興致勃勃地說:

「其才老弟,這王世豪當然不是王家人。他賭輸了,債主逼得他走投無路。袁世豪曾聽他父親說過,他做江湖郎中時,拜了個師傅,這師傅的本家侄子,在山陽市做扣件發達了,很有錢。他一頭興跑到山陽,也弄不清是那一家,就往最大一家跑。山陽人都知我是做扣件老大,把他指到我這兒。見了我之後,轉彎磨角地說了來龍去脈。我知道他找錯了,我在丁嵐公公王家大伯手下幹了多年,自然熟悉王家。我看這個賭棍人很精明,若打進王家,對我還是有用的。王家二叔與我私下關係不錯,我對他兒子那個上海分店還是很照顧的。就將他支使到二叔那兒,沒想到這狗日的神通廣大,做了丁嵐丈夫,王家掌櫃的。而且二叔為了好對族人交代,謊稱他是本家叔叔孫子,故改叫王世豪。」

聽了他們的話,我在《江湖公司》就知道這姓宣的叫宣其才;也終於知通王世豪這惡魔的來龍去脈,沒想到他還是個冒牌貨。

我憤憤不平的說:「這丁嵐太沒骨氣了,怎麼看中這條毒蛇。」

林雲龍不懷好意地瞟了我一眼,話外有音地說:

「女人本來就是男人手中的玩物。丁嵐再強又怎麼樣?由王家長輩介紹本家親戚來,丁嵐還沒膽子趕走他。這袁世豪特聰明,故意裝得文質彬彬,處處迎合丁嵐。女人見風度翩翩精明男人,不會討厭,丁嵐也不例外。但丁嵐確能守住底線,雖對袁世豪客客氣氣,但男女之事絕口不提。袁世豪也無計可施。二叔就更著急了。最後二叔與三叔二人通了氣,指使袁世豪可用一切手段製服丁嵐。這袁世豪不愧賭棍出身,心狠手辣。那年中秋節,股東例行聚會。由於生意好了,大家心情都非常好,多喝了點酒。這丁嵐酒量好,而二叔三叔有意少喝,很快大姑三個老姐妹不勝酒力,先告退了。剩下他們三人,本來丁嵐也要退席,但二個叔叔堅持要再喝一杯。二叔就在這時坐了手腳,乘丁嵐有點醉意,警惕性減弱時,偷偷在她酒裏下了藥,最後一杯酒下肚不一會,丁嵐就昏過去了。」

大概姓宣的也是第一次聽這事,看林雲龍停下話頭在喝水,就催促他往下說。林雲龍放下茶杯笑著說:

「小弟,看你猴急的,時間快中午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我二弟雲虎還等著我們呢。」

中飯在二樓包箱。就林雲龍兄弟、宣其才和我。那林雲虎長相比他哥更惡,光頭,穿件對襟布扣本裝長衫,挽著袖子露出手腕,可見上麵刺了不少花紋。一看都知道,不是善輩。林雲龍介紹說:「這是我二弟林雲虎,《雲霧茶莊》老扳。」

又指著我說:

「二弟。這就是我常對你提及的《求精公司》台柱子,楊芸芳小姐,楊老闆。」

那雲虎抱著雙拳,行了個江湖禮數說:

「幸會,幸會。楊老扳果有沉魚落雁之貌,相恨見晚。恕我直言,不知楊老扳為什麼要蒙個大口罩?」

宣其才得意洋洋的說:

「我們楊老扳輕易不露廬山真麵目,光憑一雙秀目就令人魂不守舍了。楊老闆。馬上吃飯了,還蒙著幹什麼?這裏有無外人,雲龍兄知你心思,將不相幹人全趕走了,將口罩拿下吧,讓我們見見你的尊容。」

事到如今,不拿也不行。我冷冷瞅了宣其才一眼,慢吞吞解下口罩。這時宣其才和林雲虎異口同聲的「啊」了一聲。尤其是林雲虎那雙虎眼,始終盯著我,我都不敢看他,他那雙眼同要吃人似的。拿下口罩後,我低著頭,扭捏不安地坐在位子上。

「彭」的一聲,嚇了我一跳。我抬頭一看,那雲虎拍了一下桌子對他哥說:

「大哥,絕了。你從那兒弄來這尤物,我也算見多識廣,這樣貨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大哥真有本事。」

聽林雲虎後話,我心裏不是茲味。他這樣明目張膽當麵汙辱我,我惱怒地狠狠瞪他一眼。

宣其才也在旁過起哄說:

「我的媽呀!過去都說王世豪鎖了幾個山陽市最美女人,看他給這個玉麵枇芭精打扮,真是匪異所思。我可以說不要講在山陽市,就是在省城也找不到這樣別有一翻風情美女了。不過,林老闆。我看她惱怒時那種眼神,看似好熟悉。我上午就在想,剛才我突然想到了。過去那個死了的小朱,與我在一個辦公室坐過近一年,她剛才神態與小朱發怒眼神一模一樣,你說奇怪。不過細看臉盤,又完全不同了。」

二十七,丁嵐遭暗算

宣其才的活令我一驚。我自己還未曾想過這一點,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是不容易改變的。我馬上想到平時習慣,有好多還保有當初朱大寶的。在這一點上,還要感謝王世豪,他強迫我束腰,將我鎖上半步腳鐐,穿上鐵高跟鞋,臉上鎖上麵飾,強迫我說話、行為、都發生改變。否則,還真叫宣其才這樣鬼精靈發現破碇。林雲龍「嘿,嘿」幹笑兩聲,將我重新喚回現實。他對宣其才說:

「其才小弟。你怎麼將楊老闆與那個小朱聯係起來,這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事。可能那個朱經理對你印象太深了緣故吧。說良心話,我對小朱經理還是欣嚐的;熱情、負責、慎重。你若像他那樣行事,不會栽那樣大跟頭。好了,菜都涼了,宣老弟將酒瓶打開,五糧液,好酒!大家喝個痛快」

在這場合,無論他們怎樣勸,我堅持說我有病不能喝酒。如是他們喝酒,我吃菜。這舌頭上鎖著鏈子,我隻能小口慢慢吃,盡量多喝點湯。儘管我非常小心,但懸掛在左邊鼻鏈和右邊鼻飾,還是隨我頭部活動,互相碰擊和敲打碗邊,發出「叮咚,嗆當」聲音,引得他們三個哈哈大笑,弄得我麵紅耳赤,坐那裏頭不敢動。我都恨死了,但我不敢有所表示,低著頭,小心翼翼吃著飯。他們喝了一圈後,林雲龍對老二說:

「二弟。你看我今天帶來貨色,與你手下那些姑娘相比怎麼樣?」

「唉呀!大哥。這怎麼比?這不是一個擋次的貨。這樣俊俏美女,再配臉上這些洋玩藝,簡直是美倫美煥,與世俗女子不可同日而語。我見到這樣多的女人,隻有一個尤物,就是她年齡稍大些,但還湊和,算是一個擋次的。」

宣其才問:「那是何方神聖?」

「那可是高山打鼓,名聲在外的《求精公司》冷美人,王世豪的夫人,玉麵狐狸精丁嵐。」

宣其才吃了一驚。問:

「那丁嵐從不出門,隻聞其名,難見其人。小弟也隻有幸見過一麵,致今刻骨銘心。不知二哥在那兒見過?」

「就在敝茶莊。那是三年前中秋節後,大哥叫我安排一個地方,有人想調教一個女人。我就安排人去接。你可能不知道,在我茶莊後山山半腰,原有個天然石洞,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地改造成一間三層小洋樓,圈裏人取名叫《天上人間》,那才是男人樂園。大哥要安排,自然是非常重要客人,就準備接到《天上人間》,後來才知道男的叫王世豪,要調教的女人是山陽市有名冷美人,《求精廠》女當家丁嵐。」

我聽了心裏揪起來。而宣其才聽了更來勁了。接著問:

「王世豪是怎樣調教的?你快告訴我!」

林雲虎故意慢條斯理喝了口酒,夾了點菜吃。用筷子指著宣其才對林雲龍說:

「老大。看這小子,此刻比他老子要斷氣還急呢!小老弟。要想過癮,有空去《天上人間》玩玩,你是老大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免費。我那地方可安全,它不通公路,車隻能到《雲霧茶莊》大門。然後從大門旁山路向上爬,翻過前山果林,穿過竹林,再上山穿過千畝茶園,路過茶園茶工休息山棚;穿過山棚,有條隱避林間小道,彎彎曲曲越過一片擦樹林,才到這《天上人間》,若有情況,山下茶工休息棚裏值班人立刻發警報;若有人圍山,這山洞還有個出口,直通後山那一邊山腰,那裏溝深,樹大林茂,藏幾個人,神仙也找不到。」

這林雲虎故意吊宣其才胃口不說正題,但我聽出弦外之音。若我不配合他們,這裏就是囚禁我的地方,任何人休想找到我。宣其才聽得直嚥口水。他急不可待地說:

「虎二哥。你不要東扯西拉。王世豪是怎樣調好丁嵐的,我不聽那些廢話。」

「其才小弟。不要急嘛,有時間慢慢告訴你,今天簡單地講一講。這王世豪將車開進茶莊院內,將後座被毛毯包裹著,仍昏迷不醒的玉麵狐狸精扛在肩上,歇了十幾下,才爬上後山《天上人間》樓房前。中途我們要換他背,他就是不同意。有福共享,有難共當。當時丁嵐還不是她老婆,他就這樣不要我們碰,我就認為這人不夠朋友,生怕別人粘了丁嵐的油水。大家怎麼不吃了?吃呀。來!大家幹一杯。」

他們又在碰酒,我暗自傷心,現在知道了王世豪拆磨丁嵐,最後強迫她屈服的地方,原來在林雲龍的地盤上。我望著這三個惡徒,又害怕,又焦急,但又無計可施。他們喝了幾圈酒,勁上來了,林雲虎更來勁了。他吐沫紛飛地說:

「這王世豪不是東西,對老婆真下得了手。把玉麵狐狸精抱上山後,我打開一間他想要的房間給他。他放下丁嵐,我才發現丁嵐一絲不掛,雖生養過孩子,但平時保養得好,同二十多歲姑娘身材皮膚差不多。我以為他會乘他昏迷上的,這個狗日的真有自控能力,麵對這如花如玉的美人,他真能忍耐。他要了一捆麻繩,先將其五花大綁;然後將大腿小腳折疊,用繩密密麻麻捆牢;再用繩勒住嘴,係在腦後;最後從背後,腦後,兩腳膝蓋處引四條繩,將丁嵐懸空吊在老式床架上。對這樣嬌美女人,他用繩那麼下力勒,將她捆得那樣緊,叫我這種粗人看得都心痛。」

他又喝口酒說:

「將丁嵐懸空吊好後,他鎖上門,問我要了一間房間休息去了,對她不理不睬。他是下午六點上後山的,打理好玉麵狐狸精己是夜九點,他喝了酒,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七點。見他這樣萆介人命的樣子,我不放心,夜裏出來看了幾次。在後半夜二點多,我貼著房門聽,裏麵有動靜了。丁嵐在裏麵掙紮,扯得床架子「哢,哢」響;後來聽見含糊不清的豪叫哭泣聲,一直到天亮。七點多,吃飽喝足的王世豪擰一桶熱水進去,先往她身上衝,大概衝洗她的嘔吐物和大小便。然後就開始上她,整整鬧到下午三點,才將她放下來,強行灌了不少水給她,將她大字綁在床上躺著,在她身上蓋上毛毯。就這樣過了一夜,第三天又給她灌了不少稀玉米糊,然後又吊起來用毛竹絲抽她的背和腿,那慘叫聲叫我這冷血男人都聽不下去。這玉麵狐狸精也夠種,熬了七天才屈服。這時王世豪才給她穿上衣服,叫我們看管,他下山去了。過了五天他才回來,拎了一大口袋鋼鏈,鐐銬之類東西,將她從上到下上了鐐銬和鎖鏈,又用各種古裏古怪的方式折磨她。隻到她見了他都嚇得發抖,徹底屈服,對他言聽計,從不敢有半點抗拒才收手,將她用毛毯從頭到腳包嚴實下了山。這王世豪真利害,我是親眼看見他將這麼高傲,倔強,才智過人女強人徹底征服,佩服!佩服!」

林雲虎的一席話說得我全身發涼,食慾全無。丁嵐的堅強和耐力我是清楚的,連她都堅持不了幾天,若那樣對我,我都不敢去想,不知不覺放下碗筷。林雲龍一直在觀察我,見我不吃了。他說:

「楊小姐。隻吃那一點,還吃點,我們酒未喝好呢!」

我不敢觸怒他,隻好裝模作樣的又拿起筷子,夾了點菜放進嘴裏。那宣其才對林雲龍說:

「龍二哥。我今天才知道,這王八旦王世豪,是你們幫他登上王家門坎的,不知他後來如何報答的。」

雲虎說:「那小子也還說得過去,一下給我十萬。但他可虧了大哥了。」

林雲龍憤憤不平地說:

「當初說好,我不要他一分錢,隻要他在王家立穩足,有機會他將智能扣件的秘密全盤告訴我就可以了。這小子後來不僅立了足,還娶了《求精廠》的女老闆,成了當家人。但給我的諾言忘的幹幹淨淨。我去找他,他連見都不見,隻是傳話給我,五十萬了結此帳。他媽的,打發乞丐呀!我當然不要。算這小子精,他手上一粘錢,他就開始織造關係網。這狗旦的出手大方,反正又不是花他掙的錢,他很快與黑白兩道拉起保護網,弄得我無可奈何,連我的親兄弟雲虎也勸我撒手。我是個正規生意人,也沒精力與他鬥,也就算了。但這心裏呀,總是個結。」

宣其才憤憤不平地說:

「這忘恩負義的賴皮狗,那會有好下場。結果還是叫王家人掃地出門。這賭棍忘乎所以,撈錢也要顧本。你把廠子搞虧了,股東能饒你。聽金寶對我說,最後連最支持他的王家二叔,他父親都翻臉了,他還能賴得下去。」

林雲龍轉過臉笑瞇瞇地對我說:

「楊小姐。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據我瞭解,《求精公司》出現虧損是生產上出了問題,你應當知道吧?」

我知道他要談上正題了。我故意用迷惑不解的眼神望著他說:

「林老闆。這請教我承受不起。你們今天點撥我這麼多,我清楚我的處境。此時此地,我還敢瞞你。凡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你,一點也不敢隱瞞。你們都知道,當時我已離開了《求精廠》一年多後,又被他鎖在他別墅裏,都無法走出大門.對他們生意上的事,確是一無所知。所以你的提的問題,我實在回答不了。」

「那王世豪為什麼又放了你呢?像你這號頂尖貨色,他那樣色,怎麼可能放了你。」

我下決心與他周旋下去,就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說:

「我本有病。他將我關了三個月,我得不到治療,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再俏的人,瘦到脫形份上,還談上什麼好看。眼看再不放我就要死在那裏,他才將我趕走的。回家後我整整睡了一個多月才能起床,身體才恢複點。」

「你有什麼病這麼難治?」

「我是從娘胎帶出毛病,也查不出病因。後遇一個江湖醫生,傳給我一藥方,吃了後才有起色。但人不能勞累受刺激,否則好犯;還要定時到醫院檢查吃藥,才能維持。」

「啊!那我問你,《求精公司》被王世豪幾乎弄倒,你去幹了幾個月,生產就恢複了,又火了。」

「這個原因應當問丁嵐。《求精公司》秘密全在她肚裏。王世豪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實際上她人服心不服。智能扣件生產合金剛的配方,僅她知道。但她就是不露一點風聲。她知道廠裏備料耗空後,生產難以為繼,產品斷擋。生產一停,廠裏掙不了錢,王家股東饒不了他,他也不打自倒,這樣丁嵐才有可能脫離他的魔爪。你看事情發展,同她設計完全一樣。趕跑王世豪後,她重掌大權,但身體給拆磨垮了,急要休養。當時我身體也才恢複,她找不到貼心人,要我代她管一段時間。實際上我隻不過是個按她指令辦事的人,《求精公司》機密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幹了幾個月,這公司事太煩神太勞累,將我也累倒了。還時她身體己恢複,我又回家休息了。」

二十八,原形畢露

聽了我這席活,林雲龍沉默無語了。我己從他的話中聽出,他已和王世豪鬧翻,王世豪最核心的東西,他應當探聽不到,所以我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丁嵐足不出門,又是山陽創彙大戶董事長,他抓不到她,也不敢動她。王世豪又音信全無,隻有我曾管過《求精公司》,是個平頭百姓。雖他不知道《遠航廠》這個外資企業與我關係,但我已不參入《遠航廠》管理,表麵上與其毫無關係,有事《遠航廠》也保護不了我,在市政府眼裏,我不過是打工白領,對於我的失蹤,也不會重點關注,所以他敢幫架我,認為我與《求精公司》關係不一股,肯定瞭解《求精公司》內部機密,但我清楚,憑我這幾句表白,要騙過這老奸巨滑的**湖,肯定不現實。他見我說話滴水不露,再沒多問,站起來對雲虎招招手,兩人到包間外嘰嘰咕咕說了半天才進來。這時他們酒也不喝了,吃了點飯,就把我又送回房間。

我一人在房間裏忐忑不安,不知林雲龍如何外置我。晚飯一個女服務員送來一點方便食品,我草草吃了,洗了澡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但說千道萬,我有一點是肯定的,林雲龍不會輕易放了我的。我想無論情況千變萬化,我要與他們鬥下去,就是將我關在林雲虎茶莊後山人跡罕見的地方,我也應當堅持下去。王世豪那樣折磨我,我不也挺過來了。隻要有毅力堅持,才有生存希望。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仍同平時一樣鍛煉身體。出不了門就在家裏練。到七點半,女服務員準時送來早點。吃完後,我梳好頭,活動一下身體,躺在床上,反複分折事情會怎樣發展。這時,門突然開了。那女服務員開了門,林雲虎笑容滿麵進來。我趕快站起來。他說:

「楊姑娘。我大哥請你到我那裏去做客,我代表《雲霧茶莊》歡迎您。葉經理,你進來。」

一個看似三十多歲,穿一身大紅絲絨長袖旗袍,圍著絲巾妖豔女人,提著一個沉甸甸手提袋,笑嘻嘻走進來。到了我身邊後,將手提袋交給女服務員拿著。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她一把扯掉我的口罩扔在地上。我口罩是用帶子結成環桂在耳上,她將我耳扯得好痛。我「唉喲」叫了一聲,兩手迅速舉上去護耳,並輕輕揉著被口罩帶子拉痛的耳根。她這時收起笑容,掛下臉,一手突然勾住我鼻環,另一隻手從提袋裏麵扯出一根筷子粗亮晶晶細鏈頭,「哢嚓」一聲鎖在鼻環上,鼻子突然掛上重物,又痛又酸,鼻涕淚水從鼻孔流出來。我雙手趕快抓著懸掛的細鏈,邊往上提減輕對鼻環拉力,邊驚恐萬狀看著站在女人背後林雲虎。哀求他說:

「林大哥。饒了我吧!求你饒了我吧!」

林雲虎微微笑了笑。對那女人說:

「葉子將她打理好,到樓上找我。」

說完楊長而去,女服務員關上房門,站在葉子旁邊。葉子凶象畢露,一手抓著鏈子,一手指著我說:

「將身上衣服全脫掉!要快,否則對你不客氣了。」

我嚇壞了。趕快鬆開細鏈,戰戰兢兢將外麵羽絨大衣先脫了。葉子一把搶過去,對女服務員說:

「她身上衣服全是你的了,還不賴,都是名牌。」

那女服務員接過大衣說:

「謝謝葉經理。謝謝!」

我臉上有麵飾,隻能穿對襟上衣。我慢慢脫光身上衣服後,直挺挺站著,動也不敢動。葉子走到我麵前,從上摸到下。奸笑著說:

「老闆說得毫不誇張,確是頂尖貨色,這臉盤,這五官,這身材絕對一流。」

又敲敲貞操帶匝在腰上寬邊鋼環,扯扯匝在大腿根鋼環和連接它們短鏈說:

「可惜呀可惜!中看不中吃。一定要想方設法將其卸下,來我們茶莊姑娘不興這玩藝,穿著它怎麼做生意。」

她站起身,從女服務員提著袋裏掏出一件亮閃閃沉甸甸衣服拋給我。說:

「馬上穿上!」

我伸手接過來,抖開一看,大吃一驚。這不是那次在廣交會舞會上跳舞穿過的嗎。這件隻有妓女才穿的旗袍,太豔太出格。我就穿過一次,再也不穿了,丟在什麼地方都不清楚了,怎麼到了《雲霧茶莊》。見我拿著衣服遲遲不穿,她將手中細鏈一拽,我鼻子同撕裂一樣火辣辣痛。我痛得「唉喲」大叫了一聲,趕快穿衣。穿上後感到胸都頂得好緊,腋下扣子老扣不上。那葉子上來用力扯著大襟邊,幫忙才扣上。但腰身很鬆,我這才感到我身體在移植女性器官後,確實有不小的變化。穿好後,那葉子牽著鏈子,圍著我轉看。我鼻子給拽得實在受不了,大著膽子用手逮著細鏈,眼驚慌失措地隨著她身子轉動,臉上麵飾碰得響個不停。最後她扯扯鬆弛的腰自言自語說:

「還合身。但這腰要改一改。好了,將鞋子也換一下。」

他她從袋裏扔出一雙與旗袍同樣麵料繡花鞋,我沒想到旗袍還有配套繡花鞋。就脫下拖鞋換上。那女服務員乘機將我穿的旅遊鞋也收走了。換好鞋她走到我身後,突然對我腿彎踢了一腳,我撲通一下跪下來。她將手中鏈子交給女服務員,從提袋裏又拿出一串手指粗亮晶晶鋼鏈搭在我肩上。我知道她要幹什麼,我怕她們再拽鎖在鼻環上細鏈,順從地將兩手反剪在背後。她熟練地將鋼鏈當繩用,將我用勒頸式五花大綁捆起來。這鋼鏈不同繩,捆在身上好痛,我不敢抗拒,隻有閉著眼,噙著淚水,小聲哼著,提醒她綁得太緊了。她毫不理睬我。我聽到,在背後靠後頸處,在被鏈子捆著相互疊在一起手腕處,胸前鋼鏈交叉處,不時響起上鎖的聲音。我知道沒有鑰匙,這束縛誰也解不開。

綁好後,她直起腰,輕鬆地拍拍手。我扭了扭腰,動了動胳膊,讓各處受力均勻點。這是我被王世豪經常捆綁得出經驗,這樣人好受點。這時有人在動我麵飾,我睜開眼一看,那服務員牽起懸吊在臉上鼻鏈,葉子拿條毛巾仔細擦我的麵部。我又閉上眼,受鼻鏈牽製,一點都不敢動。一會兒她開始在我臉上塗抹,在受困丁嵐別墅時,隔三天我自己要進行這項工作,印象太深了,當年感覺又重現。我又要同在丁嵐別墅裏一樣,每天都要濃妝豔抹麵對世人,又重回到那切齒難忘恥辱生活,不由悲上心來,鼻子一酸想落淚。但馬上想到會毀了她精心給我的化妝,會受到懲罰,又極力控製住自己,再也不敢回想那段令人心酸的日子。

她抹抹停停,停停又抹抹。我明白的很,這樣妝化好能保持幾天不用補妝,但在化妝時,我必須耐心等待,不能亂動。最後我感到她停下手,我睜眼一看,她在收拾化妝用具。但那女服務員仍扯著我的鼻飾和進入口腔的細鏈,可能妝尚未幹透。葉子搬了個橙子坐著給我梳起頭。我頭髮近幾個月都披在頭上,從不紮。隻要頭皮被頭毛扯得緊繃繃的,我就有被囚禁感覺。今天又重複過去故事,頭上噴了大量發膠,頭髮梳得光溜溜的,頭皮緊繃繃的,插滿了滿頭搖曳我無怯看見頭飾和絹花。這時我有些迷芒了,這是真的嗎?那種屈辱生活又降臨到我身上。

過了不少時間,周圍變得好安靜。我膝蓋好痛。我搖了搖頭,頭上有東西搖晃,臉上有冰涼的東西拍打著,頭上麵部響著細微金屬「叮叮,嚀嚀」聲音。不知葉子她倆在給我裝扮好沒有。我睜開眼,環顧一看,房間一個人也沒有,我仍麵對房門跪著,房門緊閉。她們不知何時離開。

我長歎一口氣,人鬆軟下來,身子一歪坐在地毯上。這時才感到膝蓋不痛了,但整個腿都麻木了,鼻子被往下扯著。低頭一看,胸前懸吊的細鏈,掖在胸前交叉捆在身上鐵鏈裏,隨著身子晃動,細鏈扯得鼻子發酸。我看床在旁邊,移動一下身子,將被鋼鏈綁得結結實實身子靠在床沿上,徹底放鬆身體休息一下。

剛休息一會,小便來了,好漲。幸好葉子未給我穿短褲,我依靠著床沿站起來,用腳將旗袍後擺挑到床上,再跪下用綁在背後吊著手觸摸到旗袍下擺,用發脹發木於手指夾著後擺,到衛生間坐上馬捅。小便後,用腳踩了一下馬桶邊開關,啟動了自動衝洗功能,水衝了下身後,再噴出熱氣將下身烘幹,然後站起來。這時有人開房門,我急急忙忙跑出來,重跪在地上。從現在起,我要慎重小心,順從任何人,否則受罪的還是我。

門開了,我低著頭,心裏直打顫,渾身發抖,麵飾頭上首飾搖得叮噹響。有人進來興高采烈地說:

「哈哈!我今天大開眼界了,這楊老闆打扮起來,同天仙一樣。那次在廣交會上,我無法靠前,看不到你的倩影,幹急不出汗。今天可大飽眼福。快起來!快起來!跪在地上幹什麼?」

我抬頭一看,是宣其才,人才放鬆點。他將我扶起來說:

「喲!誰把你綁成這樣,難怪你跪著不敢起來,真不知憐香惜玉啊!怎麼用鐵鏈捆你,又不是畜牲野獸。我來解。啊!鏈子用鎖鎖著,鑰匙呢?楊老闆。你知道鑰匙放在什麼地方?我幫你開。」

我對他笑了笑說:

「謝謝宣經理關心,我不知道鑰匙在那兒?」

「這鎖是誰鎖的?你總知道吧!」

「是林二老闆的一個葉經理鎖的,她可能在二老闆那兒。」

「好。我去找二哥,叫他派人來開。」

他說完真出去喊人去了。我心裏有點暗喜。我在《江湖公司》時,就知他愛找女人,也許他想討我歡心,會動員林雲龍給我鬆綁。反正我鎖著貞操帶,他有什麼非份之想也辦不了,樂得我盡可能討他歡心。

無倫他對我做什麼,也比這又冰又硬的鋼鏈綁著好。不一會一陣腳步聲傳來,看見宣其才真將葉子拽來了,我心裏好高興。那葉子對宣其才說:

「你將我拉來真沒有用,我開不了鎖。」

宣其才嘻皮笑臉說:

「葉大姐做點好事吧!她又跑不了,這樣嬌美娘,綁得這樣緊,看著令人怪心痛的。你不要怕,直管開。二哥剛才說過,一切由你做主,快幫她開鎖吧!」

「唉呀!宣老闆。我說你就是不信,我們《雲霧山莊》下山帶姑娘,像這種不是自願上山的,一律濃妝豔抹,錦衣華服,鋼鏈束縛。而且隻帶鎖,不帶鑰匙,這樣做主要防止她們逃跑。我們人手少,往往看管不周,而且又要乘車,又要爬山,怕她們在路上反抗。你若早上對老闆講,我就不綁了。這綁著人是可憐,又難受,又沒麵子,同囚犯一樣。那也是沒辦法事。」

她見宣其才還纏著再解釋說:

「確實解不開。鑰匙還在家裏,就是去討,路這樣遠,今天也回不來了。」

二十九,宣其才唱白臉

葉子說完就走了。我一下又失望了。宣其才抓抓頭說::

「楊老闆。不好意思,今天我未回省城,特留下來,非常想與你這個大美人談談心。那知我早上起不來,睡懶覺,結果來晚了,實在對不起。」

看他色迷迷樣子,不知他想與我談什麼,大不了想吃我豆腐。我已是別人案板上肉,別人想幹什麼,我又阻止不了,不如順著他,也許能得到點消息,對我還有用。如是將聲音盡量放柔和些,慢悠悠,吐詞盡可能清楚,和顏悅色地說:

「請宣經理坐下。你想怎樣,直說,我不會抗拒的!」

他關上門,上來一下抱住我,用口壓著我的嘴,將我放倒在床上,另一隻手往我大腿根摸。大概他突然發現什麼,立馬站起來,掀起我旗袍下擺一看,傻眼了,一臉狙喪。我喑自好笑,見他傻站在那兒,下身被那玩藝頂得老高,我鄒著眉頭說:

「宣經理。你快將我拉起來,我手壓得好痛。」

他尷尬地笑了笑,將我拉坐起來問:

「你下麵是怎麼回事?誰幹的!」

我也羞紅了臉,低著頭想了想說:

「還不是王世豪。他放我回家那天,用這東麵鎖在我下麵。我想盡辦法也解除不了。難堪不說,生活上極不方便,好難受。」

他站起來罵:

「這該死王世豪,什麼都霸著吃獨食。」

隨後,將掖在我胸口鎖著鼻環細鏈掏出來。我一看大驚失色,還未開口,他就拽起來那鏈,拉著鼻子。我痛得「哦,哦」叫,立刻站起來,往他身邊靠。他將鏈子扯著,迫使我的臉緊貼他的臉,鼻子才不痛了。我乞求地說:

「好宣經理。那鏈子不能拽,好痛啊!」

「貼著你的臉,鏈子是涼的,臉是熱的,好舒服!」

「你不要扯鏈子。你要我怎樣就怎樣,還不行嗎。你放開鏈子,求你了。」

「好。你還真溫柔。到我房麵去坐坐吧!」

他說完,牽著細鏈就往外走。我趕快跟上,。盡量保持他牽著細鏈鬆弛。他走得快,我也要快,他走慢,我也隻好慢。他笑著說:

「我牽著楊老扳鼻鏈子,果然聽活。這就叫牽牛鼻子,你現在就有渾身力氣,過人智慧也用不上了。哈哈!」

他的活我聽了好難受,這種受製於人的奴隸生話不知何時是盡頭。他房間在二樓,進了房間,他將鏈子重掖在我胸前,我才鬆了口氣。他房間有一張床,兩把沙發椅和一張園桌。他安排我在沙發上坐下後,看了一下手機說:

「現在己十一點四十分了。你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

我給他牽著走了這段路,又緊張又累,中途連氣都換不過來。我張著嘴,喘著氣,也無法回答,隻有點點頭。他出去用小車推來三菜一湯,我無法吃,隻好叫他喂。他邊喂邊作弄我,我將頭伸過去,張開嘴,他卻將飯匙縮回去;我退回來,他又將飯匙伸到我嘴邊。我氣得不吃了,他用一隻手拎著鼻環,我隻好張開嘴,他將飯匙伸進我嘴裏倒,我又不敢不吃,弄得我狼狽不堪,他興奮得笑個不停。

好容易吃了飯,我請他打開衛生間水龍頭,我用嘴接水將口腔反複衝洗幹淨。自給王世豪在舌頭鎖了鏈子後,我後必這樣做,否則口腔中殘餘食品除不幹淨。

他將我作弄夠了,又將鼻環那細鏈攢在手中。我不由又心驚肉跳。他望了望我說:

「楊老闆。我有個問題問你。你要老老實實回答,不許耍花招。」

我眼盯著他手中細鏈,怕他突然拽。就苦笑一聲回答:

「宣老闆。我的牛鼻子被你牽著,我敢嘛!那可是找死呀。」

「好。我問你。為什麼?《求精公司》的散件我們組裝好,但無法順利開啟?」

我聽了好奇怪。《求精公司》散件,都在組裝車間組合成成品,怎麼會在廠外組裝。我聽了瞪大眼望了他一下,又關注他手中鏈子。他見我這樣,將鏈子丟在我倆麵前園桌上說:

「你不放心?好。我將它放在桌上,你專心致誌回答我。」

見他丟下細鏈頭,我才輕鬆點。我不解地問:

「這《求精公司》散件都在公司組裝,怎麼會由你們組裝?」

「好。今天告訴你也不要緊,反正《求精公司》與你無關。我們用各種手段,從《求精公司》獲得大量散件。我給你透一點就行了。《求精公司》不是出品率一直上不去嘛,實際上,是我們用普通鋼,故意做成智能扣件廢品,換成品運出來。反正《求精公司》廢品要回爐重配料熔煉。《求精公司》根本發現不了。後來你主持工作時,將模具突然換了,而那種模具非常精密,本身幾乎無廢品,而我們也仿不了,《求精公司》的散件才沒流失了。不過,已經有相當大的數量在我們手中。我們又有市場,智能扣件這樣緊俏,若賣出去準能發筆大財。沒想到卡住了。你若能解決這問題,你可以提出分配方案,大家發財。」

我聽消息,驚出一身冷汗。這林雲龍太可怕了,難怪丁嵐丈夫在保密上下了那樣大功夫。否則《求精公司》都被他掏空,自己還不知道。我想了想說:

「你手上肯定不是《求精公司》散件,我管過幾天《求精公司》,工廠對散件,廢件,成品有嚴格登記的,不可能流失那樣多。我不相信!」

這鐵鏈捆綁實在難受,要不斷活動一下,將鏈環在皮膚上滑動一下,不然連肌肉都痛。我扭了扭身子,掙了掙胳膊,活動一下手腕。宣其才見我這樣說,拿出一台攝像機,放出一段視頻要我看。可以看到林雲龍廠區倉庫裏,堆了大量扣件,從特寫鏡頭看,確是《求精公司》散件,各種規格都有,沭目驚心。我伸著頭看了一會,給脖子上鋼鏈勒得實在受不了,就縮回頭,對宣經理說:

「宣經理。實在對不起,不是我不看了,用這種姿勢看,綁在身上鋼鏈勒得我眼發花。我相信這是《求精公司》東西,但組裝後不能用,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我在《求精公司》坐辦室多,對下麵生產瞭解不細,實在不知是什麼原因。」

宣其才用狐疑地眼光看著我,看得我心裏發毛,我真怕他突然發怒,扯桌上鏈子頭。他閉著眼坐著,一聲不吭,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過了一會,他對我瞄了一眼說:

「這些組件一旦裝成成品,為什麼就拆不開了?若強行拆開,就報廢了,而且這些廢料回爐,為什麼鋼的性質又變了不能再用?」

這個問題我研究丁嵐丈夫資料,己弄明白了。看來,今天不講一點,我可能過不關。我想了想說:

「這個問題我知道一點皮毛。這是智能扣件防仿製的自毀功能之一。這問題還是王世豪幫司法局下屬的工廠,用智能扣件設計囚犯腳鐐手銬時發現這一現象的。後來我同那廠裏人一塊兒研完,才發現的智能扣件組件中,用了不同性質鋼。其內心有硬脆的高炭鋼,永磁鋼。有部分《品》字型組件就是用高炭鋼,永磁鋼做的,組裝時,組件裝入《品》字型母槽中。裝入後,在磁力作用下,《品》字型公模,在磁力作用下旋轉180度,在成品中變成倒《品》字,無法再抽出。若強力折,將性脆的《品》字型零件破壞成碎塊,那散件自然報廢。而組件鋼成分不一樣,在一塊溶化,性質當然變了。」

「那《求精公司》合金鋼配方你知道嗎?」

「不要說我,連王世豪那種高人也沒能從丁嵐嘴裏掏出一點實話。這配方隻丁嵐一人知道,否則王世豪怎麼會栽跟頭。」

宣其才狡秸地盯著我看了半天,走過來抱著我的雙肩,將嘴湊到我耳邊,故作關切地說:

「楊老闆。我總認為你沒講實話,對我們隱瞞了許多東西,而這些確是我們迫切需要的。我希望你能講出來,我去林老大那兒求個情,不把你送到林老二那裏。那裏可不是好地方,像你這樣綁進去的人,是不可能出來的。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真要好好想想,這是生死兩條路,陰陽兩重天呀!」

我聽了,閉上眼,思想鬥爭激烈得不得了。這一去肯定是九死一生,也許小命都丟在那裏,但說了《求精公司》和我的機密,以林雲龍的手段,《求精公司》必垮無疑,那可害死了丁嵐。到那時不可能同當初一樣,通過出口來鹹魚翻身。我們的小孩也失依托。千思萬緒,狠了狠心,隻有犧牲自己,保《求精公司》,保丁嵐,保我們的孩子。決定一下,這戲就要唱到底。我突然站起來,掙脫他雙手,一下跪在他麵前哀求,聲淚具下地說:

「宣經理。我隻知道這麼多了,求求你去和林老闆說說情,不要把我送到雲霧茶莊》。你要我做牛做馬都行,求你啦!」

這時,宣其才原形畢露,他狠狠踢了我一腳,伸手去抓桌上鏈子頭。我看苗頭不對,忍著大腿被踢刺心痛,趕快站起來。果然他抓著鏈子就往門外拉,我跌跌衝衝趕過去。他拉開房門,扯著我往門外走。我歪歪斜斜衝到房門邊,若不是靠在門框上,就跌倒了。林雲龍兄弟,葉子氣勢凶凶地站在門外。宣其才對他們說:

「這娘們嘴比什麼都緊,什麼都沒問出來。」

看他們都在,我跨出房,一下跪在林雲龍麵前,痛哭流涕地哀求他們說:

「你們不要帶我走呀!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林雲龍彎下腰,假惺惺地用手紙給我擦臉上淚水和鼻涕。輕聲細語地說:

「你隻要告訴我們智能扣件中的機關秘密,我馬上送你回山陽市家中,今天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你要明白。」

我無話可說,隻是搖頭。他站起來,對林雲虎擺擺手。林雲虎給了葉子一個眼神,葉子就扯起細鏈。我見狀忙掙起來,林雲虎快步走在前麵,葉子緊隨其後。我一步也不敢拉下地跟著他。林雲龍和宣其才跟在我後麵,進了那個金壁輝煌大廳後,直接出去了。

門外是個院子,一部豐田越野車停在門口。葉子打開後門先進去,然後將我拉進去。宣其才走到門邊,頭伸進來說:

「楊芸芳。現在講還來得急,我們可以用這車送你回去。否則,對你可能是條不歸路。」

我己絕望了,他們不會放過我。我靠在坐位上,閉上眼不睬他。他惱怒地罵了一聲,「彭」的一聲關上後車門。葉子用一隻黑塑料袋套在我頭上,我什麼也看不見了。這時我心灰意冷,內心充滿恐懼,我知道我的苦難又開始了。

三十,上山路上

汽車不斷上山下山拐著彎,若不是安全帶緊緊扣著我,幾乎無法坐穩。由於近一天折磨和驚恐,已十分疲憊不堪。想睡一下的意願慢慢越來越強烈,但鋼鏈勒在身上,雙手反扭吊在背後,人很痛苦,也無法入眠。就這樣朦朦朧朧,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走了多少路,車最後停下來。我頭上黑袋拿掉了,我也清醒了。葉子鬆開我的安全帶,開了車門下了車。我移動著身子也下來了。車停在一個院子裏,院子外群山環抱,氣溫比上車時低多了。太陽己偏西,估計應當是下午四點左右。

下車後就有兩個黑衣人走過來,拎著一幅不鏽鋼腳鐐,「匡啷」一聲扔在我腳下。有一個人蹲下來,將腳鐐環套在我腳踝上。我剛低下頭看的時候,另一個人走在我背後,用鋼環套在我脖子。五葉子走到我麵前,揪著我鼻環上鏈子。我忙抬起頭。葉子說:

「楊小姐。今天我們要到山上休息,你要抓緊時間。上山從這裏到《天上人間》有十裏多路,一般女孩要走一個半小時。像你這樣待遇的,要走二個半到三個小時,否則天黑了路更不好走了。」

我不知那男子怎樣給我上腳鐐,隻聽見他用銼子在打磨腳鐐,震得腳好麻。背後男子也在銼著,我很想知道他們在幹什麼。葉子見我三心二意地,扯了一下鏈子,我痛得叫了一聲,隻好又將目光轉向她。她用手指著院子旁一扇小門說:

「你聽好了。我在茶莊還有事,你要抓緊時間先走,出那小門就一條上山路。他們馬上就把你腳鐐鎖好了,聽見沒有?」

我忙不迭地回答:

「聽到了!聽到了!」

葉子低頭問:

「三呆子。還沒搞好,這麼苯,看老闆怎樣收拾你。」

那三呆子笑嘻嘻地站起來說:

「好了!好了!我今天算快的了,你今天帶來姑娘又漂亮,又別緻,我為這樣美人服務,肯定盡心盡力。」

「你要弄牢靠了。若給她弄開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不會,絕不會。不要說她,就是蠻漢,也啃不了。葉姐。你放心,你腳鐐和項圈不也是我上的,你弄開了嗎?」

「貧嘴。看我怎樣收拾你。」

葉子鬆掉我鼻環上鏈子,收好卡在我胸**叉鏈上,用手狠狠揍了三呆子一拳。三呆子和另一個人拔腿就跑,葉子一邊罵一邊追過去。由於動作大,她旗袍偶而拋起來,我這才發現她腳踝上果真有腳鐐環,在西斜陽光下閃閃發亮,但沒有鏈子。他們都走了,連開車的林雲虎都不在院子裏,孤零零隻剩下我一人。五十米外有好多房子,從五層到單層不等,那邊人來人往,看來這茶莊規模不小。

他們丟下我不看管,想必這地方我是無處可逃。我往大門望去,那伸縮門己合攏,隻有葉子指的小門是開的。我癡呆呆站了一會,想這院子不能久留,就準備動身往小門走。這才感別脖子上沉甸甸的,低頭一看,一隻厚重不鏽鋼項圈套在脖子上,比在王世豪那兒要重多了。項圈邊上儘是凸出尖錐體,中間有個焊著鋼環,我還未見個這種類型的刑具。看過猙獰的項圈,今後是凶多吉少。一動步,那種昔日受辱感覺馬上湧入大腦,心中陣陣發緊,這雙腳從此不自由了。我移動步子,腳鐐鏈拖在地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清脆響聲。這鏈子比王世豪鎖我的要長一點,也就大半步。出了院子才發現,這十來米寬的地方,除中間有半米寬砂子路,一邊是茶莊院牆,另一邊是懸崖。伴隨著我不停移動步子,麵飾,鼻下,腳鐐上各種粗細不同鏈子和背後多餘鋼鏈,發出聲調不一的碰擊聲,在這寂靜山裏,格外響,待別令人心碎。

我前幾天還駕著車,在市內、市郊跑來跑去,今天從上到下被鐵鏈鎖得緊緊,還必須在天黑之前,自己去那囚禁自己牢籠。今後還不知道是怎麼恥辱生活,肉體上和精神上磨難在等待自己,這樣活下去有意義嗎?想著想著,雙腳變得沉重,幾乎拖不動了。我停下來望著幾步遠的懸崖,若跳下去,一切都避免了,人也解脫了。這時父母、兒子、女兒影像一幅按接一幅出現在眼前。我死了,他們怎麼辦?老的老小的小。這時丁嵐也出現在腦海裏,她也是個苦命女人,自古紅顏命薄,但她能一次次挺過來。那王世豪整得她生不如死,她也熬過來,終於擺脫。而我本是男子漢,難道還不如一個弱女子。

想到這裏罵自己沒誌氣,有如此短見思想。這一想,心裏反而舒坦了。他們鎖得了我的身子,但鎖不了我的智慧。當年宣其才不也給我鬥垮了,王世豪也鬥倒了,我不信我鬥不了林雲龍。這時一股勇氣衝上來,當初身體受毒物威脅,今天己康複,更有鬥爭本錢了,要頑強地活下去。

我重新往前走,昂首挺胸,迎著陽光往西走。這路經常有人修,平坦一點是砂子路,有坡的地方修了石台階。難怪葉子將我上了腳鐐,還放心讓我一個人。走著走著,慢慢將茶莊丟在身後,上了一個較陡山崗。上到崗頂,路一邊懸崖由茂密杉木林替代,山崗那邊桃紅杏白,風景非常美麗。這時我也累壞了,雙手被吊在背後早己麻木,同背著大包一樣。鼻孔被鼻飾堵了一半,呼吸不暢。這崗上還有一排木掎子,大概是茶莊備給客人休息的。我先走過去。這時便急,我先跪下來身子後仰,頭慢慢靠近腳,吊在背後手接觸到旗袍下擺,用指頭夾著,再起身蹲下小便。小便時回頭著茶莊遠在山下,密密麻麻有幾十間旁子,這裏秀麗山川給林雲虎這種惡人佔據,太可惜了。小便後我走到木椅子旁,坐下後,將腳架在椅子上,一隻腳尖轉動另一隻腳鐐環,仔細觀察它看有什麼辦法解開。我沒見他們釘鉚釘,應當不會同判死刑犯一樣上的死鐐。也許是鎖。看了半天,非常奇怪,這腳鐐鋼環是完整的,好像沒結縫。腳鐐鏈比小姆指粗一點,完整地焊死在腳鐐環上。腳鐐環打磨得非常光滑,所以一點不磨人。我想到他們上腳鐐時,銼了半天,不知達到什麼目的。找了半天,才找到銼的地方,它在腳鐐環下沿,從上往下看不到。我跪在椅子上,將腳掌往上,轉過身往下看,才發現的。這是我腰身軟,才能做這動作。在銼的地方,可明顯看到腳鐐環下沿有一個筷子粗園形痕跡,在這裏有一條很細的縫,劃過腳鐐環表麵。我是搞這行的,我立到明白了,這是腳鐐環接頭。由於做工精密,腳鐐環表麵打磨光亮,不在一定光線角度下,接頭幾乎看不見。這是公母榫接頭,中間由長螺絲固定,那筷子粗園形痕跡應當是螺絲釘端頭,端頭螺帽給打磨掉,就是神仙也取不出螺桿了,這同死鐐並無區別。我苦笑一聲,我不就是林家兄弟手中死刑犯,他們存心以後不會打開它,可能這腳鐐要伴我一生。

這山裏怪涼的,我就穿一件漂亮不保暖的旗袍。剛才運動不冷,這停下來我就受不了。我迫不得己又上路了。穿過果林,我又歇了一會,進了毛竹林。光線馬上暗下來,由於無陽光,這竹林裏很冷,又陰森可怕,我不敢停留,咬著牙往前奔。出毛竹林是茶園,我實在累得喘不過氣,就在茶園裏設置木椅子上坐下來。歇一會。不一會,葉子也出了竹林,走到我身邊坐下。她自己披了一伴紅絲絨披風,又帶了一件真絲錦緞,上麵繡滿紅花綠葉,閃閃發亮厚實披風給我披上,幫我在脖子上係牢,我暖和多了。我忙說:「謝謝!謝謝葉子姐。」

她氣喘噓噓地說:

「不用謝。楊姑娘。凡是做婊子的,男人作賤我們,我們自已再不互相照顧,還能話下去。尤其是你我,連社會上的婊子都不如,還同牢裏重刑犯一樣,還鎖著鐐銬。所以我自稱帶鐐銬的婊子。」

我與葉子剛認識,在她綁我時那股凶勁,我認為她是林雲龍幫兇,現在看她與王世豪淫威下的丁嵐一樣,迫不得已那樣做的。這人這樣直率,一針見血點破自已身份,起碼她不會欺負我。我看看身上披風隨口說:

「葉子姐。你給我的披風同嬰兒用的一樣,太豔了,大人用的素色最好。」

她笑了用手點點我的頭說:

「你以為你是誰?高貴的淑女!你不是,你我都是最下賤的妓女。我們隻能穿那些大紅大綠,妖豔的衣服。這些衣服隻有戲子在舞台上穿,戲子平時絕不穿。平時穿這些衣服的女人,大爺們一看就知道我們妓女身份,可以欺負,糟蹋,作賤我們。你想想,我們又沒殺人放火,又沒犯法,為什麼要天天被鎖著,所以我們實際上是男人囚犯,這些豔服是我們囚衣。你現在不穿這種衣服,誰穿?」

我聽她一翻高論,她可能以為我是林雲虎抓來或買來妓女,從這點看,她說得實在。但我清楚,他們抓我是想掏出我心中秘密,就解釋說:

「葉子姐,你說得不對,他們抓我不是當妓女的,他們想得到其他公司秘密,我若是真知道,告訴他們,他們早放我回家了。」

她看了看我,伸手抓住我鼻子上吊的鏈子,晃了晃說:

「你確是個天真可愛小姑娘,我發現你這鼻子被鋼棍從鼻冀左邊打洞穿進,刺過鼻中隔,又打通鼻冀右邊鑽出,再吊上這些多東西,多殘酷。剛看見你吋,見你受到如此酷刑,我渾身哆嗦。你受這樣大的罪,還對男人報有幻想。實話告訴你,無論你講不講那個什麼秘密,結果都是一樣的,今天也是被鎖上死鐐,被鏈子捆上山。昨天老闆去他大哥山莊,就帶上我,做好淮備綁你到《雲霧茶莊》的。你身上開鎖的鑰匙全留在山上《天上人間》,鎖上就不想開了。上車時他們講,說了就送你回家,難道就連樣綁著回家?回家後這鏈子怎麼打開,這些鎖和鏈子都是特別製造的,鎖匠不可能開。他們不是合夥騙你,逗你玩。」

我聽了無言以對,知道她說真話了,幸虧沒講,否則害了丁嵐,也救不了自己。這林雲龍太陰險狡猾了,難怪丁嵐對他恨之入骨。他這老狐狸,比王世豪更難對付。即來之,則安之。今後還要從長計議,尋找脫身機會。以後林雲龍和宣其才來,無論他們用什麼手段,我一個字都不露了,三天不開口,神仙難下手。再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我這下心裏徹底明白了,再不抱任何幻想了,看她還有個沉甸甸提包,就問:

「葉子姐,你還提個包,怪沉的,幹什麼用的。」

她晃了晃,故意摔在地上,「嘩啦」一聲,全是鐵器。她陰笑著說:

「當初他們籌劃抓你時,就將這些準備好了。今天到了《天上人間》就知道了,反正叫你不好受。你還真行,我一路上沒見著你,還以為想不開跳崖了。你幸虧沒那樣做。這茶莊邊石崖並不高,也就五六米,下麵累積多年荒草,有一米多厚,跳下去根本傷不了人。有幾個綁來姑娘想不開,跳下去後,一天一夜無人問,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後救上來,馬上賣到那鬼不生蛋地方,找最醜最噁心男人娶了你,用鏈子鎖著,生一大堆娃,再好看姑娘也不成形了。我好擔心你,一口氣趕到這裏,真累壞了。好。天氣不早了,趕路吧。」

三十一,天上人間

這茶園路好走,一會兒到了茶工休息山棚。目前茶園未開園採茶,山棚裏有兩個值班工人,看我們上來,早侯在門口。老遠就喊:

「葉經理。大美人,怎麼才來呀!」

我們走進山棚,這山棚有五間,連在一起。我與葉子進了中間一間。那兩個男子也是一臉橫肉,我想肯定是林雲虎手下打手。但他們雖與葉子打打鬧鬧,但總是讓著,有點怕她。房裏比外麵暖和,我們坐下後他們泡上熱茶,我也渴了,想等稍冷時喝一點。男人中一個高個指著我說:

「葉經理。這就是老闆常叨念的玉麵琵琶精吧!太漂亮了。」

「饞死了吧!這是山陽第一美女。」

另一個稍矮地湊到我麵前,伸手要捉我鼻下鏈子。我急往後躲,「啪的一聲,葉子摸了一塊竹片,一下打在他手上。罵道:

「石頭。你不要動手動腳的,賊性不改。」

那石頭趕快縮回手,痛得直跳腳。哭喪著臉說:

「葉大姐。我不就是摸摸,你不要太認真了,摸又摸不壞。」

說完回到坐位上。葉子問了山上一些情況,與他倆東扯西拉說了些不著邊的話。那兩個男人眼總是往我臉上瞅著看。我太渴了,也不管這些。我雙手反綁在披風下,隻有將嘴湊到大茶碗邊。但吊在鼻上鏈子先碰著碗,發出響聲,引起他們轟堂大笑,弄得我麵紅耳赤,我又不好意思喝了,直起身子。由於嘴裏兩條鏈子拖著,雖嘴唇化了妝能防水份流失,但還是幹的很。我想了一下,不顧鼻子上吊的鏈子,一下將嘴伸到碗邊,這樣鼻子吊下鏈子順碗邊一滑到一邊去了,反而不太響,但嘴唇上鏈子碰到碗邊,仍有響聲。我喝水地樣子雖引起他們笑聲,但我顧不了了,將水喝了一半,然後用嘴上門牙壓著碗,將剩下水也喝了。葉子拿著桌上紙巾給我擦幹了嘴,將鏈子上水也擦幹淨了。

那高個說:

「葉經理。這玉麵琵琶精這樣喝水,手是一定被反剪在背後,能否讓兄弟看看。」

葉子想了想站起來,將我也拉起來站著,解開我的披風說:

「石錘,石頭。你們看吧!真是的,被綁著的姑娘上山,又不是第一次看見,大驚小怪的。」

當披風脫下後,他倆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說:

「絕了!絕了!不虧山陽第一美女,見了骨頭都酥了,太迷人了。」

他倆圍著我轉,不時摸一摸我的身子。葉子坐在那裏喝水,我給他倆弄待尷尬難堪極了,但不敢離開。葉子一碗水喝完,又將披風給我係上說:

「好了。看好了!天要黑了,我們該走了。把上麵電送上!快動手吧!」

葉子坐下來,將披風掀開,旗袍下擺擼到大腿上。我不知她要幹什麼。那石錘求她說:

「好葉經理。還玩一會,上麵路你熟,晚一點走也沒關係。」

葉子不理睬他們,他們無法,拿出一根一尺長鐵鏈,一左一右蹲下來,鎖在葉子腳鐐壞上。原來他們給葉子鎖腳鐐鏈子。葉子站起來試了幾步,她從提袋裏拿出一根長鏈子,那兩人拿出一把小銅鎖,將鏈子鎖在我脖子項圈焊死的鋼環上,把吊在鼻環上鏈子繞在我身上。石錘打開後門鎖,開了門,葉子用拎著包手牽著我,拿個手電,我倆出了後門,那兩人又將門關上了。

天快黑了,進入擦木林。這擦木又高又直,發出新葉。葉子打著手電走在前麵,外麵除了很遠的地方傳來流水衝擊聲音外,隻有我倆腳鐐在地上拖動聲音。這段路全是上坡,基本是彎彎曲曲石階路。越往上走那流水衝擊聲音越大,我估計附近可能有瀑布。葉子路很熟,遇到不好走的險路她先提醒我,她先走過去,再用手電照清路,拉緊鎖在我脖子上鏈子,要我小心走過來。我雖很累,但走得也很順,在天黑透時,我們終於踏進《天上人間》大門。

電已送上來。開燈後,葉子將我引進她臥室,找到鑰匙開了鎖,解下我身上鋼鏈,又拿掉吊在鼻環上鏈子。但她開不了鎖在項圈上小銅鎖,我將這鏈子纏在身上,我好輕鬆。我倆弄點飯吃,就去洗澡。葉子脫完衣服,我發現她身上也鎖著貞操帶,與我相比,她的又大又粗糙,一把大銅鎖鎖在腰匝上。我倆真是同病相憐。第一天晚上我倆睡在一起,上山太累了,很快都睡著了。

早上,我醒了,第一晚在這陌生地方睡不踏實,我輕手輕腳起來,盡量不使臉上和腳鐐上鏈子弄出響聲,穿上葉子房裏拖鞋,係上披風,抓著纏在身上鐵鏈頭出了房間。先上了衛生間洗漱方便後,下了樓打開大門,一大團霧氣湧入室內,一陣落水的轟鳴聲撲麵而來,我走出來一看,門口是個小花園,牡丹、芍葯剛出土,這房子麵向南瀑布聲從西麵傳來的,好奇心促使我往西走。西麵是菜地,有半個藍球場大,種了不少白菜、羅卜等家常菜。菜地邊上是石塊砌的石牆,有十幾米高,一股水從樓房後山衝下來,形成二十幾米瀑布,落水產生霧氣瀰漫在這半山上,冉冉升起,與山頭霧氣連為一體,將天上人間樓房包裹在裏麵,周圍蒼鬆翠竹,在雲霧中時隱時現,確是個好地方,一會兒太陽東山頭上升起,驅散晨霧,金色陽光照著在雲霧中露出上半身,屋脊飛撬《天上人間》的仿古三層樓房,更多的山峰顯露出來,確有一種仙境的感覺。這《天上人間》建在半山腰上的一處朝南絕壁下,絕壁上是毛竹林,這山頭後麵是一座更高的山峰,峰頂還罩在雲霧中。我這理解林雲虎為什麼取名《天上人間》。我低頭看看在披風露出腳鐐鏈,心裏感歎不己,這確是有錢大爺們的人間天堂,而是我的人間地獄。

葉子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也披著披風站在我身後。她關切地說:

「山裏早上太涼,不宜久留。你全身都鎖著這冰冷的鋼鏈,更易受寒。回去吧!飯我做好了。」

轉身回來時我才發現,這三層樓是嵌在石壁中,僅有十多米露出來。我才回憶到葉子在二樓房間沒有窗子,可能裏麵房間全是利用這天然石洞隔成的,這《天上人間》其實就是個洞穴,難怪樓房內外溫差這樣大。吃了飯葉子領我去看了我的房間,那是三樓最深處一個帶衛生間十幾平方小房間,隻有一張床,其他什麼也沒有。女人必備的梳妝台就在衛生間裏,化妝用品放在一塊掛著大鏡子後麵,牆壁上掏的方型洞裏。但與普通房間不同的是,粉刷成淺紅色天花板和牆壁上,嵌了不少銅環;連床架上也裝有小銅環。不過這房間沒有洞穴那種悶人的感覺,可能通風不錯。

看完房間,葉子將她帶來的提袋交給我,叫我將其中東西盡量洗幹淨。我拿到衛生間一看,全是細鏈子。將其抖開,我馬上明白了,是胸衣和束腰,全是用不鏽鋼細鏈焊結成的。這時我傻眼了,這東西穿上身就脫不下來了,這東西肯定是新做,也可以說專為我定製的,它們帶有剛生產出來那種油膩味。看來葉子話是有道理的,他們抓到我就是要送進《天上人間》,若我講出智能扣件秘密,就放我,純是騙人。

我將這胸衣徹底洗幹淨了,亮晶晶露出不鏽鋼本色。葉子叫我穿好後,她在我背後先用小扳手上螺絲,後又用銼打磨。我心裏很坦然,我已有思想準備。我仔細觀察,這鋼鏈編的胸罩套在身上,都是花形圖案,也還好看;並給x頭位置留下孔,露出x頭,那束腰是葉形圖案束在腰上,不太緊,可能是一種裝飾。配戴好後,

葉子又拿出一條三十公分長細鏈,對我說:

「這是配套的x頭鏈,這東西夾上後當時有點痛,習慣後就好了。晚上可解下,但白天一定安夾上。」

她彎下腰,將兩頭夾在x頭上,開始還好,當螺絲擰緊後,確有些痛。我咬著牙忍著,她站起來後,用鏈子牽著我往她房間走,這x頭鏈晃著感覺同過去一樣,但比當初穿在x頭洞裏好多了。走到穿衣鏡前,她停下笑著說:

「這些男人們真是想像力豐富。楊姑娘,你這樣打扮確實別具一格,大漂亮了,我想,沒有男人見到你不動心的。你現在是老闆搖錢樹了,隻要你聽話,老闆絕不會虧你的。開始有些不自由,但時間長了,慢慢就有自由了,像我現在一樣。」

我望鏡子一看,並沒什麼新鮮感,比在王世豪那裏還少了一個頸手枷和鐵高根鞋。但我心裏還是陣陣發緊,人同掉入無底深淵一樣。在王世豪那裏,還是市區,有被救或逃走的機會。現在在這與世隔絕地方,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我現在反而有點恨丁嵐,她不該要我男扮女妝,更不該將我整變得如此漂亮,否則,這些男人怎會總不肯放過我。

葉子見我不言語,歎口氣說:

「人到這地步,從一個自由身突變得鐐銬加身,是有些悲觀。但日子還是要過的。我們到外麵曬曬太陽吧,這洞裏濕氣太大!」

她為我係上披風,自已也披上。她又戴了一頂絲綢花邊布帽,我滿頭首飾無法戴帽,就用一塊新娘用的蓋臉布頂在我頭上,坐在大門口。和暖的早春太陽下,人是很舒服。看看葉子這個人,林雲虎對她應當很信任的;從我觀察,她對雲霧茶莊也很忠心。但為什麼還要戴著項圈鎖著腳鐐呢?坐了一會,好奇心叫我再也忍耐不住。就問:

「葉子大姐。你來這裏幾年了?」

葉子眉頭鄒起來,望了我一眼沒吱聲。我有些害怕了,她的態度說明我問了不該問的話。我想起丁嵐救出二個女孩,我聽丁嵐說過,王世豪是花錢從地下妓院弄出來的。我曾與她倆聊過,做色情這行女孩,最忌諱別人打聽她們來曆,可能葉子也一樣。她不總是口口聲聲自稱婊子嗎。這樣尷尬地沉默了好久後,葉子扯了一下鎖在我項圈上鏈子,眼盯著我說:

「楊姑娘。你今年多大?」

我想了一會說:

「今年己二十五歲了。」

「那你說我有多大」她眼光同錐子一盯我好久才說:「要講真話」

我仔細看看她,她今天素麵無妝,可明顯看到她眼角有細微的魚尾紋。一般這樣女人,有三十出頭了。但我不敢說。猶豫一會回答:

「你有二十九了吧?」

葉子痛苦地搖了搖頭說:

「我今年才二十四歲。你叫我大姐?我應當叫你姐!」

我大吃一驚,她才二十四歲,怎麼會這樣?我偷偷瞄了她一眼,隻見她閉上眼,淚水從眼中慢慢流下來。我不知怎麼辦才好,就用披風一角幫她擦臉上淚水。

三十二,葉子

她一下撲到我身上,失聲痛哭起來。她脖子上項圈擱在我腿上,壓得大腿有些痛,但我不敢挪動它。我用手撫摸著她柔軟頭髮,試圖安慰她。她哭了一會又坐起來,用手抹去臉上淚水,眼望著東邊瀑布,又苦笑著說:

「好久未這樣子了。楊姑娘,我喊你楊姐了。我見你第一麵就知道你與我不同,是個有水平的人;又忠厚善良。妹妹今天對你倒倒苦水,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我趕忙說:

「不會!不會!同是天涯倫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同你說過一樣,大爺們把我們同死囚一樣鎖著,作賤我們,我們不互相照顧,誰照顧?」

她點點頭。沉思了一下說:

「我家在東北農村,家裏姐妹們多,就一個弟弟,父母整天圍著弟弟轉,對我不管不問。我小時還挺掙氣,十多歲幹家務,上地幹活,學習也很好,考上當地初中。熬到初中畢業,雖又考上高中,但無錢上。我幾個姐姐初中未讀完,都外出打工,還掙錢回來。我也想去打工。這時我村上一個初中同學講,她一個遠房叔叔在省城開了個大公司,邀請我去,說那裏活輕,有人照顧,工資高,我就同她出了門,第一次來到大城市。

她叔叔的公司很氣派,我開始去幹清潔工,活苦工資也不高。我同學自己後來不幹了,說叔叔騙了她,跑了。我認為能爭錢養活自已就行了,就幹下去。女大十八變,我十八歲那年,己出落成亭亭玉立大姑娘了。老闆看我幹事幹淨利落,人又漂亮,將我調到他辦公室幹秘書,收發文件。但這老闆是條惡狼,他不僅奸汙了我,還讓我染上毒癮,拴住我。後來才知道,他是毒販,但我己不能自拔。由於販毒錢來得快,我也很風光。女人想的東麵,老闆全給我買;高擋化妝品,衣服,鞋子,唱歌跳舞,遊山玩水,跑遍全國名山大川,著實風光三年,還寄了幾十萬回家。我也死心踏地幫老闆幹,成了他的得力幹將。我太幼雅,對販毒危險性也知道,但沒把它當回事。在二十一歲那年,終於東窗事發,公安局抓捕那天,也很巧。我那同學在外混得不好,又來找到叔叔。正巧我在辦公室,他叔叔來了客人,我義不容辭招侍她。見我穿金戴銀,十分風光,她又後悔又嫉妒。其實那天我要出差到雲南接貨,飛機票都買好了。眼看天要黑了,他叔叔還不出來見她,我隻好安排她去吃飯,準備吃完飯先安排到我那裏住,我直接去飛機場。到了飯店,她要去洗手間,我隻好陪她去。在洗手間,她說她衣服少,能否借幾件衣服給她穿。我知道她的意思,就是想向我要幾件衣服。我去雲南好多衣服不穿了,就將準備在雲南穿的衣服從包裏拿出來,將身上穿的風衣,裏麵套裝,女式絨帽全送給她。她興奮得不得了,當時就換了這些名牌女裝,將自己穿的衣服放進她的拉桿包。我將房子鑰匙給她,告之暫可住我那兒,我今晚要出差,明天她自已去找叔叔。吃完飯,她急不可待先走了。我想她肯定在我那兒翻箱倒櫃了。我接完帳就打的去機場。

晚上塞車,花了二個小時才衝出重圍。快到機場時,手機接到一條莫明短信,就一個字,「逃」。沒有發信息手機號,可能從網上發出的。開始我以為誰與我開玩笑,到機場快下車時,本能提醒我,這信息是有人冒著風險急促發出的。聯係我們所作所為,心裏膽虛了,我沒下車,要出租車開火車站。下車後想,飛機不能乘,火車更不能坐。我又打的出了市區,在車上想,怎麼辦呀?出租車沿鐵路開,一列貨車迎麵呼嘯而過。我看到這貨車,突然到小時候扒火車偷煤。對!扒炭車逃最可靠。一不做二不休,我毀掉能讓證明我身份一切東西;信用卡,手機,身份證,機票。到市外一個小火車站,扒上南下炭車,三天兩夜未下來。我們吸毒的,不吃不喝不要緊,不能斷了毒品。為了出差,我專自製含毒品糖果,與正常糖果放在一起,裝在鐵罐裝糖果裏,一般查不出,吸用方便,隨身帶。在炭車上我就靠它維持。後炭車到了山陽市,列車解體,炭車被送往煤場,我下了車。人灰頭灰臉,髒得不像樣子,又渴又餓。我在一條路邊小飯店旁,排徊半天,想買點吃的,但心虛下不了決心。我看路邊停了一貨箱式小貨車,後車箱門虛掩著,我就爬進去找吃的,裏麵僅幾隻空鐵箱。我七翻八找,在鐵箱後找到一箱礦泉水,我高興極了,打開就喝。這時有人走到車旁,關上後車箱門車開走了,我也不管,先將水喝足,歪到車板睡著了。

後來有人將我弄醒拖下車,帶到一個大漢,就是林雲虎麵前。他先安排人給我洗了澡,換了衣服,吃了飯。這時我毒癮又犯了,又叫又鬧要我的包。林老扳是見個世麵的人,他將包放在我麵前,我發瘋去搶。他指揮兩個大漢,將我捆成肉綜子,綁在柱子上,考問我的來曆。我為了得到糖果,就將來曆全告訴他。他鬆開我,將包還給我。當我吃下糖果,毒癮下去後,他帶我到了這《人間天堂》。吃飽喝足後,他要我脫光衣服。我開始以為他幹那事,反正我又不是大姑娘,就脫光衣服,又順從地讓他將我五花大綁。那知他將我雙腿也綁起來,將口也用繩勒住,然後懸空吊在一個空房子裏。當毒癮再次發作時,我玩命的掙紮,那人難受的,全身每個細胞都同蟲子在咬一樣,痛、癢、麻我無法形容。但他將門鎖上,不理不睬。最後我全身力量消耗完了,人全癱軟,處於半昏迷狀況,他將我放下來,四肢固定放在床上,給我吊水補充營養。待我稍恢複一點,又將我吊起來,熬了半個月,這毒癮才下去。雖也反複,但不那麼強烈了。

見我初步克服毒癮,他就仍不給穿衣服,給我上了腳鐐。開始那鏈子很短,勉強能移步,雙手反銬,脖子上也上了項圈,用鏈子鎖在牆上銅環上,不準我見任何人。這時我已清醒。他才告訴我,他查閱過,從網上發佈公開信息看,當時我所在販毒公司主犯有七人,我排在第四位,除我逃脫外,其餘六人己伏法。網上並報導那狡猾逃脫的主犯,是個年青女人,肯定有人給她消息,她利用一個女孩,相互換了衣帽,在抓捕人員眼皮下逃脫,目前全國都在通揖,我隻要我在社會上一露麵,必死天疑。

他說這些,我全信。我暗自感謝我同村那個女孩,她的貪心救了我。聽到這消息,我也安心了。時間長了,那種被追捕的感覺淡下去後,看到自已腳鐐手銬地鎖在這與世隔絕地方,這樣子同判死刑有什麼兩樣?心裏不舒服常常發脾氣,不過林老闆怪喜歡我這種野性,他給我上了貞操帶,這樣我隻能屬於他,《雲霧茶莊》人都知道。他給我重辦了身份證,改了姓,其實葉子不是我的名字。儘管事情過去三年了,他仍鎖著我,隻有在他身邊時才解開鎖。咋天我上山,他有事來不了,我到山棚後,就必須要被鎖起來。雖這裏無路可出去,沒人看管,他還是不放心。對你他更不放心,除了要我看管外,還要帶上長鏈子。當然你清楚,這腳鐐是取不下來了,要永遠陪伴你。」

聽葉子講,才知道毒品是多可怕。對人的傷害太大了,儘管我中的毒,與她的種類不同,但結果一樣。她變老了,而我被變性了。我認為我的傷害比她大。從她敘述,這林雲虎還不錯,葉子等於他救的。我想到這裏笑哈哈地說:

「葉子。這林老闆對你很好哇,難怪你對他那樣忠。」

她無可奈何搖搖頭。長歎一口氣說:

「他與我那犯毒老闆一樣,都是有家有口的,同樣是不明不白霸佔我的身子。可是林老闆沒那個體貼溫柔。林老闆從沒我當人待,就連婊子都不如;打、罵、捆綁、吊,甚至上老虎橙,所有刑我都受過了,他是個虐待狂;在與你做那事時,花樣百出,稀裏古怪,有時還好,有時實在叫人受不了。但我有什麼辦法呢,我巳無退路了。」

她說到這兒又哭了,我也忍不住落淚了,我更為今後日子擔心。在葉子人生之路上,走錯一步,毀了一生。而我沒走錯,還不是同她一樣下場,這也許是命。葉子哭了一會,又沉默了好一會。最後她站起來,歎口氣,牽著鏈子說:

「不講了,也不想了,這日子還要過。我將這兒事對你說一下,你心裏也有個譜,對今後有思想準備。」

她牽著我走到菜地旁說:

「這山上隻有週五,週六,週日三天有客人來,其餘四天沒事。我就開了這點菜地,一方麵吃到新鮮菜,另一方麵消磨時間,鍛煉身體。這菜地是自動澆水的,地裏有噴頭,可以噴水和噴沼氣他裏肥水,其他事靠我們幹了。」

她又牽著我回到樓房內,她指著裏麵說:

「我們最主要工作是打掃衛生,重點是週一,將客人用過的房間打掃,消毒幹淨。被褥週五山下送來,週日帶走,山上不能洗,有汙染。」

我對週一到週四安排清楚了,但客人在我幹什麼呢?就問:

「那客人在時候,我們幹什麼呢?」

「客人要的小姐,在山下挑好,帶上山,下山都走了。我們工作是後勤服務。但客人要我們上時候,也要出台。客人知道我們鎖著貞操帶,有那種想法也不行,故我倆出台主要是唱歌,跳舞,陪酒。所以我們在週五上午必須化妝,我們的妝也正好能維持三天,以後不用化妝。服裝簡單,你可能是這樣一絲不掛,最多穿絲襪,戴絲手套。老闆給你配鋼鏈胸衣和束腰,就有這樣打算。為了你先習慣一下,我手銬未給你戴,到週五,我倆到山棚,由那裏工人來上鎖,他們幹得熟練。所以這鎖著手銬腳鐐唱歌,跳舞。不僅要習慣,而且要跳好。」

她講完了,我倆開始做飯,全是電炊具,很方便,炒菜用沼氣,火頭也很大。吃飯時她又猶心重重地說:

「楊姐。對你我最擔心是三個人。首先是老闆,他愛你美色,而且他愛拆磨人。但他要你招攬客人,雖有時難為你,但不會太過。我最擔心是林老闆大哥和那個白麵小子。我看得出苗頭,近期為難的主要是他倆,但你一定要挺住。越早讓他們死心,你越早解脫,切莫對他們報有任何幻想。有一點你放心,他們若過份傷害你,老闆肯定要出麵,他們想要的東西與老闆利益不搭界。」

說曹操曹操就到,葉子包裏對講機響了。講老闆大哥明天中午到。聽這消息我不寒而慄,身體不由自主哆嗦起來。葉子忙安慰我,要我不要太緊張,這一關反正要過。但我晚上一宿未睡好,早上很早就起來了。

第二天上午,廚師先上來做飯,他們帶上來好多菜。葉子張羅著。十點山棚工人用對講機通知葉子,老闆己過山棚了。我與葉子披著披風在門口等著。今天是週二,就是老闆兩兄弟,他倆到了,《天上人間》就開飯了。吃飯時兄弟倆談笑風生,高興地很。我與葉子小心翼翼地陪著。飯後林雲龍要和我聊聊,葉子開了二樓緊鄰她房間一處客房,讓我們進去了。

房間裏有空調,葉子將我牽進去,將鏈子丟在地上,帶上門出去了。進去後,我解開披風掛起來,老老實實跪在地上。這是間客人用房,一張床,一個衣拒和一張小桌子。林雲龍坐在床上拿出煙吸著,故意將我冷落在一旁。我身上一絲不掛,上身披掛的全是亮晶晶鋼鏈,這冰冷鋼鏈吸走身上熱量,令人深感寒意,我不由自主打著寒戰,帶動著x頭鏈晃動,扯得人心煩意亂。

三十三,林雲龍凶殘本性

「楊老闆」林雲龍終於開口了。他搖頭晃腦地說:「在這裏過得怎麼樣?習慣吧!」

現在我己落到如此下場,再也不同他囉嗦。低著頭一聲不響。他見我不作聲,從床上站起來,走到我麵前,用手勾著我鼻環往上拉,我隻好抬起頭。但我眼不對他望,斜在一旁。他說:

「楊老闆。你能說會道的,怎麼不開口了,啞巴了。我想,隻要你開口說出丁嵐那狐狸精的秘密,我今天就帶你下山,讓你回家。」

我閉上眼,仍不作聲。他有點氣了,再往上用力扯鼻環,我吃不住痛,大叫起來。他厲聲說:

「你今天必須開口講,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聽到沒有?」

我哭泣著仍不開口。他鬆開手,氣得在房間裏踱來踱去。突然他打開衣櫃,從裏麵掏出一束麻繩。我驚恐地著著他。他走到我後麵,將我雙手反剪,先將雙手腕折疊捆起來,再往身上纏綁好後,用另一束繩穿過天花板上銅環,將繩頭係在我背後綁繩上,拉另一頭繩頭。將我吊起來,要我開口,我仍沉默不語。當雙腳離地後,將另一個繩頭係在牆壁銅環上,我雙手反剪,肩關節極度反扭,同斷了一樣痛。堅持一會,我忍不住了,喊道:

「痛死我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他走到我身過,又扯著鼻環大聲說:

「你說不說?你快說呀!說了我就放你。」

「唉呀!痛死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說什麼呀?唉喲!痛死了,救命呀!」

他一個勁地催我說,我總是喊痛,僵持一會後,他發怒了。出去拿了一條細竹根,這毛竹根長得一節節的,兩節之向凸出,打人非常痛,看來他早有準備。他抽第一下,就同刀子劃過一樣,痛得全身顫抖。我嚎了一聲,他又問,我將口中鏈子咬得咯咯響,強忍著。他看我不開口,瘋了一樣抽我的臀部和大腿。這時,他每抽一下,就同刀割一下一樣,我慘叫著,兩隻腳亂彈,這樣反吊的胳膊同斷了一樣劇痛。我有個信念,說不說結果都一樣,絕對離不開這裏。很快我挺不住了,在肩和身上劇痛夾擊下,人有些神誌不清,再也叫不出來了,昏了過去。

突然,一陣透心的涼驚醒了我,有人往我身上潑涼水,刺激身上傷口同被人扒了皮一樣劇痛,使我雙腿痙攣,我拚命哼起來,我連叫的力氣也沒有了,一會兒又昏過去。好像很遠很遠有人在呼喚我,當我再攸攸醒來時,葉子正在我耳邊喊我。我輕輕哼了一聲,感到兩肩同火燒一樣痛,緊接臀部和大腿焦裂狀痛,我不由大聲呻呤起來。

「醒了!醒了!終於醒過來了!」葉子在我旁邊高興地說:「楊姑娘。楊姑娘。我說話你聽見了嗎?聽見了點點頭。」

我艱難地點點頭。人慢慢清楚了。睜開眼,發現我扒在一張沒被褥隻有草蓆的床上,動也不能動。葉子在我臀部和大腿塗著藥。見我眼睜開了,湊到我耳邊關切問:

「我喂點水給你喝好嗎?」

我又點點頭。她拿來帶吸管的礦泉水瓶子,我慢慢吸點水,潤潤我那幹得發煙的嗓子。林雲龍這一頓暴打,讓我扒著睡了二天,屁股都不能接觸任何東西。肩關節腫了一周才消下去。葉子天天照顧我,第四天我勉強能坐起來了,葉子給我送中飯來的時候,她濃妝豔抹頭,發盤在頭頂,插了好多花。她穿著黑色皮短褲和胸罩,胸罩上麵有兩個洞,露出x頭,被帶鐵鏈尖嘴夾著,身子一動那鏈子就晃動。穿一雙有十五公分高後跟的黑皮涼鞋,瑧亮除掉鏈子腳鐐環套在腳踝上,好性感。手腕上也套著無鏈手銬環,她將我項圈上鏈子另一頭鎖在床架銅環上,摸摸我頭說:

「今天週五,晚上天上人間要來客人,這二天不能照顧你,但有空就來看你,知道不?」

我點點頭。我知道這次又是死裏逃生,葉子告訴我,林雲龍打我時,林雲虎叫她守在門外。當她聽到我叫聲突然停了時,她知道不好,馬上去喊林雲虎。林雲虎找了個借口將餘怒未息地大哥硬拉出去了。葉子見我同死了一樣,嚇壞了。忙從衛生間放了一盆水澆在我身上,發現我在哼,高興極了,將我搬到床上。後發現我痙攣後又昏過去,她摸了摸手腕脈搏還在跳,她才有點放心。從自己房間拿點紅藥水塗在被竹根打傷地方,又用酒精輕揉我肩關節和胳膊。後來我醒過來,她才徹底放心。她還告訴我,那天她看到兄弟倆大吵一架,林雲龍走後,林雲虎表示再也不會讓他大哥和宣其才這幫人來拆磨審問我了。他說這次劫持我,林雲龍隻提供情報,事主要是他策化幹的,他不能叫他大哥毀了我這棵搖錢樹。

這周《天上人間》活動,我沒法參加,葉子將我鎖在三樓我的房間裏,但從外麵熱鬧場麵來看,客人肯定不少。

到下週三,我被打一周後,臀部和大腿傷都結痂了,肩關節也消腫了。我的身體基本恢複。都是表皮傷,好得當然快。週四以前陰雨綿綿,週五天睛了。葉子早早起來對我說:

「楊姐。這周來客人你要上班工作了,快抓緊時間化妝,還有好多工作要做。」

我倆早飯後開始互相化妝。其實她自已已輕車熟路,而且髮型也簡單。但對我,她很認真。說這是第一次,一定要有個開門火,讓老闆高興。故她將我髮型做得很複雜。本來我頭髮又厚又長,她還加了不少假髮,插了滿頭首飾和各種花。化好妝已中午。今天山下有廚師上山做飯,匆匆忙忙吃了飯,披上披風,她牽著我下山。我問幹什麼,她就不說。到了山棚後門,看山棚工人開著門等我們。走近一看換人了,是我剛來那天,給我上腳鐐二個人,三呆子和他助手。我剛坐下來,就看見桌上一條小口袋。三呆子嘻嘻哈哈說:

「葉子姐。我給楊美人上的腳鐐,她弄開了沒有?」

葉子板著臉說:

「幹活少費話。老闆就在山上,你又不是不知道皮癢癢,想挨板子。」

三呆子伸伸舌頭不敢吱聲了,從袋子掏出一副帶鏈子亮晃晃手銬,示意我伸出手。我才想起,葉子曾說過,在《天上人間》過習慣了,要給我再鎖上手銬。我就先伸出右手,他將銬環合在我手腕上,「哢嚓」一聲,銬環嚴絲合縫合攏了。他拿出一根6號鐵絲粗細螺絲桿,從手銬環上沿口,往手掌方向下沿口插入接縫處絲孔裏。他用手反時針方向快速旋進去,當螺絲桿露出一截三角形桿頭,旋不進時。他拿來一隻三角形固定搬子套在螺桿頭凸起三角上,另一個人用管道鉗卡住手銬環,三呆子用力搬,螺絲桿又旋進一段,當最後幾乎隻剩下三角形桿頭,再也搬不動時,再用一塊孤型鋼板護住我手腕,三呆子用銼刀銼掉三角形螺桿頭,然後用砂紙仔細打磨平。再換上另一隻手上手銬時,我仔細看右手己鎖好手銬,這銬環象整體一樣,一點看不到接縫。我手上下動了動,銬環一點不滑動,同量過我手腕橫截麵定做的一樣。葉子關切地問:

「楊姑娘。緊不緊?磨不磨皮膚?」

我沒料到拖著腳鐐,被她牽著辛辛苦苦下山來,是為了給自己上刑具。哭笑不得地對葉子說:

「還好,有點緊。但現在問緊不緊,磨不磨手有什麼用?現在又拿不下來了。」

左手上好手銬後,三呆子又從堆在桌上鏈子裏扯出一個頭,用一環型活扣套在項圈焊的鋼環裏。鋼環上了把小銅鎖,己鎖了一條牽我的長鏈,還要再鎖上條鏈子幹什麼?這活扣和普通活扣一樣,也是上螺桿的。上緊後,三呆子將螺桿帽也銼掉了。另一個人蹲在下麵,在我腳鐐鏈上也在銼。三呆子搞好了,收起工具,那人也搞好了。三呆子說:

「葉子姐。我們的工作效率怎麼樣?」

「滿意!滿意!好了。你們讓開,我們要上山了。」

葉子先站起來,當我站起來時,鏈子嘩啦一下垂下來。我一看,原來上的是聯體銬。鐵鏈將項圈,手銬腳鐐全聯成一體,這下我真麻煩了,什麼衣服我也穿不成了。葉子拽了拽鏈子,催我快走。這一動步,感覺完全不同了。無論怎麼小心,都控製不了這身上鏈子碰擊的聲音。這與在王世豪那兒不同,那兒鎖鏈還有工具開,這兒鎖上身就不打算開了。這樣逃走的希望幾乎是零,看來我同葉子隻有一塊守到死。她是無處可逃,我是無法逃。

鎖上這聯體銬後,行動受到很大束縛。葉子也體諒我,她走走,等等我。自上山後,身上增加了鋼鏈胸衣,束腰,長鏈,聯體鐐銬,合起來也隻有三斤多,可能是特殊輕質合金,雖不重,但手腳都束縛著,上山更吃力了。鼻孔通氣又受阻,呼吸受阻人更容易疲勞,走不了幾步我就要歇一下,喘喘氣,上次反綁著上用了四十多分鐘,今天用了一個小時。趕到天上人間,進了花園,我發現林雲虎笑容滿麵地站在大門口迎接我們,想到我已被他完全控製了,隻有一個出路。順從,盡可能討他歡心,這樣也許能解除我身上重重鎖鏈,那怕同葉子一樣。我蹣跚移著步,走到他麵前,低著頭跪下來。他哈哈大笑,走到我身邊,解下我的披風,拉著我鼻環將我拉起來,圍著我轉了幾圈說:

「不錯,不錯!也很聽話,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的。」

我連忙說:

「謝謝老闆!謝謝老闆上次救了我,我以後絕對順從老闆,盡心工作。」

林雲虎對葉子說:

「葉子。這次叫她做迎賓工作。你好好要排一下,將迎賓工作內容和注意交待一下,讓客人們認識一下天上人間的大仙女,最好還要給客人一點神密感,留一點念頭。」

「是!老闆,我會安排的。」

葉子將我帶到一樓化妝間,仔細給我修了手指甲和腳趾甲,塗上紅色指甲油。再拿出一雙肉色厚絲襪叫我穿上。

我坐在地上,將襪頭慢慢從腳鐐環內拉上來,套上大腿。在貞操帶上係上銀色吊襪帶,固定好絲襪頭。葉子又幫我套上黑色花邊抽紗絲手套,這手套五指是空的,帶鮮紅的指甲白蔥一樣十個手指,露在外麵,手套上花邊越過手肘,拉在胳膊中間。葉子將我拉起來,在鼻環上鎖上一條一尺長,金晃晃細鏈,吊著鼻下。再給我披上半透明水紅色抽紗披風,用水紅色薄絹係在頭上,結打在後腦,這薄絹擋住眼以下麵孔。我在鏡子裏看看,身上鎖鏈在披風內忽隱忽現,而麵飾在薄絹後看不清楚,隻現一點模模糊糊閃著金屬光澤的影子,隻露出一小段金色鏈子,從薄絹裏拖出。當我走動時,裏麵細小的金屬敲擊聲提醒客人,我臉上肯定有裝飾品。葉子拿出一雙後跟有十五公分銀色高跟涼鞋給我穿,這銀白色與身上鋼鏈相配的。

三十四,鐐銬仙女琵琶姑娘

給我打扮好後,葉子交待迎賓手續,很簡單,客人手中有山下單子,上麵很清楚寫明客人去的房間和位置,我隻要帶到房門口就行了。

葉子還沒交待完,她對講機己響了,說早到客人己過山棚。客人走得快,半小時就上來了。我走得慢,就告辭葉子往門口趕。站在門口。我想,我同囚犯一樣,那有什麼尊嚴,今天第一天,必須迎合客人,得到林雲虎欣嚐,這樣以後日子好過些。如是我別出心裁想出一套接客辦法;我將門口放一塊墊子,我低著頭跪在上麵,將項圈上長鏈放在墊子上。很快在花園那一頭上來一男一女,女的挽著男人胳膊,男人五十多歲,大概上山爬累了,將西服搭在肩上,穿著打著領結白襯衣,與那妖精八怪年青女人有說有笑地過來了。當他走進花園,我挺直身子慢悠悠叫道:

「歡迎光臨《天上人間》。女士,先生好!」

大概第一次見到這種迎賓小姐,男客先是一楞,但很快甩掉女客走到我麵前。我仍輕言細語慢悠悠地說:

「先生好。請出示你的貴賓卡!」

那男的目不轉睛好奇地看著我。我看了卡上與的是《2-15》我知道是二樓十五號房,就將地上鐵鏈頭和卡全交給他。吃力站起來說:

「清客人將鎖我的鏈子牽著,押著我。我帶路領你去!」

我一動步,身上鎖鏈就響起來了。我己走了幾步,那客人還望我發呆。我隻好又跪下來說:

「請問客人還有什麼吩咐?」

那人如夢初醒,忙牽著鏈子扶起我。我盡快移著步子,上了二樓,到了15號房。我推開房門,又跪下伸出帶銬的雙手說:

「請進!請客人放了我,希望你玩得快樂。」

他將鏈子頭放在我手上,我站起來對他彎腰鞠躬說:

「謝謝!」

我轉身捧著鏈子往回走,聽那男子嘟囔囔地說:

「這樣絕色女人林老二從什麼地方弄來的?莫非是進口的洋貨?用這種方式迎客,真是想得出來。今天可大開眼界了。」

就這樣,除了晚飯時胡亂扒了幾口飯,共接了二十多批客人,到晚上回房,人都累癱了。我解下披風和臉上薄絹,脫掉這要命高跟鞋和手套、襪子,除下頭上首飾和花,用大浴帽包著頭,以免洗澡弄壞髮型,在衛生間衝了澡。用熱風吹幹身子後,正想上床休息,林雲龍打著赤膊,穿一條短褲示意我出去。我來不及穿鞋,赤腳拎著長鏈出去了。他打開三樓走廊盡頭小門,裏麵一條樓道通二樓。下了樓梯出了樓道口就是葉子房間。我進去後林雲虎關上門。我往裏一看,嚇得我心驚肉跳,葉子一絲不掛被五花大綁,嘴裏勒著繩子,兩腳分開懸吊在房間裏。她化著濃妝的臉正對房門。看我進來,給勒變形的臉本來一副痛苦表情,見我進來無法開口,哼了一聲,苦笑著,算是打了招呼。我嚇得腿一軟跪在地上,我的頭正好夠上她橫著身子。我驚恐地望著林雲龍,不知他今晚如何處置我。

林雲龍脫下褲子,蹲在我麵前,拽著我鼻環下金鏈說:

「美人。今天表現出乎我意料很好,很敬業。我老大說你是個傲氣十足,自尊心極強,有知識女老闆,一肚子學問;我想他肯定是搞錯了,你是一個敬業的優秀婊子;美麗,順從,聽話。以後別叫什楊芸芳,楊老闆。我己對客人宣佈,你是鐐銬仙女,琵琶姑娘。以後就叫琵琶。今天特別有興趣,讓你和葉子合作,讓我過把癮。」

說完他站起來,將那玩藝往我嘴邊靠。王世豪多次這樣作賤我,我本己將其淡忘了,突然又重演過去不堪入目一幕,血一下衝上來。恥辱,噁心,悲傷扯得心房陣陣痛。但身臨此境,求生願望壓倒一切。我強忍著閉上眼,雙手捉住他那骯髒的軟綿綿東西,張嘴含入口中。又同在王世豪那兒一樣,口腔舌頭一起工作。時間不長,那東西漸漸硬起來,碩大無此塞在嘴裏,幾乎抵著咽喉,令人無法呼吸。他突然將我頭一推,從我口中拔出,快步走到葉子身後,做起那事,我聽到葉子從咽喉發出一陣沉悶吼聲,但嘴被勒得太緊,壓著聲音出不來。我抬頭一看,葉子頭拚命往上仰,被雙股繩勒得青筋鼓多高的頸脖全露出來,頭拚命搖擺,但受勒嘴繩的製約,隻能微微晃動;隨後是欲罷不能地聲聲嬌啼,壓抑不往輾轉哀嗚,林雲虎不斷地對她攻城掠地,不斷地對她衝鋒陷陣。她的身子被衝擊得同鞦韆一樣在空中擺動。我實在看不下去,羞紅了臉,難湛地低下頭。當暴風驟雨過去後,房間裏隻有他倆沉重呼吸聲。忽然林雲虎大叫一聲說:

「哇!過癮!實在太過癮了。他媽的,太痛快了!太痛快了!」

邊喊邊丟下我們,慢悠悠走進衛生間衝了澡,打開門揚長而去。我看葉子赤裸身子吊著,忙起身關了房門。回頭看葉子,頭垂下來,淩亂長髮拖在地上,動也不動喘著氣。我不知怎麼辦好,走到她身邊問:

「葉子。我可以幫你鬆開嗎?」

她搖了搖頭。我更不知所措了,嘴裏含過那東西,我一陣陣噁心,也忍不住了,丟下她也到衛生間,反複嘔吐,吐完再漱口,洗手洗臉,最後用熱風吹幹才出來。見我出來,葉子用幾乎聽不見的含糊不清聲音哼著說:

「幫…我…放下…來…!」

我擔心問:

「若老闆回來怎麼辦?」

她又昂起頭,我發現她臉上痛苦的表情沒有了,臉盤同紅蘋果一樣。她搖了搖頭,又垂下去了。我明白了,將她放下來解開繩子。葉子可能常被這樣,繩鬆開後,她推開我,掙紮著爬起來,身上還拖掛著麻繩,就歪歪倒倒衝進衛生間洗起來。我怕林雲虎回來找我麻煩,還是溜回自已房間。

第二天同什麼事未發生一樣,我仍迎客。葉子我一直未見到,幹什麼我不知道。接程序,週日下午三點,所有客人,男男女女四五十人集中在一樓大廳狂歡,然後下山。迎客還要送客,我跪在門口,到下午五點還未見一人走。我聽見大廳裏吵翻了天。一般六點狂歡結束。快五點半了,還沒人出來。這時葉子出來了,拾起地上鏈子示意我進去。我爬起來進了大廳,裏麵燈火通明。大家見我進來,將我讓到大廳中心。葉子退出去了。林雲虎站在那裏大聲說:

「女士們,先生們。人帶來了,現在出價!」

同拍賣一樣,周圍彼此起伏叫著價。最後價格到五萬無人再叫了。一個人走進來,我一看是我接待的第一個客人。我不知要幹什麼,驚惶不安望著,他走到我麵前,解開披風,拿下拋在地上。周圍人不約而同「啊」了一聲。他又解開蒙在臉上絲絹。當我露出真容時,全場歡呼起來,這時舞曲聲響起。那客人拿起我的鏈子,順手挽在頸子上,拉著我,用臉貼著我的臉跳起舞。我猝不及防,隻好一手扶著他的肩,偎依著他,另一隻手被他握著,跳起三步。雖腳鐐礙事,但平時訓練時跳得多,還湊和。隻到跳得滿身汗,大家才盡興散去。

在週一,我和葉子忙了一天,打掃好所有房間。在幹活時,葉子斷斷續續告訴我,老闆對我很滿意。但她暗示,這樣有兩個結果;其一,老闆絕不允許再有人來傷害我,就是他大哥也不行;其二,老闆對我看得更緊,我會更不自由。

聽她這樣說,我也無所謂了,反正逃不了。在這莽莽大山裏,這是什麼地方,屬什麼地方管轄?除上山路之外還,有無出去的路?我對這一無所知,連方問都沒有,怎麼跑?何況他們將我手、腳和身子都鎖起來了,身上一絲不掛,能跑得了?就是盲目跑出去,跑不多遠不摔死在山上,也會被抓回來。但我堅信,情況總是在變化,隻要留心,機會總是有的。我也旁敲側擊問了那晚她和林老闆事。她一聽臉就紅了。這事有第三人在場,總是件難為情的事。我隱約感到,她那次對老闆並不反感,還有一種滿足的感覺。她告訴我,老闆女色貪多了,真幹起來常硬不起來。那次能有始有終,好長時間都沒有碰到了。在她記憶中,還是與他初相識時才有過。後來往往他自己不行,就拚命虐得她出氣發洩,她有苦也說不出來。

處了一段時間,才發現葉子是耐不了寂寞的人。隻要有時間,她就下山,在山棚裏與那裏工人打牌鬥樂,興趣來了,要那裏工人卸下她腳鐐鏈,這樣同正常人一樣,還到《雲霧茶莊》去玩。她認識好多人,反正有開心的地方去。開始她還帶我下去,但我也隻能到山棚。後來茶園開摘了,採茶女工上山了,人雜了,就將我一人留在山上。《天上人間》是仿古建築,那大門同古代大戶人家門一樣,上麵釘了好多釘子,還有一對大鐵環。她離開時,就將我項圈上鏈子鎖在鐵環上,留我一人看家。這樣我的活動僅在花園、菜地和屋內。我不想見生人,也樂得一人在山上種菜、養花。這樣活動量大些。早晚我堅持鍛煉,受身上鐐銬限製,我隻能做些柔軟動作。每次先將兩腳稍分開,兩腿筆直站穩,身體往前彎,頭往下探到觸地為止,堅持十多分鐘;休息一會再將身了後仰,腰往後麵彎曲,兩手扶著小腿,將頭從兩腿間鑽出,堅持幾分鐘再站起來,這套動作下來,身上己是汗津津的,再去衝澡,人也舒服。然後在花園,菜地邊幹邊玩,生活也很充實。

開始關在這裏,心裏焦急,惦記我管理的工廠,想念母父、兒女。但時間長了,也麻木了。天天有事忙,這日子過得挺快。

由於我的到來《天上人間》,生意紅火,常常一票難求,給林雲虎帶來滾滾財源。現在每到週五,房間都住滿了。我迎賓送客,唱歌跳舞,陪客吃飯喝酒;我每次喝酒,故意將酒一點點往舌頭鏈子上倒,那酒順鐵鏈流出口外,我用手低一擦,全吸走了,故實際上酒真正入肚極少,這樣從不醉。客人們還以為我酒量大。而且我每天還故意裝得興高采烈樣子,周旋在客人中間。客人每天給我很多小費,我也裝出很貪婪的樣子,藏在房間裏。實際上我清楚得很,我被重重鎖在山上,這鈔票與廢紙一樣,毫無價值。林雲虎每次去與葉子幹那事,都要我去給他做前期準備。但都要將我眼蒙上,這樣三個人都心安。慢慢的,不光是林雲虎,就是葉子也認為我樂不思蜀了,逐慚放鬆對我的限製。

開始我一人在山上,項圈上長鏈每次都鎖在那大門鐵環上,後來就不鎖了,又過段時間,幹脆將項圈上長鏈也解除了,我終於有後一點自由。在山上,我可以自由行動,但逃走現在還不可能的。這聯體銬仍極大限製了我的行動。這《天上人間》北麵是幾十米高石壁,西麵是十幾米高石牆,下麵是瀑布衝下的山澗,山澗流水喘急;東麵是陡峭懸崖,;隻有南麵是長滿擦樹斜坡,上麵修了石階可進出。但必穿過山棚中間房子前後門。山棚兩邊砌有十幾米高石坎,將南坡截斷,人根本無法通行,就是當地人,不走山棚這條路出入《天上人間》都困難。何況我手銬腳鐐。山棚常年二十四小時有人在看守,所以林雲虎將我放在《天上人間》,他還是放心的。

三十五,鐵葉枷

以前被長鏈鎖著,活動範圍小,身上又有鐐銬,無法活動。但有一點,要逃走必須有體力。而且萬一有機會在這山裏逃走,要學會鎖著腳鐐跑山路,戴著手銬爬山。所以隻要我一人在山上,我都要從山上到山棚反複爬上爬下;鍛煉就有效果,從山棚上到《天上人間》大門口用的時間慢慢縮短,呼吸也順多了。下雨路滑不能出門,我就樓上樓下跑。這裏客人常虐待帶來的姑娘,每個房間都準備有麻繩。我挑一根粗的,每隔一尺係個疙瘩,吊在天花板銅環上,將雙手掌用廢絲襪纏緊,用手往上爬,鍛臂力。對於鍛煉,隻要有機會,從不間斷。我有個信念,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這樣堅持對身體也好,我目前還處在治療後期康複中。

《天上人間》客人非富即貴,後來我也看出來了。那些戴著假麵具的都是手握實權的人物,而毫不掩飾的都是大款。尤其是這些腰纏萬貫財神,本來到《天上人間》是尋花問柳,找刺激的,不怕花錢,出手闊,花天酒地。林雲虎對他們是客客氣氣,有求必應,翻著花樣迎合他們;而那些有實權的客人,人數不多,林雲虎對他們是唯唯喏喏,恭恭敬敬;他們是《天上人間》保護傘,有了他們,《天上人間》才能長盛不衰。

我剛來二三個月,那宣其才打著林雲虎的旗號,來《天上人間》混。當然主要目標是我,一來就把我拖去,又是摟又是抱。我手腳鎖著,無法抗拒,隻好由著他。他一邊褻瀆我,一邊追問丁嵐廠裏秘密。我無計可施,隻好不聲不吭。他每次來,葉子都會嚴密監視,隻要他手稍重一點,我就叫,這時葉子就會衝進來,毫不客氣趕他走。本來駁不了大哥麵子,林雲虎勉強接待他,隻是對他很冷淡。宣其才與其他客人比,同窮光旦沒區別,來了是一毛不拔。來過三次後,再也難覓其蹤影,我估計林雲虎拒絕他上山了,我落得自在多了。

林雲龍倒常來,他主要是陪客人。大概兄弟倆己談妥,他再也不對我提智能扣件的事了。但每次來,還是不放過我。雖不在肉體上摧殘,從其他方麵盡量羞辱,作賤我,而不同一般客人僅是尋歡作樂。所以隻要他露麵,我都心驚肉跳。他常常他我叫去,要我當他朋友麵,用嘴含起他故意散放在桌上花生米,一個個餵他們。這時他濤濤不絕地介紹我,是《求精公司》總經理,是如何有才有智,但又是如何下賤,勾引丁嵐丈夫淫亂,把公司搞得幾乎倒閉,最後在社會上無路可走,求他兄弟,自願在天上人間做一名妓女。《求精公司》幾次麵臨倒閉,外人不太知道內情。他講得有鼻子有眼,別人也將信將疑。他們吃飯時,大多赤膊,叫我陪酒時,又故意將菜灑在身上,要我用舌頭去添。我也無法,隻好盡力忍著,裝聾作啞。每次葉子都很擔心,時不時在房間外偷聽。林雲虎隻要他不傷我,也不管不問。時間長了,話講三遍如屎臭,別人沒興趣,他找得也少了,我總算安寧。

轉眼春天過去,夏天來了。有一天葉子找我去,悄悄對我說:

「楊姐。我近來難受得很,老吐,月經也不來了。不知怎麼搞的,心裏煩得很。」

「你是不是懷上了!」我脫口而出對他說:「不過,這也正常,你這麼年青。」

葉子搖了搖頭,用手拽著我鼻子下短鏈說:

「你不要嘲笑我。小心我治你這個娼妓。這不可能,我年紀青青,毒癮那樣大,身體早從根子上垮了。我與原來販毒老闆天天在一起,從沒懷過。何況現在年紀比那時大多了,人顯得這樣老,我想不是。」

我用手護著鼻子說:

「你不能拽,好痛。我說的是實話,這裏水好,食品充足,生活穩定,你身體己養好了,懷孩子也不是沒可能。」

她鬆開手說:

「也是。像你比來的時候長好了,長得越來越水靈。這地方確實養人。我還要說,你別老護著鼻子,老叫痛。你鼻子上那些穿洞的鋼棍,要經常動動,若將那鋼棍與肉長實了,到那時想拔都拔不出來。」

她這樣說確有道理,尤其是鼻冀上兩個澗。那智能鎖頭是要經常動動,否則將來有機會找到開鎖工具盒打開,也拿不下來了。從此我無事常拽拽,保持它與肉分離。

我這樣接客模式時間長了,客人們也不新鮮了。這林雲虎又想出個新花樣。他找木匠打了一扇鐵葉枷,同古代行枷大小差不多。它分三塊,呈繁體字《門》字型,有筆化是兩塊枷後梢板,兩個《日》字合在一起鎖住脖子,兩邊伸下腿是兩塊窄長木板,與中間長方型枷板合起來,將雙手分鎖兩旁。上、中、下三條插梢,將枷的三塊固定成整體。枷麵同《天上人間》大門一樣,釘了好多鉚釘。枷周邊崁著鐵條,鎖著脖子和手腕處,也崁著園形鐵環,鐵環中也是一圈凸起園頭鉚釘。六月山上不泠不熱,六月中旬的一個週五清早,林雲虎將這東西拿上山。看這三塊東西,我開始還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我的感覺是特別結實、牢固,木塊上那生鏽鐵條,鐵環和鉚釘,學葉子說法,同她東北老家棺材上一樣裝飾,令人有些恐怖。上午我化好妝,打扮好,林雲虎興衝衝地把我叫到門口接客大廳,大廳放張草蓆,草蓆上三塊枷板擺在一起放在那裏。這時一看就知道它是一扇木枷。草蓆上還放著一塊方木和大鐵錘。當知道這枷要鎖在我身上時,我害怕了。我跪下求林雲虎,這東西套在身上與聯體銬不同,將手固定死了,那多難受,而且這枷見了都令人生畏,我死話都不願戴。葉子站在邊上也嚇得不敢作聲,她也怕鎖到她身上。這林雲虎笑而不答,吆喝一聲,將廚房幾個年青廚師叫出來,他使了個眼色,那四個人一轟而上,將我捉住,用枷給我套上。插梢從枷邊上預留的插梢口塞進去,再將我放倒側臥,將枷橫立在方木上,用鐵錘將梢往枷裏砸;那砸梢頭的聲音恐怖極了,他們砸一下,我嚇得尖叫一聲,那林雲虎見了反而高興哈哈大笑。將梢全砸進去後,廚師將方木錘子拾走了。我曲著身子側臥在地上抽泣。林雲虎彎下腰看了看,用腳踢了踢我的屁股,再也不理我,伸著懶腰上二樓他辦公室去了。見他走了,葉子忙將我扶起來坐在草蓆上。我這時脖子上特難受,但手夠不上。我哭泣著用手指了指脖子。葉子說:

「琵琶姐。莫哭了,我將你脖子弄一弄。」

原來脖子上原鎖著項圈,現在在項圈下又加了一扇枷,項圈上鋼鏈還卡在枷鎖脖子園形洞裏。葉子用鑰匙開了鎖,取下鋼鏈,再將項圈在枷上放置好,然後將長鏈鎖再在項圈上,從枷麵上拖下來。葉子邊幫我邊逗我說:

「琵琶。這美女脖子就比一般人長。這枷上再疊上項圈,脖子短的人,這下壓鎖骨,上頂下巴,這頭還能動。我們《天上人間》大美女的脖子現在還露出一公分,真令人次羨慕。」

現在枷己鎖上身,再鬧也無濟於事。我止住哭泣罵道:

「黑了良心的葉子。還令人羨慕?那你來試試,這枷好重啊!唉呀!我都起不來了。」

葉子用手巾紙幫我擦掉淚水,從地上將我拉站起來。又把拖在地上的長鏈塞到我手中說:

「時間不早了,該吃午飯了。吃了飯,客人就要上來了,不能再耽誤了,得罪客人,老闆真要收拾我倆了。」

她抶著我進了廚房。我看那幾個小子還望著我偷偷笑,我氣不知從那兒來。我故作鎮靜,同平時一樣,一手拿飯碗,一手拿菜碗,等廚師將飯菜盛好,重交到我手上時,我早瞅準了那個盛飯的,剛才最賣力高個廚飾腳,用高跟鞋尖後跟,朝他腳背踩去。隨著右腳腳鐐帶動身上鐵鏈「叮噹,嘩啦」幾聲響,一下踩個正著。我馬上縮回腿,一方麵他穿著皮鞋;另一方便我身披枷鎖,為了保持自己身體平衡,不敢用力;但這一下也夠他受的,他大叫一聲,丟下飯勺蹲下去。其餘兩個不知我怎麼報複的,丟下手中炊具就跑出去。那老廚師和葉子哈哈大笑。我同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慢悠悠走到廚房旁小歹廳,葉子迎上來,接下飯菜,放在桌上。我坐下來,彎著腰將枷板頭伸到桌下。葉子要餵我,我擺擺手。伸手拿起筷子,挑著飯菜做往嘴裏送。我嘴裏鐵鏈礙事,一次隻能吃一點。雖枷垂著脖子不舒服,彎著腰也不好受,但我明白,在這惡劣環境下,能有辦法自己幹的事,盡量不要人幫。

下午客人來了,又是一場轟動。這林雲虎達到了自己目的,我受得罪可大了。這枷也有七,八斤重,雙手卡在枷上,派用不上。跪下後起來,受腳鐐牽製,腿也不得力,起來好困難,全憑腰上力量托起身體和枷鎖重量。若遇到心善一點客人還好一點,他拾起地上長鏈頭,順便將我扶起來;若是那些尋刺激客人,則牽著鏈子頭站在那裏看我掙紮,他的女伴在一邊還風言風語,嘲弄挖苦我;更有少數客人更去惡劣,他拿起鏈子就死命拽,那項圈凸出尖錐襯在枷板上,往上硬托我的下巴;我頭被撬得往後昂,這樣起來更難了,要掙好多下才站穩。一下午的接客,幾乎累散了架。晚上又被客人牽唱歌,跳舞。唱歌還好,這跳舞太難了,最後想到一個辦法,客人雙手扶在我肩上,幫我托著枷,我用長鏈匝著客人脖子,雙手拽著,才勉為其難跳幾圈。就是這樣,客人還爭的不可開交。林雲虎又玩起拍賣老把戲。我口中含著二根鏈子,舌頭上打著釘,本無法唱歌,隻是後來訓練能呤幾句京劇。給客人逼得無法,就吟幾句京劇應付,這下成了天上人間掙錢工具。這呤唱京劇若有底功,比唱歌省力。我受過正規訓練,呤唱得有板有眼,京味十足,很受客人歡迎。

唱跳到深夜,當我從最後一位客人房間出來時,《天上人間》己黑燈瞎火,全關門閉戶休息了。這本是一個淫窩,客人們帶妓女或情婦來,就為這一宵值千金。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我找不到任何人開枷,我不敢叫老闆,又不敢叫葉子,怕老闆同他在一起,隻好一直往自己三樓房間摸。我輕手輕腳走著,怕帶響鏈子驚動客人。回到自己房間後,累得實在不行,就這樣倒在床上。

開始還睡著了,但有這枷鎖著,人隻能側臥,無法翻身,一隻手被枷捌著,不到三小時手腕捌痛了,驚醒了我,隻好先坐起來,再側另一邊睡。這樣反複拆騰到上午十點,人還睏得不行。這時葉子進來叫我吃飯,下午還要工作。我隻好起來請葉子用大浴帽將頭包好,幫忙衝了個澡。中午是陪酒,我還是堅持自己吃,但還是被客人強灌了酒。這下舌釘和上麵鏈子幫忙,鏈子前麵擋,舌釘後麵頂,這酒杯進不了口腔,酒全順著鏈子淌出去了。我被客人拉來拉去,這飯從中午吃到晚上,又重複昨天故事。反正我同一個玩偶一樣,在客人中轉,直到客人離開。

到週日晚上七點,看客人都走了,我實在疲憊不堪,就大著膽子找老闆開枷。《天上人間》僅有有窗戶的房間是大門上麵二樓和三樓,是樓房伸出山洞凸出建築。二樓就是老闆辦公室,帶臥室。我進去後,老闆在算帳。我身上鐵鏈聲音驚動了,他開了房門看我走過來,從我手上接過鏈子,牽我直接進了臥室。我撲通一下跪下來,正想開口求他開枷。

三十六,葉子真麵目

他用手拽了拽我鼻子下麵金鏈,心滿意足地說:

「沒想到吧!你還不願意戴枷,我正在算本次收入,最少要比上周多百分之五十以上。你不來,我還準備叫你呢。你在這裏待一會,我去把帳算完。」

他鬆開金鏈,「嘩啦」一聲丟下長鏈,興衝衝到臥室外辦公室去了。天全黑了,臥室未開燈裏,麵漆黑一團。我斜對房門跪著,辦公室裏看得清請楚楚。老闆沒發話,我也不敢起來。枷槓著好累,我彎腰將枷支在地毯上,等老闆算帳。過了半小時,門外一陣高跟鞋走路的聲音,葉子進來了。老闆抬頭看看沒理她。關上辦公室門並鎖上,葉子奔到老闆麵前吻了他一口。老闆說:

「我在算帳。別亂!」

葉子毫不忌彈地將桌上帳本抓起來扔在地毯上。叫道:

「有什麼可算的。虧你點子多,手上又有個大美人吸引客人眼球,這次大進帳了。」

老闆看樣子很高興。他靠在椅子上說:

「你又撒野了。全茶莊上下就你一個人敢這樣,看今晚不整死你。」

「我今晚就是要你整死我,不知你有沒有那本事。」

老闆哈哈大笑說:

「今晚絕對有這本事。不過你太野,我怕你臨時又變卦。」

「我什麼時候變卦過?不是你不行,氣走我的嗎?」

「不是!不是。是你野性大,無法控製,老變卦的。」

「你今天真行嗎?」

「我還騙你你。還是收收那野性吧!」

「好。我馬上用行動證明我,不撒野,不變卦。你不能騙我,你要知道,你騙我多次了。」

「那是過去,現在不會了。我有寶貝呢,不同以前了。」

葉子跑到辦公室書拒下抽屜裏,拿出幾束麻繩。他對這裏好像特別熟悉。整好麻繩,她脫下身上皮胸罩,皮短褲,抽紗手套,高跟鞋和絲襪,身上就剩無鏈手銬,腳鐐,項圈和貞操帶。我看她這樣做,就不敢看了。我在暗處,她沒發現我。我後悔我不該來找老闆,先找她就好了。否則那會這樣。我更不敢動了。

好奇心驅使我又看她做什麼。她在將自已大小腿折疊在一起,用繩一圈圈捆起來,而且隔二圈中間還穿一根收緊繩,這樣綁是不可能掙脫的。而且另一隻腿己捆好,她又坐在地毯上將麻繩披在肩上,兩手相互往胳膊上繞,手中拿一根五寸長扁針一樣東西,針尾穿著繩索,她身體很柔軟,那針在她身上己綁上繩子上穿梭,很快將自己五花大綁。她轉過身對老極說:

「二虎。最後收繩你來吧!我自己收太費力,還沒你收得緊。」

老闆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一腳將她踢倒,葉子痛得叫了一聲,伏臥在地上。老闆彎腰拾起繩頭,一腳踩在她背上,將繩頭用力一拽;原來短短繩頭,被拉得有一尺多長。葉子頭猛往上一仰,大叫一聲說:

「我的媽呀!痛死了。二虎。你不是人,鬆一點,太緊了,勒死了。」

老闆一聲不響在她背上打了結,葉子一翻身坐起來,掙了一會說:

「狗日的二虎。這下放心了吧,我野不起來,也無怯變卦。這下看你了,快脫,我好想嘛,快!」

老極慢條斯理將衣服一件件脫下來,關上燈。先卸下她的貞操帶,赤裸身子抓著葉子背後繩子,將她拎著往臥室裏拖,葉子閉著眼,大聲喊痛。進了臥室,將葉子放在地上,將她扶起來跪著。葉子大小腿綁在一起,跪不穩,最後屁股坐在腳上。這時老闆開了臥室燈。老闆走到我麵前,抓著鼻環往上拎。我痛將忍不住哼了一下。葉子突然發現我,難堪地低下頭,口裏大罵:

「千刀殺的二虎。她在這裏,為什麼不告訴我。」

老闆一邊揪著鼻環逼我含他那東西,一邊說:

「你太野,不講理。我不告訴你我有寶貝,這不是寶貝是什麼?可惜這寶貝隻能用上麵,下麵鎖住了。我想了好多辦法都打不開。若硬開,可能傷了她,甚至會出人命。她貞操帶與你的不同,裏麵還有機關。他們都說這是王世豪幹的,他要吃獨食,若硬開,這裏麵東西立刻毀了她,叫你得不到。」

當他的寶貝挺起來時,他倆又熱火朝天幹起來。我不敢看,支著枷爬在地上,閉著眼。心想這女人就是好欺負,若我不用貞操帶將自己鎖上,十個楊芸芳也給男人奸汙,那身體遺傳平衡被破壞,早上西天了。

老闆完事後,將葉子丟在一旁,找工具開了枷。叫我將枷帶回房間收好,說完去衛生間洗澡去了,我通過這三天體會,這枷和項圈都扣在脖子最難受,即然這次用了,以後要常用了。我這幾天早就沒想了一個改善方案,今天一定對老闆說,下周用要少受罪。我將枷還原成枷的形狀,仍跪在那裏,等他出來。我暗地看了看葉子,她捲曲著身子側臥著,繩子仍捆著,隻是偶而動一下。我看到今天一幕,肯定她是老闆情人,她與老闆關係還挺熱。以後與她講活要小心。我原來有一問題總想不透,如果她和我在《天上人間》處境是一樣的,為什麼她那樣自由?現在明白了,將她鎖在《天上人間》是保護她,她是逃犯;而鎖我,純是絕對控製我,將我當作色情工具,我是天上人間真正死囚,而她不是。

老闆洗澡出來,見我未走,十分奇怪。如是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他,應當將枷扣住脖子那園洞改一下,這園洞應當將項圈卡進去,這樣更美觀,人也好受些。改過後,就是鎖的時間長一點,我也能堅持。他仔細聽了,沉思一下,叫我將枷丟下來。我就回房間了。三天時間終於解脫了。回去卸了妝,洗了澡上床就睡著了,我太悃了。

到下周週五,老闆將枷帶回來。我仔細看了下,老闆叫人在枷板扣脖子半園形側麵,用鐵敲了帶凹槽鐵環,嵌在那裏。我叫葉子幫我試了試。她在我頸上將兩片枷板合上,嚴絲合縫將項園塵錐凸出嵌進去,僅剩項圈鋼環。這樣項圈與枷合為一體,又好看人也舒服多了。不過老闆在枷上裝上鎖,是一根帶螺紋的鋼棍,在枷板前梢沿邊插入,橫穿插梢預留的孔。當鋼棍鑽出枷的後梢沿口,在沿口嵌入母螺;鋼棍最後用板手旋轉,才能鑽出枷板後梢沿邊母螺絲,鋼棍端頭有個孔,掛上鎖,枷就開不了。看了這鎖,我又後悔,真是畫蛇添足害自己。

到七月份,葉子肚子明顯開始大了。林雲虎知道後驚喜若狂,老婆多年為懷了,他四十多了,隻有個女兒,做夢都想兒子,他不僅卸掉葉子貞操帶,還將她送下山,不知藏到那兒去了。《天上人間》就剩我來打理。這樣,週五來的廚師和工人,直接與我打交通。原來我不敢與他們講話,接觸多了,也有話了,而且相處得不錯。他們在山上時候,我基本上是「全副武裝」,披枷,戴著聯體鐐銬,但《天上人間》能幹的活我盡幹,這樣比閑到那兒還好些,若閑著身上總感到不舒服,一幹活說說笑笑也忘了。他們開始硬不要我幹,說我手腳都上了刑具不能幹活。我心靈手巧,一些不動體力簡單活還是能幹的。平吋摘菜,洗碗,洗菜,打掃衛生我常幫他們幹。花園和菜地稍重一點活,整地,除草他們也自動幫我做。所以菜地菜吃不了。八月份,山下高溫幹旱,缺新鮮蔬菜,而山上氣溫低,羅卜,小白菜長得好,就用山上菜給客人做飯。又一個週五,我在房間剛化好妝,廚房裏幾個年青的廚師就要將枷給套上。

我見他們拿枷來了,趕快去堵房門。才上午十點。客人要下午四點才上山,現在太早了,若不是工作需要,我才不願讓枷鎖著,那怕少鎖一會都是好的。門剛關上還未鎖好,他們己衝到門口。我那抵得住,給他們衝進來。我知道他們喜歡我扛著枷的樣子,進來後就由不得我了,把我逮住,我本來就鎖著手腳,無法掙脫,三下五除二,這枷就鎖上了。他們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時,我是有些氣,追著他們用腳踢,一直追到樓下。他們去做飯了,我不敢搗蛋,但我也不想幫他們,我槓著枷無處去,什麼也幹不了,看老廚師坐在菜地裏摘白菜,我彎腰將大門口跪迎客人墊子,伸出鎖在枷板上手拿著,到菜地,叫老廚師在地上輔好。我怕弄斷長指甲,就拿一把小剪刀,跪在地上,一手挑菜,另一隻手用小剪刀剪根和老葉,這廚師姓肖,是當地人,也不是正規廚師,但他做的當地土菜,那些在城裏常年吃味精菜的男女客人,吃到這原生態的原汁原味當地菜都說好吃,故要他來做飯。他已六十多了,一般他不動手,指揮下麵四個三十多歲小夥子幹。肖師傅與我一邊幹,一邊聊天。他說:

「琵琶姑娘。我在這裏幹了近二十年了,這裏姑娘換了一撥又一撥,數你最漂亮。心也最好,也最勤快。看你下得了架子,自已手腳都被鎖著,還搶著幫我們幹活。」

「肖大伯誇我了。我幹慣了,閑不住。這樣鎖著也是為了工作,憑什麼能幹而不幹。」

我知道,這些廚師都是老闆親屬,對老闆最忠心耿耿的人,我對他們常常故意這樣說:

「其實老闆錯了。這地方這樣好,來的姑娘隻要待三個月,那個不是越來越漂亮。那個葉子姑娘來得時候,同老太婆一樣又黑又瘦,不成人形;開始老闆正眼都不瞧她一下,一年後同換過人似的,把老闆都迷住了。所以不能用鐐銬鎖著你們。人心比人心,這樣心裏能舒服。像你這樣出眾的,更是鎖得一層又一層。其實,就是不鎖有什麼關係,讓你們自由自在的,心裏舒服。這瀑布一帶,我最清楚,地形最險,山裏人進出都困難,危險,不鎖你們也出不去。」

「肖大伯。我無所謂。你看我舒服得很,這裏好掙錢,再鎖幾層也不要緊。我心甘情願。」

「你心坦,所以越來越漂亮。不過這兒水土確實好。遠近聞名。」

「肖大伯。這兒水土好,你認為好在那兒?」

肖大伯停下手中活,挺起腰,興奮地說:

「好在那兒?我先告訴你一個科學的。五年前老闆請來省裏大專家,在《天上人間》考察一周,他們取了好多水,土,石頭,花,草,樹的樣品,回到省裏檢查;發現這裏含有豐富對人體有益元素。另外這裏有個傳說。我們北邊有個高山,你站起來就可以看見它的山峰,那山是這一帶最高的山,叫《仙女峰》。山上有個仙女洞,洞裏有股泉水,常年四季往外湧。流到《仙女峰》下,形成這瀑布上遊。」

我聽到《仙女峰》心裏一震,這名字聽說過,但記不起來了。

我想了想,隨口問:

「那泉水,那仙女洞離瀑布有多遠?」

三十七,仙女峰

肖大伯低著頭摘菜,慢不經心回道:

「不遠。我年青時去過。山後有條路通那裏,天大旱時,大家從那裏背水回來吃,也不過十幾裏吧!我們這裏人,凡是吃過這源於仙女洞這條河裏水,時間長了,男女都身體健康,不生病,皮膚好,男俊女美。這都是那泉水功勞。你們就吃的這水,當然越長越美。」

「那這瀑布水流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肯定最後流到山陽城邊大河裏。」

我緊追一句

「肖大伯。這裏離山陽城多遠?」

肖師傅不吱聲了,他對我看了又看。我看他警惕起來,心裏有些緊張。他環顧周圍看了看,想了想,壓低聲音說:

「琵琶姑娘。這種話今後不能再問。今天問到我,算你走運,若是別人,告訴老闆,你肯定要吃皮肉之苦,而告發的人會得到一大筆獎金。」

我故意裝糊塗問:

「肖大伯。這為什麼呀?」

「你老實待在這裏,問這個幹什麼?不就是想逃跑。這事有十多年了,當年這裏不是一個姑娘,而是七,八個關在這裏。那時她們不像你這樣,上下鎖著,行動不自由。對她們一點束縛都沒有。有一個可能是山裏長大姑娘,向一個來打掃衛生工人打聽,這裏去山外多遠,怎樣走?當時老闆管理不嚴,上山的人各種人都有,那工人是當地來茶莊打工的,臨時從茶莊抽來幫忙,他以為這裏是一般風景區,《天上人間》是茶莊辦的旅館,那姑娘是遊客,就一五一十告訴她。結果有一天天不亮,她跑了,就是從東邊跑掉的。這山裏沒鞋是寸步難行,當時姑娘們隻有那種高跟鞋,那能走山路。這姑娘還真有點本事,這東邊是陡峭斜坡,全是石頭,人根本站不住,她穿高跟鞋還跑了一裏多路,最後還是從斜坡上滾下去,這斜坡很長,結果摔死了。從那以後,來做生意的姑娘都放在茶莊裏,客人來了再上山,客人走了就下山。隻有葉子和你,可能是老闆想長期留用,才放到山上。不過我認為鎖你是臨時的,你看葉子安心了,不就同沒鎖一樣,山上山下跑。你也很安心,也快了。」

我見肖大伯對我還這樣高度警惕心,想若他向老闆報告,我打聽過這兒位置,那肯定會招來老闆的責罰,可能無客人時也將我鎖起來,那樣這一點有限自由也沒有了。我邊摘菜邊想到,要馬上採取補救措施。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他們告密不就是為了錢。對!用錢堵他的嘴。下午上山的客人在邀我唱歌,跳舞時,又給了我不少小費。他們不交在我手上,在胸罩,絲襪,高跟鞋裏,甚至貞操帶裏,塞得到處是,我也不知道多少。晚上客人都休息了,我摸到一樓廚房小廳,肖大伯一人睡在這裏,而其他廚師和山下來的服務人員男的睡在大廳,女的睡在二樓葉子房間。服務員睡的房間門不鎖的,方便客人隨時叫。我輕手輕腳推開虛掩的小廳門,輕聲叫:

「肖大伯!肖大伯!」

老人瞌睡少,他馬上聽出我的聲音。就問:

「琵琶姑娘吧!有事嗎?」

「有事。請你出來幫我關一下大門,我推不動。」

其實大門在晚上九點,我就應當叫人關,今天故意留到午夜後。肖大伯披件單褂子出來了,和我一塊到大客廳,關上門,上了拴。他關好要走,我迎頭攔住他說:

「肖大伯。還有件事幫我一下,他們在我身上塞了不少錢,我雙手鎖在枷上取不下來,我怕丟失,你將我取出來,幫我收一下。」

他將我身上錢取出來後,我倆就分手了;第二天也這樣。到週日晚上,客人都下山了。辛苦三天工作人員,週一早上一般都在睡覺。昨夜老闆約我,商量經營的鎖事。我披著枷,從晚飯後談到十二點;談完後,他還不鬆開我,將我連枷抱著到他臥室,放到床上。對我又是親,又是揉,我無法動彈,由他親狂,將我頭飾都弄掉好多。我隻好迎合他。老闆不給我開枷,我不敢開口。他弄累了,就從後麵擼著我唾著了。開始我不敢動,後來太難受了,大著膽子弄醒老闆,求他開鎖打開枷。還好,他沒發怒,開了枷又睡了。我拾起枷,輕手輕腳匆匆回到自己房間,卸妝洗漱好,天已亮了。我想到肖大伯肯定起來了,將頭髮隨便紮一下,下了樓。大家都在熟睡,大門己開。我出門一看,肖大伯果真起來了,在瀑布旁石牆邊打太極拳。等他一套打完,我出來喊了他一聲。他見我招招手。我真悃死了,硬撐著走到他麵前,他從口裝掏出一疊錢交給我。我數了一下,有二千多。我拿了一千五給他,他死活不要。我立刻跪下來說:

「琵琶無知,昨天問了你一句不該問的活,得到大伯教誨,受益不淺,教琵琶怎樣做人。錢財仍身外之物,請收下琵琶這點感謝之情,你不收我就長跪不起。」

肖大伯笑瞇瞇地說:

「即然你一片誠心,我收下了。說實話,要為老闆好,我們做屬下應當如實反映。但你確是無意中說的,沒有非份之心,這事就過去了。希你努力為老闆工作,你會有回報的。說真的,老闆對你還是滿意的。」

他這翻話驚得我魂飛魄散,幸虧及時採取補救措拖,當天叫他收下錢,己初步堵了他的嘴。這老傢夥沒具體事,隨時都可以去告密的,萬幸!萬幸!

吸收這次教訓,我與山下上來的人說話更小心了。但這個險沒白冒,肖大伯實際己告訴我《天上人間》位置,是仙女峰南坡微偏西十幾裏處;而且提醒,我沒有合適的鞋子也出不了山。還透露東邊可能有出路,否則那女孩不會從那裏跑。但目前最要解決是鞋子問題,那是一切的基礎。我穿的高跟鞋,是走不了山路的。最好是旅遊鞋,但又從那裏搞到呢?上山穿旅遊鞋人很多,那一人一雙,沒有可能從他們手中搞到。他本人要穿,否則下不了山。這些能助逃跑的東西,老闆查得最嚴。這事成了我一大心病。有天下雨,我一人在家爬吊繩,看到這麻繩,我想到,被母親叫人綁得那一次。由於第一次被五花大綁,刻骨銘心,永世難忘。這時我突然豁然開朗,我老家是山區,那裏人上山是老布山襪和麻萆鞋,是山區人出門必備品,人人會做。我也會打麻草鞋,它用麻繩作筋,麻和草混和編織成的。這麻繩天上人間有的是,沒有麻條和草可用廢絲襪和細麻繩混編。說幹就幹,我找來麻繩,廢絲襪馬上打了一雙。唉呀!真不錯,就是太硬磨腳。我用家鄉辦法,用木棍反複捶打,要軟多了。外麵下雨出去不了,我穿上在樓上跑到樓下,與高跟鞋比,天壤之別。二天後天晴了,我決心試一試。一大早吃了飯,我穿上麻草鞋上了東麵陡峭石坡。這石坡雖有45度很陡,但有石縫,草根,小樹可落腳。我將雙手用絲襪包著,腳上穿了四層厚絲襪,係緊麻草鞋,站在石坡上一點都不滑。我雙手抓著石陵,草根,小樹;人扒在石坡上,小心往前移動;一隻腳站穩了,再動另一隻;腳鐐限製我每次隻能移一尺多,聯體銬墜著的鏈子在石坡上拖得「叮噹」響。但我不怕,山棚裏人不可能聽到。我順利地移動了一裏多路。看這石坡最多200米就到頭了,前麵是一片樹林,而且越往前,石坡越平緩了。我高興得心要飛上天了。又移了十多米,我發現石坡變得很潮濕,我往前一看傻眼了。這石坡雖平緩了,但長滿了青苔。我抬頭看,從山頭到很深山腳,這石坡上薄薄一層水在流淌,水流之處都長了密密麻麻青苔。我從小在山裏長大,這青苔其滑無比,穿任何鞋都無法立足;到冬天又是一層冰,是天法越過的。我想那女孩逃跑心切,冒險通過,滑倒了,滾到四十多米外山腳,當然必死無疑。這地方太危險,我當機立斷,退了回去,此路不通。

累得精疲力竭,落得這個結果,有點灰心意冷。這麻鞋一定要藏好,叫山下上來的人發現了可不得了。我想了一下,穿上高跟鞋,下山找到離路不遠一顆很醒目大擦樹下,將塑料紙包嚴實的麻鞋壓在一塊大石下,方便以後找。就是有人發現,我也死不認帳。

我想印證一下那長滿青苔那石坡下是不是茶園,第二天我下山到山棚,我敲開門,又是石錘,石頭值班。他倆見是我,非常驚奇。我裏著披風,嘻皮笑臉對他們說,我在山上悶得慌,他倆能不能陪我在茶園走走。按規定他們不能往山上走半步,過去隻有葉子主動下山找他們玩。見我也下山玩,真有點受寵若驚樣子。他倆一前一後陪著我往茶園左邊走,茶園土鬆,高跟常陷進去,陷進後我就動不了。他倆幫我拔,弄得聯體銬鏈子上儘是泥。這樣說說笑笑,走走停停。當我看清那石坡下,就是山棚外茶園左延的十幾米高石坎時,斷定那姑娘屍體肯定滾到茶園給發現的。看了後心情很沉重,不想玩了,那兩個呆子還不放我回去,死纏著又耍了一會,最後還幫我清洗身上和聯體銬的泥土,天快黑時才回到《天上人間》。

這次探路失敗後,我徹底死心了。肖大伯說得對,就是不用刑具常年鎖著我,我也不可能逃不出去,何況老闆盯得這樣緊,對我看管措施一條又一條。

與這裏客人混熟了,他們講話也不避諱我,因為我己不可能與社會接觸,壞不了事。有一天,一個常來的張老闆一人上山來,我有些奇怪,平時他總是與幾個客人帶看女玩伴,到《天上人間》不帶女伴的客人幾乎沒有,連當時宣其才那小壞蛋也人模狗樣帶個女人來。我將他引進房間後,他拉著鏈子不讓我走。我即怕老闆責怪,又怕他把我當女伴糟蹋,立刻跪下來求他。正相持不下時,老闆進來要我留下來,他另派人迎客。看來他與老闆關係很好。無奈之下隻好留下,跪在房間室裏等他發落。

老闆走了,他將我扶起來,摘掉我身上半透明抽紗披風,拿掉我遮臉紅絲絹,將我拉到沙發上坐下,還親自給我泡杯茶。儘管他客客氣氣,我仍緊張得很,單獨與男客在一起,我認為是最危險的;那次與林雲龍就差點要了我的命。所認我直挺挺地,雙手抬著枷,低著頭,心裏作好最壞準備。

「琵琶姑娘。不要緊張!」他開口了,他吸口煙又說:「可以說,本人這次專門為你而來。首先申明,我不是大老闆,也不是權貴,仍一介平民。但所有老闆和權貴都是我的朋友。」

聽到他這開場白,我好奇怪。就慢吞吞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他與其他客人不同,挺直身子坐在我對麵沙發上。西服敞開,一條紫色領帶吊在胸前,兩手撐著我倆之間茶几,厚厚眼鏡片一雙小眼看著我。他慢條斯理地說:

「我是律師。但我不打關司,實際上是大老闆和權貴們穿針引線之人。他們之間不好談的事,我可以代表他們談;就是有血海深仇的敵對雙方,通過我也能坐在一塊。這《天上人間》你不要錯誤認為它是一個淫穢場所,這是表象,是遮人耳目的。它實際上是商業談判地方。有點色情,但不是主體;有你這樣美女,隻不過是醬油、味精,調節一下氣氛。」

三十八,《天上人間》真麵目

他看了看我,又端坐在椅子上。嚴肅地說:

「實質上好多重大事情;企業重組,破產,上市,招投標,拍賣都在這裏內定,這一切都是利益交換和分配;涉及到利益,自然就有血腥、謀殺和陰謀,這都是社會自然現象。這是《天上人間》真實麵目,它是一個商業平台。」

他上來講了這樣多莫名其妙的東西,我非常奇怪。他對一個妓女,一個男人的囚犯,講這些幹什麼?我不解的問:

「張老闆。你講的這些與我有關嗎?」

「當然有關。我先講你;我們通過調查,發現你是個迷。你叫楊芸芳,自稱丁嵐的表妹。我們查了丁嵐所有的親戚,甚至五代之內沒有你這樣表妹;在丁嵐老家,有楊芸芳這個人,但是個死人;是你頂了她的身份。你可以告訴我嗎,你到底是誰?」

他一席話說得我目瞪口呆,叫我無法開口。這楊芸芳的事,我都不清楚,這下真叫我有些恐懼了。他是幹什麼的?管這些幹嗎?我低下頭不知怎麼辦才好。

「我已料到你不會開口。」他胸有成竹的說:「你是丁嵐的棋子,也是替身。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智能扣件的秘密,你到底知道多少,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答案。」

又是智能扣件,他們怎麼老纏著我。我還是那樣對他說:

「智能扣件隻有丁嵐一個人知道,我確不知道。」

「我必須明白無誤的告訴你目前處境;這是個非常隱密,與世隔絕的地方,否則有些敏感的交易不會放在這兒進行。這兒三麵無路可通;西麵是深澗瀑布,《天上人間》麵臨瀑布一麵上麵是光滑石崖,連猴子都過不去,下麵是石牆,瀑布下深澗彎彎曲曲,怪石林立,不要說是人,就是塊木頭從瀑布衝下也粉身碎骨,深澗下是仙女潭,人掉下連屍身都沒有了;北麵是絕壁,東麵是陡峭石坡,長滿青苔,蛇都爬不過去,僅南麵是進出口,二十四小時有人值守。沒有《雲霧茶莊》貴賓卡誰也進出不了。所以你想出去,是不可能的事。你身上刑具,不僅是調節客人情緒,主要是控製你逃不走,這是保險加保險。若無特別原因,你可能一輩子這樣鎖著這聯體腳鐐手銬,度過餘生,你肯定不想。」

他的話我清楚,這地方不要說用刑具鎖著,就是不鎖也走不出去。他見我低頭不語,感歎一聲說:

「唉!人生幾何,像你年青美貌,在外麵花花世界,有數不清男人追棒,完全可以過著燈紅酒綠的快樂日子;不應當同死囚一樣,隻有鎖鏈碰擊『叮噹』聲,時刻伴陪你。如果你知道告訴我智能扣件機密,我可以馬上改變你的生活,也省掉我們好多事。我再告訴你,智能扣件的價值,可能你不清楚。它目前廣泛用於能源,交通,建築,軍工;在市場非常搶手。但它防仿製做得非常出色,還沒有仿製品麵世。好多財團都盯上它,這是少數極成功中國五金產品之一。智能扣件技術秘密的市場價值不明而喻了。我們來掌控的話,你和丁嵐的利益都可以保證。若丁嵐固執己見,不願合作,若你能告之,我們很快就可以把《求精公司》奪過來。以你現在處境,我也不怕你洩露出去;可以坦白告訴你,王世豪也好,林雲龍也罷,都不過是我們手中卒子。就是《求精公司》某些股東也有我們代理人。這事壞在王世豪這混蛋身上,我們已完全控製了丁嵐和你,己將《求精公司》收入囊中,但叫這個賭棍在陰溝裏翻了船。我知道你臉上和下身那些東西,都是王世豪這淫棍傑作,是你恥辱,若你說出秘密,我可以將他交到你手中,由你處置他。你不是最恨他,到那時你如何收拾他,要他的命都行,反正給你出氣。王世豪不是我們,他早就進了看守所,不會到今天還消遙法外。為了叫你相信,我叫一個人來,你就會知道,我沒一句虛言。」

他用手機打了個電話後,站起來給我碗裏加了熱開水。我頭腦中反複思考他的話,仍理不出頭緒。一會兒有人敲門,張老闆應了一聲,一個穿著真絲旗袍女人扭著水蛇腰,滿麵春進來。一照麵,我吃驚得嘴都合不上。

張老闆指著她說:

「宋春霞是我們派到王世豪身邊人員,你總認得她吧!你可能講公安不是抓了她,那不過是昨天故事,已永遠過去了。」

宋春霞對我鞠恭示好,並說:

「楊總。若有不周之事,請原諒,那都是工作。」

張老闆擺擺手,她退出去了。然後說:

「你的事,我一本全知,無任何秘密可言。我們分折過,你若是智能扣件秘密掌控人,這與《求精公司》騰飛後的幾起幾落完全吻合。但與《求精公司》智能扣件如何騰飛有矛盾。你未到《求精公司》之前,它的產品已打開市場,而且生產很正常。若你確是丁嵐手中棋子,這丁嵐太可怕了,她操縱局麵的手腕是太高明了。這樣更能合理解釋《求精公司》發展曆程。這產品是丁嵐丈夫研製的,是《江湖公司》朱大寶研究,並破澤了《智能扣件》技術秘密。開發並打開市場的。當時我們未料到它發展後勁這樣大,這是我們最大失算。所以有了重大失誤;對《江湖公司》為那點蠅頭小利排擠朱大寶,《求精公司》內部爭權導利謀殺丁嵐丈夫未及時製止;更錯誤是王家人發現丁嵐和朱大寶風流情後,對謀殺朱大寶這事未能及時有力製止,造成朱大寶失蹤。王家祖傳毒藥,其毒無比,殺人如無形,連害兩位智能扣件天才,太可惜了。丁嵐丈夫用密語記錄了他所有研究戍果,朱大寶是唯一能看懂同天書一樣資料的人。他失蹤後,我們查遍省內所有醫院,甚至秘密派人在他老家守了半年,想找到他,組織力量搶救,但隻有檢查報告,到處找不到朱大寶本人,我們估計己不在人世了。若我們能將丁嵐丈夫和朱大寶兩人中任何一人收為己用,目前不會有這種意外局麵。這朱大寶離開《江湖公司》,將破澤技術秘密拷貝在硬盤上,交給丁嵐,可能丁嵐就這樣獨享此成果。這朱大寶最冤,王家說丁嵐與他有孩子,我們查到現在也沒見小孩任何蛛絲螞跡。」

這時工作人員送中歹來了。張老闆說:

「這《天上人間》飯菜可口。山下吃不到這種風味。我們喝點酒吧!琵琶姑娘,你真不知道扣件秘密?」

「我非常相信你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我做夢都想打開身上枷鎖,穿上漂亮衣服,回到山外熱鬧鬧世界。但我不敢騙你們。」

他給我斟滿一杯酒說:

「好。不談了。喝酒。與琵琶姑娘一宵值千金,你酒量太大了,我無法比,你要照顧一下。」

他先喝了一口,這沙發太軟,我一坐就往後陷下去,動不了,無法吃飯。我掙紮著站起來,換到他右手處,「撲通」一聲跪下來,身上鏈子「叮噹,嘩啦」落在地上,響了好一會。他見我這樣,笑著說:

「琵琶姑娘。吃飯就不必這樣。今天我可沒將你看外,當朋友一樣。」

我搖了搖頭,臉上麵飾「叮呤呤」地響,我尷尬對他笑了笑說:

「張老闆。你沒處在我這種狀況,是沒體會的。若不扛著枷,僅鎖著聯體腳鐐手銬還好一點。我不這樣,無法陪你喝酒。你沒看這茶几高度,站著或坐著,我手都無法從茶几上拿酒杯,吃菜。所以,陪任何客人,你們可以坐著,我必須跪著,現在也一樣。」

「啊!原來是這樣,那我們開始吧!」

我仍用老辦法與他喝,酒順著口中含著鏈子淌出來,從下巴流到枷麵上。我右手拿酒杯,左手抓紙巾,隨時擦幹枷上的酒。其實這披著枷喝酒吃飯,身子動得不停,人很累。但客人就要我這樣;即觀嚐披枷戴鎖美女喝酒奇特姿態,又欣嚐我身上從臉上的麵飾,到身上鋼鏈發出一陣陣碰擊金屬聲,尤其是《天上人間》的鋼鏈,碰擊聲清脆銳耳,同敲打樂器發出們一樣。我想這張老闆也不例外。酒過三杯,張充老闆又老話重提。我看他有點醉意,就過繼續灌他。

看他八老爺不當家酒老爺當家時問:

「張老闆。這王世豪人脈好廣,那麼多人幫。公安局費那樣大勁都抓不到。」

張老闆眼一瞪,酒氣衝天地說:

「他…,他有屁人。還不是我們在幫這…,這狗日的。身上案子太多,不能讓公安抓,那可有大麻煩。」

「那他躲在什麼地方?」

「江…,江西稀土礦區山裏,那…,那兒洞多,好藏…,藏…人。他行蹤不定…。喝酒。」

喝了幾杯我又問:「他的老闆是誰?」

「直…,直接管…,管他是丁嵐二…,二叔。喝…,喝…,喝酒。」

「你們怎樣聯係他?」

「找…,找…他兒子,金…,金…寶。喝…,喝…。」

我聽了暗驚。那王金寶與他是一夥的,丁嵐還用他抓王世豪,不是托鬼看病。張老闆酒喝到這份上,己控製不了自己,一會兒就醉倒了,胡言亂語。我爬起來叫來服務人員,把他扶到床上,灌了醒酒茶。服務小姐牽著鏈子,拽著我去約好我的客人那兒,反正我是一刻也停不下,直到深夜。

老闆最近怪關照我的,他留一個女服務員,等我下班,將我頭飾絹花拿掉,將枷開了才離開。我將頭包好衝了個澡。若平時,我倒床就睡著了。我今天閉上眼,耳朵裏就響起張老闆說的話。我和丁嵐自己都不知道,有那樣多的眼時刻盯著我們。但丁嵐還是有戒心的,她為什麼寧願自掏腰包,讓我在別墅裏治病,也不讓我住院;小孩藏得那樣秘密,連我都不讓見,最後送到深山我父母那裏。看來這些防範措施,是完全必要的。她要我男扮女妝,最後徹底女性化,成了大美女楊芸芳。張老闆那夥人再精,也絕對想不到,朱大寶,他們挖空心思尋找的的人,是楊芸芳;也就是被困在《天上人間》,披枷,手銬腳鐐鎖著另類美女,琵琶姑娘。丁嵐這一手完全割斷了當初掌握智能扣件秘密的人和現在企業的關係,叫他們永遠理不出頭,找不到智能扣件秘密。這丁嵐確實不簡單,但我成了犧牲品,囚在這深山與世隔絕地方,鐐銬枷鎖纏身,出賣色相度日。想著想著,悲痛欲絕,淚流滿麵。

昨天睡得晚,早上起不來。當我洗漱好,早等候在房間的女服務員幫我將頭梳好,首飾頭花插好,再把枷給我砸上鎖好。這些山下上來女人相貌平平,全是老闆最信得過的人,對我從沒好顏色,一副鄙視我的麵孔,我很少與她們搭腔。打理好後她雄赳赳氣昂昂走了,我知道,在她們眼裏,我是比隨客人上山賣身女伴更賤的婊子,至少賣身女伴還有個自由身子。與她們對葉子態度完全不同。她臨走時也不把丟在地上鎖在項圈上長鏈頭遞給我,我要跪下來拾起來,否則拖在地上走路好不便。

三十九,在瀑布出沒的獐子

出了房門馬人被人拉到客人房間,開始一天賣笑生活。

自與張老闆長談後,我己徹底絕望了。當時我還想從他口中掏出王世豪的藏身秘密,現在想想太可笑了,王世豪己是過去的事,與我將來生活一點關係都沒有了。我想,即活著就要活好每一天,現在無任何追求,也無生活負擔,故在客人麵前盡情歡笑戲耍,盡量發洩,盡情玩樂。我也知道這些客人上山,也是有重要事情的。有時他們突然十幾個人聚在一樓舞廳裏,商量什麼事。這時帶來的女伴可倒黴了,這些穿著妖豔,精心打扮年青女孩,個個被五花大綁扔在客房裏,老闆指定我去照顧她們。看她們愁眉苦臉,被麻繩勒得大呼小叫樣子也很同情。有的老闆可能是心情不好,那繩捆得確實太緊,但我也是行動困難之人,最多也隻能喂餵水,用手按磨她們反扭的胳膊,將勒在脖子上麻繩拉到衣領上。但我無法給她們鬆繩子,一方麵我手指甲太長,指頭不能用力;另一方雙手被枷分開,雙手互相不能合作,難解開繩子結。從這點看,那些表麵上神采奕奕老闆,內心還沒有我輕鬆自在。

雖然已無任何指望,但我清楚健康對我重要。若要病了,我鎖著鐐銬孤零零一人在山上,那就痛苦了。我對身體鍛煉一絲一毫也沒放鬆,從山棚到山上反複爬山,爬吊繩,早晚做柔軟運動,一天也未停。進入九月,這山裏秋天比山下來得早,山裏紅,毛栗,山葡萄,橡子都成熟了,野獸非常活躍,瀑布那邊雜木林中和擦樹林中,常看見鬆鼠,野雞,野兔,大一點狐理,獐子和野豬活動。《雲霧茶莊》一帶老闆作為風景區管理,禁獵多年。這些動物膽子非常大,不怕人。我菜地羅卜就給兔子吃了不少。後廚師們用細鋼筋搭了個天棚,用塑料布罩起來好多了。這樣還防凍。九月下旬,早上有露水霜了,又是週二,這幾天都沒事,我做完柔身操後怪涼的,就披了件豆綠色,上麵刺繡了好多紅花綠葉圖案披風,蹲在石牆邊看著東邊美麗早霞。忽然間我感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我扭頭往瀑布下一看,嚇了我一跳。一隻七八斤重的小獐子,站在瀑布靠《天上人間》岸邊石頭上。我身子一動,鋼鏈發出響聲,它就不見了。我以為眼花了,眨眨眼,目不轉睛看那塊石頭。那石頭另一頭隱在瀑布裏,飛淌下來水砸在上麵,濺起好高水花。秋天山上水小,這石頭在春天和夏天水大時,就被瀑布全遮擋了。我正在胡思亂想,瀑布裏衝出那頭小獐子,又站在石頭上。這次我不敢動了,可能綠色披風掩護我,那東西東張西望看了一會,往《天上人間》背後山上跑去。石崖擋住我視線,我看不見了。據我所知,那兒是光禿禿幾十米高巖壁,沒路。岩石壁幾乎是九十度,它是上不去的。這時從瀑布又鑽出二大一小三頭獐子,最大的有一米長,三十多斤,可能是獐子一家四口,都往前一隻獐子去的方向跑去。我無法下到石牆下,那牆最少也有八九米高,我等一會沒動靜,回去做早飯去了。

獐子以後再也未見到,我也把這件事忘了,這野物山上常見,不稀奇。到了十月上旬,山上下了重霜,到處同下雪一樣。那天也是週二,早上冷,老闆除了給我留下毛、棉、夾、單和幾乎透明十幾件披風外,連我穿上山那件豔麗旗袍也拿走了。我鎖著聯體銬,無法穿衣,衣服對我無價值。早鍛煉我在屋裏做的,太陽出來後,我披棉披風是藍色的,靠在樓房前石獅旁曬太陽,這裏也可以看到瀑布。突然那幾隻獐子又從瀑布裏鑽出來,上次己見過,也沒再用心觀察它們。過一個多小時,我被曬得暖洋洋地正舒服時,那幾頭獐子跑到瀑布邊,先先後後又鑽進瀑布。這下我好奇了,它們在幹什麼,反正我閑得無聊,就有下到石牆下看看的想法。

我穿上高跟鞋披上棉披風,到南坡大擦樹下將麻草鞋取回來,又將平時練爬繩打了好多結的粗繩和幾束繩拿出來。這時快中午了,一天最暖和的時候。我先用繩係在樓房大門口石獅子腿上,到石牆邊再接上粗繩,我抓著粗繩,換上麻鞋,腳蹬著石牆壁慢慢下到瀑布旁大石頭上。飛濺的水花灑在身上好涼。瀑布旁石頭又濕又滑,為了安全,我多帶根繩,係在腰上,那一頭也係在粗繩上,小心往我獐子常去的地方一點點移過去。身體不停地活動,帶動身上鋼鏈撞擊,在這三麵是石牆,一邊是瀑布的山澗裏特別響。地下到處是瀑布衝下來樹枝,雜物。轉過石崖一看,在原來這石疙拉裏,長了一株很大毛栗樹。由於這裏淤積了一些泥沙和雜物滲入石縫有肥力,將根紮在石縫中毛粟樹結了厚厚比乒乓球大些毛粟果球,毛粟果球落了一地,它們渾身是刺,我不想靠前。樹上好多果子己熟透,毛果球裂開,手指頭大紫紅色毛栗落下不少。原來獐子一家是衝這果子來的。我隨手拾了十幾顆毛粟塞在絲襪中。我轉身看瀑布旁獐子站的那塊石頭,心想,瀑布下肯定有它們走的通道。我隨手拾了一根三米左右枯樹枝,一手抓著繩子,一手撐著木棍往那塊石頭上走。

那石頭濕漉漉的,非常滑,川流不息的水傾洩下來,砸到石頭的另一部分飛濺起來,很快將我澆透了。我被水花濺得睜不開眼,用棍往瀑布搗,但搗進水中,落下水流將樹枝打落,有幾次伸進去,瞬間就碰上石頭,看來這通道僅野獸能走。身上濕淋琳的,瀑布水柱帶起風吹到身上好冷,我不敢再堅持了,退到石牆邊。回頭那瀑布後麵不像有能供人通過的路。但獐子走的路應當是有的,也許到對岸,也許裏麵有暗洞通到不知道地方。身上太涼,再也不能停留,爬上石牆,回房間馬上洗了個熱水澡,披上棉披風在門口曬太陽,恢複一下。

這也可能是峰迴路轉,這獐子指明的路也許是一條生路。週三、週四二天我又下去探了探,還是不敢冒險。首先石頭太滑,人鑽進瀑布,那水衝力巨大,一不小心衝下去,那小命就完了。其次是天氣太冷,時間長一點人都受不了,所以不敢冒然往瀑布裏鑽,還是無功而返。週五山上又來客人了,到下週一天又變了,天天下雨,後來雨又轉雪,外麵更冷了,我想了想,若人可以走,當地人早發現了,就沒下去了再探路了,這條生路也許是行不通的。

進入十一月,山上氣溫降到冰點以下,我連大門都出不來,隻要大門一開,再睛好的天,大團大團水氣往門外竄。這說明室內很暖和。所以客人照樣上山。《天上人間》照樣營業。但到十一月底就不行了,山上開始積雪,上山路很滑。客人基本不上山了,老闆要我做下山準備。十二月三日清早,山下上來好多工人,開始封存東西。那天非常暖和,中午開始下山,我披著裏麵是絨絨羊羔毛,外麵是織錦緞的披風,戴上風帽;老闆將我項圈上鎖上長鏈,石錘和石頭也上山了,石錘在前麵拽著長鏈,石頭在後麵扶著,將我押下山,在《雲霧茶莊》門口馬上塞進一輛小貨車後車箱裏開走了。車箱軍漆黑一團,裏麵放些草。我臥在草上,心裏七上八下,不知老闆把我送到那裏去。車開了很久,最後停下來,打開門叫我下來。下車天黑了,車立刻開走了。我一看是個小院,這兒此山上暖和多了。院裏有三間平房,有人在屋裏叫:

「琵琶。琵琶。還不進來!外麵涼。」

是葉子聲音,我捧著鏈子快速地移著步,進了屋。葉子頭紮塊紅毛巾笑容滿麵地站在客廳等著我。一見麵她緊緊抱著我,然後拉我進了右邊廂房。一個小搖籃吊在架子上,一個白胖小子睡在裏麵。葉子說:

「今天剛滿月,你就下來了。我快急瘋了,有你作伴就好了。」

我急不可待地問:

「你早產了,身體還好嗎?是小子還是千金?」

「八個月就生了,雲虎怪我野的。身體挺好,奶水也足。當然是小子,不是小子,林雲虎怎麼會答應讓你下山,與我作伴。這裏人沒一個能說上話的,《雲霧茶莊》女人最討厭,都是聾子啞巴,但那些賊眼整天盯在我身上,我都恨死了。雲虎講了小孩三歲,我還上山與你一起。山上多自由,在這裏院門都不給我跨出一步,這半年把我悶死了。」

晚上葉子幫我痛痛快快洗個澡,這身上鏈子平時無法仔細洗,葉子將我每個鏈環都仔細洗了一遍。她房間好大,有三十多平方。她在她房室已給我備張小床,在一塊睡。我看葉子項圈手銬腳鐐全拿掉了,高興地說:

「葉子。有兒子就不一樣,看你身上鎖鏈全卸了,你出頭了。」

「出頭個屁。下山為了他兒子,叫人打開身上那些東西。兒子剛生下他又要給我上腳鐐,而且同你一樣帶鏈子的,他說我太難管,不鎖著肯定要出事,我死活不同意。最後商量好,將你接來作伴,我才願意。他也是怕我出事。下山後卸掉鐐銬後,我一有空就往街上跑,我愛熱鬧,你看把他嚇的。後來將我騙到這裏,院子門都不給出一步。這地方離街肯定遠,晚上特別靜,白天也聽不到人說話,偶然聽到汽車聲音。我想這一定是很僻遠,這鬼不生蛋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今天滿月,你就來了,說好明天給我上腳鐐。鎖上吧!反正我是他女人,他怎樣就怎樣。」

第二天起來,葉子帶孩子還在睡覺,出門一看,這裏也是山窩子。山不高,山上全是毛竹。我想開院門出去,但外麵鎖了。考慮到葉子要帶孩子,我就給她做了早飯。老闆下午來的送來好多食品,他親自給葉子上了腳鐐,並吩咐我不要出院子,主要的工作服侍葉子,與她作伴若;有事就敲院門,有人在那裏值班。他當天就走了,我送到院門口發現,門外是一個更大院子,堆了不少毛竹。

這裏生活很方便,應有盡有。按照老闆吩咐,將我的長鏈頭鎖在大門口一把大石鎖上,長度正好到院門。葉子上的腳鐐鏈比我長一點,反正我們還是同囚犯一樣。我仍按我的習慣,早晚鍛煉,其他時間做家務,陪葉子說說活。葉子見我無法穿衣,給我做了個毛皮背心,用帶子係的,護住前後心。背心上麵還有皮圍脖,正好能護住項圈。另外用一方形皮料,圍起當裙子,這樣就不必在幹活是也披著披風。

老闆隔三叉五的來,有時將小孩帶去打預防針,但他從不在這裏過夜。看他每次來風塵撲撲樣子,走得路不近。春節後老闆安排一個奶媽來幫葉子帶孩子,這小子食量大,葉子奶不夠。這時山上己化凍,要我回《天上人間》上班了。

二月初,老闆派人又將我押回《天上人間》,這時山上雪還未化完,我上山二天,又一場春雪將路封了。我一人在山上待了十天,這十天才深知什麼叫寂寞。每天我無助地樓上跑到樓下,為消磨時間,我又打了兩雙麻草鞋;這次我撕了一床舊被單,與麻搓在一起打,穿著舒服多了。這場春雪下過後,春天真正來了。《天上人間》也開始營業了。

今年第一次開張是免費的,客人並不多,一般是老闆接來的熟客和好朋友,大家在一起吃飯。新的一年,我處境未有絲毫改變,接客時仍被砸上枷,為客人斟酒。吃到一半,一個姓劉的老闆對那個張律師說:

「你知道不?春節後《求精公司》對外供貨又有點不正常,主要是一些老品種,供貨時斷時續。依你看,問題出現在那兒?是不是林老大又在使什麼絆子。」

》盡可能遠一點。這亂石坡無路,到處是大大小小,邊角鋒利不規則石頭,石縫中滋生一些帶刺籐蔓,我又鎖著聯體鐐銬,走得很慢。好不容易走了一裏多,一個徒石坎擋在我麵前,有十幾米高,左右延伸很長,無法翻越。這時想往東拐,但看日頭己偏西,我猶慮起來。若我今天走不出這後山,天黑了寸步難行。這時我突然想到,在瀑布那兒,毛栗樹和門口石獅腿上繩索未解除,這繩索無形中指明我是從瀑布裏逃走。明天上午山下人上山,很快發現我,肯定也會鑽瀑追來,我還能脫身。這一想,頭腦清醒了,今天這樣肯定逃不掉。我馬上折回頭,將塑料包留在洞裏。若有機會再逃,絕不能留下毛栗樹和下石牆的繩子。在出洞拐彎處,我想了一下,在刮掉青苔大樹根上,牢牢係了根長繩,帶出瀑布,沿巨石與石壁交界水流死角,將繩另一頭係在一個枯死大樹根上。下次進瀑布,就解掉毛栗樹和抽掉石獅腿上麻繩,拉著這根繩進瀑布,不留一點痕跡。

又回到《天上人間》,已是下午四點。洗漱幹淨做了晚飯,叫那姑娘也吃了就休息了。第二天老闆他們上山,對我與那姑娘配合很滿意。這大概是山棚值班人彙報的。這幾天接待客人很正常,週日晚上那女服務員給我開枷後,我卸了妝,心裏高興極了。週一上午他們下山後,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四十二,左老闆

那夜剛上床就盤算,儘管逃出《天上人間》後,在山裏凶吉難料,但絕對比送到地下賭場死路一條好,心思重重,似睡似醒。第二天天未亮我就醒了,再也睡不著,就在床上思襯,現在是夏天,山裏蚊蟲多,我應當將自已包嚴實。想著想著就躺不住了,就起來找出冬天才穿的加厚連褲絨絲襪穿了三雙在腳上,往上拉到束腰裏麵,擋住了腹部。外麵再套上兩層絲襪遮住裏麵絨襪,以免被人發現;然後在腰上係上吊襪帶,卡住長筒絲襪口。為了大小便方便,將絲襪在下身開了個口子,考慮到絲襪易磨損,再套雙短尼龍襪;雙手也戴上三雙加厚長絲絨手套,護住胳膊;臉上係上絲絹麵巾,準備一個塑料大浴帽。穿戴整齊後,係上藍色夾披風,裹住身子,我要在外過夜,藍色不易發現,所以才選了這件披風。我又將鎖在項圈上連著腳鐐的長鏈往上提了提,用根短繩將其中鏈環係在束腰鏈上,這樣腳鐐鏈被提起來,走路利索多了,雙手活動餘地也大些。正在考慮再完善一點時,那個為我服務女服務員突然闖進來,嚇了我一跳。她毫不客氣地將我拉到衛生間,要我立即化妝,她坐下幫我梳頭,我暗叫不好,今天可能要送我走,否則化妝幹什麼。梳妝好,女服務員檢查發現x頭鏈未上,立馬要我夾上去。她又將枷拿著,押我去了二樓老闆辦公室。果然左老闆又來了,還有二個《天上人間》常客,一看我就知道完了,沒精打采地跪在他們麵前。女服務員將枷交給老闆就離開了。老闆又將它遞給左老闆,他仔細看了看,又用手掂了掂笑著說:

「這枷看似重。其實很輕嘛!」

老闆說:

「我們這兒,這些東麵不是禁固犯人刑具,僅是用來吸引客人的導具,要長期鎖在身上,不能太重:但也要防止小姐不經我許可將它卸下來,它到底不是什麼體麵的東西,而且小姐見了這些東西,就聯想到警察,也很忌諱鎖上它們。所以我們要求它們具有刑具同樣功能。」

老闆指著我身上鎖鏈說:

「左兄。你可以拎拎她身上鏈子,也很輕。這些都不是不鏽鋼,而是貴重多的鈦合金,它不僅輕,而且結實,相互碰擊很響,同樂器一樣好聽。那枷也一樣;為了逼真,在鈦合金上鉚了薄薄一層上鏽鐵皮,枷板用杉樹梢製成,不變型,也很輕。這些東西成本高,你若真想帶走,要考慮一下價格。」

「林老弟。若今天公司決定要她,這應當沒問題,但我需要馬上與家裏聯係一下。估計馬上不會答複,現在還有點時間,上次我們約好,按我們那兒模式來一場賭局,邊賭邊等我們公司確認這次生意的消息。」

他將枷片分開,老扳上來將我按跪下,幫忙將枷給我砸上;他又從包裏掏了半天,掏出一把比較大的鐵鎖,套在枷後梢直穿枷身鋼棍頭上。對林雲虎說:

「林老弟,這枷確很精妙,沒有它枇杷姑娘遜色不少,我上次就看中了,這次來就準備了這把鎖。我知道這東西貴重,不敢奪老弟之愛,回公司之後未彙報。即老弟願出手,我再請示一下,我想,我家大老闆一定會同意的。」

林雲虎笑著說;

「人都給你了,還在乎她身上配置東西。那你快鎖上吧!」

左老闆擺擺手說;

「這鎖的鑰匙放在公司保險櫃裏,鎖上就打不開,這是我們帶姑娘的規矩。現在大老闆沒最後點頭,暫不能鎖。等公司有消息來,臨上車再鎖也來得急。我們作為下屬,凡事慎重些好,不能擅作主張。萬一大老闆不同意成交,或成交後認為這枷在路上會有麻煩,不同意,那枷就開不了了。」

林雲虎頭直點說:

「也是,也是。我們這兒規矩也一樣。」

見他們防範這樣森嚴,我如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涼透了。若左老闆帶我走,這枷在《開天上間》是不會打開了。昨夜還想得很周全逃跑計劃,這下全完了。我心痛得同刀絞一樣,多日精心準備白費了,但在這些惡人麵前我一絲一毫不想顯露,那樣後果更嚴重。

他從包裏拿出一根好長,手指粗金色鏈子,用鏈子頭鎖在我嵌枷板中項圈鋼環上。我看到那鏈子頭上鎖是一次性的,不用鑰匙開的,要拿掉就必須毀掉它,看樣子這鏈子一時半載不會拿下了,我又多了層憂慮。這時老扳己備好一張方桌和四把椅子,姓左的說:

「為了公平。除莊家外,選出一人將發牌小姐鏈子鎖在他那一方桌腿上,由他監視小姐是否幫莊家作敝。」

其中來的劉老闆要作監視人,左老闆丟給他一隻未開封的鎖。劉老扳打開紙盒,取出一把金色鎖和三把鑰匙;這三把鑰匙用《又》字卡扣,套在一隻金色環上;這《又》同背包帶卡扣一樣,三邊中一邊是彈簧鋼片,按下去就可將鑰匙從環上拿下。劉老扳將鎖著我的金鏈繞在桌腿上鎖起來,將鑰匙放在他坐的一方桌拐角上。這時我敏感地想到,光砸上枷,我還能行動,若他們用這把鎖將鏈子在《天上人間》某處鎖上,我百分之百死定了,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我一定要偷一把鑰匙下來。

接著他們開始賭,我發牌,每人五張,一局完,重新洗牌再發。我站在莊家左老闆位置發牌,沒機會接近對麵劉老闆放鑰匙桌拐角,心裏急死了。賭搏我不懂,但我牌洗得好,這是我少年時貪玩學得一手好技術,想不到現在用上了,雖然我兩隻手被枷分開,僅手指能接觸,但一點不影響我洗牌發牌。他們賭得很投入,己到中飯時間,服務員來提醒多次都未理睬。最後還是左老扳提意收手。老闆大叫過癮,上菜吃飯。

吃飯上的是五糧液,一下開了三瓶,這斟酒自然責無旁貸落到我身上。這樣我就有機會接觸鑰匙了。但好幾下我不敢下手,這酒很快喝了二瓶,四個人都有點醉意。我斟酒走到劉老闆這邊,正好左老闆手機響了,他接通後,其他三人都望著他。我看機會難得,緊張得心狂跳不止,我穩了穩自己情緒,彎下身,將枷板垂直,再移離桌麵,一隻手將酒瓶放在鑰匙附近,另一隻手迅速順手摸到鑰匙,悄悄將兩隻手都移到桌麵下,另一隻手下了一把鑰匙後,馬上將鑰匙圈還原,在偷鑰匙時,雙眼目不轉睛盯著他們,緊張得心都要從胸口蹦出來。謝天謝地,他們三個都看左打電話,根本沒注意我。拿到鑰匙後,馬上將身子挺直,一隻手掀開遮在臉上絲絹作掩護,另一隻手極力往枷板上伸,頭往那隻手上湊,嘴唇勉強將鑰匙頭含到,再用指尖頂一下,終於進入口中,含到舌頭下,看看他們仍未發現,我才心定。這時左老闆仍大聲與對方對話,隻聽見他答複,反複說:

「知道了,知道了!」

通了十多分鐘話,左老闆放下手機,手拍拍右邊老闆肩說:

「林…林…老弟,成…成交了。車後天出來接人和貨,你安…安心等…等。」

三瓶酒喝完,左老闆說什麼也不喝了。他酒氣衝天開了係在桌腿上鏈子上小金鎖,連鑰匙丟進他隨手帶的小包中說:

「林…林老弟。這人我…我要鎖起來了,說了你…不要不高興,生意上規…矩,我怕人給換了。」

老闆說:

「左…兄。你…放心,這枷你…不開鎖,就開…不了。」

左老闆抓著老闆手。笑哈哈地說:

「我…我也開不了,這…這鎖鑰…鑰匙還在一千多公裏外…外,我…我們公司保…保險櫃裏呢。這…這幾天把她放在那…那裏?你…你們還要看守幾天啊!」

「就…就放在她…她自己房間裏。這…這幾天有一個姑…姑娘陪著,在《天…天上人間》,跑…跑不了,除非她長…長翅膀。」

「還…還是慬慎一點,小…小心駛將萬年船。那…那我們送她…她去,下…下午還要到你《雲…雲霧茶莊》看茶…茶葉,在價格上要照…照顧一點,我們是自…自用。」

「那…那當然。你…你是大客戶,肯…肯定優惠。」

他將我拉走時,我驚恐地將頭轉過來望著他。鎖並沒鎖上,他並沒細看。顯然,他與老闆喝多了,那鎖虛掛在枷後枷,他倆都沒發現。

果然出現我預料最壞的結果,他們將我牽進我的房間後,用那把小金鎖將金色鏈鎖在牆上銅環上,把我鎖在我房間裏。他們出去後,我將口中鑰匙吐在床上,再抓起來藏在床腳下壓著。服務員送來中飯,我勉強吃一點,下午老闆臨走前,在房間放了不少食品和水。然後摸了摸我的臉,酒氣熏天告誡,要我安心,說左老闆那裏條件好,工作舒服。雖我仍有強烈出逃願望,但我仍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跪在林雲虎麵前點著頭,頭上首飾好多,點頭時在頭上搖曳,很有點份量,我突然想到,若能出了《天上人間》,頭上插滿的首飾和頭花,在爬山鑽林子時是大麻煩。我原來就淮備用浴帽包頭,但雙手鎖在枷上,無法套。靈機一動說:

「老闆。在《天上人間》我過得愉快,老闆安排新地方我也高興。今天我走不了,怕晚上睡覺時弄壞髮型和頭上首飾,麻煩老闆將床上大浴帽給我套上包好。在接待客人在時,小宋每天都這樣做的。」

老闆也醉得差不多了,他搖搖晃晃邊出房門邊說:

「好…好的。琵…琵琶是個好姑娘,其…其實我現在好…好後悔。我…我想在《天上人間》一樓辦…辦個賭場,你…你是合適人選,但…但己晚了。好!我…我我叫小宋來…來,來一下。」

每天為我服務員姓宋,長了一幅磨刀石臉。對我從沒好顏色。大概她急於下山,來時扳著臉,將浴帽套上後,帶子打了活扣,塞進浴帽裏。她係得好緊,勒得我頭皮好痛。她還口口聲聲說,這幾天無人照顧我,給我拴牢點。

他們下山了,天上人間一下靜下來。我披著枷靠在牆上坐著,好傷感。不知如何是好。我恨我自己,前怕狼後怕虎,幾次出了《天上人間》又回來,失去機會。這下好了,再也走不了。將我鎖起來不算,還有人看著。看著鎖和枷,我堵得慌,鎖著它鑽瀑布,爬坎,爬山鑽林子肯定難,它鎖住了我全部希望,我實在控製不了嚎滔大哭起來。哭累了,我靠著迷迷糊睡著了,昨夜都未睡好,太悃了。

不一會就醒了,看牆上鍾已快二點。我站起來打開門走到走廊上,整個《天上人間》一點聲音也沒有,大門口也沒動靜。枷板上鎖在項圈上金色鏈子拽著我,往前一步走不了。我用右手抓著這鏈子,我雖有鑰匙,但我不敢打開,《天上人間》還住著新來的姑娘,若叫她發現了,她會輕而易舉拿走它,而我無任何反抗能力。在走廊上踱來踱去,除我身上鎖鏈有節奏響以外,仍無任何響動。大凡做婊子的都很懶,現在可能睡得正香。

我昨天被枷鎖上後吃得少,肚有些餓,就回到房間吃老闆留下食物。

四十三,逃出《天上人間》

吃的時候我想,若有人看管,沒必要留食物。我剛來《天上人間》葉子看管我,並不專給我準備吃的,而是做飯吃。是不是二樓姑娘也用鏈子鎖在房間?無人做飯。她初來,老闆怕她自殺。想到這一層我又興奮起來了。她出不了房間,拚死我也要逃出去。

我又睡一會兒,折騰到早上四點,又醒了。四點半天開始亮了,我不能等死,決定行動。我先吃飯,下一頓還不知什麼時候吃。我左手用筷子撩開絲絹麵紗,右手拿筷子將食物往嘴裏喂,盡量吃飽喝足水。再移動床腿,拿出鑰匙,打開了金色長鏈鎖在牆上銅環的小金色鎖,看到這金色長鏈行動礙事,就退到走廊,將其拉直,本想將這鏈子纏在枷板上。當我右手捉住鏈子頭時,枷後梢大鐵鎖搖晃著,引起我的注意,回頭望著在枷後梢右首的大鐵鎖,驚喜地發現它並沒鎖上,看我又急又慌把這事忘了,左老闆打電話前僅虛掛在上麵,後醉了忘了鎖。若能自己設法打開枷就好了,披著枷行動太困難了。我想了想,將小金鎖鑰匙丟進抽水馬桶中衝掉,小金鎖仍鎖在金鏈頭上。摸下樓,到庫房拿了根細廢鋼筋,這是冬天給菜地紮塑料蓬用的,我找了根較短的,有彎頭的,到門外拔弄著那虛掛的鐵鎖,費了好大勁終於將鎖挑下來,看那黑黝黝鐵鎖掉在地上,我長長出了口氣。

但從枷前梢穿到後梢鋼棍取不下來,枷也開不了。由於枷己使用久了,這插梢也沒新製造時那樣緊,鋼棍在枷裏也鬆了,它頭端上螺紋也磨蝕了。我想了想,將枷前梢鋼棍露出六角型約二公分的頭,夾在門縫裏,用腳將門頂緊,將枷板反時針方向旋轉,鋼棍轉動了,受身體限製,轉動幅度小,反複幾十次,才將鋼棍頭旋離嵌在後枷梢右首螺母,這鋼棍就「匡當」一聲掉下來。我雖然清楚,除鎖在房間那小婊子,這《天上人間》並無他人,我還是給這聲音嚇得膽戰心驚。定了定神,再去褪橫穿插梢,這好辦多了,當年枷剛鎖上時我就試過。我側身對著門框撞那插梢小頭,鬆了後再用門夾大頭,將插梢拔出來。將三個橫梢褪出枷板,鐵葉枷就解體了,終於解下這要命的枷。望著散落在地上鐵葉枷枷片,插梢,鋼棍,手摸撫著被項圈鎖著,解開枷弄痛的脖子,心星有說不出痛快,林雲虎和姓左的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會弄開這鐵葉枷和將我鎖在房間的小金鎖。時間不早了,我將散落在地上枷收拾起來放在大門口,不給林雲虎留下一絲蛛足螞跡。

又重回房間,對著鏡子重將披風披好,裹住裸露身軀,用鎖項圈金色長鏈把腰部圍住紮牢,固定好披風,再將麵部紗絹圍好,走出房間,將門關好。輕輕打開房間旁走廊北頭小門,從這裏直接下到一樓,從一樓出了大門。

儘管和輕手輕腳,但身上還是發出響聲,嚇得我膽顫心驚,出了大門後喘了半天氣,才緩過來。拉著大門鐵環,掩上大門,再仔細聽裏麵,還是無聲音。可能那姑娘還在睡覺,這時太陽已出山,時間已不早了。

我首先下南坡,找到藏在南坡擦樹下的麻布鞋和繩子,脫掉高根鞋換上麻鞋,係牢麻鞋帶,將繩子和高根鞋提到門口石獅下,用手將繩在獅子腿上打了個活結,引出兩股繩;細繩抽動能解散活結,使繩脫離獅子腿;粗繩上有繩結,我能抓牢繩,用它下了石牆,儘管手腕被銬環捌得好痛,為了活命,我別無選擇,雙腳下去夾著繩結,彎腰雙手握緊繩,雙腳再滑到下一個繩結,慢慢下到石牆下。

下來後,將另一根係活結細繩用力拽,拉開係在石獅腳上話繩扣,將繩從石獅腳上解下來拖下石牆,不留一點逃走線索。我這一切昨夜就反複思考計劃好,我還造了一個自殺假現場,免得他們搜尋我;在攀下石牆前,我在石牆內側往南,沿石牆走幾十米,這兒石牆有十幾米高,直插瀑布下深澗。我在石牆邊留下一隻高根鞋,另一隻隨手扔進深澗,同時將枷連同那鐵鎖也仍下去。在水流衝擊下,那枷在山澗凸出石頭上很快被砸散開,消失在喘急水流中。

當我從石牆上下到瀑布旁,太陽已多高。早上解脫枷己耽誤了太多時間。我迅速收掉係在石獅腳上麻繩,將它扔進瀑布。找到從瀑布裏引出,係在枯樹根上麻繩繩頭,係在腰上金色鏈環上。一切準備就緒,走到巨石旁,準備穿過瀑布。

穿瀑布前,我知道有非常大的風險,我已無退路。怎樣穿越,昨夜氣反複推敲過;身體平臥那在塊石頭上,這樣承受水下落衝力時身體穩定。過瀑布時,我一定要抓緊牽引繩,身子盡量緊貼石壁。蒙在臉上絲絹角係在鼻孔上方,它被水浸濕後,不會摀住口和鼻,使人無法呼吸。

這些工作做好後,再反複考慮了一下進入瀑布可能出現問題,認為萬無一失後,轉身最後望一眼讓我刻骨銘心,雲繞霧遮的《天上人間》,彎著腰跪著在那塊濕漉漉巨石上,一頭紮進瀑布中。

進入瀑布後,閉上眼,雙手盡量拽緊牽引繩,並不斷收著,胳膊拐撐著,快速交叉往前行,而雙膝也盡快向前移動,瀑布落下水衝在披風上,剛進瀑布,腰以下未被鐵鏈固定的披風被水衝擊,滑下巨石,將我往下拽,我抓緊牽引繩,抗拒著披風下拽力量,手腳並用,用盡全力,一鼓作氣越過水簾,進入暗洞。

從這裏進出幾次後發現,這水簾雖厚,但向下跌落水已被凸出石塊阻當幾次,砸下力道己不足,不同於瀑布中間,那水從幾十米高度直衝下來力度那樣大。開始感到畏懼,是沒有經曆過,後來穿越一次比一次快了。過了瀑布將拖在身後繩索全收進來,抹去最後線索,我這才放鬆一下。後麵逃跑還有不知道要經曆怎樣的危險和困難,但《天上人間》的林雲虎對我的威脅暫時解除了。

現在身上濕透了,濕披風裹在身上,長手套和襪子都同盔甲一樣重緊貼著軀幹,這些東西好重。緊張時不覺得,洞裏冷風一吹,身上涼透了,身上又濕又重,非常不舒服。

我不敢耽誤,將收進的繩子拖著,吃力地在洞中爬。爬行一段後,我將這繩從樹根上解下,纏在腰上備用。到了石坎前,看到我備好繩梯,與上次不同,我在繩梯上綁的橫樹枝起了大作用,我穿麻鞋的雙腳能在繩梯上用上力。我雙手抓緊繩梯,收腹提腿,上了最下一級捆的樹枝梯,雙腿用力伸直,人就上一截,雙手交替往上爬。再收腹彎腰,雙腳又上了一級樹枝梯,循環動作。就這樣越過洞內第一道石坎,順利到達洞口,我找到上次存放塑料包,用上次預留繩梯繩頭拴牢。我一鼓作氣,用繩梯爬上了最後一個坎,出了洞。這時太陽己多高,看來用的時間不少。我將繩梯拉上來,解下塑料包用係在腰上。身上的水,在出洞這一段路己淌出不少,輕多了。稍休息一會了,恢複剛才出洞透支體力。

林雲虎將我用聯體銬鎖上,是給我行走增加困難。但長時間佩帶,我一舉一動已經習慣了它對我製約,在出發前又將它的鏈環固定在束腰鏈上,將腳鐐鏈拽起,行走方便多了:聯體銬上段鐵鏈長了,銬著的雙手活動空間也大了。但每走一步還是要注意到腳鐐是否被絆著,遇到障礙,反複衡量,能通過才行動。這樣走得雖慢,但可靠。駑馬十駕,功在不捨。我隻要穩穩走,不反複,定能到達安全地方。一切準備就緒後,我開始進入荒山野嶺,

現在是八月初,正是伏天,伏天的太陽是很厲害的,我頭上還罩著浴帽,太陽暴曬更吃不消,我要盡快走過這無樹遮蔭的亂石坡,找到有樹蔭的地方。向北是走不通了,那有道石壁上不去。現在隻有東和東北的方向可走。我仔細再觀察一下,目前最好是找到《天上人間》在北坡暗道出口的洞口,那有一條路,我手銬腳鐐,行動受到極大限製,不可能在荒野樹叢中長距離行走,弄不好會困在亂樹叢中,隻有找到路才有救。這山就是《天上人間》背後山頭,它是個石頭山,山腰以上陡,山腰以下稍平緩,從仙女峰半山腰的毛竹林,一直伸到這石頭山頭上。隻要東行,一定會進入毛竹林。看好方向,我圍著這山頭的山腰以下不太陡的山腳往東轉。由於這次準備充足,身上有沒幹透披風,腳上包裹著多層襪子,對一般小的擋路刺籐,蒺藜,我也敢闖過去,比上次行動快多了。我最要緊的是選好路,腳鐐限製我隻能跨大半步,雙手鎖著銬不自由,稍高石頭都邁不過去;還要注意腳鐐鏈不要給石頭,樹枝,亂草掛住了,我一步站穩,再動另一步。但山上地貌複雜,往往走一段過不去,又退回來,再繞過去。到太陽快到頭頂時,我終於跨進毛竹林。回頭看看,南偏東方仍是那《天上人間》背後山頭,我僅從它的正西繞到北偏西的地方,半天也不過走了三裏多路,這時人己曬得頭昏眼花,身上包裏物水也基本曬幹,我疲憊不堪,找一株大毛竹樹蔭下大石頭上,坐下來休息一會。這山上地薄,毛竹都是從石縫中長出來的,好多都枯死了,橫七豎八倒在地下;而且竹葉鋪在地上很滑,我盡量小心,不能摔倒,若摔倒可慘了。這毛竹林中地上荊棘,蒺藜少多了,竹林裏涼爽,太陽光柔和。感到好受多了。我找了根枯死短竹枝,探路並作枴杖,繼續探搜著,艱難移著步,去找到《天上人間》後山洞口。彎彎曲曲,避開攔路巨石,徒坎:繞來僥去,繞開倒在地上竹枝,荊刺。走了一個多小時,還未見到洞口,我有些急燥了,停下來再觀看一下周圍地貌;我分析;去年在《天上人間》時,東坡我曾去探過,西坡現在已轉完了,隻剩這北坡路,這裏離那洞口應當不遠了。我咬咬牙,繼續往東走,往東走不多遠,我發現坡越來越陡,我之字型繞著走。我走到一處竹子很少石坡上,從這裏終於能望見《天上人間》後山北坡。我仔細觀察,約五裏遠就是那山的山腰上,顯而易見有一黑黝黝的山洞口;從洞口可看到依稀小路,時隱時現往我這邊來。我精神一振,再往東麵走。過幾塊巨石,發現石壁下方十幾米處時隱時現有條山路。但這裏下不去,我折向南,我認為往南洞口位置高,我離小路高度會降低;但我發現,往南是上坡,越上越高;石坎越來越高,我根本上不去。我又折回向北,往北是下坡,若有石坎,也得繞半天才能過去。其中有個二米高石坎,反複觀察周圍就是過不去,我實在無法,看一處下麵草好深,咬著牙滑下去,摔倒在草叢中,費了好大勁才爬起來。就這樣,我邊走邊尋找能下到那條小路的地方。找了好久,終於發現一個合適地方,一塊巨石攔在下麵路前方,小路從巨石邊盤過去。巨石頂有幾株大刺栗樹,這種樹在石縫中根紮得牢。巨石頂到路麵石壁幾乎垂直,下麵無雜樹,尖石塊,隻有十米多高。我停下來,找一平坦地方,解下腰間繩索和塑料包,我打開包取出水和餅幹,解掉蒙麵絲絹,先充飢解渴。吃飽喝足後,再將蒙麵絲絹係好,這時我發現鼻環上細鏈從蒙麵絲絹處伸出來,吊在胸前,萬一被樹枝刺蔓纏住可是大麻煩了。怎樣處理它;我想了半天,最後還是用蒙麵絲絹將臉眼以下包裹起來,這樣影響呼吸,但往下攀爬時最安全。否則,若在下降時時鼻鏈掛住了,後果不堪設想。處理好這件事我感歎萬分,這件對正常人非常簡單的事,對我多困難。但也提醒我,在這困難危險的情況下,凡事要考慮周全才可行動,否則會前功盡棄。

現在成功降落到小路上,是這次行動關鍵。我望著這十米多高石壁籌劃好久,最後決定將纏在腰上繩理開,將繩頭用死扣係牢在另一棵刺栗樹上作保險繩,穿過腰間鐵鏈後,繩頭回過再穿一次,萬一失手,保險繩會將自己掛住。然後將塑料包裏的有二十多米長繩先繞過刺粟樹主幹,吊下兩條繩頭,將一條繩頭係在大腿根處,另一條放下去直到小路上;我設想,雙手抓緊另一條繩,先在左手腕上挽一圈後抓緊,右手抓緊左手上端後,整個身子墜下石壁。

四十四,成功脫險

當身子穩定後,鬆開右手,在左手下端用繩再挽一下後,騰出左手,身子下降一段,再鬆一段保險繩。萬一抓不住,繩挽在手腕上,保險繩拽住,不會滑落。人就不會掉下去。用繩再塑料包重捆好,係在保險繩頭上放下去。準備好了,我認為萬無一失時,咬咬牙,心一橫,將身子墜下石壁。剛墜下時,手腕突被勒緊,好痛,由於手和腳分擔了身體重量,要好得多。手腕雖痛,但比被林雲龍的反吊我時輕多了。我用腳抵著石壁,猛一用力,左手迅速鬆開繩滑落,右手腕著力,我左手迅速抓住下端繩挽在手腕上,放一段保險繩,這樣交替動作,最終慢慢降到小路上。雖然雙手套了幾層手套,還是勒得火辣辣的痛。

坐在這石壁下,這下我徹底鬆了口氣,將鬆弛的絲絹重新係緊,將麵飾全緊緊包嚴實。休息一會,鬆開腳上繩扣,站起來,抽掉腰上穿過鐵鏈保險繩,踏上小路。現在不需要繩和保險繩了,隨其掛在石壁上。隻將塑料包解下,仍係在腰上,順小路往前趕。這裏離《天上人間》太近,不安全,要迅速離開。

這小路林雲虎可能常修理,路邊擋事的樹枝都被清除,水毀的地方被重修,很好走。我興奮又緊張,懸吊在身上聯體銬鏈子連續不斷響,在山穀引起很大回音,叫我膽戰心驚。一口氣走了八,九裏,最後來到一條叉路口,我不加思索地上了一條較大的路,又悶頭走了六,七裏。越走心中越疑惑,原來一直下山,怎麼又上山了。上到一山坡頂往前一看,那熟悉的《天上人間》山頭又在西南方。我怎麼走回來了,我當時蒙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毫不猶豫調了頭往回走,邊走邊想,終於明白。若有意外,從《天上人間》跑出人可從這裏回《雲霧茶莊》,難怪這條路這樣好走。這一耽誤就是二個小時。當我踏進那條較小,幾乎被雜木,茅草長實山路時,太陽快下山了。我現在離林雲虎並不遠,我不顧一切往前走。開始幾裏路不好走,這裏很長時間無人走了,路上橫七豎八的雜樹攔著我,身子常被樹枝籐蔓纏著,走得很慢。天黑前,終於走出來,山溝小路口是條大山溝,大溝路寬多了,走不遠天已黑透了,慢慢我看不清路上東西,腳鐐不是帶到石塊,就是纏上樹枝,想休息,沒合適地方。在微弱的星光下,我艱難往前摸著,轉過一山腳,發現幾幢農舍的影子,我興奮極了。但到前麵一看,斷壁殘垣,是廢棄房子,正房沒有頂,僅旁邊偏房還沒坍塌,房屋頂還殘存一半,現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休息,我硬著頭皮,踏著齊腰深雜草,進了這荒廢農舍。

我在偏房筒單清出一塊地方,將塑料包打開,把塑料布鋪在地上,再將剩下的食物和一瓶礦泉水堆著作枕頭,側身裹著藍披風躺下,用包裏另一件披風蓋在身上睡下了。剛躺下,耳邊有嗡嗡蚊蟲聲。我身上裹著披風,又包得嚴實,臉上有厚厚的化妝,蚊蟲奈何不了我,躺下就入眠了。在這深山老林,不時傳來動物叫聲和不知名昆蟲嗚聲,心裏很害怕,睡不踏實,似睡似醒,中途不適翻了幾次身,後來又給凍醒了。雖夏末初秋,天氣炎熱,但這深山老林中夜裏還是很涼的。凍醒後坐了一會,又吃了東西喝了水,夜裏這樣涼,說明海拔高,下山路還很長,要抓緊時間走。

我又拾好東西,重打好塑抖包,緊了緊麻鞋上的繩子和蒙在臉上絲絹。這時天有點亮了,我趕快又走上山路。慢慢看清路上的障礙物了,這條路雜草從生,路中都長出胳膊粗的小樹了,在被山水衝毀地方,相當難走,不時有野雞驚飛,野豬出沒,往往嚇我一跳。

這裏人跡罕見,這條山路大部分是下坡,等天大亮後,我回頭看,那仙女峰還在身後,不過位置在西北,說明我走的大方向是東南,應當離林雲虎越來越遠了,但人還是緊張得很,總是感到後麵有人追過來。

越往下溫度越高,太陽越厲害。雖有樹蔭,但也熱得出汗了。我鬆開蒙臉絲絹,蒙緊了實在太難受,仍同平時一樣鬆鬆掛在臉上,這樣呼吸暢通多了。後來又走了幾裏路,路越來越寬,擋著路,要鑽過去樹枝越來越少,若我注意,頭飾不會再碰上樹枝,太陽更烈了,蒙著浴帽的頭曬得實在受不了。我決定拿掉悶人的浴帽。但脫下它並不容易,我找一樹蔭停下來,坐在地上小心用手在頭上撥弄,讓塞在浴帽中係的帶子理出來,歪著頭,用手捉住拉開活扣。係的帶子鬆了,慢慢將它撐開,脫下浴帽。頭上插的步搖懸吊細鏈垂下來,在眼前晃動,好輕鬆,這頭上一下涼爽了,人也舒服多了。

緊趕慢趕,快到中午,我上了一個小坡,在樹下休息。往下望,下山路有些陡,但發現路下麵樹叢中有發白的東西,我有些奇怪。為了安全,我側著身子往下走。下到了那樹叢附近,住下一望,我驚苦若狂,那白色是條窄窄的水泥路,說明我己進入老百姓生活區了,剩下路好走了。

這時一點風也沒有,天太熱。我可以丟掉所有東西了,減輕負擔。我將塑料包從腰上解下丟在地上,鬆開束腰金鏈,散開緊裹在身上藍披風,好涼快。打開塑料包,拿出食物和水吃飽喝夠了,剩下的所有東西可以不要了,我僅拿出包裏有一萬元鈔票小布包。從中分出二百元,餘款仍包好,一起塞進鐵胸衣裏。現在它們派上用途了。我看見塑料包那件豆綠色帶風仙花圖案的真絲緞麵披風,再看身上這件,已給樹枝荊剌,石塊拉得破爛不堪。解下一看肩頭和背後都破了幾個洞,實在不能穿了。但塑料包那件太豔麗,馬上要進入別人視野了,實在披不上身。猶豫再三。突然想到我現在仍濃妝豔抹,滿頭首飾,不是更見不得人,於是伸手去拔首飾,但頭上塗了太多發膠,發膠早己幹透凝固,那首飾根本拔不下來。再看身上鎖鏈,這件破破爛爛藍披風無法遮擋。想了想也顧不了許多了,換上那豆綠色披風裹上身擋擋身子,再將剩下仍用塑料布包的,扔在路旁樹終中。然後踏上小水泥路。走了幾裏路,熱得受不了,我解下披風挽在手上,這時身上聯體銬鋼鏈也全垂下來,稍移步,感到擺動更利害,走路是砸得更響了;那x頭鏈沒有束縛,也晃動著,扯得胸口又痛又癢,令人心猿意馬。我發現它還掛在胸前,這時自已也好笑,太緊張了,都忘了它仍在拆磨我。我立馬揪下來,扔進路邊草叢中。不過,獲救的興奮心情,讓我己不在乎這些,這自由比什麼都重要。

這山裏人煙稀少,這山間水泥路,彎彎曲曲沿一條小河往前延伸。我往小河下遊,走了一個多小時也未見到一輛車和一個人。

開始我還迫切希望能遇到汽車和人,我給他錢,他馬上就能送我回家。走了一段心情平靜後,看見在地上我的影子,頭上插的鳳頭步搖、懸吊在臉上鼻飾和耳鏈隨我走動不斷擺動,臉上遮麵絲絹飄來飄去,想到目前處境,我敏感地想到林雲虎綁架我的這件事,不由得多了個心眼。

若我遇到一個用心不良的人,看到我這樣濃妝豔抹,披鏈拖鐐,奇怪打扮的女人,想剝奪我來自不易自由太簡單了。危險,這不行,我得用一個最安全方法回家。這樣想了之後,我的警惕性又高了,後來隻要有汽車聲音,我就在路邊躲藏起來,這樣我躲過了一輛拉木料汽車和一輛摩托車。走走停停,估計在水泥路上走了十幾裏後,天快黑了,我見到了第一個村子。從外麵看這村很富,全是二層樓房,沿水泥路兩邊排開,有十七、八戶,但村裏看不見一個人影。我重新披上披風,將身子裹緊,盡可能遮住身上鎖鏈,小心謹慎走進村子,發現大門都關著。後來在路右邊第三戶,是村裏唯一三層樓,樓房邊上還保留老式房子,是山裏常見下半截石牆,上麵是土牆三間小瓦房。它被樓房遮著,不到這三層樓邊上還看不見。這房子門是開的,我大著膽子走進去。有一個蒼老聲音在問:

「什麼聲音這樣響?你是誰呀?」

我進屋一看,右廂房門口坐著一個拿芭蕉扇乘涼老漢,是個瞎子。我忙潤潤嗓子,盡量將詞吐清楚,慢悠悠地說:「大爺。我路過,討碗水喝。」

「啊!是個姑娘。你身上什麼東西『叮叮,當當」響?「他麵對後門高喊:「老婆子。老婆子。來了一個過路客人了。」

不大會,一個六十多歲婦女拎著一籃子白菜走進來。一看我這樣子驚呆了。我忙笑著,將早想好的托詞對她說:

「大媽。我是演戲的。我們在這裏演電視劇,有事想給市裏打個電活,借你家電話用一下,這一百元給你。」

我相信我偏的謊話她不一定信,山裏人一般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人都是見錢眼開的,她臉上馬上堆滿笑容。高興地說:

「老頭子。這姑娘是演員,拍電視的,她給了一百塊錢,要打電話,奇怪?我們這山塢裏什麼時候來了拍電視的,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那要許多錢,幾塊錢都夠了。」

我接著問:

「大爺。山陽市離這裏多少路?」

「有三十多公裏。很近,我兒子騎摩托不要一個小時;出山陽市西門,走二十公裏到甲坑鎮,拐進來十多公裏就到我們村了。這裏叫赤龍塢村。老婆子快帶姑娘去打電話。」

電話在左廂房,老婦人開門領我進去說:

「兒子媳婦都用手機。我們老了,老頭子不能出門,兒子給我裝部電話,除了與兒子聯係,我們很少用。」

自我鎖聯體手銬腳鐐後,沒打過電話,一時間不知如何下手。想了想,先拿下話筒放在電話旁,撥打了《114》,再拾起話筒,遞到耳邊,問了一家出租汽車公司電話。再撥通租汽車公司電話,我要了輛出租車,詳細交待地址,就放下電話。老婦人給我泡了杯茶,又到菜園忙去了。我有些渴,但望著茶不敢喝,怕口中鏈子碰響這茶杯。弄出響動不好解釋,隻好忍著。在等車時,我與老大爺聊天;據他說,村裏人都外出打工了,隻有老人在家;而且大部分人家全家常年住在打工城市裏,僅春節才回家。山和田都包給別人種了,所以村裏平時人很少。我才明白為什麼,我下山難覓一個人影,山下村裏都沒人了,何況山上。

在等出租車時,老漢熱情邀請我吃晚飯,我堅決謝絕了。老漢見我這態度,看樣子有些不理解,他那知我的苦衷,我這樣子怎麼在他家吃飯。

叫出租車一個多小時後,左廂房電話響了,我去接了電話,出租車己到甲坑鎮,司機問具體位置。我告訴在赤龍塢村,村裏麵唯一三層樓房就是。這時天全黑了,不到二十分鐘,出租車停在樓房門口。汽車聲喇叭聲驚動了老婦人,她迎到樓房門口,叫我快上車,我告辭老大爺出了門。在車燈下,司機見我是這模樣,也驚訝不己。老婦人給我打開後門,我坐進去。上車前,將右手剩下一百元塞給那婦人,她也沒推辭,幫我關上門,車啟動了,我轉過頭一看,老大爺靠在門口,還在招著手。

上車後我這時才徹底放心了,我從心底感謝這二位老人,他們最後幫了我。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從他駕駛台上方後視鏡中總是瞄著我,我知道他心裏有數不清的問號,我不敢看他,怕他問這問那。車開不久,那司機實在忍不住,問了幾句,我除了回答我在拍戲外,其他問題我隻哼著,不作任何解釋。

四十五,林雲龍陰謀

司機見我這態度也不再問了。現在開放了,社會上奇怪事層出不窮,他也見怪不怪了。車上了大公路,我將兩邊窗上簾子大部分拉上,免得車外人看見我。但我沒全拉上,我得注意車走的方向,不能再出意外了。

我與出租公司談好價格,送到植物園四百塊。上車後,我從錢包中拿出五百元攢在右手,興奮地望著車外竄流不息的車流,十分感歎。這二天吃盡千辛萬苦,終又獲得自由,回歸社會。司機將我送進植物園路口,我不想他知道我家,看外麵無人,我叫他停車,他打開後門,我下了車,右手拿出五百元給他。他眼光盯著我,錢也不數,我不敢與他糾纏,馬上往植物園走,當我走到路邊後,迅速轉到路邊樹下,估計司機看不見我了,將車開走了,我才回頭往通往家裏柏油路走。這植物園周圍夜裏很少有人,我解開披風,放心往前走。平時這身上鎖鏈敲擊聲聽到就煩,有種悲傷,無望感覺,今天聽到特別銳耳,動聽,同美妙音樂一樣。我故意搖頭晃腦,擺動身子,讓其更響,用這種方式發洩自已情緒,慶賀我重獲自由。

老方法仍能打開門,證明這裏沒變化。進門前我脫掉麻鞋,別墅裏幹幹淨淨,說明汪嫂常來打掃。我在山上拆騰了二天,出了一次又一次汗,我非常想洗澡,但我被刑具這樣鎖著,身上穿那麼多東西,難脫下來,無法洗幹淨。雖天這樣晚,想了想還是撥打了汪嫂手機,請她來一下,汪嫂聽到我的聲音,當時就泣不成聲,就放下電話,二小時後租了車趕回來。見了我也沒多話,就幫我解開披風,用剪刀剪下破破爛爛襪子,手套,說我身上都臭了。然後下掉臉上絲絹:又用熱水淋透頭髮,化開發膠,拔下頭飾,打散頭髮。她也脫了衣服,拎著拖在地上金色又鏈子到浴室,從上到下徹底給我洗了一下。洗好後,我太累了,身上到處都痛,由她擺佈,在她給我吹頭髮時,我坐在那裏都睡著了。

睡下後,汪嫂看我鎖聯體銬和茆尖錐的項圈,用枕頭將我頭墊起來,懸空那項圈,下麵也墊落實。好舒服,好多天都未這樣睡過覺了。夜裏隻要我翻身,汪嫂馬上來將我服侍好,這一夜睡得好沉。當我感到睡足了,決定起來時,眼睜開已是上午十點了。我起來扭扭腰,動動腿,鎖鏈碰擊聲驚動了外麵的人。門被打開,第一個進來的是丁嵐,我實在意外,她這樣冷靜,一般不動聲色的人,撲上來抱著我的頭嚎滔大哭。跟著進來的吳姐和汪嫂,也跟著流著淚。不過我心情特好,見了她們高興得直跳,還勸她們莫哭。丁嵐半邊臉仍鎖著鼻飾,她從不出門。今天為我過來,可見她時刻刻把我掛在心上。

我坐在床上,丁嵐摸著我臉上麵飾,終於開了笑臉。說:

「回來好!回來好!我真怕見不到你了。」

汪嫂給我梳頭,吳姐對丁嵐說:

「當家的。我看芸芳這次沒受多大罪,你看她氣色多好,比你還強。」

丁嵐說:

「你說呆話。我多大,她多大?怎麼能比。你看她身上刑具,能有好日子過。」

汪嫂說:

「吳姐說得不錯。從前我也幫她梳頭,這一年多未見,你看她頭髮長的,我一大把都握不住,下梢都到大腿了,又粗又長又黑油油的,多好的頭髮。」

我聽了好氣又好笑,她們根本不知道我過的什麼日子。丁嵐問:

「你從去年三月到現在,失蹤整一年半了。我們通過公安局找你都發瘋了,最後公安局都失去信心了,認為你可能遇害了。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將林氏兄弟將我綁架,囚在《天上人間》出賣色相,言簡意賅簡述一遍。丁嵐聽了咬牙切齒地說:「又是林雲龍這惡賊,他該千刀萬剮。」

汪嫂說:

「這是駭人聽聞的犯罪,是黑社會,我們應當馬上報警去抓他們。」

丁嵐搖了搖頭說:

「沒有用的。我們隻有嚴密保護好自已,讓他們無機可乘。芸芳還是住到我那裏去比這裏安全,以後切莫輕易露麵。在我那裏,要先把芸芳身上鎖鏈打開,我那兒有工具。我還有好多事與她商量。」

中飯未吃,汪嫂收拾一下,乘丁嵐開來的車,到《求精公司》去了。吳姐不知什麼時候學會開車了。

在丁嵐別墅裏,丁嵐首先從廠裏拿來液壓剪,先剪掉令我特痛苦的鼻鏈,這一下輕鬆多了。丁嵐會動腦,她帶我到她丈夫原***,用裏麵的台鉗,將我手銬固定在台鉗上;拿來一把小電鑽,吳姐用電鑽在手銬鉚釘上鑽出一凹口,將她安排工人特製一把長柄彎頭平口起子,將起子插入凹口,反時針方向搬,很方便的將鉚釘起出來。這樣鎖了我一年多聯體銬和項圈打開了。解除刑具後,我路都走不好,稍動步人往前衝,人變得輕飄飄的,一周後才習慣。

這丁嵐幹事四平八穩,在她家裏,我知道她有事找我,但她絕口不提,開口閉口要我休息。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去了她辦公室。她臉上也掛塊白絲絹,遮擋眼以下的麵部,我也一樣,但我甪的是淺紅的。進去後,我不請自坐,自已倒杯水喝。她見我來,放下手上材料坐在我身邊。我喝口水後,直言不諱地說:

「最近半年,老型號供歐州貨生產出問題了吧!而且你還意外收回一大批老型號組件,解了燃眉之急。」

我說第一句她一點反應也沒有,當我說第二句時,她眉頭一揚,眼瞪多大。很快她又平靜下來,冷若冰霜地說:

「這個吳姐呀,我叮囑過她多次,廠裏事莫插手,別過問。是她告訴你的吧?你說的第一件事,我認為你比我更明白,你自己生產輔料,能供我用多久,誰也沒有你清楚。若要解決,你肯定要親自下去。現在你連路都走不穩,怎麼下鄉?另外,安全問題我還未安排好,好事不從忙中起,你再歇幾天吧。第二個問題是己處理好的事,提它設意思。」

我反唇相嘰地說:

「我認為非常有意思。你能告訴我你從何方神聖處收購這些散件的?」

「是省《祥和律師行》張和合律師找到我,說我廠裏工人,前幾年偷了不少鋼半成品,給一家廢品公司。年長月久,積下不少。廢品公司詢問我們能否收購,但價格略高於市場上不鏽鋼價格,按重量賣給我們。這樣比廢品公司走其他銷路強。我當時不相信那有這等好事,我們老型號扣件己斷供三個月了,你又下落不明,要貨的人吵得心煩意亂。尤其是二叔和小姑,鬧得我焦頭爛額,」

我當然知道張律師。我想從丁嵐口中證明張某人,是否像在我麵前自吹自擂那樣。就問:

「這張律師為人怎樣?」

「這是個生意人。信譽是很好的,否則我根本不會相信。我叫他取來樣品,請質檢部宋主任檢測一下,還真是廠裏流失出去的合格品。隨後在張律師主持下,我們與廢品商進行了十輪談判,總算談下來。」

「這簡單的事要談判那麼多次?」

「開始我沒介意,後來對方將數量報出,嚇了我一跳,有二千多噸。這樣大的數量,價格上雙方就咬得緊了。在張律師反複協調下,以普通不鏽鋼價格成交。這批貨我們還在用,下月就用完了。我正急呢,我的救苦救難菩薩回來了。我現在當然不急了。」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事與吳姐不相幹,不是她告訴我的。」

「那你怎麼知道的?你真是菩薩投胎,神種了。」

我對她笑笑,又搖搖頭說:

「這批貨是我假張律師手給你弄的。我知道斷供對工廠意味什麼,若不是你太需要這批貨,我絕不會辦這事,給林麼龍那頭惡狼解困,也不會救《江湖公司》,這個過河折橋混帳公司。」

這下丁嵐真吃驚了。她手一攤說:

「什麼林雲龍?什麼《江湖公司》,這事與他們不搭界呀!」

我將事情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丁嵐臉色很難看,半天沒說一句話,我知道她很難過。我想了想,還是要將我重提此事的目的對她講。我嘴裏含著這鏈子,話說多一點就口幹,喝口水,我用水潤潤舌頭。對她說:

「從這件事,我發現《求精公司》是從鬼門關闖一趟又回來了。假使不是你丈夫在防仿製上做足工夫,這後果多嚴重。林雲龍會用這二千噸貨,將《求精公司》出口市場攪得一塌糊塗,這人用心多惡毒,他積下這麼多貨,就想給《求精公司》毀滅性打擊。你想一想,他林雲龍根本不要去管智能扣件生產,他隻要勾結工廠管理人員,收買工人,幫他偷我們的半成品,這樣他的成本比我們低多了,他這樣同螞蝗一樣吸《求精公司》的血,還打擊《求精公司》的銷售,若他陰謀得逞,你還能撐多久?」

丁嵐憂心忡忡地說:

「當初生產國內鎖售的扣件時,林雲龍就是用這種手段,自己發起來,將《求精廠》擠下去的。我們曾多次更換工人和管理人員,但效果不大,換的新人更容易被他收買。迫於無奈,我那死鬼才想此絕招。我實在想不明白,這二千噸散件是怎麼流出工廠的。對散件我們盯得夠緊了,還流出如此巨大數量,這個洞不堵,今後還會出事。」

「我剛回來,千頭萬緒還理不出頭,一時我也回答不了這些問題。」

丁嵐也清楚,她歎口氣說:

「芸芳。這問題發生不是一年二年了,積重難返。你現在若設事,還是到密室裏去找找王世豪留下材料,也許有什麼啟發,若能抓到他,能解開許多密。」

「我也這樣想,在《天上人間》我也探聽到他的一些線索,讓我靜下來,將所有線索歸納整理一下,肯定有收穫。」

在丁嵐別墅我休息了三天,再也坐不住了。我不顧丁嵐勸阻,執意去了輔料產地。所缺的輔料產地其實並不遠,就在省內,去了後知道,其實這輔料在產地有好多庫存,我未通知調而已。我實地考察了一下,品質無多大變化,通知下麵火速調回幾十噸,先解決生產上的急需。順便我去了一下《遠航廠》,那裏生產紅紅火火,大李將一年多的生產彙報了。其實我失蹤後,丁嵐為了穩住大李和約瀚生,說我去國外治病去了,短期不能回來。由於他們生產銷售正常,也未追問。隻是約瀚生常掛念,他帶來國外客戶一大堆改善產品的意見和新品種的設計要求,急需我回來工作。我將這些資料帶到丁嵐這兒,準備有時間好好研究一下。這些應當是我的正業,而丁嵐那些烏七八糟事是我的副業。但她的事也很重要,現在有好多線索,要認真彙總研究一下,對尋找王世豪我們共同仇人還是必須的。

四十六,密室裏的暗格

當我真正坐下來時,考慮再三,還是將《遠航廠》的事先處理,我已耽識約瀚生好久了。這是個費時費腦子的細活,我在密室一幹就是十幾個小時。

連續不斷地工作,廢寢忘食,不知不覺幹到了九月中旬,天氣轉涼了。《遠航廠》的活絕大部分都做好了,就是約瀚生要求設計的幾種有特殊要求新型智能扣件,一下難住我。為它們,頭腦日夜在思索這些新問題,殫思竭慮,廢寢忘食。有一天,似乎想出點頭緒了,我一鼓作氣幹到夜裏十二點,但還是碰了壁,沒突破。我氣得將辦公桌上一隻壓圖紙鎮紙尺都扔掉了。那隻鎮紙尺一下飛到存放淫具樣品櫃裏去了,「咚」得一聲,落在樣品櫃裏;我聽那聲音有點異常,我怕砸壞什麼,起身去看。這樣品櫃全放的是王世豪整女人的淫具,都封存在這樣品櫃裏。我在櫃底找到鎮紙尺,也設砸到什麼東西,為什麼會這樣響?我拿起鎮紙尺,隨手敲敲櫃底;「咚,咚」是好響,同敲鼓一樣。我有點奇怪,又在其它櫃底敲,有的沉悶,有的好響。我馬上意識到,樣品櫃底有問題。

我拿著鎮紙尺,從《001》號格依次往後敲,有空洞聲就是從《001》到《08》號格,後麵就沒有了,下麵是實的。今天太晚了,明天帶吸鐵石來肯定能找到暗鎖。第二天上班,我關上密室門,就開始用大號U型吸鐵石探尋暗鎖,很快在《001》到《08》每個櫃裏找到了暗鎖位置,但我沒找到開鎖工具盒。我打開電腦,也沒找到線索,我有點納悶了。刮開暗鎖上油漆,仔細看了鎖的型號,恍然大悟。這鎖和所在編號櫃格裏陳列的淫具鎖的型號完全一樣,莫不是用的同一把開鎖工具盒?我馬上拿出《005》格,開原來鎖在我身上淫具工具盒,我記得密碼。試著用《005》號工具盒接電後,將感應板貼到底麵鐵板上,「哢」的一聲露出鎖孔,再插入探頭,工具盒密碼區顯示出來,這格的淫具是為我準備的,輸入我熟記那組密碼,將探頭扭動,「叭」的一聲,整個底板活動了,我拿掉底板,可真打開了。下麵是一個三十公分深暗格,裏麵是成捆人民幣,整整齊齊碼在裏麵。我取出一點有二十四萬。我不由感歎,這密室王世豪可費了不少勁,藏了這樣多的秘密。取完錢,我用手電往裏照,發現有一精緻小盒,掏出這比火柴盒稍長小綿盒,盒麵上一行小字《楊芸芳專用》。我好奇怪,王世豪還專給我準備什麼高擋禮品,收得這樣秘密。打開一看,不是黃金玉器,而是一支上螺絲用的扁頭螺絲刀。我看著它百思不得其解,這是幹什麼用的。

我放下它,打開《001》,《002》,格暗,藏的是美鈔,也有幾萬。《003 》,《004》是各種微型智能鎖的鎖心半成品,《006》則是滿滿的,同我臉上一樣帶智能鎖的耳釘,舌釘,鼻飾,同時也有十幾隻同《005》格一樣盒子。

有一隻上寫著《丁嵐專用》。裏麵也是一把螺絲刀,一看這些,我豁然開朗,這不是螺絲刀,而是打開我臉上掛著麵飾的開鎖工具盒。看到這小小螺絲刀一樣的東西,我激動的熱淚盈匡,這可是我朝思暮想的東西。這時己快中午,時候不早了,別的格暗格我也不看了,將這兩隻綿盒收好。塞進包裏帶回到丁嵐別墅。

吃飯時我仍沒吱聲,我也要學丁嵐穩重一點。午飯後我又去了密室,打開剩下三個暗格,裏麵除了大量人民幣還有一些文件。我將文件拿出來一看,是王世豪和王金寶父親丁二叔簽的協議,主要內容是王家二叔收袁世豪為義子,改名王世豪,保證將丁嵐嫁給他,並扶上《求精公司》總經理寶座,掌控《求精公司》王世豪則保證將丁嵐持有股份,分五年逐步轉讓給二叔。轉讓成功後,由二叔任董事長,王世豪仍為總經理,年薪二十萬。

還有一份是王世豪和林雲龍簽的協議,內容是林雲龍委認王世豪為他公司副總經理,將王世豪推薦到《求精公司》王家,並通過王金寶做工作,保證他能娶到丁嵐,並掌控《求精公司》。王世豪掌權後,每年保證提供《求精公司》總產量百分之二十的成套合格散件,而林雲龍用等重量不鏽鋼對換。

若對換成功,林雲龍每年獎勵給王世豪二十萬購買林雲龍公司股票。我一看這些,再結合在《天上人間》聽到關於王世豪,林雲龍與《求精公司》部分信息,完全明白王世豪僅是想吃掉《求精公司》一些利益集團的棋子,他們是王世豪關係網。仔細看完這些材料,天都快黑了。汪嫂打來電話叫我吃飯,我將這些東西放在暗格裏鎖好,就離密室。

我回到丁嵐別壁,她們正等我吃飯。飯後我在花園裏,邊散步,邊將這些支離破碎的信息在頭腦中思考,消化。但總理不出一個頭緒。這些信息與我們所看到現象有矛盾;林雲龍口口聲聲罵王世豪過河拆橋,但無法解釋他手中堆積如山的扣件半成品散件,說明他倆之間有合作:王家與林是競爭對頭,生死仇人,但為什麼王家二叔和林雲龍攪在一起,在使用王世豪目的又一樣,控製丁嵐,控製《求精公司》方向一致。我自己也想得心煩意亂。一晚上都在想這件事,洗好澡,上床後我看到床頭櫃上兩隻錦盒,我猛想到,這樣重要事我還沒做。馬上叫來汪嫂,從錦盒中拿出小工具盒,教她如何使用。然後我用手電照著,要她先將我耳朵上的智能鎖打開,耳暴露在外好操作;接著她下掉舌上的智能鎖,當舌釘拖著兩條細鏈從口中抽出後,我上下牙齒二年多第一次能合上。鼻環還好下,汪嫂將和它聯為一體的二條鏈子舌釘徹底從我臉上解除;剩下最難的是橫穿鼻子的金屬棍,隻要汪嫂一抽動,鼻子又痛又酸,淚水鼻涕一起流下來,她稍抽動我痛得叫,汪嫂不忍下手,幾次都這樣;我看這樣不行,我重新洗了臉,將毛巾塞在嘴裏,拿來一根麻繩,要汪嫂將我緊緊五花大綁,再駟馬攢蹄捆得我一點動不了。我雙膝落地,仰臥在她兩腿間,頭枕在她腹部,她坐在床上,兩腿夾住我頭,要她下狠心拽,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我痛得想拚命掙紮,但全身動不了。她終於拔出金屬棍,汪嫂給我鬆了綁,我用還纏著麻繩的雙手,捧著帶血跡的兩頭園中間扁孤型金屬棍,激動得身上發抖,終於除去令我日夜不安的麵飾,拿掉這些沉重的東西,臉上好輕鬆,特別是呼吸,尤為暢通。汪嫂也高興合不上嘴。幫我擦淨臉上血跡後回房休息後,我仔細觀察這些王世豪強加於我的小刑具,這二年多,雖時時鎖在身上,但難見其真麵目。這些東西從藝術品角度看,不失為精品。它做工精細,打磨得極光滑,圖案也美,這王世豪做這些東西花費肯定不菲。

從另一角度看,王世豪是個非常聰明,智力超群的人,可惜不走正道,害了別人,毀了自己。最後我不想消毀它,清洗幹淨後診藏起來。

第二天一早就帶著錦盒,趕到丁嵐那裏。與我在家預想一樣,她見了我,驚鄂得目瞪口呆。我故意不提荊州二字,隻對她講我在密室發現了大量現鈔。她根本就聽不進。打斷我的活,追問我臉上東西是如何卸掉的。當她拿到這錦盒時,興奮地完全失態,抱著我又是叫又是哭,與平時判若二人,可見她對鎖在臉上鼻飾比我還深惡痛絕。

我當即幫忙卸掉她臉上鎖了二年多的麵飾,恢複正常麵容,我倆總算徹底恢複了我正常生活。

我帶丁嵐到密室,打開了樣品櫃暗格。丁嵐對錢並不關注,她聚精會神看那裏麵材料,還未看完已淚流滿麵,人都支撐不下去了。我見狀將她手中文件奪下來,扶出密室,丁嵐就這樣病了半個月,我隻好天天去勸慰她。她眼中燃起我從未見過的仇恨之火。我心裏明白,她與王家二叔己不可緩和,仇恨已深深埋入她內心深處。

我雖同情丁嵐,但我不是當事人,我沒有丁嵐身受其害那種切膚之痛,但我認為這都是智能扣件惹的禍。現在我算是在圍繞扣件,那勾心鬥角的鬥爭漩渦中暫時解脫,不必天天提心掉膽的,心理壓心小多了。除掉這令人失去人格麵飾,人很精神,開朗了,思維變得更敏捷了。《遠航廠》的設計很快就突破,將那邊事交了差。

現在是秋高氣爽的秋天,我認為上次被綁架,是被林雲龍盯住了,他主要是要我盤活他倉庫裏二千噸智能扣件散件,而他弟弟則是順手牽羊把我弄到《天上人間》,我偽造自殺現場後,他們認為我己不在人世,以後應當沒什麼危險;而且林雲龍也不再認為我是掌握智能扣件秘密的人,隻要他不打我的點子,就不會再有人找我麻煩。我回來後,輔料廠和《遠航廠》積壓了好多事要處理,我得經常去。我想想還是搬回自己家,這裏要方便多了。

國慶長假,我要注嫂回家休息,她兒子要結婚了,按農村習俗一定要蓋房子,我資助了她十萬元,她也想利用國慶長假回家打理一下,這樣就我一人在家。我突發奇想,何不去從《天上人間》逃出的路線再去看看。說幹就幹,我首先給赤龍坑那老倆口子打亇電話,請他找一個當地人做響導。進山我開了《遠航廠》裏一部商務車,在十月一日早晨趕到了赤龍坑,老人找了他本家侄子給我帶路。我帶著他從水泥路往山裏開。老人侄子有四十多歲,受雇於這一帶山林承包人,看山並擔當防火員的工作。他以為我要去仙女峰,到仙女洞秋遊,他興衝衝介紹說,這條水泥路通仙女峰下林場,從林場上山到仙女洞僅八裏山路,是最近的一條路,但坡陡林密不好走。我邊開車邊聽他介紹,等我將車開到我當時下山地方,要從這裏上山時,他猶豫不決了。看來他不想從這裏進山,他又不甘心拒絕我,我給他四百元報酬太誘惑了;他就極力勸我走林場這條路。我主要目的不是去仙女洞,就執意要上山。他想了一會還是聽從了我的安排。我拿起一根在家準備好手杖,先一步跨進那野草叢生,不熟悉無法發現的隱蔽山路。撥開攔路雜木走不遠,我找到上次丟棄的東西樹叢下,原來我用塑料布包好,再用繩纏得緊緊的包的蹤跡,它已被落葉蓋得嚴嚴實實,我先用手杖撥弄開,想想又用枯葉蓋上,準備下山再取。上了那崗子,順著廢棄山路往前走,路上響導介紹這山溝叫猴子溝,從前這裏有一群猴子出沒。他邊走邊東張西望,神情有些緊張。很快到了我住過一宿廢棄農舍,響導說這裏原是一個小村子,叫龍閣頭,自山林被私人承包後,這裏人就搬到赤龍坑了。過了龍閣頭,我尋找那通往《天上人間》的山溝小路,

但出乎意料,這條廢棄山路兩邊草深林密,根本看不到小路的蹤跡。但我記得離龍閣頭村很近,響導問我找什麼,我就告訴說:

「聽說這裏有一個山洞,這星應當有條路通裏麵」。

「你說的是仙桃峰山腰的通天洞吧,我想最好別去,那仙桃峰被林二閻王承包了,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你看,去那裏路全被林子長實了,我估計最少五年沒人進去過。」

我才知道林雲虎還有這綽號,難怪他這樣凶殘。《天上人間》後麵山頭叫仙桃峰,現在回想,那山頭還真像一隻大桃子,《天上人間》是建在通天洞裏。越是這樣我更想去看看,我仔細在路邊尋,終於將這極隱避小路找到了,我現在不是枷鎖在身,憑我敏捷身手,他們發現了也難抓住我。我不顧他的勸告鑽進去,他也隻好跟進來。很快到了三叉路口,《天上人間》那後山赫然出現在我麵前,裏麵路好走了,我加快腳步,進入右邊山道,上了一個坡後,看見右邊全是石壁懸崖,小路彎彎曲曲沿崖根住上盤行。很快一塊巨石攔在路中間,這是我從山上攀下來的地方。

四十七,探親

往左轉過巨石,二細一粗三條麻繩還垂在那裏。我看這繩風吹日曬雨淋,又是夏天,原來黃繩已變白繩,原來絞得很緊的繩子變鬆弛。

響導也趕過來,他見這繩也好奇怪,抓住一根用力一拽,那繩就斷了。他一股作氣將三根繩全拽下,挽起來自言自語說:

「那個採草藥的繩也丟了。帶回去打麻草鞋還不錯,天天上山鞋爛得快。」

我站在這裏暗想,林雲虎做夢也沒想到我會從後山逃走。他若追到後山,這繩他肯定會發現。看那山洞也不過四五裏路,我又往那裏爬,氣喘噓噓爬到洞口,裏麵黑洞洞的,有股水從洞裏流出。進洞後沿流水地方往裏走了五十多米,光線很暗,洞在這裏又分成幾個叉洞,這地形太複雜,我探不出《天上人間》出口在那支叉洞裏,隻好拆回去了。

逃出來幾乎走了一天半,而我這次往返也就八多個小時。估計從我攀下巨石到水泥路,也就三十裏。到水泥路時,我順手將那包帶上車。回去路上響導才說出實情;他掙這四百元冒得風險太大。他打工的這個老闆是林雲虎鐵桿哥們,他早給響導打過招呼,除非發生山火,猴子溝任何人都不給進,裏麵人家是他強搬出來的。響導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封鎖這條溝。不過我一聽就明白了,這林家兄弟勢力可不小,怪不得丁嵐不去報警,而加強自保。回去打開塑料包,餅幹己發黴了,那件披風也有許多黴點,而且很髒,我還是將其扔掉了。

國慶後,我上午基本在《遠航廠》上班,需要時去輔料廠,下午基本無事。有一次我偶去藝校,找過去學戲同學,本來去看看他們。那知進去就給藝校老師纏上了。見我卸掉麵飾,非常高興,立刻邀我去參加他們戲劇活動。我再次成了藝校常客,下午和晚上時間都耗在那裏。後來又搞綵排。他們還是安排旦角戲給我。綵排化妝時,要我纏頭包額,頭上插滿頭飾;這種的濃妝旦角裝扮我還第一次感受,學員們都講這樣裝扮很累很苦,但我認為比當在天上人間頭上插的首飾要輕多了,那些首飾全是純金純銀的,不同京劇用的合金,重量輕多了。從這個角度看,我的逃跑,給林雲虎帶來損失也不小。

藝校這次綵排是《獨佔花魁》,我一炮打響,受到老師好評。在徵得我同意後,將我編入藝校正規專業京劇班。正規戲劇專業學員打扮都很花俏,我也隻好隨大流,穿旗袍,化妝,穿金戴銀也成了家常便飯。故這半年,上午到工廠去一次處理一些事務,其它時間我幾乎都在藝校,在戲劇基本功上進步非常快,能趕上班上的學習進度,常隨學員外出演出,生活也很充實。但唯一遺憾是丁嵐那邊情況無進展,她常要我去探討研究。這次逃出來後,我有種感覺,這圍繞《求精公司》一些是是非非的事,實質上與我沒什麼切身利益。但陷進去以後,造成我二次囚禁,差點成了他們手中死囚,雖僥倖逃出,但十分後怕,君子固本,這樣就有了從中抽身出來的想法。

但王世豪未抓住,也是我的一塊心病,更是壓在丁嵐頭上石頭。從王世豪那裏能揭開圍繞丁嵐周圍迷團,發現窺視智能扣件這無價之寶各種勢力鑰匙。所以丁嵐催急了,我也不得不去,她也無奈,有事情除了我,再也無人商量。

我還是前年夏天回家的,現在女兒十一歲了,小學快畢業了;兒子九歲了。二年未回家了,我非常思念。從十七歲技校畢業,我出來十三年了,當初一個活潑朝氣的大男孩,如今看看自己變成一個嫋嫋婷婷的女人,常懷疑是在夢中。現在我己無什麼負擔和顧慮,很想回家看看

又是一年春節,下定決心今年春節一定要回家。經過十多年,我已基本上適應了女性生活,所以這次回家,我一定要給母親一個好印象。我將當年母親給我做的嫁衣全翻出來,那些閃著絲綢光亮,醒目紅色綢緞衣料,同幾年前一樣亮麗;我將繡有金絲銀線鮮豔紅花綠葉,纏枝紅底色花緞,雲氣紋,倒大袖大襟女裌襖穿上;這上衣邊鑲滾寬金邊,襖麵五彩絲線繡著牡丹富貴圖,那牡丹紅花、綠葉、紫梗用金絲銀線勾邊,,鮮豔奪目,閃閃發光。這襖式樣是那種高領,園擺,箭袖,窄腰,大花盤扣,非常出格;硬硬的高領,匝在脖子上,再穿上紅褲、大紅繡花鞋襖麵上,褲角處,鞋頭上那五彩絲線繡的大小牡丹,逼真鮮活,

看這一身豔麗新娘子打扮,看到我自已臉上都發燒。汪嫂見我這樣打扮連誇漂亮,在屋裏跑上跑下走了幾圈,感到腰身有點肥。汪嫂也這樣看,她說她會改衣服,汪嫂幫我修剪一下,將上衣腰和褲腰都幫我縮一點也很好看。

臘月二十三過小年,廠裏放假了。大李知道我回家,自告奮勇地值春節班。我安排好一切後,穿上紅嫁衣。為了不招人注意,在外又套了件長羽絨長大衣。淡淡化了妝,就準備開車回家了,臨行前與丁嵐通了電話,同她道個別,那知她突然提出想去看孩子。聽她提出這要求我楞住了,她將我的安排全打亂了。但很快回過神來,她是孩子真正母親,怎麼會不思念呢。即然她要去,得計劃周全,我不能忘了,虎視眈眈的王家人是對我們孩子的威脅。

反複思襯了半天,我還是去丁嵐那兒,與她好好商量商量,以求萬全之策。到了丁嵐那兒,她迴避了所有人,與我在她臥室裏策化這次探親行動。其實,那雙令她牽腸掛肚的兒女,她早就想去看看,但始終沒有機會;開始是王家人密切監視她一舉一動,到處探聽孩子下落,她不敢輕舉妄動;後來王世豪纏上了,沒有機會;擺脫王世豪後,《求精公司》百廢待興,她分不出精力;現在,王世豪雖未落網,但王家人得到一個深刻教訓,再也不緊盯著她了。她將公司業務基本理上軌道,就是我不提出回老家,她今年也要拉上我,到我老家看孩子。

這事在她心裏已運籌多年,早有一套成熟方案。我見她之後,她全盤托出;首先她明確自己身份是我的姐姐,是孩子的大姨,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到我家;另外這次出行,以外出自駕旅遊名義,她早就在王家人麵前放風,申稱自己這幾年受得磨難太多,這次要我陪同外出散散心。最近她已對公司業務作了精心安排,我知道她是一個做事慎密點滴不露的人,我也放心了。

臘月二十四早上,我就同她上車出行了。根據她的安排,我們先去與我家相反的一著名寺院進香許願,再到附近旅遊景點玩了半天,晚上早早休息,二十五天不亮起床,返回頭,繞過山陽市直奔我家而去。

父母親對於我突然盛裝歸來,驚喜不已,對於丁嵐身份也深信不疑;因為我整容以她作模本,長得很像。父母同貴賓一樣接待了她。回到家,女兒很快與我們混熟了,她的小嘴同百靈鳥一樣嘰嘰喳喳,滿屋從早到晚都是她的聲音。

與兒女在一起時,丁嵐拉著她們,臉上露出難以控製的笑容。她雖巳四十出頭,但保養得好,仍光豔照人;平時很難見得到她的笑臉,這樣發自內心歡笑,仍有相當大迷人魅力,媽媽私下不止一次講,你這姐姐可真是美人胚子。但兒子與我們有點生,整天纏著奶奶,不要我們親近,丁嵐整天追著哄他,逗他,可能是母子特有親情,兒子慢慢接觸她,到這個時候,她將其緊緊抱在懷裏,激動得淚水斷了線地從臉上淌下來。

母親見我們回來雖高興,但一有空就盯著我問她兒子在外情況,從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強烈的思念之情,搞得我都不敢看她。正好村裏年青姑娘和媳婦都來找我玩,我一改過去迴避她們態度,與她們打得火熱。我現在從裏到外是實實在在女人,已沒過去顧慮,這也是許主任做的好事。說實在的,在家裏我有思想負擔,就怕母親提到她兒子事,所以隻要村裏人喊,我就往村裏跑。父母說我這次回來變了個人。而丁嵐不同,與小孩混熟後,整天形影不離在一起,給他們講故事,做遊戲,在屋裏屋外轉攸,小孩也戀上她。

回家安頓下來後,我背下乘無人時,將輔料廠的事與父母親說了。他們聽了很高興,兒子和兒媳在國內辦了個很掙錢的廠,要家裏人去打理,老爸聽了很有興趣,媽媽也很支持。在我那不太富裕的山區,這也是二老都不敢想的事。我利用這段時間,陸陸續侯將有關書麵材料交給老爸後,老爸不明白的地方我耐心同他解釋,準備年後他辦理正式退休手續後去上班。父親一人去,媽媽有些不放心,與我商量,安排大姨的兒子也去,一方麵與爸做個伴,照顧他,另一方麵在工作上也能幫上忙。我想了想同意了。這輔料廠要與下麵供貨商保持聯係,要常去下麵礦山。大姨小兒子高中己畢業,二次都未考上大學,也給他謀個前程。為了下礦山方便,準備年後要他去學開車,這樣大家都方便。所有事安排妥當,我就專心致誌過攸閑自得的生活,我從小就心無大誌,隨遇而安。這輔料廠若老爸管得了,心裏更輕鬆了,以後廠就交給他了。父親在山裏待久了,即保守又警慎,保密之事我稍交待就行了。他還不知道我就在山陽,以為我將廠交給他又要出國了。

從臘月到正月,村裏年青人組織業餘劇團唱地方戲,我當然積極參加。戲是相通的,僅唱腔有些不同。地方戲唱腔同民歌一樣,比京劇好唱多了,我己有相當戲劇功底,扮相又好,很快脫穎而出,幾場下來,就在當地出名了,周圍村裏邀請帖一個接一個。農村人愛熱鬧,也愛麵子。我戲演得好,村裏人和我的親戚都誇,我父母也很開心。我過去學戲純是鍛煉身體,沒上過台。這近一個月演出,讓我積累了不少舞台表演經驗。正鬧得歡,正月下旬一件對我很意外,但也是意料中的事將這一切打斷了。開始是小肚子痛,人非常不舒服,心煩得很,開始我以為是感冒了,仍強撐著演出。後來在演出途中,突然同小使失禁一樣,我勉強將戲演完,回家脫衣一看,鮮血將內褲和外褲都染透了。我急急忙忙清洗幹淨,換了幹淨褲子,就給許主任打電話。那知許主任聽到這消息很興奮,他說我的x經正常了,這預示移植到我體力卵巢不僅成活,而且正常發揮它的功效能力,要我立即到他那兒檢查。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心稍安。晚上與丁嵐商量後,第二對母親托詞說有急事要走,當天趕回山陽市。丁嵐雖對孩子依依又捨,但也無法,她公司也有好多事,離開時間太久心也懸著,王世豪給她教訓太刻骨銘心了,她再也不敢當拋手掌櫃了。

回到別墅後將貞操帶卸掉,包上衛生巾,休息幾天,待下麵幹淨後我才去醫院婦科檢查,所有指標全在正常值內,大夫交待了一些婦女經期護理常識和注意事項。我將檢查結果許主任看了,他很滿意。他一本正經地教訓我,我拿掉那些麵飾是對的。女人愛美要有分寸,以我現狀,自身安全非常重要,不能奇裝異服,怪異打扮,引起不安份男人注意。目前移植性器官雖己完全成熟,體內遺傳基礎在逐慚穩定過程中,外來遺傳物質還不能侵入,所以要特別潔身自愛,這樣才能渡過這危險期。許大夫是一片好意,他不瞭解我保護自己的措施,我仍耐心聽完他的話,不作任何解釋。不過聽他這樣建議,感覺到這貞操帶還要繼續鎖在身上,以防萬一。這次在《天上人間》它立了一大功,在那種完全失去自衛能力時,它保護了我的健康。

從春節後到初夏,丁嵐作了很大努力,還是沒抓住王世豪。羅警官認為,關鍵是警方不能及時掌握他的信息,找不到好機會抓他。從這二年對王世豪瞭解,他不是孤立的,他背後有一個勢力很大犯罪集團,否則他不可能一次次躲過警方抓捕。羅警官認為,必須在他那裏安排臥底,瞭解他的動向,才能找到抓他機會。

四十八,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王金寶也是神眼通天,還真叫他收買了一個臥底,那是原《求精廠》裝配車間主任孔師傅。我瞭解這個人,他先投靠過《金鑫廠》裏老闆林雲龍,後被大李安排當裝配車間主任。王世豪主政時,被他收買成心腹。王世豪逃走後,還與他保持聯係,常給他通風報信。王金寶知道他與王世豪關係,反複做工作,就將他又收買充當眼線,隨時瞭解王世豪的動態。雖然王金寶信誓旦旦,說孔師傅與他交情有十幾年了,非常深厚,這次是誠心幫助警方抓王世豪,但我對這種反複無常唯利是圖的人,還是將信將疑。不過有一點我信,他與王金寶關係不一般。在王世豪主政前,姓孔的當總裝車間主任,私下發了不少智能扣件給上海分公司,連當時在《求精廠》全麵負責的大李對他都無可奈何。而且林雲龍盜走廠裏那樣多散件,他至少是個知情人。

對於王金寶,我對丁嵐該了我的看法;從己掌握的線索看,尤其是在《天上人間》,張律師更言之鑿鑿,王金寶與王世豪都是他們棋子,在張律師口中得知,王金寶還是王世豪聯係人。雖沒證據,但他父親與林雲龍肯定有關係,否則林雲龍不會將王世豪推薦給二叔。彙總這些線索,二叔、林雲龍和王世豪之間,應當有一種特殊關係;作為生急意人,這種關係的應當是建在共同利益基礎之上,不摸清這些,王金寶就不能用。因為他到底在幫誰,我心裏有個大問號。

丁嵐聽了我時話之後,她認為我講得有一定道理。但她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作為王家長者,二叔在創建《求精廠》時也傾注了自己心血,捍衛《求精廠》的利益這是王姓人的最大利益基礎。她認為王金寶與王世豪勾結起來損害《求精公司》利益,也遭到包括二叔在內所有人的反對和遺責。所以二叔不可能與林雲龍有多深的利害關係。二叔從未實際掌控過求精企業,沒有《求精公司》當家人感受,也沒有與林雲龍激烈鬥爭的壓力。他與林雲龍作為《求精廠》老人,點頭之交是難免的,林雲龍向他介紹個人,也正常。對於在密室暗格裏發現的兩份合同,雖內容是一致的,要王世豪控製她,進一步掌控《求精公司》,她認為這是王世豪這惡人腳踏兩隻船,兩過撈好處,不能證明二叔和林雲龍有勾結。

丁嵐不否認對王金寶的應有高度戒心,所以她尋找王世豪以公安局辦案人員為主,她對王金寶隻要他提供王世豪淮確信息,其他事並不要他插手。丁嵐的話不無道理,目前能提供王世豪一點信息也隻有王金寶,丁嵐不用他又該怎麼辦。

四月底的一天上午,我們戲劇專業班正緊張排一部新編大戲《唐宮春夢》,準備在市裏五一勞動節晚會上演出,丁嵐來電給我,有要事商量。下午休息我趕到丁嵐辦公室,發現羅警官王金寶都在。我到了之後,丁嵐要羅警官介紹案情進展。

羅警官說:「還是先請金寶同誌介紹一下王世豪動態」

王金寶清了清嗓子,雖神氣十足,但同小學生背書一樣,語調生硬地說:

「王世豪經我們多次追捕,己成驚弓之鳥,深入簡出,極少露麵。據孔師傅最新情報,他己有潛逃出境的打算。但他對王氏《求精公司》仍不死心,仍想作垂死掙紮。最近他正在精心策化綁架楊總,他認為楊芸芳是丁董事長主心骨,對他案件突破,主要拜楊總所賜;若不是楊總,他的密室是不可能打開;若不是她救走丁董事長,他也不會暴露。新仇舊恨,隻要除掉楊芸芳,並得到特種合金鋼配方,他就主功了,那丁董事長和《求精公司》遲早是他囊中之物。」

聽王金寶介紹,我覺得好笑。他本己是喪家之犬,還異想天開來綁架我,對他,我向有防範,他當初就摸不到我的行蹤,現在對我下手更難。但我總覺得這王金寶是裝腔作勢,這狡詐之徒不知心裏在想什麼,無論他擺出什麼麵孔,從內心我不信任他。這一點,我對丁嵐使用此人始終是持保留意見的,礙於是他們家族的事,作為局外人我不好幹涉過份。見我不屑一顧的樣子,羅警官說:

「從我接觸此案後,我認為王世豪僅是浮上水麵的目標,他背後的勢力,我們到現在還未摸清。抓王世豪,不僅是為你們公司這經濟案,更重要抓住他,通過他的突破,打掉他背後黑惡勢力,還百姓安寧生活。所以我們公安部門一直窮追不捨。這次金寶從臥底那兒得到的情報很重要,我們要引蛇出洞,創造抓捕他的機會。」

王金寶說:

「是的。王世豪說,若抓到楊芸芳,他要親手來整治她,並向《遠航廠》勒索巨額續金以彌補楊芸芳給他造成損失,以報心頭之恨。隻要楊芸芳出麵,他肯定要露頭的。」

丁嵐聽了眉頭一鄒說:

「你們的意思是要用芸芳作誘餌,抓王世豪?那不行,那太危險!」

王金寶說:

「大嫂。這你放心,楊總的安全有絕對保障。王世豪那邊有我們的人,這邊羅警官也派便衣偵察員保護,外圍還有武警部隊包圍,這次計劃很周密,萬無一失。」

我知道這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羅警官見我不應聲說:

「這僅是抓捕方案之一,還應當請各方麵當事人思考成熟後再講吧。」

之後羅警官單獨請我到刑警隊,與他們領導反複研究這事。羅警官知道我是聰明人,王世豪盯上我,對我生活是巨大威脅,他在暗處,我在明處,防不勝防。如其被動束手就縛,不如主動出擊,一舉抓獲王世豪,一勞永逸。同時他們計劃也完善,周密。現已知道王世豪藏在江西某山區,那裏有很多廢棄礦山,留下很多廢礦洞,地形複雜。他們的計劃是由孔師傅出麵,對王世豪講,以幫找冶煉合金鋼輔料為名,誘我去那地區。王世豪知道輔料珍貴,他肯定認為這點子妙,我一定受不了誘惑,肯定會去,隻要在那裏抓住我,王世豪一定會露麵,這樣有了抓捕的最好時機。所以我對刑警隊這計劃深信不疑。具體實施,刑警便衣扮孔師傅的幫手,表麵上是押送我的,實際上是保護我,見到王世豪立刻抓捕他。為防萬一,武警大部隊跟隨我,將這地區大範圍包圍,封鎖所有路口,做到天衣無縫,再不能讓其溜走。聽他們這樣安排,我也暗暗吃驚。這次安排圍捕的地點,是我《四號輔料》和《OK料》產地,這難道是一種巧合?

我反複考慮了這計劃,心中非常矛盾,我實在不想再涉險更深捲入這案子。雖王世豪囚禁我,侮辱過我,但我已全身而退,他給我造成精神和肉體上損傷,己基本撫平。這仇是要報,但以個人安全為底線,不能再冒險。如是與丁嵐也討論多次,向她直接表達我的想法。

見我打退堂鼓,丁嵐聽了一言不發,不置可否。不過我從她眼神中看得出,她即失望,也很悲傷。她目前處境很艱難,或明或暗的敵人和競爭對手時時刻刻在窺視著她,隻要她稍有鬆懈,這些人立刻會撲向她,將她撕得粉碎。她要想自保,就要主動出擊,變被動為主動。我是她最可靠的盟友,我不幫她,她會無孤立無助。想到這裏我也於心不忍。

羅警官見我遲遲不表態,他以為我膽小,多次約談我,我也幹脆將我的想法和盤托出。他認為這事有一定風險,最後決定權在我手中,他也不能勉強,這件事就這樣拖下去。又過了幾個多月,九月初《遠航廠》發生了一件事震動了我,大李在核算成本時,發現廠裏廢品率逐月上升,造成了費用上升,但上升幅度很小,仍在工廠核損範圍內。她是個細心人,認為這現象不正常,因為《遠航廠》技術比求精公司先進多了,好多程序都是電腦控製,運用可靠,廢品率非常低。她又將鋼水總重量與成品總重量相比,其差額應當是廢品,但廠裏回爐廢品並沒這樣多。將近二年短缺數量彙總一下,嚇她一跳,有二十多噸,價值一百多萬元。她將情況彙報給我。我也很奇怪,就指示廠保衛部查。《遠航廠》全廠都裝有監控,很快查出一個人偷盜者,這人姓朱,是我被囚在《天上人間》時招來的,人非常聰明能幹。保衛部不敢馬虎,立刻找來詢問,開始他死不認帳,後來調出監控,他傻眼了,《遠航廠》監控裝得很隱避,他沒發現,事情敗露,他死不開口,保衛部無奈報警,將人交到公安局。不久羅警官找到我並告之,這事是王世豪指使幹的,根據姓朱招供,又抓走二名工人和一名管理人員,但他們拒不交待盜走扣件成品去向。大李講那名管理人員還是《求精公司》過來的,叫胡水生,當時是《求精公司》生產管理幹部。我又去《求精公司》打聽,這人是王世豪主政時進《求精公司》的,他肯定是王世豪的人。這說明王世豪也盯上《遠航廠》。據羅警官分折,這團夥在《遠航廠》還有人,不過暫時未暴露。這事將我徹底驚醒,王世豪不除,我也不得安寧。這王世豪實在可恨。

由於這盜竊案又涉及到王世豪,並案交給羅警官辦理。因此羅警官常找廠保衛部。國慶節我們這個京劇專業班要畢業了,藝校要辦一個國慶專場彙演,京劇班的表演了幾曲折子戲,即是彙報演出,也是畢業考試,我參演的是《鐵弓緣》。在藝校我斷斷續續學了四年多,這下也是一個小結了。所以這段時間特忙,羅警官來了都是大李接待,我沒多問。國慶節後上班,大李廠裏生產太忙,將接待羅警官的事責無旁貸交給我。這時我已無其他事情纏身,集中精力來處理這件事。深入這案子,對案子進程有些瞭解。這盜竊案的主犯是那叫胡水生工廠管理人員,後來查出他曾是王世豪賭桌上朋友,也欠了不少賭債,這次盜竊扣件他存放在市內一租來倉庫,定期有人來拉,他們有分工的,他就管到這兒為止。據他交待從《求精公司》偷的散件也放在這裏。這姓胡的非常狡猾,對案子,擠一點說一點。

這羅警官辦案有經驗,終於在他嘴裏掏出有價值的信息,他也供出王世豪的老窩在江西礦區,對王世豪在那裏勢力也有初步瞭解,與王金寶提供的信息能相互印證。姓胡的還供出他們潛伏在《遠航廠》主要任務還是綁架我,王世豪始終認為控製我就能控製丁嵐,最後能掌握智能扣件全部秘密。他們盜廠裏鋼材僅是順手牽羊撈點外快,沒想到翻了船。得知這一情況後,我心驚肉跳,這王世豪還不放過我,看來躲也不是辦法,還是要同丁嵐一主動出擊。即王世豪這樣惦記我,羅警官決定仍從這裏作突破口,他又製定一個計劃,利用姓胡的鉤出王世豪,誘餌還是我。這賭棍沒有朋友概念,有奶就是娘,他同羅警官達成協議,他願變自已犯罪嫌疑人身份為警方線人,協助警方抓捕王世豪,若能抓到王世豪可以不追究他刑事責任。羅警官主動與我商討這方案,經過反複敲打,認為萬無一失時,與丁嵐通了氣。最後丁嵐也讚成,但她總有點不放心,主要是她也不完全相信這計劃中關鍵人物胡水生,她也認為他即同王世豪一樣,是個賭棍,也一定是無藥可救壞透了的人,對這種人有一種永遠也不敢放心的警覺。雖然她目前找不到證據,但要我高度警惕。她要我參入這誘捕行動時,要沉著泠靜,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要形如色;抓住王世豪也好,誘捕失敗也罷,表麵上要平靜如水,同局外人一樣,保護自己人身安全是根本。我知道這是丁嵐看家本領,往往令人摸不透確,是處理事情的穩健辦法。

四十九,再陷魔爪

見丁嵐都抱支持態度,我也下決心試一試。說實在的,王世豪不除,我們永無寧日。同時這次行動在我的輔料最重要產地,難道王世豪也控製了那裏,我也要親自去看一看。考慮到這次外出風險,我要作萬一短期回不來的最壞打算,對我手頭上的事要作好安排。我目前最重要的是輔料廠,目前安排給我父親,非常可靠。進出帳仍由汪嫂代管,她已熟悉這些業務,她嘴緊,從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的事。《遠航廠》和大李那裏有我太多秘密,但我不想讓父母知道的。尤其是與《遠航廠》打交道,我不想父親介入。

行動訂在十月二十二日,按約定早晨六點我在市公園停車場等便衣刑警和胡水生。頭一天我告之要出遠門,讓汪嫂回家。清早四點起來,按每天去藝校戲劇班養成習慣,我將頭髮盤在頭上,用發網網住,這樣不易鬆散,臉上化了淡妝,穿了大襟緊身織錦緞裌襖,下麵是一條藍牛仔褲,腳上穿了一雙旅遊鞋。我將手機關掉放在家中,出門後打的到了約定地點。這時天還未大亮,下了出租車才五點半。看到晨曦中閃著豔麗圖案的上衣,我才覺得有些不妥,這不是去藝校學戲,這身穿著一看就像演員,但回去換衣也來不及了。我正憂慮不決時,一輛黑色越野車就開來了,胡水生和另一個姓朱的人下車來接我。胡水生這個人,羅警官己多次安排見麵,我熟悉,姓朱的是在《遠航廠》盜扣件那個人,他也願做警方線人。坐在司機位置另一個人,我在刑警隊多次見到過,而且那次到醫院看我的就有他,是羅警官的肋手。胡水生與我見麵後介紹那人說:

「楊總。這位便衣是肖警官,扮我的幫手。」

按羅警官他們刑警隊製定計劃,由胡水生和他綁架了我,由警方派出一人扮成司機保護我,深入江西礦區,誘出王世豪,隻要他露麵,扮成司機的警察立刻控製他。緊隨的大隊警察立刻趕到抓捕王世豪和他的同夥。我看時間未到約定六點。就問:

「現在還未到六點,還有其他人來嗎?」

肖警官說:

「沒有其他人了,就胡水生,朱師傅和我。現在己過五點半,路好遠,我們先走,刑警隊其他同誌六點出發,要和我們拉開距離,以免被人發現,我們快上車走吧!」

我上車後發現車上除朱師傅沒其他人,就同他坐在後排。他倆坐在前排,這時天還未大亮,車駛進一個不起眼小加油站,這時胡水生拉我下了車,我們四人上了另一輛小貨車,肖警官開著車風馳電掣出了城。出城後天才亮。我問肖警官為什麼換車,他解釋越野車在農村太醒目,換小貨車便於辦事。肖警官又補充解釋,這是行動方案中製定好的。

這是一種雙排坐的普通帶蓬小貨車,他們安排我坐後排,出城後在高速上跑了五個多小時就下了高速,上了鄉間公路。不遠到了一個小鎮,他們停下吃中飯。吃飯時,我在小飯店隔窗看見我原來坐的那輛越野車急促地駛過,隔不了十分鐘,一輛接一輛警車呼嘯而過,我知道這肯定是圍捕的武警,我心裏更踏實了。吃完飯又走了,昨夜未睡好,早上又起早,車開時間不長,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一陣劇烈的顛簸將我震醒,我睜開睡眼朦朧的眼,往外看,小貨車下了公路,己進入山區土公路。汽車搖搖晃晃往前開,我看窗外山上有一處處開礦留下碎石堆,慢慢有了成堆礦渣,我知道己進入礦區。我突然眼前一亮,在一處山腳下有一排藍色鋼瓦的庫房,一條彎彎曲曲小公路從庫房伸向後麵山上,這不是供《四號輔料》的倉房,是我出錢修的。修好後,我還來過幾次。從後麵山頭翻過去,越過幾個山頭是選礦廠。從選礦廠再住西三十裏,是生產《OK》料的選礦廠,那裏非常偏僻。這倉庫邊上多了座三層樓房,裏麵人來人往。我知道這幾年對輔料需求成倍增加,再加上我大幅提高收購價,他們也今非昔比,財大氣粗了。車子轉過山腳,那倉庫看不見了,又開了四十多裏車才停下來。胡水生喊我們下了車,我身上都給顛散了架,下車後都站不穩。

我下車一看,土路在這裏到頭了,旁過堆放著山上砍下毛竹和木料,東一堆西一堆。堆場上有一個避雨毛草房,我們三人進了房子裏。

胡水生說:

「往前麵有條盤山小路,上山過了山梁,就是王世豪藏身地盤。山那邊就有他的眼線了。我們與王世豪約定地點還要走三十多裏山路,現在是下午二點,時間不早了,我們吃點東西進山。」

匆匆吃了帶來的食物,我們一行四人上了盤山道。到了山粱上,肖警官四處張望一會,停下來說:

「楊總。你現在己是被綁架的人。我們做戲也做得逼真,希望你能配合,以免讓王世豪識破。」

我點了點頭。肖警官說:

「那你可要受點委曲了。」

我想到丁嵐臨分手時叮囑,仍冷漠地點了點頭。肖警官從包中拿出一束麻繩,我想,即被綁架,又不是做客,捆綁也是必須的。我順從地將雙手反剪,肖警官走到我身後,扣頸,披肩,纏臂,一道緊一道將我五花大綁。我給他扯得東倒西歪,站不穩,腿一軟歪倒在地上。他用力往上一提,將我扯起來跪在地上。繩索勒在身上,雖隔一層裌衣,仍同刀割一樣,他怎麼綁得這樣緊,我雖有些吃驚,是不是把我也當成了他的犯人?隨後又安慰自已,不假戲真做,怎能騙得了王世豪。綁好後,他又檢查一下,確從我無法掙脫後,肖警官又拿出一個核桃一樣東西,攝著我臉下巴,我受不住痛,張開嘴,他一下塞進我嘴裏。那東西有尖刺,上刺齶,下戮舌,痛得我直跳腳。忍了一會,才好點,但舌頭不敢動了,連口水也隻能慢慢咽,一句話也說不了。我十分奇怪,他是警察,怎麼也用江湖上那些不入流的東西。胡水生和朱師傅兩人站得遠遠的,看他那樣凶神惡煞樣子,把我捆得低不下頭,直不起腰,嚇得臉上都變了色。

他又給我套上大口罩,將我拉起來。胡水生和朱師傅在前麵領路,肖警官架著我繼續趕路。我被繩捆索綁,頸子勒得出氣都難,幾乎是被他拖著走。這樣,一口氣翻了幾個山頭,我再也走不動了,他也累得夠嗆,要停下來喘口氣。我給綁得胳膊都麻了,休息時,想要他們鬆鬆繩子,但無法開口,氣得我隻掉淚。

到晚七點,天黑了,我們打著手電摸到一處廢礦井口,胡水生不斷用手機聯係著。進了廢礦井,這廢礦井四通八達,走過幾個洞口,終於看到了那個混世魔王王世豪。可能是長期逃亡生活,與當初在《求精公司》形象是天壤之別,在昏暗的電燈下,人瘦毛長,鬍鬚同亂草一樣。除了那雙賊眼,否則我都不認識了。

剛見到他,我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這魔頭總算要落網了,我轉身看了看在背後押著我的肖警官,想喊,還不快去抓他,但我無法開口。他身邊就一個同夥,是抓他最好機會。但令我失望是,沒見肖警官出手,反而見王世豪得意洋洋向我走來,他伸手將我臉上口罩抓下來,另一隻手抓著我領口,拽到電燈下仔細看著。

我怕見他那邪惡的目光,我偏著頭,側著臉,本能地掙紮著,但肖警官架著我胳膊,我無法掙脫。王世豪看了會鬆開手,指著我哈哈大笑。我被眼前現實弄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但我很快冷靜下來,壓抑自己情緒,冷冷看著他,我心裏明白,我上當了,這姓肖的是王世豪的人,潛伏在公安局的臥底。

我現在已失去自由,懊悔不己,同當初一樣,自願五花大綁,送到王世豪懷中,這下徹底完了。胡水生和朱師傅也被眼前肖警官的舉動弄糊塗了,這胡水生不愧是賭棍,機靈得很,見狀返身拔腿就跑,朱師傅也緊跟他跑了。王世豪獰笑著對他身旁同夥用當地土話講了幾句,手一揮,那同夥立刻吆喝一聲追過去。但我這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頑強個性,就不甘這樣屈服,頭腦飛快的轉動,怎樣應付這突變的局麵。王世豪轉身在我無法看清的地方,找了好一陣,拿出了一個紙盒,哈哈狂笑走到我身邊。開始解我上衣扭扣,我不知他要幹什麼,但想這決不是什麼好事,就扭動身子拚命掙紮。那肖警官一腳踢向我腿彎,我「撲通」一下被踢跪下來,膝蓋砸在地上好痛,他用腳踩住我的腿,緊緊揪住我的胳膊,我本己被綁得無法動彈,這樣更動不了。王世豪解開我的扣子,掀開裌襖大襟後,放下紙盒,走到我身後鬆我的綁繩。解開繩子後,他倆揪著我,一個抓胳膊,另一個按著我的頭,三下五除二扯下了我的上衣,露出我的上身,我喊又喊不了,給他們扭著動彈不得,又氣又急又臊,隻能閉著眼流淚。隻見一件冰涼的東西套上我身上,幾聲上鎖的金屬碰擊聲。我感到他突然用手扯著我的x頭,我給他扯得痛得鑽心。但身子動不了,隻能拚命搖著頭,不一會他鬆開手,托起我的下巴大喝一聲說:

「你這婊子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楊芸芳那娼婦!」

我給他一聲大喝弄蒙了,肖警官可能也呆了,不知不覺鬆開手,我一下癱倒在地上。肖警官好奇地問:「王老闆。這是楊芸芳呀,不會錯吧!」

「你知道個屁。我看你們送她來,心裏就疑惑,這事也太順了吧!楊芸芳和丁嵐是什麼角色?楊芸芳在兩個廠裏重要地位,誰都心知肚明,他們會讓楊芸芳涉險?」

肖警官說:「對於警隊的計劃,我己完全掌握。這次行動應當是天衣無縫。現在那羅傻子還帶著人拚命追那輛越野車,離這裏最少也有一百多公裏。我想,他們想安排人頂替也來不及。王老闆你沒看錯吧?這楊芸芳到警隊,我也見過麵,不會不是她吧?」

王世豪歎口氣說:

「你們隻看外表,不知其他。這楊芸芳除非萬不得己,從不穿這花俏女人衣服,化妝打扮。她為了顯示自己與其他女人不同,在公共場合不是穿男人衣服,就是一身素色職業衣著。你看她今天打扮得像個藝人,這樣打扮外出這與她本性格格不入的。我還實話告訴你,真正的楊芸芳已死了。」

「僅憑這點就說她不是楊芸芳?這也可能是羅有意安排她這樣穿戴的吧!」

「不可能。羅傻子用她來誘我現身,怎可能做這種安排。最重要是我剛才看了她x頭。你不知道這楊芸芳,外表裝著很純潔的樣子,其實x蕩得很。她x頭有兩個孔,經常掛著x賤的金屬環。而這女人人是完好無孔的,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上麵傳下話,這次行動目的就是驗證楊芸芳是否真身。」

王世豪又轉了轉身,對肖警官說:

「其實我與她一照麵,我就知道不是楊芸芳那婊子。她臉上打了好多洞,我在她臉上鎖了好多鋼鏈和鋼環,她是不可能卸下來的。我在《遠航廠》的人早就報告過,說她到廠裏後,臉上蒙著布,將自己鎖在辦公室裏,工人很難看到她。她不敢見陽光,隻能躲在屋裏,一年多不出來。今年夏天,她突然在廠裏現身,臉上什麼東西也沒有,我好奇怪,難道她找到開鎖工具盒?這是不可能的!」

五十,野兔嶺

王世豪圍著我轉了幾轉,突然拍了拍腦袋,哈哈大笑說:

「今天我明白了。丁嵐,這玉麵狐狸精弄了個替身,來擋大家對他注意力,把我們大家都騙了,包括你們這些警察。這次你將羅傻子抓我的行動計劃通知了我。我將計就計,將她弄來了這個替身抓了。也好,抓了她,這樣給丁嵐敲敲警鐘,我袁某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肖警官猶心重重地說:「這次抓一個假楊芸芳,暴露了我,值不值?」

王世豪拍拍肖的肩,胸有成竹地說:

「暴露不了。跟你來的胡水生和老朱,我剛才已安排人去滅口了。膽敢背叛我的人決沒有好下場。這個假楊芸芳還想同楊芸芳上次那樣離開我,那門都沒有,我再也不會放過這個替身。生是我的玩物,死了我會找個廢礦井丟進去,神仙都找不到。肖兄弟,請放心,知道真像的人是不可能活著見那羅傻子的。你明天回去就講胡水生是假自首,到了江西勾結我將楊芸芳抓走了,你寡不敵眾,未抓到不就行了。必要時再弄點傷。那羅傻子就是懷疑,也抓不到證據,奈何不了你。」

他倆將我從地上拽起來,反剪雙手,跪在地上,肖警官又仔細看我敞開的胸口。我給他下流行為弄得又羞又臊,將頭偏向一旁。這時我頭腦又轉開了,何不順王世豪思路那走,也許還要好些。這時肖警官走到我麵前大聲問:

「你是誰?是幹什麼的?」

我口不能開,隻能輕輕哼著。王世豪見狀一手抓住反剪在背後雙手,用手攝著我下巴,姓肖的將麻胡桃從我嘴裏掏出,口中立馬一陣揪心痛,但輕鬆多了。我幹嘔了一陣,動了動麻木舌頭,將想好托詞說出來。就哭喪著臉說:

「我叫楊芸花。是楊芸芳雙胞胎姐姐,這次結婚到她這兒來拿錢,這是她答應給我的。我是個唱戲的,是農村草台班子那種。……。」

肖警官聽了氣得臉色都變了,凶神惡剎地問:

「你拿錢就應當滾,為什麼跟著我們到這兒?」

我故意悲傷地抽泣著說:

「來了後,姐姐不在,本來我要走的。今天早上丁姐找到我說,壞人要抓芸芳姐,要我替她作誘餌抓壞人。我害怕不想來,她說我與姐姐倆長得一模一樣,別人識不透。另外承諾我身邊有警察保護,不會有危險。事成後給我很多錢。」

幾句話說得他倆目瞪口呆,放下我,湊在一起商量什麼。我乘機將地上身衣服拾起來趕快穿上。他們商量一會後,那姓肖的和王世豪又將我按跪在地上,用繩綁。在綁的時候,王世豪自明得意地說:

「三國裏麵諸葛亮沒伏想抓司馬懿,雖未抓到,。但謝死魏國大將張邰。楊婊子已死了,我這次又拿到她胞妹,今趟買賣做得也划算。這婊子長得也不比丁嵐那黃臉婆差,我要留在身邊慢慢享受,玩夠了再賣掉,還是能發一筆財。把她捆好了,嘴也封上,我們要把她馬上送走,這地方不能呆了。」

肖警官又將麻胡桃塞進我嘴裏,讓我麵壁跪著。他們又在一起策化下一步行動。正在這時,慌裏慌張闖進一個人,我抬頭一看,是追胡水生的那王世豪同夥。

他上氣接不到下氣說:

「老大…,大…大事不…不好.好多警察將這裏包圍了,快…逃快!」

那姓肖的說:「你弄錯了吧?他們不知道這地方,不可能來。你追得那兩個人幹沒幹掉?」

「我追那兩個人時,天黑,看不清他倆往那裏跑了,我安排幾路人分頭追,這兒就這幾條路,肯定跑不掉。」

姓肖的一聽,兩腿一軟癱在地上連說:「完了,徹底完了!」

王世豪怒罵著說:

「肖警官。你上了羅傻子當了。你們這些飯桶,前山上那些放哨的人幹什麼去了?」

來人用哭喪聲調說:

「警察未走正道,全是便衣,從小路進來的。等暗哨發現這樣多山外人感到不正常時,他們己進山了。」

王世豪不愧久經風雨。他不慌不忙地說:

「他們這次是衝我來的。去告訴弟兄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就像沒事一樣,不要暴露。另外我要殺的人你們一定要幹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與肖警官先避一避,我們馬上從暗道走。」

肖警官有氣無力指著我說:「這婊子怎麼辦?」

「當然帶走。她是我們財神爺,也是警察尋找重點。人多目標大,大家分開走,肖警官快起來和我一塊走:這兄弟他路熟,再帶一個人押著她走另一條密道,我們到野兔嶺水洞再彙合。肖警官一定要沉住氣,要機靈點,這裏山大,林茂,溝深,洞多,再多警察也找不到我們的。等幹掉胡水生和老朱。你再現身,到時候你大搖大擺回去。你不是這次計劃製定人,回去後將責任全推到羅傻子頭上,我想夠他受的。」

臨分手,王世豪凶神惡剎地對我說:

「你老老實實走,不要耍花招。否則,有你苦吃。不要以為外麵有警察,他們找不到我們的。」

肖警官他倆很快走了,消失在一個叉洞裏。

他將我推進另一叉洞,打開手電,我隻好藉著手電光,在凹凸不平的巷洞裏,深一腳淺一腳,踉踉蹌蹌地慢慢往前走。這巷洞好像一直是下坡,但雙手反綁,走得還是好吃力。那兩個押我的人,一直在後麵推搡著,有時甚至還對我踢幾腳。我不敢與他對抗,掙紮著往前走。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感覺到人有點悶,溫度也升高了。我分拆可能他們將我弄到礦洞深處。沿洞彎彎曲曲不知走了幾個叉洞,最後沒路了。他倆上來給我鬆了綁,用手電照著洞角落一堆亂草說;

「今晚你就在這裏過夜。明天我們來叫你!」

說完,他們掏出我嘴裏麻胡桃就走了。當他們拐了幾個彎,沒手電光時,我立刻陷入這可怕的黑暗中。除了偶有水滴下來敲打石扳聲音,周圍死一般寂靜,靜得我都能聽到心跳聲。開始我非常恐怖,人縮在亂草堆上不敢動。慢慢情緒從極度恐慌中恢複過來,我兩手交替撫摸著被勒痛了手腕,慢慢將今天發生的事從頭腦中過了一遍。首先是奧悔,不該參入這次行動。我早就認識到,抓不抓王世豪,除了報仇,與我一點利害關係也沒有。王世豪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稍有不慎會將自已搭進去。想到這兒,人痛苦得心都痙攣。痛苦後是失望、哀傷。我這次是惡多吉少,再落入王世豪手中,都不敢想今後日子怎麼過。在丁嵐別墅那段痛苦的屈辱日子,在心裏落下傷痕還未全愈,今後王世豪會更變本加利拆磨我。今後?我還有今後嗎!就同周圍的黑暗,也許永久看不到光明。

關在這深入地下廢礦洞,一點逃走希望也沒有,我想著想著忍不住哭了。哭累了人迷迷糊糊又睡了,但剛睡著就惡夢不斷,人給嚇醒了,這樣不知拆騰了多久,終於傳來人的腳步聲,一陣電筒光照來刺得我睜不開眼。我給那兩個惡棍架起來,往洞外走。走了好久,周圍仍是漆黑一團,憑著微弱手電光深一腳淺一腳往前移著步;最後終於看到一束光線從遠處射來,有一股新鮮空氣撲麵而來,這洞到頭了。我們走出礦洞,這時我已精疲力盡,再也走不動了。出了洞走不多遠,我一屁股坐下來喘著氣,無論他們怎樣拽扯,拳打腳踢,我就強忍著不起來。他也可能累了,也隻好坐下來休息。這時太陽已升多高,應當是上午九點多鐘。洞外是一個完全陌生環境,已不是我原來進洞的地方。他們帶有食品和水,也給我一點。從昨天下午到現在,我確又渴又餓。我也毫不客氣吃飽喝足。待人喘過氣後,他們又將麻繩拿出來。我一看急了,哀求他們說:

「兩位大哥,不要綁行不行?這山高路險,綁著我不敢走。我在這兒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這荒山野嶺,想跑也跑不了。求求你們了不要捆了,人被捆著好難受」

那高個一點年青些沒吱聲,但那年長一點黑胖矮子說:

「那不行!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不留神你往樹叢裏一鑽跑了,我怎麼向老大交差。」

我仔細一看,這黑胖矮子就是王世豪身邊那個人。我一邊往後退,一邊繼續哀求。那高個說;

「宋矮子,這人反綁著走山路是不行,何況前麵是些絕壁小道。姑娘。這樣吧!綁,還是要綁的,但我們不反綁手,隻綁胳膊,我們用繩在後麵牽著,還能起保險繩作用。」

我見他們執意要綁,心一慌,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他倆上來披肩纏胳膊,同五花大綁一樣將我又捆上,隻不過雙手未反剪,垂在兩側。我又氣又傷心哭起來,他們怎麼拉我就賴著不起來。他拽起來,我又賴下去。僵執好一陣後,那高個說:

「你不要賴在這裏不走,我老實告訴你,這是荒山野嶺,草深林密,有野獸,有蛇,還有大老鼠,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

說完他起身就走。我一聽害怕了,周圍全是樹和草的陰影,一陣山風吹過,那嘩嘩聲挺嚇人,偶而有什麼東西叫一聲,非常恐怖。而且,我現在無水無食,在這遠離居民山裏,是無法生存的。也顧不了什麼了,掙紮起來跟著他走。

這是山間小路,彎彎曲曲,上上下下,在山脊上延伸。由於走得人稀少,常有樹枝,籐蔓與雜草糾纏在一起,堵實了小路。那高個用刀在前麵清除路上樹枝,而黑矮子將牽我的麻繩結成繩圈,套在手腕上,在後麵押著我慢慢往前走。

雖是中秋季節,這南方山裏還是有點熱。我穿著裌衣,很快出汗了,但給繩綁著,扣子都無法鬆。當我們走上一山口時,一陣秋風迎麵吹來,好舒服。我抬頭望去,山口那邊是陡峭的石頭上,一條羊腸小路在半山腰時隱時現。過了山口,我發現路更難走了。我們走在一徒陡峭的石坡中間,一條不足一尺的石縫形成小路上。石路崎嶇不平,石坡下是一條河,河中遍佈山上滾落巨石,水流喘急。石坡上僅在石縫中稀稀長著鬆樹和栗樹,稍不小心人就會滾下山坡,掉進河裏。這時黑矮子也很緊張,將牽我的繩扯得很緊,而高個則抓著我一隻手,彎著腰貼著石壁往前走。我一點也不緊張,反正落在王世豪手中,以後也沒好果子吃,真滾下這七八米高石坡,摔死在河裏,也是一種解脫。

這小路走了半小時後,我聽到一種非常耳熟的聲音,不同河裏流水聲。我想起來了,是瀑布,是水衝下瀑布的響聲。我在《天上人間》,天天都聽見的這種聲音。果然,轉過一大石坡,這瀑布聲音大起來。很快,在小路盡頭,有一條看來比天上人間規模小些的瀑布,同白練一樣掛在離我們有兩裏的山凹裏,那裏霧氣騰騰。那高個高興地說:

「宋矮子。到野兔嶺瀑布了,離野兔嶺不遠高。」

五十一, 落入深潭

快到野兔嶺瀑布時,這小路變得非常陡。我雙手無法舉起,抓不住路邊樹枝和石頭無法攀登。宋矮子牽著繩在我前麵拉,大個子在我後麵托我的屁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三人總算爬到野兔嶺瀑布旁一塊空地上。我們都累了,我喘著氣一下癱坐在地上,他們也累了,汗津津的也都坐下來。這時太陽正當中,已到中午。大個子從身上攜帶的包裏拿出食品,他隨手扔給我一瓶礦泉水和一塊玉米粑粑,歎口氣說:

「姑娘。你長得這樣漂亮,何愁吃穿!何苦去招惹我們的王老闆。前麵五裏路就是水洞,到了那裏,神仙也逃不出來了。可惜你這漂亮臉蛋了。」

宋矮子凶神惡煞地瞪了那大高子一眼,罵道:

「孫大個。你胡說什麼?看你不想好了,粑粑都塞不住你那鳥嘴,盡胡說八道。看老闆怎樣收拾你」

孫大個了伸了伸舌頭,對我做了個鬼臉。轉過身與宋矮子邊吃邊小聲嘀嘀咕咕,用當地土話交談什麼。他倆坐在這塊空地出口處,我坐在靠瀑布一邊。牽我的繩圈,宋矮子也隨手丟在地上。我望四處看看,這空地實際上是伸到瀑布下麵河上一塊兀出巨石,三麵都是絕壁,所以他倆也不怕我跑。瀑布瀉下的水衝在下麵石頭上,濺起了水花和霧滴,不時落在我身上。我探身望了望,我們坐在瀑布衝出水潭上方,離水麵有十幾米。水柱衝入深潭的聲音,振耳欲聾。我慢慢吃著粑粑,喝著水,仔細品味著這兩個人的話。看來進了野兔嶺,肯定是死路一條。

其實從被他們抓住,我始終在盤算逃走,但他們寸步不離看守,還繩捆索綁,不給我任何機會。現在眼看就要被送進王世豪魔窟,以王世豪的辦事性格,他不僅要將我關起來,肯定還會披枷戴鐐,重重鎖起來;在這閉塞的深山,再逃脫是一絲希望也沒有了。想到這兒,我不禁焦慮起來。雖餓,但一點胃口也沒有。在這時刻我想到丁嵐臨分手時,交待遇事要冷靜,不能自亂陣腳。我放下玉米粑粑,眼往四處張望,藉以放鬆一下自已緊繃神經。

這野兔嶺也是人跡罕致的地方,自然風景很美,周圍山嶺上一片碧綠,高大喬木鬱鬱蔥蔥,處處透出一股原生態氣息;銀色的水柱從三十多米高石崖上直瀉下來,衝擊著山溝中兀出巨石,發出巨大轟嗚聲,瀑布下一團團水霧往上湧,太陽光穿透水霧,形成道道彩虹。看到這,不由想到在《天上人間》那段日子。那時,那樣禁固我,不也逃出來了嗎!人往往在絕境中,才能想到平常想不到的方法脫險。記得我在《天上人間》,無事時對瀑布仔細觀察,大凡瀑布下都有一個被水衝出深潭。我馬上冒出一個膽大想法,難道不可以跳到深潭裏,以求一線生機。有了這種想法,我注意觀察瀑布下的地形。這裏不同,它比《天上人間》瀑布小,瀑布下麵出水河道也不同不像《天上人間》瀑布那樣,《天上人間》瀑布出水處是條很陡的河道,怪石林立,這裏比較平緩,瀑布下河水流淌平緩得多。若跳下深潭能爬出來,上岸應當不困難。但我想還是不行,我不會遊泳,而且胳膊還被捆著,活動不自由,身上還被王世豪鎖著合金鋼的胸罩,下身還有貞操帶,這些金屬製品比重大,萬一落進水浮不起來怎麼辦?但又想,這次被他們押進野兔嶺,也是死路一條,長痛不如短痛,真要死了,少受許多罪,也值得。主意拿立,我馬上行動。我三口二口,狼吞虎嚥吃完粑粑,丟下礦泉水瓶爬起來,一步步往懸崖邊走去。

宋矮子眼始終在盯著我,見我站起來,他也迅速站起來。見我往崖邊走,想衝過來抓我背後拖著的繩圈。我快步走到崖邊不足一尺的地方,他嚇呆了,再也不敢向前走了,聲色俱厲喝道:

「楊姑娘。你要幹什麼!回來!那裏危險,太危險了。」

我在崖邊轉過身,麵對著他們冷笑著。那孫大個也站起來,在宋矮子後麵大聲說:

「楊姑娘。太危險了!不要想不開,好死不如賴活呢。過來吧!快過來,馬上就到地方了,到地方我們就把你鬆綁。快!過來!聽話。」

我偏過頭看看腳下霧氣騰騰的深潭,心裏也非常害怕。這掉下去,八、九成也活不成了。想想父母,想想兒女,心裏陣陣酸痛,這下又猶豫不決了。

我心想,到了野兔嶺也許能找機會逃出來。見我沉默無語,那宋矮子又乘機跨了二步。我見他上來,又往崖邊退了一步,對他高聲叫喊:

「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宋矮子見狀再不敢往前走了。孫大個站在原地低聲說:

「楊姑娘。不要這樣,你這樣年青、漂亮,好日子才開始呢,死了多可惜。這樣吧!你過來,我與宋大哥保證,隻要將你送到水洞,我們交了差,回頭我們一定求老闆放了你。宋大哥。你說對吧?」

那宋矮子頭直點附和說:

「對!對。我們一定求老闆放了你,有時他聽我們的。」

孫大個見我還不信。接著說:

「楊姑娘。你放心,萬一老闆不放,我們會偷偷把你放掉。水洞有我們八拜之交鐵桿弟兄,我們想幫你一點都不難。」

他們邊說邊偷偷移動著腳步,我心知肚明,他們在騙我。但我已站在懸崖邊,無地方可退了,急得揮舞著手說: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啊…,…!」

這時,我還未最後下定決心往下跳,但沒防到崖邊一塊石頭,由於水雨侵蝕,已與巨石裂開鬆動,但我精神高度緊張,未發現。我話還未講完,轟轟隆隆幾聲響,那塊石頭承擔不了我的重量,塌陷下去。伴隨我們三人的尖叫,我與塌陷石頭跌向深潭。

「撲通」「撲通」幾聲巨響,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一陣陣涼雨將我澆醒,我一雙胳膊給反扭懸吊著,兩腳懸空。肩關節一陣陣鑽心刺痛。我醒過來睜開眼,眼下麵六、七米是深潭,潭裏水不斷往河道溢;順河道流走。瀑布瀉下水,衝擊深潭,濺起水花不斷澆在我身上,身上濕透了。我動了動,立刻有許多碎石泥砂從上麵落下來,有的砸在頭上怪痛的。這時崖頂上不斷有人在大呼小叫。我擺了擺頭甩落臉上水珠,抬頭往上看去,在我掉下石崖中部,在崖石縫中長了不少樹,其中一株小鬆樹,它分開二個枝頭凸出,我身後繩纏住了一個枯枝頭,將我掛住了,吊在這不大的鬆樹枝上。由於我往下墜的衝力,已將掛我樹枝從分枝處拉劈,而且掛著我的樹技己拉劈到它根部石縫處,與另一樹枝完全分開。現在感到身子還在緩緩往下沉,泥土不斷的往下掉。見此我嚇得本能地驚叫一聲。但理智立刻提醒我,崖頂上有人,我閉上眼,靜下來不敢再叫。低頭再往下看,那塊與我一起墜落石頭己掉進深潭中,帶入泥沙己被水衝幹淨,可以清楚看到它躺在潭底。水潭表麵水淌得很急,不斷地將瀑布帶下的雜草樹枝往下麵河道推。水流入河道後就變緩,雜樹亂草被河中散佈巨石攔截,滯留在河道中。我從上麵看這河道,被水切割得很深,河道兩岸都是兩米多高石坎,河中散佈許多大小不一石頭。

現在我明明自已處境很危險,這樣吊在空中,是不可能脫身的,我必須攀上崖半腰小鬆樹上。但稍活動,泥石又紛紛落下,墜下速度又好像快了,我又不敢動了。這樣吊了一會,感到胳膊要斷了。我想,遲早這樹根會被我扯斷的,人落入水中。遲斷不如早斷,心一橫,先弄斷樹根,讓身子落進潭中。我離水麵僅六、七米,落水後不會摔傷的。如是我拚命扭動起來,搖晃著身子;果然,隨著晃動,泥砂具下,身子一點點下墜,幾分鐘後,更多泥砂雨從天而降,我一下落下去,我這時盡量使身子保持垂直,讓雙腳先入水。「撲通」一聲,我落入水中,我憋了一口氣,沉入水中後,反衝浮力很快將我托起來,頭露出水麵。我撲騰著手腳,趕快吸了口氣,人又沉入水中。這時突然感到背後繩子被斜拉著跑,一會腳能接觸到河底,很快頭又露出來。我長出口氣,這時人還是給繩拽著,緩緩拖動著。頭完全能露出來了,又給拖了一會,上身露出水麵,我往背後一看,原背後繩圈還掛在鬆樹技上,一大蓬樹技浮在水麵上,被水往下衝,這樣把我也帶出水潭。

樹枝繼續被水帶著往下衝,我控製不了,身子也隨著樹枝的漂移,這樣漂流著,直到樹枝給河裏石頭攔住了,我才停下,終於從水中終於站起來了,靠在這石頭上緩口氣。繩子纏在樹枝根上,我兩手一點力氣也沒有,解不開繩結。但我心裏踏實了,剛才雖驚心動魄,但最危險時候過去了,我先恢複一下體力再說。

太陽光很烈,現在也就午後一點多鐘,曬了不到一小時,身上衣服都幹了,捆在身上麻繩也鬆了,繩結也鬆動了。我體力也恢複了,但肩胛骨好痛。我忍著痛咬著牙慢先解開纏在樹枝上繩圈結,將繩從樹枝上解下來,再將胳膊從繩的束縛中解脫下來。這時左邊我來的山道上,傳來大聲叫喊聲。由於河岸陡,我又在他們眼光死角中,他們看不見我,而且他們在這附近又下不了河,目前我還是安全的。但這裏不能久留,要離開。在這荒無人煙野外,這繩還是有用的,我收攏後纏在腰上,沿著我們過來的岸邊,淌著水往下遊走,尋找對岸能上去的地方。走了一裏多路,對岸的坡慢慢平緩了,我過了河,上了對岸,鑽進對岸樹林中。站在岸邊樹林裏,看河對岸,我過來的路在半山腰,隱隱約約看到一些人在上麵走,不斷傳來呼喊聲,可能是宋矮子到野兔嶺報信,喊來尋找我的人,現在我徹底放下心來,王世豪不可能找到我了,我再次逃脫了他的魔爪。

我坐在岸邊一棵大樹下,思考下一步行動。現在最重要是找到當地人家。這河兩邊都是高山,是一條深穀。對岸是不能去,隻有在這邊找人家。山上樹長得密不透風,很難走;好走的地方是這河道,目前是枯水季,河水淺,兩岸都有裸露河床,雖佈滿怪石,凸凹不平不好走,但比鑽林子好多了。而且老百姓一般都在離河不遠地方居住。於是我在林子裏找了根枯樹枝作枴杖,又下到河床上。

河床上稀稀長了些芭茅草和雜灌木,我盡可能繞開。實在不行,我下到河裏淌水走。河道越走越寬,河床中大石頭少了,鵝卵石多起來,好走多了。但走了四五裏仍不見人家,這時前麵出現一條河汊,一條小溪彙入這條河,在河交彙處我發現有破損塑料袋,這說明小溪上遊肯定有人居。但不知有多遠。我憂疑了一下,決定還是趟過小溪,順河走,大河道好走得多,有人家的機率也大些。

又走了一裏多路,一條更大的河橫在我麵前。我走的這條河彙入這大河中。大河中水流大得多,我不敢過去,就跨過小河,從河對岸走。因為我上午被宋矮子押著走的那小路,早分開了。順大河走了幾裏,太陽快落山了。這時一堵大山攔在前麵。河道消失在山腳下,再往前走,可以看到河水流入一人字型巨大山洞。這下我徹底洩氣了,說明這是一片無出路,非常僻塞的山區,人煙肯定稀少,今天是不可能找到人家了。在荒山野嶺過夜是危險的,我考慮半天,決定到那山洞中過一夜,起碼洞裏夜裏比較暖和。

五十二, 善良的深山老夫婦

看那洞不遠,但河床路難走。遇到好拾的幹茅草,我收集起來用繩捆著,準備過夜用,當我終於走進洞中,已是滿天星鬥了。我在洞裏摸索走了一段,不敢再走了,在洞中河水流淌的聲音非常響,令人恐怖。我摸到高處一避風暖和的地方,鋪下幹茅草,捲曲著身子,躺在草上。昨天一夜未睡安穩,今天又一天的奔波與驚嚇,不一會還睡著了。

一陣寒意凍醒了我,我往洞口一看,天有些發白,天上僅有幾顆較明亮的星星,天快亮了。我再也不敢睡了,活動一下凍僵四肢,走出洞。現在唯一選擇還是回頭,到發現塑料袋小溪口,逆水而上,找當地人家。

走到那小河口時,太陽出來了,身上也暖和了,但肚子不掙氣,「咕、咕」叫地抗議。我還是昨天中午吃了一塊玉米粑,得馬上找點吃的。想到小時候,在這秋高氣爽日子,常到山上採食山裏紅、獮猴挑和毛板栗。這裏也應當有。由於這裏地勢高,秋天來得早,山上已見到滿樹葉子變紅的楓樹。於是我邊走過尋找,果然發現一株毛板栗樹,樹下落下不少長滿刺的果球。我尋找一下,這果球中的毛栗大部分己被野獸吃了,隻找到十來粒。這毛板栗很小,僅姆指大小,這十來粒本不解餓。我又舉起當枴杖樹枝,敲擊毛板栗樹枝,那些熟透了的毛板栗,刺球己開裂,敲擊後毛栗從果球中落下來,我又找到幾十粒,暫壓住飢餓。我繼續蹣跚往前走,走到小溪口逆流往上走,到中午時,才在小溪亂石灘中,發現了幾塊表麵平滑的大石頭,支在流水旁,我一看知道,這是山裏人在河邊洗衣時,捶衣清北用的。

這時我已累得精疲力竭,下半身濕漉漉的。我坐在那石頭上休息一會。休息時,仔細觀察,終於在河灘邊發現一條小道,我心定了,我徹底有救了。

順小路走不遠,就發現有一塊菜園,裏麵種著羅卜,白菜等家常菜,菜園四周爬滿了南瓜籐。轉過一山嘴,一戶人家出現在我麵前。我深深出口氣,心裏有一種大難不死的感覺。我由衷感謝我父母,從小就教會許多山裏生活知識,幫我又一次走出困境。

這是一間典型的山裏人家。在一避風向陽小山衝口,有三間石塊壘的房子;房頂是用薄石板當作瓦,蓋得頂屋,房子後是茂盛的毛竹林。我順著石抬階走到屋前小場地上,一個六十多歲老漢正在曬一些我不知道的藥材。我的突然出現令他大吃一驚。我趕快走到他身邊,叫聲說:

「大爺好」

他一下楞住了,好半天才用生硬的普通話說:

「你是誰。來幹什麼的?」

他的話好難憧,開始我未聽明白;見我疑惑樣子,後來他將語調放慢,又重複一遍,我才聽懂。我忙說:

「我是遊客,在野兔嶺瀑布掉到水裏,迷了路,才到這裏。」

我的到來驚動了屋裏人,出來一個圍著圍腰六十多歲老太婆,她看了我一眼也很驚訝。我看到她忙說:

「婆婆好!」

她似乎聽不懂我的話,轉過臉與老漢對話,他們的話我一句也不懂,從表情看對我還是很友善的。他倆說完後,老婆婆友善地對我招招手,我隨她進屋。她找出一條黑褲子和布鞋,要我換下得我的濕衣和鞋。再叫我在灶房過幫她燒火取暖。中午吃的是玉米糊和山芋。飯後又燒水給我洗澡,又找出上衣給我換了。洗了澡,我堅持將換下衣服自己洗了。下午我邊曬太陽,邊與老漢談心。終於弄明白,這裏是江西與福建交界處,以野兔嶺下那條河為界,這裏是福建。原來這裏是閩北山區,難怪講話一點都不懂。

人就是頂著一口氣,當繃緊的神經鬆下來,毛病也出來了。這幾天驚恐焦慮,涉水受涼,當天晚上我就病倒了,高燒不退,渾身酸痛。我心裏好害怕,我知道中毒後我身體虛弱,加上這次打擊,我擔心自已承受不了。這對老夫妻真是我再生父母,他們日夜服侍我。老頭懂草藥,有一些偏方,另外他生活經驗豐富,知道我發病病因,天天熬草藥給我,喝一周後身體大有起色,開始恢複。

通過多天接觸,我慢慢聽懂了他們的方言。我這人沒別的長處,對語言這東西有天賦。後來不僅聽懂,還能講幾句。從交流中我知道,這地方叫新坑。新抗方園有六十多裏,四周高山阻隔,人跡稀少,大部分地方是原始次生林。最早來這裏的是武夷山道士,他們選這地方煉丹修生養性,後來有信男善女也進來長住,這才有了人煙。這裏隻有三個性;張,雷和蘭;老漢姓雷,雷姓和蘭姓均少數,在這裏張姓最多,勢力也最大。

新坑地廣人少,故隻有一個新坑行政村,下麵有北坑、南坑、下坑等十多個自然村。雷老漢是北坑最邊緣一戶。他們有二女一男,兩個女兒遠嫁山外,兒子也在外打工,成家結婚生子。兒女常常幾年回不了一次家,老父妻幾乎獨守這深山老家。

這裏主要收入是茶葉和藥材,糧食以玉米、蕎麥為主,能自給自足。山上林木雖多,但高山阻隔運不出去。與山外聯係主要是一條盤山水泥路,這是當年實施《村村通》工程修的。就這條隻能跑小拖拉機,從新坑行政村到鄉政府六十多裏盤山路,國家投了幾百萬,但常常遇到場方,泥石流或積雪冰凍而阻斷,所以交通閉塞,不通電,對外聯係僅新坑有電話,還時斷時續。

本來我應當馬上回山陽市的,但我身無分文,又無法與家取得聯係,暫走不了。後來又病了一場,這樣在雷老漢家住下了。半個多月病好了想走,老婆婆說我病後這身子單薄,根本爬不了山,要將身體調養好才能走。我發現兩老人生活在這裏確實孤單,我在他家,他們很歡迎,這也是想留我的原因。受了這次打擊,對抓王世豪再也提不起我的興趣。這裏安寧,自在,幽靜,周圍高山、小河、青鬆翠竹,甜美的田園生活,比山外勾心鬥角的花花世界,確令人陶醉。置身這原始的大自然氛圍中,有超俗欲仙的感覺。其實這是我休養絕佳地方。故他們不提,我也不想走了,想無憂無慮地生活在這裏。老漢天天上山採藥,在和煦的深秋陽光下,我和雷婆婆攤曬採回藥草,無事時她還教我做鞋、誘花、縫衣和做些女紅。我雖女人模樣,但這些女人活一點也不會,乘些機會補補課,雖達不到我母親那水平,但起碼有個女人樣子。這時我自己都有些吃驚,從前這些女紅我不屑一顧,如今這樣津津樂道,專心致誌地學,真不可想像。我這次體會到,長時間女人打扮,女人的生活,已產生潛移默化的作用,我與真正女人又進了一大步。

由於生活中密切接觸,我被王世豪鎖在身上鐵胸衣被雷婆婆發現了,她很好奇,但山裏人本份性格,沒叫我尷尬難堪。也許她認為這是山外人的時尚,她不僅未追根刨地,反而在我洗澡時幫我清洗背後我無法洗的部分。對於貞操帶我盡力掩飾,沒讓她看見。這確是件見不得人的,令人恥辱東西。早知能過上這種隱居安宜生活,我現在非常後悔當時決定,但現在想脫都脫不下來。

時間長了,雷婆婆去新坑街買日用品,也邀我一塊去上街。開始雷老漢不同意,說街上有壞人。雷婆婆不以為然,認為新坑就這麼多人,年青力壯,頭腦轉得快,眼皮活的人都出山打工去了,留下全是老的老小的小,有什麼關係。我也想出去看看,所以我倆不顧老頭反對就去了。去了幾次也沒什麼,老漢也罷了。

有水泥小公路通外麵,這新坑街雖小,什麼都不缺,是新坑人主要集貿市場。但老漢採的藥從不在這裏賣,他堅持翻山越嶺去鄉裏,他認為新坑街上收藥的價壓得太低,雖到山外鄉裏往返要二天,老漢捨不得住旅舍,每次都是在外露宿一夜。老婆婆心疼他,反對他去,要他就在當地賣,他就是不聽。

深山冬天來得早,十月底就下霜了。雷婆婆買了花布作襖麵,用老漢舊棉衣改了一件對襟花棉襖,我同她一起做好,穿上我自已親手縫的衣服,按城裏人標準,雖不好看,土得掉渣,但我穿上後心裏暖洋洋的。

我也知道我不可能長久住在這裏,但還是出乎我預料,這一生都難得的安祥日子結束那樣快。在我穿上新棉襖不到一周,雷老漢從鄉裏賣藥回來,風塵僕僕剛進家門,就叫上雷婆婆,在房間裏呆了半天,時不時還傳出老漢埋怨聲。我在厔前場上曬太陽,拉鞋底,順便看曬在地上剛剝的丹皮。老夫妻倆在房裏這樣長時間不出來,有點忐忑不安,心裏有不祥預感。

果然,晚飯後,洗漱好準備睡覺。山裏無電燈,點的是煤油燈。為節省,大家早早都睡了。剛吹燈上床,雷婆婆摸到我房間裏,告訴我,老頭賣藥回來,在新坑街碰到張跛子,硬將雷老漢拉到他家喝茶,說他父親看上你,要娶你做他家兒媳。我聽了都好笑,就漫不經心的說:

「雷婆。這裏人真是莫名其妙,看見女人就想要,也不問一個根和底。」

雷婆婆說:

「是的。我倆第二次上街就碰上張跛子了。你記得不,我倆在買肥皂時,他叨根煙站在商店門口,那雙賊眼一下盯上你。我拉了你快跑,你當時還莫名其妙。」

我不以為然說:

「這種男人我見多了,不睬他就是了。」

雷婆婆歎口氣說

「昨天。老頭子把我罵死了,講我不該帶你上街,惹上這齷齪的色狼。我現在都後悔死了。」

我好奇怪就說:

「我隻是你家客人,你對他講明白不就行了。這人有三十歲了,不可能沒成家。」

「老頭子說了,講是進山旅遊的山外客人,與我家沒關係。但那張跛子就是不聽,蠻橫地說,若你不做他家媳婦,就找我們麻煩。這張跛子也不知害了新街多少姑娘。他這次明講是給他弟弟說媳婦,你想想十二歲小娃,懂什麼,這也不是舊社會,做童養媳,實際上是他自已打你主意。」

我憤憤不平說:

「這張跛子是什麼人?這樣不講道理,還有沒有王法?」

「我說也是,不睬他,看他能把我老夫妻怎麼辦!」

第二天早上,我到屋後竹林裏鍛煉,猛地聽到雷婆婆在外麵哭喊,我連忙跑到前麵來,老漢也從屋裏趕出來。看見她在菜園裏,捶胸跺腳大喊著,邊喊邊哭著罵著人。到菜園一看,一壟烏青菜全叫人踩爛了,這是準備過冬的菜,怎叫人不心痛。老漢一看,陰沉著臉轉身回去了。我一邊幫雷婆婆收拾殘餘菜,一邊安慰她。我倆挑那些還能吃的,弄到河邊洗幹淨,再挑回來準備醃。忙了一上午回到家裏,老頭坐在客廳裏,一聲不響抽悶煙。我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他示意我坐下。我氣憤問:

「大爺。誰幹的這缺德事?」

五十三, 張跛子

老漢歎口氣,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

「還有誰?這肯定是張跛子派人來幹的。這兒上新坑街有十幾裏山路,不知根底人睌上根本摸不上來。」

「這張跛子是什麼人?怎麼這樣膽大包天!」

「膽大包天!這算什麼?在新坑街他是無法無天。上次硬把我拽進在他家,要娶你做他弟媳,他威脅我說,若我不答應他,他天天找我的麻煩;今天毀你菜,明天扒你牆,說不定後天還要拆你房。這些威脅的話我昨天還未敢對老婆子,怕她急。」

我聽了他的話,一股怒火升上來,站起來說:

「那你怎麼不去告他?!」

雷老漢對我望了一眼,又點了一根煙說:

「告?到那裏去告!到村裏,他老爸就是前任村長,幹了二十多年,現在村長是他侄,一根枝上的,都是壞果子。到鄉裏去?證據呢?證人呢?公家是講證據的,何況張家人多勢眾,到那時,我們講的話,沒有誰出來維護,他的有一大幫人出來作假證,這官司能打贏?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這種地方無理可講,所以我的孩子們都不回來。我們老了,過一天算一天。」

我想不到這秀麗風光的山裏,還有這麼多不平事,有這種仗勢欺人的人。看這兩個老人為我受牽連,我又恨起了《求精公司》的王家人,若不是王老二那個雜種害我,我這堂堂小丈夫,怎麼會變成這妖豔女人樣子,走到那裏麻煩就跟在那裏。即然張跛子找上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頭一昂,大步往門外走。雷老漢起身一把抓住我說:

「女伢子。你要幹什麼?」

我用力掙開他說:

「我去找張跛子說理去。我是遊客,與房東沒關係,請他不要為難你們。」

雷老漢急了,上前又抓住我說:

「你不能去!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姑娘。你放心,有再大幹係,我也承擔,不會讓他傷害你。你坐下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

原來昨夜他老倆口商量一宿,最後認為最好的辦法立刻送我出山,人走了,張跛子失去目標,就沒指望,可能就消停了。隻要我在,他就會拆騰。我聽了在大腦中過了幾遍,沒有更好辦法了,反正我也要回山陽市。事不宜遲,下午我們就準備。雷老漢夫妻倆想得很周道,他們將我打扮成己婚山裏婦女樣子。這裏姑娘是紮一根獨辮,而已婚的是梳兩根,翻到頭頂,將辮梢捌在頭頂;若頭髮長,就盤在頭頂;再包一條大頭巾。我換上婆婆灰色舊襖,穿一雙草鞋、山襪。這樣打扮不引人注目。婆婆還備了幹糧和水。老漢拿出一百元錢給我做路費。他們一把年紀,掙錢不易,我隻要了十元錢,反正要走到鄉裏,那兒有郵政銀行,我拿一塊錢取個卡,再打個電話到《遠骯廠》叫大李彙錢,什麼都解決了。

太陽落山後,我們吃飽喝足,雷老漢帶我出發了。臨分手,雷婆婆哭得好傷心,一個多月相處,真有了感情,我也捨不得離開。我同丟魂似的,不知老漢是怎麼將我拉出門,上了出山小路。走了兩個多小時,繞過新坑街,上了盤山小水泥路。這水泥路一段段被泥石流毀了,又填上石子和土,很不好走,有的路段非常險,又彎又陡。山裏人真不易,出趟山好難。離開新坑街一段路後,雷老漢點起火把。這火把是毛竹的竹黃劈成絲紮起來的,又明亮又耐燒,這樣不僅照明,還防野獸。上到峰頂後,月亮出來了,很亮。我累得上氣接不了下氣,雷老漢見我這樣,就找一避風地方休息,吃了東西喝了水,耽誤了半個小時,就下山。月光很亮,我們就不用火把也能看清路。下山路比上山路遠得多,但路要好走些。

坡慢慢變平緩了,盤山道也沒有了。當東方發白時,巍巍大山已被我們甩在身後,一路平安,我好高興。當大陽從山頭露麵時,我倆站在一個山口高處,雷老漢用手指那遠遠有炊煙升起地方,那就是鄉政府所在地黃渡鎮。路好走,又是大白天,我也是經風雨見世麵的人,路己走了一大半,雷老漢說隻有二十多裏就到黃渡鎮了,我力勸他回去,我很耽心雷婆婆。

昨天出了事,今天還不知怎樣。他也很耽心,對我反付叮囑一番後,才返身回去。望她高大健碩的身影,我都不知怎樣感謝他。他老夫妻真是好人,願好人一生平安。

其實催雷老漢走,我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我從昨晚出來,一路神經緊張,還未方便,現在便急得很,做女人後就是麻煩,特別體會與過去不同的是,這小便急很了,就滲出來了,而且下身有貞操帶兜著,尤為難受,我急需找一個有水的地方方便,將內褲洗一下。我己瞅到水泥路旁出現一條小山溪,這時我再也控製不住了。當雷老漢身影消失在前麵水泥路拐彎處時,我迫不及待下了水泥路,找到溪旁一塊巨大山石,這山石擋住水泥路,我忙脫掉襪褲,剛蹲下,小便勢不可擋噴出來,貞操帶擋住它,濺得我下身大腿到處都是。我不由苦笑一聲,我真是自作自受,給自已鎖上這x穢東西,我更惱怒我這次參入這次行動魯莽,將自己置入險境。小便後,大便又下來了。方便好後,我赤腳站在水中,將頭巾拿下,來將下身和貞操帶仔細清洗幹淨。當穿上棉褲和鞋襪,拿著漂洗幹淨擰幹水的頭巾和內褲,重新上了水泥路後,起碼耽誤了半個多小時,若雷老漢在旁邊,多丟人,做女人就是麻煩。方便後趕路,身上這時待別清鬆。

新街村確是閉塞,我這一路走來,未遇到一個行人。我膽子大起來,將濕頭巾搭在頭上,內褲披在肩上,讓太陽將其曬幹。越往下走,溫度越高,我也出汗了。我趕了一個多小時路,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我這下更體會女人為什麼走路慢,這大胸脯裏麵雖有鐵鏈胸衣束縛,但沉甸甸地掛在胸口,搖晃著,令人邁不開步,吊著胸衣細鐵鏈,勒得肩好痛,時不時要鬆一下,這樣人特別累。又疲憊又困,腿越來越難抬起,眼皮都睜不開。我拿掉曬幹頭巾,鬆開頸部衣領,反正離新街很近了,我必須休息一下。這時又轉過一個山嘴,在路右邊有一小塊林間空地。。我決定躺一下恢複一下體力。到空地一看,不遠處有一石崖,下麵是茂密茅草,去年枯死的和今年新發的重疊在一起。我走過去一看,不僅草厚,而且這裏朝南,陽光好。我穿上快幹的內褲,躺在柔軟草上,將頭巾蓋著臉。我本想休息半小時起來趕路,,那知倒下後眼都睜不開,很快睡著了。

一陣馬達聲將我驚醒,我一驚坐起來。這是水泥路上傳來單缸汔油機的聲音,應當是摩托車之類。我抬頭一看,日頭己偏西,看來我最少睡了五個小時,儘管仍疲憊不堪,雙腳痛得很,但心情好愉快,上了水泥路,我又找一條小溪方便一下,用頭巾洗了臉,對著水的倒影理了理有點睡亂了的頭髮,將濕頭巾包在頭上,擋擋烈日,又趕路了。這時兩邊山頭小多了,離黃渡鎮應當不遠了。我慶幸又從鬼門關上過了一次,最後化險為夷,待回去安頓好,一定來感謝雷老漢老倆口子。

事情也許太順了,就隱藏著巨大危機。我又走了半個小時,拐了個大灣,下了一個較陡的大坡,突然發現路邊一棵大楓樹下,停了一輛殘疾人用的三輪車。落滿紅色楓葉地上,有三個男人在聊天。這一路上都未看見人,見了他們心裏很高興,這證明黃渡鎮快到了。當三個男人發現我時,全站起來,全神貫注看著我。我看清了是三個三十多歲年青人,本來我想拐到路對麵繞過去,我不想與他們多話。那知走到跟前,他們跑過來將我圍住。我有點心虛了。其中一個年齡大一點的,頭上戴一頂長舌旅遊帽,臉上架著墨鏡,用當地生硬的普通話問:

「你是從新坑街過來的吧!」

這還用問,這條路僅通新坑街。我摸不清他們來頭,是幹什麼的?就不置可否地望著他。這是丁嵐教我的,遇到不好應付的事,沉默是最好方法。

「還有一個老頭呢?」他又問:「問你呢!啞巴啦。那個老頭呢?」

他這一問,我心裏咯登一下緊張起來。看來是對我來的。我看不對勁,朝他們之間空隙衝去,想跑。那知他們反應非常快,倆年青人兜上來將我抓住了。我拚命掙紮高呼:

「救命呀!有土匪呀!……。」

戴墨鏡走到我麵前,一把扯掉我的頭巾說:

「叫吧!你有本事叫個人來,我都不是媽養的。他媽的。害我從早上等到現在,老實告訴你,我是黃渡鄉治安員,昨天夜裏新坑村打來電話,告之村裏財務室被盜,作案是一老頭一年青女人,我們堵在這裏等你們呢。那老頭呢?」

我一聽都蒙了,我是盜竊犯!見我疑惑地望著他,他說:

「你不要耍賴,有人證,有物證。我們今天就送你去案發現場對質。希望你老實一點,少吃苦頭。你們放開她。」

那兩個年青人鬆開手,我知道我逃不了,這肯定是張跛子幹的好事。現在鬥不過他們三個,好漢不吃眼前虧,就昂著頭,氣鼓鼓地站在路上。那治安員從車裏拿出一束麻繩走過來,在我身邊抖開。我見他們要綁,急得往後躲,那兩個年青人上來架住我。我知道反抗是無效,地就嚴厲地對他們大聲說:

「你們不能綁我!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

後麵一個人一腳踢在我腿彎處,我被踢得跪下來。他仍纏臂,勒頸,將我五花大綁。我身上勒得好痛,拚命叫:

「痛!痛死了。唉喲!痛死了!」

見我叫得凶,他們將繩放鬆一點。綁好後將我架上三輪車。車上放了好多日用品和鹽,讓我坐好後,將這些東西在我身邊塞實,又將我背後多餘繩頭,係在車廂頂釣子上麵。一個年青人上了駕駛位。那治安員拍拍駕駛員肩說:

「二子。人直接交給張跛子,開慢點,注意安全。」

三輪車又開回新街,我心裏同貓抓一樣痛,不由自主失聲痛哭起來。但發動機轟鳴聲蓋住我的哭聲。那駕駛員同沒聽見一樣,開他的車。

昨天到今天吃了那樣多的苦,最後還是沒逃脫張跛子手掌,現在被吊在車廂裏,雙手反綁,腳下塞得嚴實實,一點也動不了,看這樣處境,好淒慘,心裏堵得慌,鼻子一酸,忍不住嚎滔大哭起來,哭了一陣,心裏似乎好受點。這種逆境我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落到這地步,隻有聽天由命。這樣想開了人也開脫了。

這車開得不快,但顛得很。人很悃,但繩捆索綁著好難受,睡不著,身子給吊著,隨著車的顛波晃動著,人迷迷糊糊,不知不覺天又黑了。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最後車停下來,在手電光下,上來一些人,將我解開背後懸吊繩子,弄下車,架著走往前走。我被他們架著,身不由已的移著步子。抬頭往上看,兩邊是黑壓壓高山,什麼也看不清。走了一段後,路更窄了,架著我的人放下我,一個人在背後抓著我的胳膊往前推,前麵有個人用手電照著引路。山路不好走凸凹不平,路邊深處是嘩嘩流水聲,我也不敢大意,小心抬著腳。我還不想失腳落下深深水溝,我要頑強地活下去。

五十四,童養媳

一群人排成一條龍,大家都小心翼翼在這幽深山穀裏往前慢慢走。這一路都是上坡,走得特別費勁。終於聽到狗叫聲,我估計應當到目的地了。

在狗的狂吠中,我們上了石台階。開始狗叫聲好像在頭頂,大概爬了幾十階,有人喝住了狗,大家簇擁著我進了院門,來到一排大房子前。房子中間客廳燈火通明,有幾個人站在門前,一個老人的聲音在招呼我們這行人。

「二小子。今天辛苦了!」

開車送我來的人回應說:

「老村長。不幸苦!大老黃交待事我已辦好了。」

「下午他已給村裏打來電話。謝謝大家,酒水已備好,大家入席吧。」

押我來的人將我交給一老婦,她挽著我的胳膊,拉我進了大門。這時我看清了說話的是五十多歲老人,典型山裏人,又黑又壯,個子不高,他不同雷老漢,滿臉橫肉,不像善輩。張跛子站在身邊對老頭說:

「老爺子。你看這女娃不錯吧!我沒騙你,錢沒白花吧!」

老頭走到我麵前,我恨死了這父子,毫不示弱怒視著他們。老頭見我這樣盯著他就對他兒子說:

「到底是山外姑娘,膽子大。看這女娃不簡單,日後要多個心眼。」

張跛子說:

「女人都是頭髮長,見識短。老爺子你當時還擔心,雷大個子不交人,把她藏起來。你看,我派幾個人到北坑一鬧,不出我所料,雷大個子嚇得把人連夜往外送。他們剛出家門,就被我安排監視他家人發現,馬上給我送信。我立刻打電活給大老黃,在路上一截,不就抓回來了。我當時我擔心雷大個在場護著她,有些難辦。那雷大個子真要發狠,他手腳功夫了得,夠難纏的。大老黃雖找了個高手,但弄出個傷殘,也難辦哪。那知雷大個子半途回去了,真是天助我們。」

老頭說:

「這最好了,不傷人最好,這種事動靜越小越好。二子。你路上沒叫人看見吧?」

「沒有。路上沒遇到人,都下午了,那有人出山。到新坑天都黑了,我沒從街上走,直接上東坑,就到你這兒了。」

「這就好。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我怕雷大個子知道找麻煩。啊!老婆子快帶她到廂房中,還綁著幹什麼?在這兒她跑不掉。」

拉著我的是老頭老伴,她嘟嘟嚷嚷說:

「這灰頭灰臉的,穿得比我還土,有什麼好的,比我老二大多了。老二長大了肯定嫌棄。花這麼多錢真不值。」

張跛子走過來說:

「媽。這是在路上弄的,不是她本來麵目。人要衣飾馬要鞍,等她洗幹淨換上新娘子衣服,你再看看,這方園百裏也找不到這樣漂亮娘們,老二笑還來不及呢。」

一個半大孩子不知從什麼地方衝過來,指著張跛子說:

「哥。我不要這樣大的老婆!有一個老娘管我,就夠我受了,再找一個,我受不了。若想要,哥。你要,我不要!」

我扭過頭掃了一眼,這臭乳未幹半大小子是我丈夫?真是笑話。張跛子麵紅耳赤上來就要打他,罵道:

「你這小東西,要翻天啦!這裏有你說活份兒。」

那小孩一下躲到老婆子身後去了。老婆子一手護著小兒子,一手拉著我進了在廂房。關上門,將我鬆開,就開門出去了。我揉著佈滿繩痕的手腕,心裏咒著這虎狼一家人。這一路押送上來,五花大綁,又是搡,又是拽,爬坡上坎,又驚又怕,累得手腳發軟。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個地方也坐下來休息一下,喘喘氣。一會兒進來一個三十歲左右婦人,將一碗麵湯往房間桌上一放就走了。我瞧了她一眼,她眼中對我充斥仇恨的目光。看這一家子,今後日子肯定不好過。

這一天僅在路上吃了點雷老漢帶的幹糧,肚子早餓了,三口二口將麵湯吃了,靠椅子背上養神。

「新媳婦。起來去用水洗洗,髒死了。」

是張跛子老媽,我起來跟他出了房門,外麵安靜得很,送我來的人都走了。老婆子帶我到後屋,打開一間小屋的門,裏麵熱氣騰騰。那張婆子可能以為我聽不懂當地話,一邊比劃一邊說:

「裏麵有肥皂,好好洗一洗。」

我一看這屋裏還有個小房子,熱氣從裏麵湧出來。原來是山裏人家澡房。我脫掉衣服鑽進去。裏麵有石塊砌的澡池,長三尺寬一尺五,與一園池相通。園池底是一口大鍋,水在鍋裏加熱的,條件比雷老漢家強多了。我一身汗漬,仔細從頭洗到腳,將鐵胸罩和貞操帶也仔細洗幹淨。洗好後,用毛巾包著頭出來。我身上穿的衣服一件也沒有了,重放了一套女人舊衣服,單棉都有,可能是張婆子的,她個子同我差不多,而送飯女人矮小多了,她的衣服我穿不了。

出了澡房,張婆婆在等我。她正眼也不瞧我一下,揮揮手叫找跟她走。出了後門,外麵漆黑一團,一條發亮石板路彎彎曲曲伸到前麵,轉過一石壁,前麵有間二層樓房,有的房間點著煤油燈。她引我進了右邊樓下一房間,就關上門出去了。我看這房裏有床,我睏極了,上床就睡了。

心裏不安,睡不踏實,天未亮就醒了。我盤算著怎樣逃走。今天第一夜,張家人對我沒捆綁,未鎖,也沒派人看守,是逃跑的好機會、但這裏地型不熟,也不知往那裏跑,先將周圍環境熟悉一下。若能逃走,第一步先找到雷老漢,再沒法逃出新坑。就這樣胡思亂想,慢慢捱到窗發白,天亮了,我翻身起來,試著開門。門果真未鎖,我特別興奮。出了門這時天己亮了,我回頭看看,這是間上下共十二間二層木樓,看木頭還是黃的,可能建造不到三年。樓房後麵和我住的這邊,都是十幾米高的石壁,這石壁明顯是人工炸出來的。這兩個方向是逃不了,看看樓房另一邊,所有的門窗都關著,可能裏麵住的人還未起來。我攝手攝腳走到那邊一看,又傻眼了。那邊是條小溪,從山溝裏淌出小溪,溪水不大,但湍急。小溪在我腳下有七八米深,非常陡,根本下不去。唯一出路是前麵平房,我順石板路走到前麵,已聽到屋裏有人說話,有人已起床。我悄悄繞到前麵一看,左邊也是石壁,右邊是又高又陡石坎,下麵還是那條小溪,都出不去;隻有從院門出去,院門旁躺著一條大黃狗。我聽雷老漢講過,這山裏人喂的都是獵狗,非常凶;往往看見陌生人,先不叫,偷偷靠近,張口就咬,同它抓野曾一樣;隻有在看不見目柄,但聽到動靜時,才狂吠不止。這獵狗全吃肉,平時自已上山抓野兔、野羊等小動物,拖回來給主人,主人再餵給它一部分。

這時我徹底失望了,我這同關進牢房差不多,難怪他們不束縛,也無人看管我。早飯後,那張婆子也不讓我閑著,洗衣、劈柴、燒鍋。在這樣環境,隻有忍耐,等待逃走的機會。下午,張跛子從山下帶來了裁縫,給我量尺寸。張跛子圍著我,對我動手動腳,我不敢反抗,隻好閉著眼受他的欺辱。這時哪三十歲左右婦女跑來將他拖走,口裏不斷咒罵我。我明白這女人是他老婆,也幸虧有這凶女人,對我看得緊,隻要張跛子接近我,她不是支走我,就是叫走他。張跛子恨得牙癢癢的,但也無可奈何。我也看出張跛子父母,也護這大媳婦,主要是她生了二個身體沒明顯缺陷孫子。這女人雖不漂亮但,也不太難看,是山裏姑娘那種典型矮壯身材。張跛子雖不喜歡她,但有點怕她,她比張跛子有勁,若打起來,張跛子根本不是對手。但這女人也不放過我,從不要我閑著,家裏什麼活都要我幹,飲食上還剋扣,我好在我飯量不大,受得了。

張跛子弟弟也不是好東西,不知是誰教唆的,對我開口老婆,閉口老婆,穿衣吃飯要我服侍,稍不如意對我拳打腳踢。開始我盡量忍著,後來在無人的時候,我狠狠收拾他。他雖到老太婆哪兒告狀,老太婆凶神惡煞地責罵,但我裝著聽不懂。就這樣挨了老太婆不少打,但這樣那壞小子也乖多了。

熬了一周後,老太婆突然將我叫到她房間。我一看裁縫也在,床上放著單、棉、夾幾套新衣和內衣。都是盤花繡朵,紅綢緞山裏新娘子嫁衣,雖式樣與我母親當初給我製的差不多,但無論是綢緞質量,還是做功都差多了。我雖習慣了女人服飾,但見到這太豔麗女裝還是麵紅耳赤,穿上身渾身不自在,還是又羞又恥。幸好穿上身後,老太婆又馬上要我脫了。她是要我試衣。她與栽縫用土語交談,他們說得太快,我不全懂,但我聽出一點,後天是陰曆十月初六,張家要為他們二兒子和我舉行訂婚儀式。我聽了實在無可奈何,張家並沒把我當人,完全看成買來牲口。

他們兒子還小,所以訂婚儀式上來的是至親,人不多。張家對來的人揚言,等二兒子十八歲時,他們才大操大辦。十月初六清早,老太婆將我趕起來,洗了澡,換上新衣。從村裏請來一個老婦女給我梳頭化妝。這裏新娘子仍是老式打扮,將頭髮在後腦盤了園型髮髻,插了些絹花,化了淡妝。在梳妝時聽這老婦女講,這是訂婚,一切從簡。正式結婚那隆重多了,新娘子要濃妝豔抹。

我同一個木偶一樣,由他們擺佈。裝扮好後,我盛妝坐在房間裏。來的張家親戚,同看怪物一樣,川流不息到我房間裏,對我評頭論足。我心中好悲傷,我沒想到倫落到如此下場。我那小丈夫興奮跑進跑出,在那些不懷好意地親戚教唆下,對我又是抱,又是親,弄得我狼狽不堪。我實在受不了,在他胡鬧時,湊到沒人時,我狠狠掐他,這下他受不了,不敢再近我的身。

在酒席上,我低著頭,不吃也不喝,一聲也不響。任憑客人怎樣起哄,我同石頭人一樣,毫無反應。這是了嵐應付棘手局麵,最有效武器。鬧了一陣,大家也無趣了。劃權猜令喝酒,不在將矛頭集中在我身上。但我是這次儀式主角,不能離席,如坐針氈耗在那裏。這時我觀察張跛子父親和他侄子,就是現任村長有點心神不安,兩人悄悄在談事。我注意偷聽;原來這新坑有所初級小學,由於這裏與外界阻礙,所以國家一直保留這學校。這裏都是三年級以下學生,年齡太小無法出山到鄉中心小學住宿學習,故保留一個教師編製。

但山外正式老師誰也不願來,故國家安排一個財政合同工性質代課老師,每月有一千五百元固定工資。對上學孩子,還有補貼。這是新坑最好差事,不但收入高,還有機會參加縣裏組織教師轉正考試,有變成正式教師機會。雖新坑有高中生,但這崗位被小學都未畢業的張跛子佔著。他實際水平連小學三年級都沒有,普通話也說不好,所以這麼多年,無法向中心小學輸送合格新生。聽酒席上現任村長講,為這事,中心小學與新坑村交涉多年了,但張跛子就是不讓位子。村裏有幾個有能力教的人,也到鄉裏活動。

五十五 代課老師

今年鄉裏給村裏下最後通碟,再不改變現狀,將停發教師工資。看老村長神態,他真急了,一個月一千五百元,在這貧窮山裏,那可是一筆可觀收入。但張跛子心不在焉,根本未聽這事,那雙色迷迷眼睛一刻也未離開過我。

訂婚後,老太婆要我改口叫她媽,那三十歲凶女人叫大嫂,張跛子叫哥。客人走後,我卸了妝,老太婆將就將新衣收走了,將進張家穿的羅老漢家那身衣服,扔給了我。這身衣服我自己己將其洗幹淨,現在叫我換,我真巴不得,我才不願穿那身豔得出格的新嫁衣現世呢。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在睡覺,而昨晚老太婆就安排我推磨。這山裏玉米和蕎麥是主糧,這一大家子連牲口吃的每天要幾十斤麵,這磨天天要推,隻要沒別的事,我就得推磨。直到九點,一家老少才先後起床。我那小丈夫一睜眼,就直呼我。我放下磨去給他穿衣。剛把他衣服在火盆上烘熱,準備給他穿時,他在床上蹦起來,大呼小叫,又是哭又是鬧。我給他鬧蒙了,好半天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原來他怪我不該將紅嫁衣換了,堅持要我再換回來。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小雜種就是與我過不去。我幹脆裝著聽不懂,堅持要為他穿衣。他在床上打滾放賴,哭叫連天。他不住在後樓,而是在前麵與老村長住一起,這一鬧將老頭和老太婆鬧來了。那老婆子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刮我一耳光,我又氣又委曲,扭頭就回到自己房間。想想這過得什麼日子,坐牢還有刑滿釋放日子,我這奴隸般日子何時是頭。我屁股還沒坐熱,那老太婆氣勢洶洶走進來,將我昨天穿的紅嫁衣往床上一扔,站在那裏叫我換。她隻拿來外麵緞襖,緞褲。我隻好又重披這見不得人的紅嫁衣。穿好後,她一掌將我推出房門,搡著我又進了我那小丈夫房間。老村長正在哄他小兒子。那壞小子見我穿著紅花緞襖褲進來,就不鬧了。那老太婆說:

「老頭子。這寶娃太不像話了,這綢緞衣服穿在身上怎麼幹活?這麼貴重衣服,給糟蹋了太可惜。」

老村長眼一瞪說:

「衣服是人穿的,怎麼糟蹋了?隻要寶娃高興,就叫她穿著。別的衣服別穿了,穿壞了再做新的。」

聽這老東西這樣說,我心裏暗暗叫苦。日常都穿這身衣服太顯眼,想逃就更困難了。服侍好這小雜種,我又去推磨。老太婆心疼衣服,找來一條圍腰給我擋擋髒,邊比劃邊說著一大堆土話。看她重複一遍又一遍,生怕我聽不懂,其實我早就聽清了,她要我幹活時圍上,不幹活就要脫下,若見到寶娃,隨時都要將圍腰除下來。我故意裝作不明白,與她逗,她急得白眼直翻,在我身邊團團轉。見她這樣,我心裏才平衡一點。

過了二天,我正在磨房幹活,張跛子突然進來了。我不睬他,推著我的磨。看他今天無精打彩樣子,估計遇到頭痛事。他拉住我說:

「我爸叫你去,有事問你。」

說完就出去了。今天有些反常,不同平時。日常見了我,不是講下流話,就是動手動腳。我解下圍兜出了門,見他老婆虎視眈眈站在門外,這凶女人把他看得真緊。

我趕到前屋,老頭坐在客廳,板著臉。見我進來,遞給我一張紙說:

「小媳婦。你將這條子唸唸,不知講得什麼東西?」

我接過一看,是黃渡鄉中心小學文件,大意是通報這次小學期中考試情況,其中特別點名新坑小學,這次沒有一個學生成績合格。

他父子聽完後,你看我我看你。老頭用土話說:

「老大,你還真會猜,你弟媳果然識字。你看怎麼辦,這東西往縣裏一報,你飯碗怕砸了。」

張跛子急了,他無可奈何地說:

「老爺子。我真盡力了。他們考不好,怎能怪我,你到鄉裏再找找人吧!」

老頭歎口氣說:

「我怎麼沒找人?人家說新坑的學生娃,上中心小學,學生連普通話都聽又懂,怎麼學得下去。去的學生,最多半個月就退學回了家,你說這教師沒責任?」張跛子看了我一眼,眼光一閃,將大腿一拍,興奮地說:

「啊!老爸。我有辦法了,這寶娃媳婦識字,普通話說得好,叫她頂我去教不就行了。」

「嗯!這辦法不錯,我考慮考慮。」

老頭看了我一眼,我裝著聽不懂樣子,見他不說話了,我知趣地說:

「爸爸。沒事我去磨磨了。」

老頭揮揮手,我出了門。聽他們剛才一席話,心裏好興奮。若能去學校,就可以離開這牢籠一樣張家,逃跑就有了機會。

那天吃晚飯時,他們在飯桌上吃飯,我沒上桌份,盛飯在灶房裏吃。一會兒聽到飯廳裏嘰嘰喳喳爭得好曆害,尤其是老太婆高門大嗓,特別刺耳。我端著飯碗貼著飯廳門聽,終於弄明白了,他們是在議論我去代老大教書事。老太婆認為,離開家,我會乘機逃跑,所以堅決反對。但老頭還是堅持,要我去。他認有張跛子兄弟倆看守,再加一些防備措施,是沒有機會逃脫的。

我心裏暗暗高興,學校是公共場所,我不相信沒機會。第二天老頭將我喚去,講了一大堆威脅的話;無非是他在當地多有勢力,要我老老實實教學生,除了教學其他任何話都不許對學生講;並警告,我那小丈夫每天要將我的表現,向他報告,若有出軌,回家後嚴懲不貸。我隻能唯唯喏喏應呈著,逃跑的事隻能深藏不露,相機行事。

晚上張跛子將教材給我,書都是新的,沒翻過,不知這跛子書是如何教的。我將教材通覽一遍,內容都很簡單。如何教呢?我思考一夜,決是從漢語拚音字母教起,從一年級到三年級,都教一年級漢語拚音。會了拚音,就會說普通話了,再教其他內容就省事了。

我準備了一夜,第二天請早起床後心想,去當老師,要給學生一個好印象。我將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還抹了點茶子油,在腦後挽了個園髮髻,這是當地己婚女子頭型。沒有樸素一點衣服,從裏到外都是新嫁衣。這樣上講台非常不合適,但給我那小丈夫鬧的,隻有穿這身紅豔豔花緞襖褲和紅緞麵繡花鞋。早飯後沒要我刷鍋洗碗,張跛子兄弟倆將我喚到老村長麵前。老頭又將哪些威脅的話重複了一遍後,他拿出一個鐵環。我見了好奇怪,當他在手上撥弄時,我看清了,這是一種土銬,它將人的雙手匝在一起,中間插一根鐵棍,鐵棍頭上有孔,鎖上鐵鎖,雙手就被緊緊束縛了。我人還未反應過來,張跛子將我手上教材拿過去,老頭將我雙手攏在背後鎖上了。我大吃一驚,沒想到他們是這樣安排我去學校的。正當我氣憤不已時,哪老太婆又遞上麻繩,老頭將我五花大綁,勒頸反剪胳膊,但未再綁已上土銬雙手。老頭將繩頭交給我那小丈夫,老太婆笑容滿麵對他說:

「寶娃。這樣我就放心了,出門後一是要將你老婆看緊,不能讓他跑了。」

寶娃興奮得臉漲得紅彤彤的,扯了扯繩頭說:

「老婆。走吧!」

他們這樣對我,還要我走村穿戶,哪有這樣去教書的。以我想法,這書我不去教了。但又想到丁嵐,王世豪那樣汙辱她,她都能忍。隻有忍,才有機會。儘管我氣得淚水在眼匡裏轉,強忍著未哭出聲,還是跟著張跛子出了門。

出了院門,張跛子一顛一拐走在前麵,寶娃牽著繩押著我走在後麵。轉過一山嘴,一陣風吹來,有些冷。這時我發熱的頭腦有些清醒,我明白他們這樣做,表明在這新坑行政村他們一手遮天,大白天敢綁女人招搖過市;另一方麵警告我,要老老實實聽他們擺佈,否則有我好受的。

大白天這樣出門,還是從感情上接受不了,這樣走村過戶,遇到人臉往那裏放。開始我都不敢抬頭,走了一陣,情緒要好一點。我抬頭住四處張望,發現我們走的這條溝壑很深且窄,溝底一條小河,水流喘急。一條石頭路在河兩邊山上盤來盤去,沒有一戶人家。這長滿大樹兩邊高山,將溝底夾得緊緊,隻有中午時份,才有陽光,路上陰森森的。這張家人真會找地方,我看這條深溝僅他們住的地方非常開闊,陽光充足,確是居家好地方。其他地方連三尺平地都難找,更不要說房基了。這與世阻隔,確是囚禁我也是一個牢固鐵籠。若不是下山頂張跛子教書,老死在裏麵也出不來。

山道彎彎曲曲,一直是下坡,走了一個多小時,兩邊山頭變矮了,河穀也開闊多了,一會,又轉過一山腳,一條不高山梁橫在我們麵前,山道從這裏分開,一條順河走,一條通住山梁。我們上了山梁石階路。之字型石板路上到山脊,前麵出現一塊平地,有十來畝大。在這山裏,這樣大的平坦之地很罕見。這平地是人工開挖炸出來的,平地周圍全是茂盛毛竹。平地中有兩排房子,前排長,後排短。張跛子走到後排房子,打開後門進去。看佈局,這三間房子,一間是老師辦公室兼臥室,另二間是食堂。進屋後張跛子鎖上後門,寶娃用掛在胸前鑰匙開了土銬,然後扯扯繩子。他個頭矮,頭在我肩以下,他解不了我身上繩子。我就蹲下來。誰知這壞小子將我往前一推,又將背後麻繩一拽,我身子往前一栽,雙膝落地上,身子往前傾,嚇得我驚叫起來,但身又被繩子拽住,直挺挺跪在地上。我不想跪,這樣簡直是汙辱。我又急又氣,但胳膊反縛,無法反抗,隻能轉過頭狠狠瞪他一眼。見我狼狽不堪樣子,張跛子樂得哈哈大笑。我隻有再忍著,讓他們鬆開身上麻繩,但淚水控製不住落下來。他們這樣作賤我,更堅定要逃走決心。

前麵房子是教室,有三個班。外麵操場上有十幾個男孩子,見張跛子來了,一轟而上。聽他們的土話,我明白他們要球玩。張跛子好容易將他們趕進教室,我未敢出來,從食堂窗子看著他們將學生安頓好後,張跛子將我帶到班上。教室裏課桌雜亂無章,好久未有學生上課了。男孩們將課桌順好坐下,這些小孩見了我,快樂和驚奇充斥在他們稚嫩的小臉上,興奮都全站著。張跛子將我用土話介紹給孩子們,他嘰嘰咕咕地說:

「今天我們有新老師上課,大家叫她吳老師,吳玉麗老師。」

孩子們七嘴八舌叫著吳老師,實際上張家人根本就沒問過我的名字,不知什麼時候給我起了這名字。接下來張跛子用普通話問:

「今天上什麼課?」

看孩子們心一時難收回來,情緒不安寧,我就說:

「先教他們唱歌吧!」

張跛子說:

「也好。反正他們從未唱過歌,什麼也不會,教什麼歌都行。」

於是我考慮了一會,開始教唱東方紅,這首歌易唱好上口。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五十六, 新坑小學

我教得很慢,可能他們並不懂普通話歌詞,隻是順我的詞調唱,也可能是新鮮,他們學得非常認真,一上午還將這首歌的第一段學會了。

中午他們在食堂,將家裏帶來飯菜熱著吃。他們的飯菜全裝在竹節做的飯筒裏,上麵加木頭塞,放在食堂大鍋裏蒸。學生們邊蒸邊唱《東方紅》這首剛學會們歌,他們不知道,自已已用普通話唱歌了。

下午我將整首歌教完後,已是下午三點。張跛子說可以放學了,有的學生家離學校有十幾裏遠。問我明天怎麼安排,我說明天不分年級,全帶一年級語文課本,教他們漢語拚音。這樣做是先教會他們普通話,這土話我雖大部分能聽懂,但開口說還不行。

這群小孩收拾書包和竹筒,唱著《東方紅》,興高采烈離開學校。雖然他們幼小身體很快消失在山崗下,但雅嫩的童聲好久還能聽見。待學生走後,那壞小子拿出土銬。我本不想讓他銬,但這樣爭鬥後果,對我不利,我現在仍無法逃出張家手掌,與他僵持一會,還是讓他將我反銬了。他又要捆我,我堅決不跪,也不蹲了。這壞小子無法,搬來橙子,站在橙子上,胡亂將繩纏上我胳膊。看來他還不會綁人。那張跛子急猴猴要上來幫忙,這壞小子大叫:

「不要你碰她,她是我老婆。大嫂交待我,你碰她,我就告訴她!」

張跛子一聽,沒勁了,知趣地退下來。將我綁好後,我們就回家了。第一天教師生活很快過去了,雖往返時有些叫人難堪,就同犯人一樣,但在學校與學生在一起比在家裏推磨強多了。

晚飯後,我正想洗漱上床休息,老太婆帶著他兩個兒子來了。她將在家裏拜祖宗下跪時,墊膝蓋的蒲包拿來,放在地上,令我跪上去。我有些戰戰兢兢,不知這壞小子在她麵告了什麼狀,她來懲罰我。我跪下後,在老大指揮下,這小子一招一式地學綁人。我想起來,回家後,這壞小子丟下我就去玩耍去了,也不給我解開。是老太婆上來給我鬆的繩子。她三下五除二解開後,報怨,這繩根本就沒將人捆住,這下叫兒子補課。我看這個家,正當東西不學,儘教這些害人的損招。這樣捆了鬆,鬆了捆,拆騰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老太婆說,若不是心痛這新嫁衣,還要她寶貝兒子多練練。這句話刺得我心好痛,她不曾想我給繩勒的痛楚,反而將衣服看得比我還重,在這家我連做人起碼權利都沒有,若逃不走,會給他們折騰死。

第二天我早飯還沒吃完,那壞小子拿著麻繩,迫不及待看守在我身邊,不斷地催我吃快點。我這邊剛丟碗,他就張牙舞爪上來了,將我拽跪在地上,捺著上綁。在那老太婆淫威下,我不敢有絲毫反抗。捆好上了銬,他才心滿意足去吃飯。我隻好站在他身邊,看他吃好飯,被他押出門去學校。

今天還未到學校,就聽到學校傳來陣陣歌聲和小孩們大呼小叫吶喊聲,連張跛子都說,學校裏出了什麼事了,怎麼這樣熱鬧。當壞小了給我鬆了綁繩,我出來一看,教室外全是鬧哄哄小孩,有七八十個。張跛子看了自言自語說:

「這是怎麼回事,學生從來沒到過這樣多呀?」

看我們來了,學生們全進了教室。三個教室分一、二、三年級,課桌擺得整整齊齊,大家都靜**著,等老師上課。我看了非常感動,山裏孩子非常渴望學習,見有了新老師,全來了。我與張跛子商量一下,將學生集中到三年級教室上課,反正這間教室最大,學生擠擠能坐下。張跛子將一年級放在最前麵,依次是二年級,三年級。我首先教《B,M,A》三個字母然後,拚成《BA,MA》,教兩個字,《爸》和《媽》。這裏叫父親為「答」叫母親為「邁」,與普通活完全不同。

我從最簡單常用單詞教起,慢慢按字母拚音,生詞一點點教下去。我發現有的孩子悟性好,學得快,發音準,就作為領讀。山裏孩子到校早,但九點才上課。早上到校後分班由他們自己領讀,來鞏固已學知識。下午再教一首新歌,培養孩子們上學興趣。

有事幹,時間也過得快,一個月時間過去了,山上開始飄雪花,但這也未能阻止學生們上學熱情。

字母教完了,生字也學了一百多個,學校日常用語學生們都會用普通話講。其實中心小學對這所初小還是很照顧的,配備了很多少兒讀物和音響材料,但都給張跛子鎖在教師辦公室裏未用過。我找出三台錄放機和拚音磁帶,交到各班播放,讓學生跟讀。大家很快會用拚言讀出陌生的字。教材上圖文並茂,從書上配圖就知道字的含義。這樣自學,同學們進步更快。在學校裏,同學們都興奮用普通話問候,交談,學生們的普通話越講越熟練了。

過了語言關後,我分班教學。數學一般上午教。中飯後學唱歌,下午教語文。從上年九點到下午三點放學,我時間很緊,雖忙得不可開交,但心裏很快樂。看到學生整天樂哈哈地臉,緩解了我在張家所受的委屈和恥辱,心靈裏也有點安慰。

我這小丈夫可不是省油燈,在教師辦公室看到那樣多的課外讀物,原來他亂翻一氣。但他學會拚音識字後,能看懂書中內容,他的興趣大增。開始,在學生離校後,他將我綁好上了銬,在我後麵牽著繩,邊走邊看,走走停停。我不想這樣同犯人一樣長時間暴露在野外,就不停催他。他不走,我用腳踢他。他來火了,將繩一丟,反而往學校回跑一段路,就幹脆坐下不走了。我追他,他跑得更遠。我不敢再追,隻好硬著頭皮,背後拖著繩一人往家走。到了院門口,聽到那惡狗汪汪叫聲,我不敢靠前。那張跛子陪我到學校,隻堅持一周,以後到學校開了門,就上新坑街不知幹些什麼,整天不見人影。我無法隻好在路邊等那壞小子。到天黑看不清書上字時,他才回家。到這時我才跟他進了院門。寶娃回來晚,他父母從不過問。見他整天捧著書,還認為他有出息了。

在這學期,鄉中心小學派人來檢查幾次,當然,那天我是呆在家裏不去學校。檢查結果不用說,肯定學校進步很快,換老師的活就不再提了,這張家父子懸著的心這下落下了,他們對我態度好多了。

張跛子不在學校,這張寶娃簡直無法無天。開始他還有點怕我;我兩隻手雖反綁著,但我兩隻腳是自由的。當路上僅我兩人時,他不聽我的,我就用腳踢他。他力氣比我小多了,而且在藝校我還學了點武術,叫他吃了不少苦頭,還能唬住他。後來不知家裏那個人指點他,我最懷疑的是張跛子那個凶老婆。後來這壞小子就不用土銬了,而用繩頭將我雙手反綁,再穿過勒頸的繩圈,高高吊在背後,這下就成真正五花大綁,他力氣雖不大,但我也勒得有勁使不上;更要命的是他用根短繩,將兩隻腳踝也係著,兩隻腳被係在一起,勉強隻能走一步,這下我對這個小東西徹底失去控製了。他一佔上風,就壞得變本加利。在路上他再也不用繩牽我走,而是拿一根竹技趕著我走,稍不高興,就抽打我綁在背後不能動的雙手;那竹技抽我雙手,真是十指連心,痛得要命。腳被繩限製,躲不了也跑不掉,我隻好對他附首貼耳,不敢有半點對抗,這樣他反而將我治得服服貼貼。張家上上下下幸災樂禍,我都恨死了,我知道他們就是要這個效果。看到眼前比我矮一個頭半大孩子,將我治得同溫順的綿羊一樣,雖氣但也無奈。這樣我雖脫離張家,也沒有一點逃跑機會。有幾次放學後,他將我趕出學校,要我先回家,他仍在教師辦公室裏翻書。我慢慢下了學校山坡,我看他不在身邊,動了逃的念動。我不往張家走,而順河而下。走了一段路後,找個突出山石,想把繩磨斷。但穿的棉衣,繩勒進衣服裏,磨不斷繩,反磨了衣服。冷靜一想,萬一逃不走,將衣磨爛,老太婆僥不了我。而且我都不知往那裏跑,想去雷老漢那裏也沒方向。出這山溝就會被人發現,那張跛子很快就知道了;若等到天黑,山路崎嶇手腳都不自由,是逃不出去的,最後還是返回張家。

開始這小子還是自已在學校翻書看,後來為了顯擺,開始借給同學看,這樣學校孩子都求他,有的還弄些好吃的好玩的哄他,問他借書,他更樂不思蜀了。放學後,一大幫小孩留在教室裏等他借書。他嫌我礙他事,將我綁好,推出學校後門再鎖上,他在學校與同學鬧去了。我望著緊閉學校後門,看看自已被綁得結結實實身子,深深歎口氣,無可奈何地望山溝走,獨自一人回家。時間長了,給張跛子發現了,半道上,他那母夜叉老婆不在身邊,終於對我下手了。

那天天特別暖和,是下雪前的徵兆。我被寶娃推出學校後門,剛走下石被的石階,麻繩緊綁在身上,有些熱得喘不過氣,但衣扣無法鬆。我記得路邊一棵大榧子樹下有塊草坪,想趕到那裏休息一會,喘喘氣。到那裏,我被反綁雙手,無法坐下去,隻好先慢慢跪下,再歪到,好不容易坐在草坪上。突然有人「嘿、嘿」兩聲幹笑,我嚇了一跳,本能地想起來逃。剛直起上身,臀部還未離開草坪,一個人影就撲過來,我驚叫一聲,被他捺住,臉朝下倒在草坪上。那人一下騎在我身上,我雖拚命掙紮,但手反綁,腳被繩係著無法擺脫。

「哈!哈!」騎在我背上人興奮地說:「美人兒。想死我了,哈!哈!」

我聽聲音是張跛子,我知道反抗是沒用的,反而浪費了力氣,就不動了。他見我不掙紮了,從我身上下來,將我身子翻過來,那張臭哄哄嘴一下壓在我臉上。我噁心得胃翻江倒海,拚命扭動著頭。他親狂一陣後,才鬆開。剛才我屏著呼吸,幾乎都憋死了,這下才長長出口氣。他雙手揉著我胸部,興致勃勃地說:

「美人。我都憋死了,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迷上了,就千方百計將你弄回來。從你進我家門,我都想有今天這樣機會。但我那黃臉婆把我看死了,那小東西在黃臉婆教唆下,將你也看得寸步不離。唉呀!我終於找到機會了。今天本想在這裏截住你,那知你自己送上來。這是我倆緣份呀!以後我們要天天在這裏快活,多開心呀。」

我現在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我都被他氣瘋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喊,這方園幾裏無人煙。隻有對他怒目而示。他見我不言不語又不動,就坐在我身邊,用手壓在我腰上。我的褲子都是鬆緊帶的,他一隻手壓著,另一隻手一下插進褲子裏。我見他如比下流,拚命扭動著腰,雙腳亂彈,想阻止,但無濟於事。但他的手還是伸進去了,這時他同觸電一樣將手收回來。疑惑不解地問:

「你下麵穿著什麼?」

我明白了,我鎖著貞操帶,他奈何不了我,我反而心定了,也不動了,冷冷看著他。他蹲起來,猴急地褪下我的褲子,終於看到我下身秘密,他洩氣了。順手打了我一耳光,我怒視著他,他氣急敗壞問:

「這是誰幹的?是誰幹的!」

見我沉默不語,他掀開我上衣,又看到上身的鐵胸衣,他驚呆了,一屁股坐到草坪上,自言自語說:

「野兔嶺…!」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我身邊,半天未言語。最後他發洩地用手在我胸口狠狠捶了一拳,我痛得身體縮起來。

五十七, 欺善怕惡的小丈夫

他站起來,彎腰將我拽起來。將我褲子提上,推著我,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鐵著臉,一言不發。進了家,他將我拽到老爺子屋裏,一腳將我踢跪在地上,進了他父親房間。我見他如此失態,心裏也緊張得很,不知他想幹什麼。

一會兒他父子出來了,老頭子捧著一杯茶,用土話報怨地說:

「什麼事將你弄得這樣緊張,遇到事總是一驚一炸的。」

張跛子掀開我未扣吊著上衣大襟,讓他老子看我穿在裏麵鐵胸衣。父子倆用土話快速交談著。他們講得太快,我不能完全聽懂,最後我悟出了他倆講話內容。兒子講,憑我穿這種東西,他斷定我是從野兔嶺逃出來的女人。這野兔嶺是江西省那邊專幹惡事一幫惡棍人的老巢,常抓些女人去享樂,玩夠了就賣掉;抓進去女人都鎖上這些東西,這一帶人都知道。最近幾個月野兔嶺過來幾批人,找一個從野兔嶺逃出女人。接觸過張跛子。從張跛子神態看,他對野兔嶺的人很懼怕,故如此驚慌失措。但老村長認為,新坑與野兔嶺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出了這樣事,隻要小心藏好,野兔嶺的人是不易發現的;但他也認為,這是個隱患,最後還是要有個穩妥解決方法。他以為,抓我花了不少錢,總不能讓錢打了水漂,這事要從長計議,慢慢來。他們談話中還透露,公安部門掃黑,幾個月前清掃了野兔嶺,救走不少被囚女孩,還抓走裏麵一個重要頭目,野兔嶺元氣大傷,所以他們對野兔嶺的人懼怕要比以前好多了,所以暫時還敢留我。

聽他們這樣說,我的腸子都悔青了。掃蕩野兔嶺,肯定是羅警官的那次行功。我若不是想跳潭,老老實實跟他們去了野兔嶺,早就給解救了。他們說抓的大頭目,說不定就是王世豪。從結果看,羅警官那次行動計劃應當是成功的,可我節外生枝落入潭中,九死一生,現在還落得被囚深山,生不如死。我正低頭暗自胡思亂想亂想時,頭髮突然被人揪著往後拽,我隻好抬起頭。張跛子凶神惡煞地問:

「老爺子問你話,你怎麼不回答?」

我驚恐萬狀望著老村長,他用普通話問:

「你老實講,你是不是野兔嶺的人?」

見事情已如此,再也無隱瞞必要,我點了點頭。儘管他倆已猜到,但被我證實後,他倆表情還是一驚,又用土話交流。老頭說:

「你呀!盡給我找麻煩,惹野兔嶺的人幹什麼?」

張跛子滿懷委曲說:

「我以為她是雷大個子山外親戚,否則怎會動她點子。怎麼辦?老爺子,時間長了野兔嶺人肯定知道。」

「事情上了身,不要太緊張,真沒出息。野兔嶺剛受打擊,暫時還不會作怪。現在她在學校,很好。回頭對你當村長哥哥打個招呼,說她是山外來支教的老師,反正我這條溝無關人不敢進來,日子還是那樣過吧!對她還是要嚴加束縛和看管。最近你不去學校,整天在村裏賭博,出了這事,學校要多跑跑。今年學校大有起色,村裏反應不錯,那幾個想與你爭的人,看沒指望,出山打工去了,我也放心了。」

正說著,寶娃回來了。他看哥哥和父親都板著臉,一本正經說著話,我直挺挺地跪在一旁,不知發生什麼事情,也嚇得不敢進來。老村長看到小兒子,招招手叫他進來,指著我要寶娃帶我走。寶娃走到我身邊,拽拽我,要我起來。我隻好自己掙紮著站起來,回到後麵小樓我自己房間,寶娃才把繩子鬆了。我一下午給張跛子弄得披頭散髮,衣冠不整,就去燒澡水,痛痛快快洗了澡,晚飯後我太累了,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切照舊,就同昨天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張寶娃將學校裏書借給同學讀也不是壞事,這山裏小孩不同城裏的,獨立生活能力強,所以自學能力也強。他們借助拚音工具,如饑如渴地閱讀所有能接觸到的學習材料。從張寶娃那裏借不到書的學生,就通讀課本。他們後來將課文背得滾瓜爛熟,連數學課本也背。低年級《加法口訣》三年級《乘法口訣》,都背熟了。反而寶娃那夥特權學生,不看課本,學習跟不上。看到這樣情況,我加大學生作業量,常搞小測驗和考試。我到學校主要批改試卷給分。在改到學生試卷時,遇到錯誤,個別叫來糾正。

我又將每次成績在黑板上公佈,鼓勵學生以課本為中心學習。那寶娃蠻不講理,每次要我將他成績打滿分,即使他交白卷也一樣。我知道不聽他後果,故連他試卷改都不改打上滿分。學生們心知肚明,比名次根本不算他。

學校有好多體育器材,如跳繩、小皮球。與這配套有一些體操和遊戲,並附有配套兒歌,這是鍛煉普通話最適合工具。我將其拿出;跳繩深受女孩歡迎,小皮球男學生特別喜歡。午飯後我就安排這種體育活動和唱歌,這樣的措施對學生吸引力非常大,學生沒有請假和曠課的。有些學生生病,都要家長背來上學。新坑村人都知道,若想走出大山,這普通話是通行證。故對學校好評如潮,讓張跛子出盡風頭。

每次放學,寶娃都要糾集家居學校不遠學生,在教師辦公室裏鬧。他嫌我礙事,將我一捆推出學校了事,他知道被五花大綁後,我逃不掉;我不敢進張家院門,怕那隻惡狗;又回不了學校,在外吃盡苦頭。後來我發現,在教室辦公,他不趕我走。這樣,放學後我就在教室批改作業,等天快黑了,他們鬧夠了,他來找我回家,這樣每天少綁近二小時。而且這時他也精疲力竭,將我胡亂綁一下,人要舒服多。

學校在學生強烈要求下,臘月二十八才放假。到正月十六就開學了。由於去年學生進步快,尤其是普通話更是麵貌一新,在學校沒有一個人說一句土語,深得鄉中心小學好評。在這邊遠山區,普通話是一項重要教學任務,新坑小學表現突出,派出學生參加鄉中心小學普通話大賽,破天荒拿了個二等獎;若不是山裏孩子未出過山,怯場,一等獎都沒問題。帶隊張跛子還獲得一千元獎金。我也高興,我沒當個老師,這種自說自劃的教學,效果還不錯。但這事氣壞了我那小丈夫,參加比賽沒有他。主要他平時看課外讀物,大部分課餘時間與學生胡鬧,口語練得少。這事與張跛子前程息息相關,他不可能讓寶娃濫竽充數。正月開學後,暖和了,我脫下棉衣換上裌衣,第一天到學校,看參賽同學拿回獎狀和那麼多獎品在同學中擺顯,寶娃又疾嫉又恨。他不敢碰他哥,拿我出氣。那天他放學後也不玩了,在綁我時用繩使勁勒,回家路上,用竹條無事生非抽打我,我怎麼哀求他,他也不買帳,抽得我一路哭一路嚎地回到家,鬆綁後我雙手抽得紅腫,吃晚飯時都夾不住筷子;晚上上床脫衣一看,胳膊,手腕上,一圈圈深深繩跡。我苦水隻能往肚裏咽,真不知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第二天上學時,他餘氣未消,仍故技重演。我再也受不了,決心與他拚了。乘他用竹條抽我不備時,我猛一轉身,彎腰用頭撞過去,他猝不及防,被我撞倒,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我腳被繩拴著,雖邁不開大步,但我用唱戲的舞台雲步,快速移動到他身邊,在他沒回過神時,跨過他的腰,騎在他身上,用膝蓋壓著他伸開胳膊,綁我腳的短繩匝在他腰上,我腳用力夾著。他拚命掙紮嚎叫,但被我重重壓著,動不了。我雙手吊在背後,無法治他,就彎下腰,張口用牙,用力咬他肩頭。他痛極了,一邊用力掙,一邊拚命哭喊著。這裏上下幾裏都無人,我也不怕別人聽見。我見他被我咬痛了,鬆開口厲聲說:

「不許喊!再喊,我還咬!」

這壞小子是個鬆包,怕強淩弱。見我能治他,馬上老實了。立刻停了聲,抽泣著,驚恐地看著我。想到他平時拆磨我,我恨不得咬死他。但又想,這不能怪孩子。要恨,隻能恨教唆他的人。我想了想說:

「你還用竹條打我嗎?」

他帶著哭腔說: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回去要告狀!」

「不敢!不敢!」

「下次再打我,回去告狀,我決不饒你,咬死你。」

他驚恐萬狀,不停的搖著頭,我這才直起腰,鬆開壓著他胳膊膝蓋,慢慢站起來,將腳從他身上移開。他一骨轤爬起來,跌跌衝衝往前跑,直到離我半裏,才停下來回頭望望,揉著被咬痛的肩部。從此以後,再也不同我走在一塊,自個到學校去了。

見他走了,我還是有些後怕,萬一回去告狀,我的罪更難受。但我心裏還是痛快,出了我一口惡氣。早就應當這樣做了,否則他不敢這樣專橫拔扈。這小子我也吃準是個膽小無用之輩,在學校有些大孩子打他,他也不敢回去說。果然他回家什麼也沒講,在上學和放學路上,離我老遠。但他心裏還是記恨的,經過幾個月實踐,他捆人已很熟練,又快又緊。我發現他捆我時,能捆多緊就多緊,看我不能低頭收胸難受樣子,他高興手舞足蹈,他明白這是他家裏給他特權,我不敢有一點異議,他就這樣報複。捆好後,離我遠遠的,我無可奈何他。幸虧他年幼力氣有限,在他捆的時候,我也暗暗用勁,他緊繩時我撐著,他緊完繩係繩結時,我用力掙,將收緊的繩掙鬆一點,人好受多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村前屋後桃紅柳綠,紅豔豔的野櫻桃花將山崖染得一片片火紅。一年一季的茶季馬上開始了,家家忙著做採茶和製茶的準備,到穀雨,按以前的規定,學校要放茶假,但但好多學生家長到村裏要求,三年級不要放,因為下半年他們要到鄉中心小學讀四年級,利用一個多月茶假補補課,練好普通話,力爭這屆學生能在鄉中心小學堅持,將小學讀完,不像往屆一樣中途退學。

學生放掉一大半,除我那小丈夫為首的幾個小孩,不用功貪玩外,其他學生很用功。他們數學缺課太多,我除上課外佈置大量習題,他們在下麵做,有不懂的我隨時個別解答。下午放學後,反正天不黑,寶娃玩得不回家。我利用這時間,將當天作業批改完。到四月底穀雨節後,那天上午我正在輔導學生作業,學校操場突然湧進好多人和小四輪拖拉機。我往外一看,村長和張破子人前車後在忙著。那寶娃那控製了自己,一下竄出去。他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我也不管他。

其他同學也坐不住了,但不敢出去。我將對操場的門窗關上,外麵燥雜的聲音小多了,學生們又低下頭做作業。誰知不一會,「呯」的一聲門被推開,寶娃興奮地臉紅彤彤的,大聲喊:

「快去看啦!戲班子來了,快去看囉!」

這下,教室裏一下亂了。那幾個與寶娃貼得最近的幾個大孩子,歡叫著衝出去,與寶娃一起瞬間跑得不見蹤影;那些男娃也跟著跑出去,最後剩下女孩,心神不安地望著我,身子扭著想出去,但又不敢。我看學生心也散了,揮揮手。女孩高興地尖叫著,一陣風地出了教室。我歎口氣,坐在講台上發呆。其實我也想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五十八, 山裏來了戲班

但穿這一身出格豔麗紅嫁衣,學生姓看慣了,我也沒有剛到學校那種扭捏忐忑不安心情。但是,現在我還是沒有勇氣去麵對這群陌生人。

山裏娃對讀書還是渴望的,一陣新鮮過了,孩子們陸陸續續又回到教室。還沒等我問,他們圍著我,七嘴八舌地將外麵操場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訴我。原來每年四月,在新的一年茶季開始之時,村裏都要請外麵戲班來唱七天戲。山裏不通電,沒電視,文藝生活幾乎沒有。春節期間,大雪和大霧天氣多,山路經常被封,人雖空閑,但戲班子不願進山。四月天氣穩定,乘一年最忙季節開始之際,請來戲班放鬆一下,調劑生活,同時也是祝願今天好收成,所以每年都要重金聘山外有一定規模和水平的戲班子進山唱戲。

這新坑到處是山,沒有大的平地供搭戲台用,也就學校這塊,當時建校在山樑上硬炸出一大塊平地,故戲台就搭在學校操場上。同時,學校離村政府近,也是新坑村中心。學校這時放假,空出來教室還能做演職員宿舍和化妝間。剛才村長和張破子就在張羅這些事。聽孩子這樣說,我又擔心這課上不成了,這七天要被關在家裏推磨,春節近二十天都是這樣,雖不像平時從學校來回,防止我逃跑,每天早晚出了家門都要五花大綁,但我情願繩捆索綁在外麵,行動自由,比同坐牢一樣呆在房間強,在學校與孩子們在一起習慣了,在張家那日子一天都難捱。不僅整天沒有人說話,那張跛子那惡婆娘一天到晚同防賊一樣看著我,動不動給我顏色看。後來學生們都說不影響上課,戲班子白天休息,晚上才唱戲,我心裏一塊石頭才落地。學生們更高興,這樣他們晚上也能看戲,然後與家長一塊回家,個個都興高采烈的。

由於學校來了戲班子,這張跛子有閑事幹了,一天晚泡在學校裏。另外肯定受了他老頭子交待,對我看管更緊除了。除上課讓我進教室外,其它時間將我鎖在後麵那間房子裏,在那裏備課改作業,嚴禁我與外人接觸。張跛子兄弟倆是不會放過這熱鬧場麵的,每天要到夜裏散戲後,才開鎖放我,押我回去。我除了上課,就在教師辦公室備課改作業,或在外麵食堂為他們兄弟做午反和晚飯。每到夜六點戲開場,外麵鑼鼓喧天,人聲鼎沸。不由得勾起我在藝校和在老家學戲唱戲時光,我也非常渴望去看看戲,但門被鎖得牢牢的,窗從外麵關得死死的,我隻能緊貼窗子,聽那絲絃彈的伴奏聲和演唱的聲音。他們這裏唱地方劇種,應當是閩劇,唱腔還非常婉轉優美。我已聽懂這方言,再加上我演戲受過正規係統訓練,就跟著唱,反正晚上無事,用這種方式來消磨時間。二天學晿,還唱得有板有眼。而且從內容聽出來,他們唱的是包公戲《灰闌記》,這戲我在老家演過全本,非常熟悉,於是我在食堂放開身段,用當地這種曲調,邊舞邊唱,每天換著角色,自誤自樂。

戲班演出的第四天,晚飯後,張跛子兄弟倆鎖上食堂門,陪從家裏出來老村長夫妻,張跛子老婆看戲去了。我收拾洗刷好鍋碗後,休息一會,聽外麵唱詞,今天是《公堂奪子》一幕,我就唱女主角海棠。這曲戲是越劇唱得最有名氣,奪子一折戲是全戲高潮,我唱著唱著,全心身投入,完全陶醉在劇情中,都忘了目前處境。正當這一幕唱完時,突然有人鼓掌,嚇得我三魂丟掉二魂,一下癱到在地上。我唱的時候沒點燈,大概太投入了,沒防到有人開門進來。有人點起了燈,我看到點燈的是寶娃,與他一塊兒來的還有幾個半大孩子。那幾個半大孩子問:

「寶娃兄弟。她是誰呀?戲唱得這樣好。」

寶娃胸一挺指著我說:

「我沒騙你們吧!她是我老婆。」

「吹牛。你才好大一點,有這樣大的老婆。她唱得可好,比我們戲班主角大金花唱的不得差。」

「我說你們不信,她不僅戲唱得好,肚子學問更不得了。不信隨便找學校娃們問問。」

「喂!我說寶兄弟。她是你老婆,明天下午放學後,能不能叫她指導一下,大金花不教我們,班主隻會打屁股,什麼都要我們自已摸,去體會,這樣下去,我們到老都隻能跑龍套。」

有一個十六,七多小女孩說:

「寶娃兄弟。你若不叫她教我們,我們那兒不準你去耍了。若教好了,我們有牛肉方便麵,可好吃,我送給你吃。」

「好!」寶娃拍拍胸說:「這包在我身上。不過不能讓我家裏人知道。」

「那自然。我們會保密的。」

寶娃與他們海闊天空吹一番,就鎖上門又走了。我給他這一鬧,再也沒心情唱了。這張家兄弟是一個德性,好交狐朋狗友,好吹牛。我沒想到我自誤自樂,還將他們招來。不過這寶娃膽子也大,張家人怕外人接觸我,造成不必要麻煩,是嚴禁我與不相幹人接觸的。平時張跛子連學生家長也不給進學校,這學校大門僅通村政府,是一條一裏多路上坡石階路。隻要有人上了這條路,村長和張跛子就會發現製止。所以在學校除了學生,我沒見過其他人,可見張家將我看得是多緊。

寶娃將戲班人引來,對我也不是壞事,張家人知道也怪不上我。反正在學校無事,與戲班學徒打打交道也可解解悶,還可以打聽山外消息。我在這裏,外麵什麼事都不知道,還不知山陽市工廠情況怎麼樣了,父母知不知道我失蹤了,想著淚水就出來了。我現在不知怎麼搞的,情緒稍一波動就淌眼淚,以前我可不像這樣,男兒有淚不輕流,我難道連性格也變了。

第二天學生放學後,戲班的小孩們果真被寶娃引來了。大白天將陌生人引到我這裏,寶娃表麵不在乎,其實心也虛的很。他和小孩約好,他在外麵放哨,若他哥哥來到後麵食堂裏,他就唱《東方紅》,戲班小孩聽見了要馬上出去,並將門鎖好。安排好後,他啃著戲班小孩給他的方便麵,蹦蹦跳跳出去了。望著這七長八短的五個半大小孩,不由得不想起在藝校的日子。那時同學也是這樣大的小孩,但藝校小孩個個精衣華食,生活豐裕,學戲或是家長愛好,或是消閑。看這些長期在外漂泊營養不良孩子,他們可是為了生活。

待情緒安定下來,我為他們表演了舞台基本功,走台拋雲袖後,然後叫他們做做給我看。從動作看,這些孩子基本功很紮實,估計平時刻苦鍛練,但缺乏係統正規訓練,動作技巧,尤其是一些動作基本原理他們都不懂,完全是機械摸仿大人們在舞台動作;演唱也一樣,不懂發聲原理和技巧。所以我一個一個動作給他們講,唱一聲說一下原理和技巧。這些小孩求知慾很強,學得一絲不苟。但有些孩子先天條件不足,也很難學成器,戲劇演員還是要講天賦的。其中拿方便麵給寶娃吃的十六七歲女孩,條件還可以,進步很快。她臨走時對我說:

「老師。你真有本事,比我們台柱子大金花強多了。你若能到我們戲班多好呀!」

我苦笑一聲,不置可否。她不知道我這個衣著鮮光的人,同囚犯一樣毫無自由,稍有不慎,就會被關在張家那山溝大院裏,一輩子不想出來。我不敢對生人有任何表態,怕傳到張家人耳朵裏。

七天戲演完了,第二天,戲班裏女人在學校裏進進出出,到學校外麵河溝裏洗衣洗被,休息處理個人衛生;男人們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轉場。下午放學後,那幾個孩子還想來,但聽到寶娃不停地唱《東方紅》,不敢到後麵食堂來。我從窗子裏看到,張跛子在學校轉攸。也許戲班子要離校,要處理事多,他也不敢走開。晚飯後,寶娃想在戲班那裏多玩一會。張跛子催寶娃回去,寶娃將我綁好,推出了學校後,半路上他又偷偷跑回到學校。張跛子腿不好不敢走夜路,乘黃昏餘光就先走了。今天,這寶娃為了讓我在路上等,他玩了個小把戲,將係我腳的繩子留得特別短,隻能勉強移動小半步,走得非常慢。今天是黑月頭,黃昏最後一點餘光收了,僅憑一點星光看著路。走的全是上坡,腳被限製,走得好辛苦。山路凹凸不平,我特別小心翼翼,生怕被絆倒。幸虧這條路起熟了,路上障礙物我清楚,否則這樣被五花大綁,腳還被束縛,那將寸步難行。就這樣,人走得特別累,隻要能休息的地方,我就會停下來盡量坐一坐,反正我得等寶娃那個小祖宗,否則我進不了院門。

這樣走走停停,約走了一大半路了,我突然發現前麵有手電光,還有人說話的聲音。我十分奇怪,這條路除張家人,沒有外人走,難道他們發現寶娃未回家,出來接了。這夜裏,山裏安靜,能聽得很遠。我發現前麵腳步移動速度快而有力,是男人。張家老爺子夜裏很少出來,張跛子走得不是這聲音,張家成人男的就他倆,不是他父子是誰。聽腳步還不止一個人,肯定不是張家人,可能今天有客人到張家,難怪張跛子急匆匆早早回家了。這樣一想,我有點急了,我這狼狽不堪樣子,不想同張家客人迎麵碰。我馬上想到剛才過來那山凹裏,路邊有個大石頭,能藏一下。我急急忙忙退回去,鑽到大石頭背後,動也不敢動,靠著石頭壁,等前麵人過來。這山溝裏彎彎曲曲小路,看似距離不遠,但路不近,約過了十幾分鐘,才聽到腳步聲靠近。果然有三個人說話,其中就有村長,另兩個人說話聲沒聽到過,雖講當地土話,但是外地口音,比當地人說話好懂些。

一個人說:「這路好難走。走了一半了吧?」

村長說:「還沒有。我請你晚上在老村長家住一宿,你們非要走。」

「不是的。這樣大的事,我要和夥計們商量一下,這老村長口也太大了。」

「不大。你不知道他花了不少錢,總不能做虧本生意呀?若不是小孩太小,再大價也不會轉手的。」

「我奇怪。這種貨你們從什麼地方搞到的,我們穿鄉走鎮,也沒運氣碰上。」

「不錯了。將這鍾貨搞到手,還愁掙不了錢?」

「價格也太高了。我們半年也爭不回來,能不能少點。村長你工作工作,下次再來,我們也給你優惠。」

「我一手托兩家。我會去做我叔的工作,你們也要盡快決定。」

「……。」

他們越走越遠,說話聽不清了,我才從石頭背後鑽出來,慢慢往家走。聽他們談話,是在做生意,我聞到一股酒氣,大概是吃晚飯後才下山的。這事與我不相幹,也懶得想。這寶娃,玩得很晚,我到了院門門,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他才跚跚而來。在等他的時候,我聽到張家發出激烈爭吵聲,這是很罕見事,可能與今天談的生意有關,但離得太遠,聽不清。寶娃來了,也聽到了。由於回來太遲,聽到家裏又在吵架,他也害怕了。在門外先鬆開我腳上繩子,藏在我背後,推著我,繞過他爸媽房子,直接到後麵小樓我的房間。在他給我鬆綁時,我仔細聽前麵吵架聲音。但他們吵成一團,連老村長老婆和媳婦都參與了。

五十九 金家戲班

但有幾句我聽清了,好像提到野兔嶺。若是這樣,就不是做生意事,這事女人不會摻和,可能吵爭與我有關,難道野兔嶺人發現我了?想到這裏有些緊張,這裏雖不好,但比野兔嶺那魔窟要好多了。可能寶娃聽出與他不相幹,也到前麵去了。這一路走得太累,聽了他們爭吵,有些提心掉膽,一點胃口也沒有,洗漱好就睡了。

第二天清早,同平時一樣,我穿戴梳妝好,在灶房做好早飯,吃好後,回到房間將麻繩理好,等寶娃來。但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我出去看看,也沒見他兄弟倆蹤影。我不敢去老村長前屋,隻好在後麵打轉轉。但隻見到張跛子老婆,她一改平時對我橫眉冷眼樣子,雖不理睬我,但偶而瞟我一眼,嘴角還掛著一種難以抑製的幸災樂禍地笑容。我見她這樣,心裏陣陣發涼,有一種不好預感,難道昨夜來的是野兔嶺的人?但說話口氣並不像,那裏可是一些地痞打手,決不可能與老村長做生意,討價還價。

這一天,沒讓我去學校,張家什麼事也沒安排,吃飯也不叫我,我隻好自已偷偷到灶房找點吃的。但我心裏七上八下,張家人太反常了,肯定有事。可我也無人打聽,幹著急。到天黑了也無人理睬我。我左思右想,考慮到各種情況發生,但又一一被我否定。最後我也不想了,反還在這裏躲也無處躲,跑也無法跑,聽天由命了。

到第二天吃晚飯,張家人都出來了,聚在前麵屋裏。從山下上來二個人,有一個不認識,一個是村長。他們在前麵屋裏吃,我在後麵隨便吃了點東西,洗漱好。但我不敢睡,怕叫我去洗刷飯碗。我坐在房間正無聊時,老太婆來了,拿來一套衣服,要我趕快換。這時換衣服,我有點莫名其妙,又不敢違抗,當她麵匆匆換了。她沒說什麼,拿下我換下新嫁衣就走了。我空身穿了一套很舊粗布衣服,比我穿來羅老漢家那身衣服還要差,補釘加補丁,可能是上山幹活穿的;腳下是一雙腳指頭全露出破山襪,一雙舊麻草鞋。我正在疑惑不解時,村長進來了,叫同與他來的人,掏出根繩,我以為要綁,就順從地將雙手放在背後。但他僅用繩紮在我腰上,牽我出來了,拉著往院門外走。這麼晚還帶我下山,肯定出了什麼事。我雖又恐懼又害怕,但我明白,我同他家一頭牲口一樣,幹什麼都不會告訴我為什麼。我老老實實一聲不響,出了院門。到門外,也未見到張家任何人現身。但聽得到他們在前屋正熱熱鬧鬧議論什麼,聽聲音他們的情緒很好。

下了山路過學校山腳下,學校黑燈瞎火,一點聲音也沒有,大概戲班子已走了。他們四處流動,在一個地方住不長。我們一行三人,牽我的人走在前麵,村長打著手電跟在後麵,大家一個勁地趕路,不說一句話。我們繞過新坑街,上了那條水泥路。路上有輛小四輪拖拉機在等我們,村長將我扶上車坐好,牽我的人也上了車,村長交待司機幾句,就回新坑街了。拖拉機奔上了出山水泥路,見這樣,我又喜又憂;喜的是我肯定能離開這閉塞深山,牢籠一樣張家,但不知把我送到何處?最擔心的是野兔嶺的人要我去。從情況分析,可能性最大。這裏人都怕野兔嶺的人,否則張家也不心甘情願交人。

水泥路比羅老漢送我那次毀壞更嚴重了,一段段路我們隻有下來走,就這樣,六十裏路拆騰了一夜,到翻過最高嶺頭,下了大下坡時,天發白了,到了黃渡鎮時天大亮了。未進黃渡街,有一群人等在路邊。拖拉機停下來,等在路邊人群中上來幾個人,將我扶下車。其中就有一個小女孩我認識,是我在學校教戲班五個小孩中最大的一個,也是條件最好的一個。她解下我腰上繩子,挽著我的胳膊走進這群人中。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長得很秀氣男人,與送我來的人在交涉什麼,他倆時而爭吵,時而討價還價,我站得遠聽不清說什麼。最後那四十多歲男人走到挽著我的女孩麵前說:

「秀。你看清楚了,是這個人嗎?」

秀使勁點點頭。那人回去,將一紙袋遞給村長派出送我來的人,他從紙袋掏出,是一疊錢,在那裏認真清點。大概沒有錯,拖拉機馬上折回頭,回新坑去了。

這群人圍著我評頭論足,這時我的擔心徹底消除了,張家將我賣了,賣給戲班子,不是送到野兔嶺。在戲班子與家裏聯係就有條件了,我終於出了張家牢籠。過了半個小時,來了一輛小貨車,我同大家擠在車廂裏,離開黃渡街,去了戲班駐地。

昨夜一宿未眠,擔心、害怕,現在同戲班人在一起,是被抓進張家後心情最舒坦的一天。故在車上,靠著車廂板一會兒就睡著了。車停下來,是秀將我拚命搖醒,我迷迷糊糊下了車,給拽進了屋,秀弄了一盆熱水我洗了澡,換了件內衣。秀見我疲憊不堪樣子,找一張床讓我睡了,直到吃飯時才叫醒我。

起來後,秀拿來梳子,將我同她一樣梳了根獨辮,拖在後麵;又拿來一件衣服叫。我穿我一看傻眼了,這是一件大紅織錦緞旗袍,我心裏犯愁了,秀和戲班女兒穿著流行衣服,為什麼要我穿旗袍。我喊來秀,不高興地說:

「秀。能不能找件大眾化衣服給我穿,穿這件怎麼出門?」

秀笑笑說:

「你身份待殊。我爸說你隻能穿這種衣服。不要多想了,吃完飯,我爸爸要考考你,是不是同我說的一樣。若不是,我爸可要給我鬆鬆皮了。」

她幫我將旗袍穿上,又穿上一雙繡花緞麵紅高跟鞋,然後將我頭髮理了理,笑著說:

「看你這樣子,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角,不會是中看不中吃的。你在房間不要出來,我去將飯端來。」

我反唇相嘰地說:

「你將我弄成這樣子,還能出門嗎?上街就會把大街堵死,不被人圍上裏三層外三層才怪呢。」

吃中飯後,稍休息一會,秀就引我出了房間。我一看這地方,是一間廢棄了的小學校,校門外搭了個大戲台,秀將我引進一間大教室。教室四周或坐或站了不少人,接我時,與新坑送我來的人交涉的中年人,坐在一張橙子上,秀走過去與他耳語一番,秀過來對我說:

「戲班人要看看你的功夫,他們都是行家。我想,你就表演在新坑小學時,你自已演的那段吧!馬上琴師要拉過門了,準備好。」

我演的那段是《灰闌記》公堂爭子那拆戲,我已是輕車路熟,入戲後,我很快進入狀態。戲中主角海棠是個苦命人,給胡員外做小妾,生下一子,作為財產繼承人的兒子被大老婆搶走,胡員外被與外人通姦大老婆毒死,買通官府汙賴海棠所害,千裏披拁押到開封府,在公堂中,包公用草灰劃一圈,規定誰將小孩拉出圈,拽到自已懷裏,小孩就判給誰。這海棠想用力拉。又看到兒子被拉得慘叫連天,又不忍心用力。內心矛盾結果,三次都被大老婆拉走,又痛失親子,痛苦,悲傷心情,不由得我自己聯想身世。從《江湖公司》到《求精公司》,再到《天上人間》,新坑村張家,始終被人陷害,吃盡苦頭不說,還失去男兒身。如今一幅女人模樣到民間草台班子出賣色藝,心裏苦楚不亞於《灰闌記》中的女主人海棠,感覺隨心而來,唱著唱著,我自已淚水漣漣。海棠唱詞,確唱出我的心聲,釋放出這半年積壓的苦悶。一曲終了,我還久久不能平息

當我退下場時,開始有秀和跟我學戲幾個小孩鼓掌,隨後鼓掌人越來越多。那四十多歲男子長出一口氣出去了,秀和幾個孩子圍著我又是蹦又是跳。這時觀著人群中有一個穿著華麗三十多歲高個女人,臨走時啍了一聲說:

「裝瘋賣傻,賣弄風騷。」

有幾個男人也跟著起哄。秀也不睬他們,拽著我回到原來住的房間坐下來後,她興奮地說:

「真棒!真棒!你真利害,這下大金花有些緊張了,該收斂收斂了。」

那個嘲笑我的人可能就是大金花,我不知這戲班人與人之間關係,我不敢多嘴。從秀的表情看,試演還是成功的。秀還在數落大金花,門外有人說:

「秀。你又在亂講了,不像活!」

那四十多歲男人進來了,秀對他鼓鼓嘴,大辮子一拽出去了。我知道這男人是戲班有份量人物,忙禮節性地站起來迎接,他也不客氣坐下來,對我說:

「從今天起,你是我們金家班一員。我姓金,是班主,秀是我女兒。以後她就和你在一起了。」

他目光很淩利,很嚴肅地盯著看了我一會,我給他盯得有點受不了,心裏想這不是一般跑江湖的人,一定是個利害人物。他又開口說:

「我不問你來自何處,姓氏名誰。到我這一畝三分田,就要受我的管製。今天你就叫小金花,小金花就是你名字。這次我花了重金將你從跛山豹張家老大手中轉讓出來,做生意將本求利。我用你就是為了利,所以,你的一切都屬於金家班。沒有我點頭,不可以出戲班半步;禁止與戲班外任何人接觸;禁止用手機、打電話;禁止上網;禁止用任何方式與外界聯係;禁止談戀愛結婚。」

他一連說了四、五個禁止後,停了一下又說:

「當然,若幹年後,結婚成家也可以,但必須對戲班有一定貢獻才行。對於男歡女愛,這點我放心,張跛子說你已被別人鎖住了下身,想做也做不了,這點我已對戲班中男人講明,我想也不會有人打你的點子。」

我聽了又失望又生氣;失望的是出虎口又進狼窩,我還是沒有自由;想回山陽市,仍遙不可及。生氣地是,他將我身上這樣難堪的事,傳得人人知道,叫我顏麵何處放。他見我一聲不響,又緩了緩口氣說:

「若你遵守班規,你在這裏過得又舒服,又體麵,穿金戴銀,披綢掛緞。若你不按我的要求去做,那迫使我們束縛你,鎖著你。過這種日子有什麼感覺,我想在新坑村,你最有體會。」

我沒想到張家將這些都告訴金班主,我不禁打個寒戰。這戲班四處漂泊,無天管無地收,他們要怎樣收拾我,那真是喊天不應喊地不靈了。我又恨死了王老二,他下毒害我把我弄成這女人樣子,真是受害無窮。

「你可能學過京戲吧?」他迷著眼想了想又問:「看你功底,一招一聲,吐吞納氣,是科班出身,比我們這家傳班子強多了,有時間多教教戲班裏孩子。他們在戲班長大,隻有吃這碗飯,都是苦命人,但他們知道好歹。」

金班主給我立規矩時,秀躲在門外聽。見他父親走後,才敢進來。我知道,秀不僅是來與我作伴的,也是時刻監視我的人,我今後想逃是難上加難了。

除了與唱戲有關的事,他們與我勾通外,其他事對我嚴加封鎖;如我們演出的地名,是何省?何市?何縣?何村?演好再去什麼地方?演多長時間?我完全不知道。我的衣服無任何口袋,什麼東西我都沒有;手機根本不給我沾邊,錢是一分不給。

六十, 巧遇徐大夫

這些**湖,信息上封閉我,經濟上封鎖我,行動上監督我,將我控製得死死的,杜絕我逃走的一切條件和便利。我己從嚴酷的現實中明白一個道理,沒有把握的事,決不去冒險。而且要學丁嵐那一套,善於偽裝自已,將自已真實意圖埋在心靈最深處,平時要用假象迷惑周圍的人,降低他們警惕性,一旦條件成熟,要周密策劃,果斷行動,這樣才有可能脫離困境。

心裏有了主見,行動上就主動多了。在戲台上我盡心盡力,平時無事或努力教戲班裏孩子,或與秀一塊到戲班子指定地方練功。這民間戲班為了掙錢,演出量很大,平均每月在二十場以上,故時間緊,很少有閑下來時候。由於常搬家,生活上也無法保障,經常饑一頓飽一頓。現在開放了,這種植根於民間的草台戲班,競爭非常激烈。有許多劇團,有人邀請就演戲,無演出時或務農或打工。與秀在一起,從她嘴裏知道了這個金家班劇團概況。

金家班是個家傳戲班,到金班主已傳了五代了,算比較正規,在閩浙贛三省交界山區民間有一定影響,能常年演出。特別是在秀的母親登台那十幾年,很紅火。自一次車禍,秀母親去世後,就差多了。為了支撐戲班,金班主從別的戲團挖了個當紅演員,就是現在大金花。大金花雖比不上秀的母親,但也還能撐得起台麵。但此人高傲無比,把戲班任何人也不放在眼裏,她認為是她養活了戲班子。平時高興就唱,不高興就撂挑子,常常弄得班主下不了台。她報酬要的高,戲班小孩一個都不教。秀母親去世時,她還小,雖自身條件不錯,但缺老師指點,靠自悟自學,是擔不起戲班大梁。而大金花尤提防她,從不給她機會,秀恨死大金花,但也無可奈何。故金班主始終在物色頂梁角色。聽他女兒說有新坑小學有這樣一個奇才,就動了心思。

金班主開始想招聘,接觸張跛子,給一口拒絕,說是他弟媳,不會讓他出頭露麵賣藝,還說他弟媳根本不會唱戲。打聽他這兄弟是個臭乳未幹半大孩子,金班主認為我肯定不是張家媳婦,是用不正常手段弄來的。就找村長去做做工作。村長倒爽快,答應去做工作,但老村長出價太高,要一次性付五萬,時間三年。金班主量量,自己沒那樣財力,三年五萬,比大金花一年一萬伍千元還高,戲班也難承擔,就放棄了。但在新坑小學唱完戲,要轉場時,老村長態度又積極起來,主動請村長傳話,事情還有協商餘地,於是又談價格,談到三萬,金班主有點動心,他是個**湖,覺得這裏麵肯定有彎彎繞。他就找新坑當地非張姓人瞭解,有人指點了他,金班主幌然大悟。原來在演出幾天,天天有幾個長得蠻橫年青人,操的不是當地口音,在戲場竄來竄去,有幾次衝進後台,甚至去一年級教室,即女演員臨時宿舍裏找人。當地人敢怒不敢言。開始金班主不以為然,這樣事對戲班而言很常見。後來斷定,這與老村長態度轉變有關,於是金班主打退堂鼓,不要了。但村長不幹了,說談好事不能反悔,否則這次近一萬五千塊演出費就不給了。金班主反複衡量一下,還是要人,因為秀信誓旦旦保證,無論才,貌,演技均在大金花之上。如是價格又降到二萬伍,但金班主怕在新坑交人出事,故要在黃渡街交人,那樣,這些惡人也不敢在鄉政府附近鬧。因為這半年,公安對這些黑社會打擊很厲害,不還這事也奇怪,張跛子與他父親態度相反,堅決反對放人,與他父親吵得天翻地覆,到最後還是捱不這老村長和小村長,終於將事談妥。

我當時聽秀講,金班主知道張跛子是用不正當手段把我弄到張家的,這件事除村長幾個核心人物,新坑村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秀也說不是張家人透露的,老村長不會這樣傻,他們的這樣做是違法的。所以我很奇怪,一定要追出消息來源,給我逼急了,秀才紅著臉告訴我,她們幾個學戲孩子,感到下午學一會不過隱,在新坑村戲演完後,要在學校休息一天。她們想再找我再學一天,故清早她們幾個孩子爬到學校後麵山頭上等我來。當我出現在學校後山坡時,都不敢相信自已眼睛,她們這才發現我處境不正常,好好的人為什麼用繩綁著,還用繩絆著腳,這不是防止人逃跑,才可能這樣做的。回去告訴金班主後,他才有那樣看法。我沒想到她們看到我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弄得我當時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真是自尋難堪。自那以後我再也不與任何人談新坑村的事了。

我的水平與這民間草台班子不是一個擋次,儘管大金花壓著我,不給我演一號主角,但我的扮相表演水平和唱腔,在戲台上明顯壓倒她。幾個地方演結束後,我的名氣也一天比一天響起來。但我盡量不與她衝突,凡事總讓著她。她常常無事生非找我麻煩,我能躲則躲,能讓則讓。

我與她不同,她將自己一生都搭在演戲上麵,自然將觀眾反映看得很重;而我是臨時的,隻要有機會我肯定會逃走,所以,為避免衝突,除在戲台上與她見麵,其他時間我隻同秀在一起,秀也樂意。耳濡目染,我又傾心相教,秀進步非常快,不到半年與大金花水平也就伯仲之間。金班主是高興的,有我壓著,大金花老實多了。由於演出水平提高,金家班生意好多了。過去完全在村裏轉,現在鄉裏也常請金家班。鄉裏演出話動,有地方政府參入,場麵大,觀眾多,演出報酬也高多了。

在戲班裏長時間生話,演出在一起,除大金花和少數與她關係很鐵的人外,其他人對我很友善,沒把我當外人,這也是經常在外飄泊民間戲班一個傳統,大家團結、互相、照顧,。除了秀之外,戲班裏不少小演員都想跟我學藝,在金班主和秀的同意下,我又增加幾個學生。我日常除了唱戲,就是教戲,生活過得很充實,比在新坑張家處境好多了。

生話總不是一帆風順的,由於我的演技明顯高於大金花,時間長了,到各地演出時,邀請單位都指名要我主演,而且觀眾對我的歡迎程度明顯高過大金花。大金花有點受不了。不過她在草台班子戲班中,也算是鱗毛鳳角的高手。當初她與秀的母親一塊學藝的,關係很好,秀母親突然離世,戲班處在存亡緊急關頭,金班主花了好大精力,將她從別的戲班挖過來;大金花也念在與秀母親感情,才過來的。由於我的出現,大金花很失落,終於在那年中秋節過後不久,突然不辭而別,跑到其他戲班去了。金班主有點急了,大金花還是有一大批忠實老觀眾的,就派人四處尋找,後雖找到,就是不回來。當時戲班都認為我的原因,其實金班主很清楚。秀長相秀美,大家講簡直是她母親金花牡丹的翻版,在我的指導下,演技突飛猛進,大金花自知不是她的對手才走的;大金花認為我是過客,在金家班不會待長久的,而秀就不同了,所以大金花不傳藝給秀也在情理之中。對於大金花的走,我也很焦急。我有個想法,有大金花頂樑柱,再培養幾個後起之秀,將來我容易脫身,大金花一走,我更麻煩了。

金班主對我是外鬆內緊,表麵上看我同戲班其他人一樣,自由得很,早上同大家一塊吊嗓,上午睡覺,午飯後處理內勤,化妝,上台演出,晚飯後又演夜場,結束後休息。但在休息時間裏,秀簡直和我寸步不離。到轉場時比較混亂,大家拆戲台,收拾行頭,裝車。而我什麼事也不讓幹,這時秀陪著我,而且拿出一幅土銬,將我同她銬在一起,估計怕我乘亂逃跑,或與外麵通風報信,可見對我看守之嚴。若不演出,我穿著與戲班人都不一樣,非綢即緞,衣服上描花誘朵,豔麗非常,式樣都是一些大襟盤花扣,與尋常婦女衣著格格不入,非常醒目刺眼,老百姓一看就知道是唱戲的。這樣,在轉移時,我是最尷尬的,我要避開看熱鬧群眾,與秀藏在不被人注意地方,等待出發。所以到金家班一年多時間,我多次動過逃走的念頭,但他一點機會也不給我,這些江湖人措施之嚴密,非常人想像。

不過,長期與他們在一起,我發現有一段時間相對自由點,可以一個人四處轉轉。那就是下午化好妝,穿戴好戲服後。這時我己被濃妝豔抹,滿頭明晃晃首飾和爭屏鬥豔各種色彩絹花;身上僅有短褲和胸罩,從裏到外都是金絲銀錢誘的旦角戲服。秀自已要化妝,做上台準備,她這時不再陪我,我可以自由四處逛逛。開始化好妝,穿好衣服,我縮在房間不敢出來。後來發現民間戲班與正規劇團不一樣,他們很隨便,常常穿著戲服,外麵披件衣服擋一下,成群結隊到處跑,有時還上街。農村人雖也圍著看,這樣戲服打扮演員,他們見多了,僅看熱鬧,但不圍堵起哄,所以戲班人也習以為常。

由於農村條件差,臨時搭的戲台,後台很小,無法化妝。演員都是在宿舍化好妝,要演出時才趕到後台。遇到這時,我也無法,厚著臉皮走街穿巷,趕到戲台演出。我平時衣服也是大紅大綠見見不得人的,我也設必要用它們擋身子,就穿著戲服走。隨著戲班收入增加,戲班自已也不開夥了,就在農村飯店包夥,這樣減少了行李和後勤人員,生話也大大改善了。早。中還無所謂,但吃晚飯時,我們都化妝好了,隻有這樣去飯店,就歹吃飯時,擦掉口紅,飯後再補,開始我非常不習慣,但經曆多了也無所謂。

當我發現這段無人監管的空擋後,我起了逃跑的念頭。有一次晚飯後,我乘大家不注意,就溜出來,順鄉村公路往外走。雖我不知道這條路通什麼地方,但隻要脫離了戲班控製就有出路。那知路上全是絡繹不絕趕來看晚場的村民,我在戲班藝名是小金花,來看戲的人有不少。我這身戲裝,尤為顯眼,多遠村民就知道我是誰,都熱情與我打招呼。走了一段路,我想想不對勁。等晚場開鑼上場時,若我不在,戲班尋找時,遇到我的村民馬上會提供我的去向,不等我走遠,戲班人立馬會找到我;而且無論走那個方向都一樣,都有來趕夜場觀眾,這樣是不可能逃掉的;我也曾想進散戲時跑,那情況一樣,每條路上都有看完戲回家的人。後來我明白了,戲班之所以放心,是在演出前後,我是全場觀眾關注焦點,置身於成百上千人監視下,能往那裏跑。我還曾想過找觀眾借電話,與家裏通氣,但我不知自己處的方位,而且借我手機的人對我通話內容非常關心,當我通話內容被戲班知道後,那後果我可以想像到的,所以隻好放棄這想法。

又是一年插秧季節,這是農村演出市場一個小高潮。我們正在一個比較大的集鎮演出,看規模有當地政府出麵,場麵很大,在集鎮的大禮堂演出,觀眾特別多;這樣演出對於我們民間草台班子,機會還是不多的,大家很興奮,表演認真,非常投入。從四月二十七日開始到五月二日結束,三號我們又要到新的地方去演出。演出時,一股戲台前有一排貴賓席,是邀請單位安排重要客人的,這次也不例外,這些人我都不認識,所以也不待別注意他們。五月一日勞動節,這天夜場人出奇地多,禮堂擠了一千多人。那場戲正好演《灰闌記》,我非常熟,演得很輕鬆。

那天我扮女主角海棠,而金班主的大弟子,藝名叫石仔的扮海棠弟弟解差。那場押解出開封的戲,我們也演了多少遍了。當時有個動作,是海棠弟弟對姐姐誤解,舉棒要打海棠,海棠披枷倒在地上。當時我倒在戲台前沿口,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貴賓席,突然發現其中有個人,我在那裏見過,有些麵熟,但那瞬間,想不起來是誰,我歪在地上,目不轉睛望著她,都忘了自已還在戲台上。石仔見我失態,用力將我拉起來,我才醒悟過來,與他演下去。在後續演出中,忍不住對他又看幾眼,可惜是她設等戲演完,被人叫走退場了。

六十一, 警覺的戲班

回到後台,石仔問我今天怎麼了,為什麼有些失態?我急中生智告之,當時突然頭有點發暈。我們要接著演下一幕,石仔也設多問了。

散場卸妝後,秀追著問我今天怎麼啦?我堅稱身體不適,早早上了床。其實這一夜我都未合眼,終於想起那個人,是許主任的同行,一位婦產科大夫,姓徐。曾在我家住了一宿,所以有曾相識的感覺。在這陌生地方遇到熟人,可是千截難逢機會,但昨天在演出突然遭遇,發現她設認出我。這也難怪,我這身旦角打扮,她怎麼能認出來。當時若不是她穿一身與眾不同醫生白大褂,我也想不起是她。

遇到徐大夫,激起我強烈逃生的願望。如何找到她,向她傳遞我被剝奪自由的信息,不是件簡單的事。我始終在戲班人監視之下,若他們發現我意圖,會千方百計阻止;還有一個擔心,徐大夫是否能記得我。她每天接觸大量病人,我與她僅一麵之交,她有沒有印象;願不願意幫忙。惦前思後,無論成功希望是多麼渺茫,也要一摶,試一試。要排除萬難,見到她,冒再大風險也值。否則,照目前狀況下去,隻能老死在這江湖班子裏;更可怕的是,一旦秀幾個小演員頂上來,三年期滿,又將我送回新坑張跛子家,那才是萬劫不複死路一條。

多年磨難教會了我,若下決心,行動計劃一定要周全。我作了兩套方案;一是找到徐大夫,能當麵談,那一定要言簡意賅,話不能多,但意圖一定表達清楚。她是城裏大醫生,到農村工作肯定忙。那天戲未看完,就被叫走,肯定有急症病人找她。萬一說不上話,還要準備字條,書麵向上求救。無論是當麵談,還是書麵談,還要盡量對第三人保密我的意圖。也就說,這對話和字條,隻有我兩人明白。

想了一夜,到天亮秀起床晨練吊嗓時,我還未眠。秀約我起床,我說不舒服,不想去練了。秀是個上進心極強女孩,她一年到頭,再大事也不耽誤練功。她想了一下,摸出土銬將我左手銬在床架上。她平時對我很敬重,生活上很照顧,但對我看管是毫不含糊。她走後,我晃了晃被銬在床架上左手,苦笑一聲,更堅定我出逃決心。

上午睡了一覺,精神雖好一些,但人總集中不了精力,化妝老出錯。最後還是請別人幫我妝扮好的。我一再提醒自已,再不能分神,將戲演好,以便引起戲班注意。下午上場,我盡量不想別的,將戲順的唱完。吃晚飯時,我索然無味,心裏很緊張。晚飯後自由活動,到二十點晚場開鑼前,是我昨天夜裏想好的最好時機,也是最後機會。隻要徐大夫不下鄉,她肯定在醫院裏。而且在這個小鎮,最大醫院在什麼地方,我還不清楚。我在中午與戲班人閑談,有意識套出來,它就在我們演出禮堂一條街上,中間隔了幾間商舖。晚飯後,由於明天要轉場,戲班人傾巢而出,去採買用品。我隨他們湧進一家超市,乘大家挑選商品,我悄悄溜出來,往醫院方向走。果然一條街未走完,右手出現一座五層大樓,樓前院門上方牌上寫著《萬霞鎮衛生院》。我往院裏看看,一個人也沒有。我信步往裏走,可能現在正是吃飯時候,無人上班。上到了五樓,各樓層科室關門閉戶,連一個問話人也沒有。我記得許主任介紹,徐大夫是婦科主任,我在二樓婦科門口轉攸,敲了敲門,無人應答。正焦慮不安時,突然從院門口傳來急促腳步聲和人的呼喊聲。我急急忙忙趕下來,發現院裏放著一張四腳朝天倒放竹床,裏麵躺著一個女病人,幾個抬的人累得滿頭大滿。一個農村醫生模樣的**聲叫:

「徐大夫!徐大夫!」

我縮到大樓門邊,看見衛生院不知從什麼地方跑出幾個醫生,他們指揮來人將病人抬上擔架車。那農村醫生急促地說:

「快找徐大夫!難產,孕婦難產,大出血!很危險。」

不一會,我發現徐大夫從樓上下來,我不知她從那裏出來的,她邊走邊說:

「大家不要慌。馬上送進產房,我去準備一下就來。」

我看機不可失,立馬跟上去。看一個旦角戲妝打扮人也上來湊熱鬧,徐大夫狐疑地邊走邊回頭說:

「病人是你什麼人?你去演出,不要在這裏添亂。病人進了醫院,你們家屬可以放心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說什麼,她也沒精力理會,她心思全在搶救病人上。我沒料到見了劉大夫,出現這種意外。我抓緊機會上前幾步,到她身邊,將我一直攢在手心,早己備好字條塞進她白大褂口袋。

我小心謹慎地對徐大夫說:

「對不起。我是找你看病的,你忙,我的情況都與在紙上。」

她急促地走著,頭也不回地說:

「你說什麼?看病!好!知道了。今天不行,明天吧。你是金家班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我這身打扮,確與這搶救場麵不協調,還且旁邊人用一種說不出目光看著我,我如芒刺在背,趕快退出來。出了大樓,心裏有一種說不出失落感,怪我命苦。從現況看,這次機會己抓不住了。我那條子寫得不明不白,不知她是否理解我的目的。其實,隻要她將我的信息告之許主任就行了,我在警方組織行動中失蹤,那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有我的線索,羅警官一定不會放過。不過這是我一廂情願,也許徐大夫處理好產婦將這事忘了,也有可能她將字條丟了,從她表情看,她沒認出我。

當我剛出衛生院大門,迎麵碰上石仔一群男演員。他們不採賣,喜歡出來到處逛,看我從衛生院出來,石仔劈頭就問:

「小金花。我老遠就看見你了,到衛生院來幹什麼?」

我隻好硬著頭皮說:

「昨天我在戲台上發暈,你是知道的。我身體不舒服,想找大夫看看。」

「看大夫?衛生院早下班了,你在這裏有熟人?」

我聽了更緊張了,忙搖著頭說:

「沒有,沒有。我看現在有點空,順便來看看。」

這石仔年紀不大,自小跟金班主在道上混,精明過人。從他眼神看出,他壓根不相信我的話。我怕他再問會露出更大破綻,拋開他們,往禮堂去了。我雖緊張,石仔拿不出把憑,我來個死活不認帳,他也無法。

晚上開演前,秀專找我,拷問我在衛生院有沒有認識人。她直言不諱地挑明,我是不是找熟人,想跑。並嚴厲地威協我,我要為我今天行動負責。從今天情況看出,戲班對我還是不信任的,他們的警惕性非常高,儘管我極力否認,但他們還是採取預防措施,而且他們行動之迅速,手段之辣,是我萬萬沒料到的。當天夜場剛結束,我剛下台,就發現禮堂後麵已停了一部小貨車和一部麵包車。我到後台妝未卸,金班主將我拉到一個角落,那邊早等好幾個男演員,上來三下五除二用麻繩將我五花大綁。我故意提醒他們我還沒卸妝,但他們根本不管這些,把還穿著戲服的我捆得同粽子一樣。他們這樣行動實出我意料,綁好後,秀上來挽著我纏得同耦節一樣反剪背後胳膊,押上麵包車。上車後,她與另一個小女孩將我擠在中間,用土銬得我雙腳鎖在一起。她和女孩都一言不發,一本正經陪我坐著,直到開車。我知道戲班原本是明天走的,臨時提前,而且從與司機對話中知道,連下一站演出地點都變了。我這下明白了,我再也難逃脫他們控製。這個江湖班子,居無定所,行動飄泊不定,在幾個省邊緣轉攸,不是圈內的人,很難鎖定他們行蹤。

當天夜裏,他們轉移到一個小山溝裏,車停下來,將我拉下車。我雙腳給這土銬鎖著,幾乎挪不開步。那小女孩扶著我站在行李旁邊。二部汽車卸下人和行李,很快開走了。我藉著戲班搬運行李手電光,看四周都是大堆碎石,戲班行李堆放在一排廢棄平房前。我過去找輔料,礦山去得比較多,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廢棄礦山。他們安頓好後,秀才過來開了土銬,兩人拉著我進了一間剛收拾好的房間裏麵。不知從何處弄來的一桶水,秀和那小女孩幫我卸了妝,鬆了綁。我揉摸著已麻木的雙手,脫下戲服,僅穿著貼身胸衣和短褲就休息了。這一夜我又驚恐又害怕,精神上再也支撐不了。

清早。秀就將我拉起來去練功,吊嗓。出來一看,這周圍沒有一戶人家,除了這高高矮矮的廢棄礦渣,到處是雜木野草叢生,有一條幾乎長滿野茅草的土石路,從這裏通往山溝外。這礦山廢棄最少也有十多年了,真是個非常隱避的地方。這時我才明白,我想逃走是多困難。若是發現警察找我,他們隨便找個地方躲一下,也夠警方尋找的。想到這裏,我又失望又悲傷,這一下我是給困死了,脫不開身了;就是徐大夫是明白我的意思,將信息傳到山陽市羅警官手上,那找到我比登天還難。唯一的作用,是有了我的線索,丁嵐她們知道我還活在這世上。

整個上午,戲班人都在呼呼大睡。我雖躺在床上,摸著自己高聳的胸部,上麵包裹凸凹不平細鐵鏈胸罩,怎麼也合不上眼,這今後日子怎樣過呀。我這時又恨起丁嵐來,她自作主張,將我改造成這風流妖治的女人,才招來這些痛苦,否則,張跛子和金班主怎會打我的點子,將我困死在這深山野嶺之中。

午飯後,我昏沉沉靠在床上,閉著眼養著神,這時有人搖著我說:

「小金花。快醒醒,金班主來了。」

我聽見一下驚醒了,坐起來,睜眼一看,秀笑瞇瞇站在金班主旁邊。見我坐起來,趕快走到我麵前說:

「小金花。你是戲班頂樑柱,要注意自已形象,這樣衣冠不整,怎見人。」

她和小女孩上來,幫我扣真絲緞繡花玫瑰紅旗袍盤花扣。我早上練工回來後,和身靠在被子上休息。當時旗袍緊裹在身上不舒服,就將扣子解開了。她這樣一說,羞得我麵紅耳赤。我推開她倆站起來,轉過身背對著他們,扣好盤扣,將衣服整好。金班主坐在床上,我低著頭站在他麵前,忐忑不安,不知他今天要怎樣處罰我。

看我整理好衣服,金班主開口了他說:

「小金花。你到金家班時間不長,對我們的規矩不是太瞭解。對於犯規和犯錯的演員,我們的懲罰是嚴厲的。我們這些走江湖戲班,沒有嚴格班規和懲罰手段,怎麼能提高我們的功夫,在這地麵上怎麼立足?在這點上,誰也不能例外。」

接著他加重語氣說:「就是秀,也沒少挨我的鞭子。她媽媽年青時,不想唱戲,偷跑出去打工,給我父親抓回來綁在柱子上,餓了一天一夜,我偷偷帶雞蛋糕去餵她,也挨了打。」

他停了一會又說:

「今天上午,我派人去了萬霞鎮,打聽了你去衛生院的情況。據當時目擊你去醫院整個過程人告之,你確實去看病了。當時醫生在搶救一個難產孕婦,沒接

六十二, 解救

我驚恐萬狀點點頭。他又嚴厲地問:

「你老實告訴我,你在字條上寫了什麼,條子我己拿到了。現在看你誠實不誠實。」

他這一句不哲是晴天霹靂。徐大夫將條子交給別人了?我給嚇蒙了,半天回不過神。也許這場麵我見多了,稍後我冷靜下來,經驗告訴我,像徐大夫這樣的高水平醫生,對病人的隱私是嚴守秘密的。許主任與丁嵐那種關係,對我的情況還對丁嵐保密,這是起碼醫德。她是不可能將紙條交給其她人的,金班主這些走江湖的人,根本不知這些,他在柞我?

但是,萬一他用什麼不正當手段拿到條子,又怎麼辦?他要我解釋上麵內容,我怎麼說,我真是難死了。

秀見我不作聲,插話了她說:

「小金花。快說呀!這紙是包不住火的,說了我爸還可能饒了你,快說呀!」

紙條內容不能說,就是紙條在他手上也不能說,搏一搏吧。心裏有了初步決定,就有了對策。但我要先試一下金班主的底。我仍低著頭小心翼翼低聲說:

「沒寫什麼呀!這自然與看病有關。」

「沒寫什麼?去看病,帶個紙條幹什麼?你說說。」

金班主這話一出口,我有底了,他根本不知條子內容。我穩了穩自己情緒說:

「我那天身體非常不舒服,與石仔對戲時,頭暈難受,差點倒在戲台上。晚飯後,噁心翻翻的,想找醫生看一下。當時看這鎮子那樣大,肯定有醫院,但我又不知道醫院在那裏,晚上還有戲,時間好緊。怕找到醫院時,衛生院下班,也不一定找到醫生。就將身體噁心,想吐,頭暈的症狀,簡單寫了幾句,若找不到醫生,在醫院裏隨便找個人把條子交給他。我一身唱戲打扮,任何人都會知道我是戲班的。若醫生收到條子,肯定會來戲班給我看病。當時碰巧,鄉下送來病人,出來個女大夫,她沒時間接待我,還趕我走。我隻好將紙條塞到她口袋裏,出來時正好碰到石仔。」

金班主聽了,半天未吱聲,最後哼了一聲,再沒說什麼。看來他信了我的話,我徹底鬆了口氣,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過了會他說:

「你在台上不舒服,石仔告訴我了。我們戲班認識一位中醫大夫,醫朮高明,明天我送你去看看。這次就原諒你,下不為例,今後你不允許一人亂跑,這也是為你好,這世道不太平。」

他想了想又說

「你是個聰明人。不是我不放心你,而是我非常擔心你跑了,我無法對新坑村張跛子交代,江湖人都叫他跛山豹,那可不是個好對付的人。我隻借用你三年,三年後他肯定會找我要人。當初若不是秀一再堅持,我才不想招惹這些地頭蛇。不過從你來後表現看,秀比我有遠見,你將她培異養出來了,這趟葷水趟得值,但我必須對張跛子有個交代。若你老老實實演戲,教戲班孩子,三年後我再與張跛子交涉,將你留下來;若你有異心,我可能提前送走你,你看,秀已上路子了,再磨練磨練,能頂角了。但你不給我添麻煩,我還是想留你的,你可要好自為之。」

其實,在戲班裏出路,我早考慮過了。金班主說得好聽,目前秀還要我指點,否則,他早把我送到張跛子那裏去了。一定要逃走,否則死路一條。

發生這件事後,金班主盡量安排秀頂大梁,我隻演配角。秀也不服侍我了,戲班又安排兩個天份較好女孩跟我學戲,照顧我生活,同時也看管我。我現在身不由己,而且不敢有任何懈怠,否則金班主立刻將我綁回新坑。

時間一天天過去,又到中秋節了,徐大夫那裏一點信息也沒有。這半年僅有一次在一個較大集鎮演出時,當地派出所來戲班查驗身份證,金班主立刻將我塞進導具箱裏,關了一個多小時,差點把我悶死了。那次意外不知是否為營救我而採取的行動。

就在我幾乎徹底失望時,又到了黃渡鄉的街邊演出。在這地方我整天提心掉膽,這裏離新坑最近,金班主將我送回新坑方便得很,而且我在戲台上還看到了新坑村長和押我出山將我交給金班主的那個人。在黃渡鄉演出幾天,每晚都被惡夢驚醒,一次次夢到被五花大綁送進張跛子家。夢中驚叫聲將看守在我身邊女孩都吵醒了,嚇出一聲冷汗。

在黃渡演出的第四天,下午那場演完,我們到黃渡街裏一個飯店吃晚飯。飯還未吃完,一群警察將飯店突然圍住了,金班主嚇得臉色都變了。警察當時將男的全放了,將金班主和所有女的留下來,集中在飯店一房間裏。這時警察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我非常熟悉麵孔,他是羅警官,我當時悲喜交加,太出乎意料了,渾身顫抖著,激動當時昏過去了。

當我醒來時,躺在病床上,有兩個女警察守在邊上。我摸摸自已,發現有人將我妝全卸了。兩個女警察見我醒了,扶我坐起來,倒水給我喝。我忙用雙手去接,手腕好重,我才發現手上鎖了手銬。這時外麵鬧轟轟的,好像有好多人在吵架,而且聲音越來越近。我看身邊兩個女警察有些緊張。很快羅警官又帶了幾個人來到病房,見我醒了,走到我身邊,他的一雙炯炯有神眼睛望了望我,那眼神之中充滿關切。我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看羅警官佈滿血絲雙眼,也顯得疲憊不堪,我想,他為了解救我付出很大艱辛,看來給徐大夫信起作用了,我命不該絕。

外麵喧鬧聲越來越大,有個身穿便衣的人對羅警官耳語幾句,羅警官皺了皺眉頭出去了,留下的人有幾個出去守在病房門口,並將門關上。羅警官出去不久,那鬧轟轟的聲音平息不少。這時我感到身體無大礙,就想下床。一個女警拿了一件軍大衣給我披著,我很想出去看看外麵是怎麼回事。這時門開了,一個穿便衣的人進來,嚴肅地站在我麵前,自我介紹是當地鄉長。他言簡意賅告訴我,外麵是金家班鼓動的,一些不明真像群眾圍住醫院要人。為了給群眾解釋清楚,羅警官要我出去與金班主當麵對質,將事情真像告訴群眾。

鄉長在前,兩個女警護著我在後,出了病房。這時外麵天完全黑了,不少人在竄來竄去。他們護著我來到街邊戲台上,戲台上燈火通明,台下人山人海,比下午看戲的人還多。在戲台上,金班主帶著還未卸妝戲班人在右邊,而鄉長帶著我在左邊。可以看見,外圍停了好幾輛警車,四周有不少警察在走動。

本來台上台下吵成一片,當我走上台時,群眾慢慢安定了。鄉長走到戲台中央,先講了幾句;大意是這次警方行動,是為了抓捕公安局偵破一件大案中一個非常重要嫌疑人,這人已失蹤二年多了,今天發現在金家班,希群眾支持警方行動;但為了還原事實真象,不被群眾誤解,所以警方和金家班都拿證據出來,在鄉政府主持下,證明這個小金花來曆,是不是警方要找的人。

接著,羅警官拿出一份協查通報,介紹有一個重要女嫌疑犯,即金家班小金花,警方尋找她快三年了,希望大家理解。

羅警官介紹完,金班主迫不及待地跑到戲台中央。這個**湖裝得一幅可憐兮兮的樣子,先講了一通感謝話,感謝鄉裏鄉親仗義出麵,幫他討回被警方無緣無故抓走的戲班台柱子小金花。接著他拿出一份聘用合同,說明小金花是金家班合法從新坑村張家聘用的演員,警方的行為侵犯了金家班這個合法民間劇團利益,這一切新坑村村長可以證明,而且說新坑村張村長也在看戲,他完全可以作證。這小金花是新坑村民,根本都不是警方要找的人。

聽金家班這樣說,站在我身邊女警低聲互相交談,說這事可能有些麻煩,聽口音她倆是當地警察。我聽了心裏也暗暗著急,現在警方辦事一切都講證據,我可能在事情未弄清之前,暫時離不開。而且沒有鐵的證據說明,小金花是警方要找的犯罪嫌疑犯,想順利離開黃渡鄉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金家班在這一帶人脈關係非常好,警方不拿出令人信服證據我是脫不了身。若張村長證明我是他村裏人,那就更說不清了。要是再回到金家班,羅警官想找到我更難了。

現在關鍵是張村長,他能證明我是新坑村的人,是金家班合法聘用人員。他對我的來龍去脈非常清楚,他若能講實話,也能證明我的真正來曆,是張跛子綁架來的,不是新坑村民,那小金花身份不言自明。

張村長果真在戲台下麵,他極不情願地的被群眾推上戲台。見張村長上台來,金班主象遇到大救星一樣迎上來,跪下來要張村長主持公道。張村長漲得臉通紅,有些煩燥不安,不同我在新坑見到那個攸閑自得樣子。鄉長上來拽起金班主,嚴肅認真對張村長說:

「張村長。小金花是不是新坑村村民,你一定要把事情講清楚,給群眾一個交待。」

張村長對鄉長唯唯喏喏點著頭,紅著臉對金班主盯了一會,想了想說:

「金班主。我們平時處得不錯,你金家班到新坑,我可沒為難過你,你不該把這事扯到我頭上。你這個小金花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知道呀?我這個村長,可以在新坑管這管那,甚至可以管那家豬放不放屁,那家狗打不打呵欠。但再管,我也管不了你這個東遊西飄的戲班子的事,你們戲班小金花是什麼人,我怎麼知道,反正她不是新坑的人,叫我證明她來曆,這不是扯蛋。」

一席粗話講得台下轟堂大笑,講得台上人目瞪口呆。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他就下台溜了。台下人見這樣,也就慢慢散了。這時金班長哭喊著扯著鄉長說:

「鄉長呀!我確是花了二萬五千塊聘的呀。我們小戲班討生活不易呀!你們不能這樣把人帶走了呀。」

鄉長一邊勸慰著金班主,一把指揮大家撤下戲台,將我們帶到鄉政府。這時我的心情非常複雜,我一方便痛恨金班主,把我同囚犯一樣,把我看守一年多,倒現在還死不放手;另一方便,也感謝他將我帶出張家牢籠,使我有被解救機會,在生活上對我照顧還是不錯的。晚上我約來羅警官,請他在當地借二萬五千元,我明天與金班主見一麵,把話說明白,將聘金給他,使我能順利離開這裏。羅警官也認為這是個擺脫他們好辦法,這些跑江湖的人不是好對付的,弄不好又會節外生枝,將事情搞得更複雜。這深山裏老百性法治觀念薄弱,要盡快脫身。

第二天,我穿了一套羅警官不知怎什麼地方來的一套土得掉渣,當地女人穿的新衣服,在鄉長和當地派出所長陪同下,與金班主和秀在鄉政府禮堂見了麵。

看金班主落魂失魄的樣子,秀疲憊不堪扶著他,可能他們一宿沒睡。金家班幾十號人每天開銷不是小數字,這二萬五千元錢他們掙來確實不易,我心裏很清楚。我陷在這裏,不是他們的錯。故見麵一開始,我向他們說了一些感謝他照顧的話後,派出所長先將我換下來的戲服和麵首折放得整整齊齊,放在他們麵前。秀鼻子哼了一聲,收過去放在身邊,從她眼裏看出對我敵意眼光。女大十八變,這二年她變化很大,已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大姑娘了,戲藝也大有長進。我知她的心情,理解她的態度。

六十三, 王世豪的情婦

鄉長拿出二萬五千元放在他倆麵前說:

「金班主。這事怨不得你,你們戲班是無辜的,我知道你們討生活不易,不能讓你受損失。這聘金政府先退給你,回頭我們去新坑與張家交涉。」

見鄉長突然拿出這麼多錢,他倆人目瞪口呆,半天沒反應過來。鄉長接著說:

「關於新坑村張跛子要找你們麻煩,你們也看到了,連張村長都矢口否認,我想張跛子也不敢再找你們敲詐勒索。實話告訴你,我們己瞭解小金花是被張家綁去的,目前政府都介入了,他還敢?我認為張村長非常聰明,他知道利害。若他們要找你麻煩,是惹火燒身。」

金班主和秀一個勁地點著頭,但不敢收錢。鄉長笑了。他說:

「政府願意先補你損失,你就收下。你們昨天鬧了一夜,不就是為了這兩萬五千塊錢,怕新坑村張跛子不退給你。你放心,他們不敢再找你們了,我還要找他們呢。收下吧!好好唱戲,我們這鄉下文化生活不豐富,老鄉們還指望你們多來唱幾場戲呢。」

聽鄉長這樣說,金班主將錢收下了。高興地說:

「謝謝鄉長。謝謝政府。我們唱,這次再唱三天,免費,免費!」

秀臉上也露出笑容,她誠懇地對鄉長說:

「小金花師傅是好人,是大好人。你們把她銬了,我們戲班人擔保。她決對不是壞人。」

解決好金家班的事後,我找羅警官借手機,通知家裏轉錢,還這二萬五千元。在眾人麵前羅警官不理我,就同沒聽見一樣。中飯後,他匆匆忙忙與鄉長和派出所長道了別,和我上了一輛外地牌照越野吉普車,就離開黃渡街。這時我才明白,他隻身一人來這裏解救我的,那些警察都是當地支援的。在車上他身著便服,車開了一段路他說:

「楊總。我這次行動是非常秘密的,山陽市公安局僅有關個別領導知道。你已解脫,但這事還不能通知你單位,目前應當保密。」

我對回家路上羅警官不穿警服,己有些奇怪;自已自由了,還鎖著刑具,還要保密,就更不理解了。以我心情,想立馬飛回去,與丁嵐,大李見麵呢。就問:

「這是為什麼呀?」

「上前抓捕王世豪行動雖很成功,但我心中有很多疑點,需要從你這裏求證,所以在黃渡街,你要與家裏聯係彙錢,我未答應。這錢我已解決了,等事情澄清,你可以拋頭露麵時,你再還。可要認行息啊?」

「你是說王世豪抓住了。」我興奮地說:「這太好了太好了,丁嵐算是徹底解脫了。」

「你能否將你隨肖警官行動,到陷進金家班的經過,盡可能詳細對我敘述一遍;盡可能細,不要露掉任何一個細節。」

於是我將這近三年的事,係統地敘述了一遍。羅警官聽著聽著,眉頭緊皺,認真聽著,直到我說完,也未插一句話。待我說完,他問:

「這樣看,那肖警官是王世豪同夥了?」

我忿忿不平說:

「那還用問,不是他,我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羅警官苦笑一聲說:

「他還在公安局上班,還升了官。」

我聽了吃驚得要跳起來,大聲說:

「這怎麼可能?這決不可能!胡水生和朱師傅也在現場,當時情況他們也很清楚,你開玩笑吧。」

「他倆也失蹤了,到現在還未找到呢。」

我吃驚地合不上嘴,看羅警官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急不可待地說:

「我當時看到他倆一前一後逃出去的,他們不可能失蹤。當時去追他們王世豪的那個幫兇回來告訴王世豪,未追上。我以為他倆肯定逃走了。」

羅警官全神貫注開著車,這段路不好走,過了半天才輕描淡寫地說:

「三年了。我始終未放棄尋找,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可能是凶多吉少。楊總。你說王世豪那個幫兇是什麼樣的人?」

「那是個黑胖矮子,王世豪一夥人都叫他宋矮子,是裏麵頭目。」

「黑胖矮子。姓宋?」羅警官一邊開車,嘴裏在叨念著。他想了一會說:「我們抓的人中,沒有這樣一個人。如果你再見到他認得出嗎?」

我咬牙切齒地說:

「燒成灰我也認得。在押我去野兔嶺的路上,聽他們露出話風,他是野兔嶺那黑窩點的頭目。」

「野兔嶺給我們端掉了,在那裏抓到王世豪,還解救幾名被他們綁來年青婦女,但抓的幾個嫌疑犯中,並沒有這個人。」

「野兔嶺的人在公安人員撤走後,又聚回來了,他們多次去新坑找我。由於張跛子父親懼怕他們,將我轉賣給金家班。」

「看來這宋矮子是重要骨幹,也是知情人。他上次漏網了。好。我知道了,這件事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說。」

從與羅警官交談中,我才知道,這金家班活動範圍在江西,淅江。福建三省交界山區,交道閉塞,信息不通。當他從許主任處獲得我的線索後,開始尋找這金家班下落。往往在江西好不容易發現他們,等他趕到,金家班又轉移到其他省去了。請當地派出所去查,查了幾次,在金家班也沒發現我。後來將金家班可能活動三省地區所有派出所聯網,這次鎖定在黃渡鄉。吸取過去教訓,他沒要當地警方行動,叫他們監視,密切注意金家班在黃渡街動向,絕不能驚動他們,而是抽調警力,在黃渡街各出口嚴看死守,他日夜兼程趕到這裏。根據獲得金家班生活習慣,在他們吃晚飯時,將其圍在飯店裏,扣下全都女性,將我搜出來。這樣前後化了近一年時間。我暗自慶幸我抓住了這唯一一次機會,將信息透給徐大夫。否則我不可能脫身。可能到現在金班主也不知道,警察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與羅警官走了一天一夜,他開乏了,就在車上睡一覺,餓了就啃方便麵喝礦泉水,離開黃渡後,他仍用手銬鎖著我,幾次要他打開,他就是不理不睬。後來我非常生氣,對他的問話再也不答理了。第二天天濛濛亮才進入山陽市境內,但他帶著我沒有回市內,而是將我送到一個山溝裏一農家四合院。公路到這裏己是盡頭,在看院大狼狗狂吠中,我膽戰心驚地下了汽車,羅警官打開我的手銬,將我交給從四合院出來一個三十多歲壯漢以後就離開了。那壯漢二話沒說,領我進了院子,穿過小院出了後門,順通後門一條小路,進了四合院後麵山口,又走了十幾裏崎嶇不平山路。終於在太陽從山頭升起時,來到一小院,這小院建在五米多高石壁上,隱藏在幾棵高大楓樹下。順台階上到小院大門前,推開大門,跨過一米高石坎進了院,沒想到丁嵐在這裏等我。我見到她,一夜疲憊消失幹幹淨淨,和丁嵐緊緊抱在一起,我倆淚水止不住往外流,好久好久我倆鬆開。這時我看到許主任和王家大姑也在,我高興得直蹦。首先我問了許主任,確實是徐大夫將我的消息傳給他,他通過丁嵐通知羅警官的。許主任馬上給我作了一些檢查,並抽取血樣準備帶回去化驗。許主任檢查好後,丁嵐將他拉走了,不知商量什麼,我又興奮又高興,也顧上問丁嵐。王大姑將我扯到身邊,前看後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這時丁嵐和許主任又回到我身邊。王大姑對丁嵐說:

「侄媳婦。你看楊總越來越標緻了,這那象大難不死的人。就這身衣服不協調,遠著同農村婦女一樣。」

丁嵐笑著說:

「豈止是標緻,越來越比女人還女人,而且越來越嫵媚,皮也越來越厚。」

說完哈哈大笑。我知道她話中有話,但今天當許主任和王大姑麵也不好發作,隻有狠狠瞪她一眼。但心裏不舒服,順口反擊她說:

「我們的丁董不也是越老越風流,我們是半斤對八兩。」

王家大姑聽不懂我們的話,催我們吃飯。這裏就我們四個人,這局飯是王大姑和丁嵐兩人做的,豐常豐盛,我三年未吃過這樣可口飯菜,味口大開。王大姑還備了紅酒,我也不客氣,大口吃菜,大杯喝酒。一杯酒下肚,話多起來,話題自然轉到王世豪身上。聽丁嵐介紹,這次抓住王世豪,肖警官立了大功,他隻身深入匪巢,在與大部隊失去聯係後,勇鬥王世豪,最後雖受傷,最終將王世豪抓捕歸案。

這事羅警官在路上給我透了一點,我還半信半疑,以為羅警官逗我的。現在丁嵐也這樣說,我氣得血往上湧,再也捺納不住,手掌在桌上一拍,站起來說:

「這姓肖的胡說八道,他是王世豪的保護傘。」

丁嵐將我按回坐位說:

「你說姓肖的是王世豪保護傘,你有證據嗎?別瞎說,說話要負責任的。」

「我是親眼看見的。他見了王世豪,非旦沒有抓,反而將我抓住,給我鎖上鐵胸衣。」我摸著胸部說:「你們摸摸,這是什麼東西,這不是證據?明天我就到公安局去,去揭發藏在公安內部的壞蛋,他是王世豪同黨。」

丁嵐搖了搖頭說:

「沒用的。芸芳,我們今天就為這事與你談談,你要冷靜。這次審訊王世豪,他供出你是他的秘密情婦,他幹的事都是在你配合下完成的,……。」

聽了丁嵐這樣說,我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憋了半天大叫說:

「情…,情…婦?……,這千刀殺,萬刀砍的惡鬼,…我,要和他拚了…。」

我站起來就往外跑,王大姑和丁嵐將我拽住,我又是蹦又是跳,拚命往外掙。她倆費好大勁將我又按到坐位上。丁嵐憂心忡忡地說:

「羅警官怕你鬧,才將你送到這裏,你要冷靜。我還告訴你,你已是嫌疑犯,若你在市裏一露麵,馬上警察就會拘捕你。」

我想到參入這次抓捕王世豪行動,九死一生,落到新坑,自已同牲口一樣,繩捆索綁,被一個臭乳未幹小孩牽著,每天往返一二十裏;又被倒賣到草頭戲班,同犯人一樣看管。最後還被當作嫌犯,那個氣直往上冒,頭一昂說:

「我不信。這是法治社會,誰都要講理。我今天自已到公安局去,有理走天下,我會證明我是無辜的,我會揭發姓肖的。」

許主任一直沒開口,見我這樣任性,就出來打園場說:

「好了。今天不談這個,我們吃飯,喝酒。楊總要去,也要等市裏車子來接你。執意要去公安局,現在走,走一天也到不了,這裏離市裏有六七十公裏。走到公安局也也下班了。」

六十四 嫌疑犯

我聽許主任講得有道理。就氣鼓鼓地說:

「許主任。我聽你的,吃飯。休息好,等市裏接你們車子一來,我就走,我才不信這個邪,我不信鬥不過王世豪。」

大家又坐下吃飯,不過一點氣氛也沒有了,大家吃完飯,許主任將我扯到客廳右邊廂房裏,一本正經地問:「楊總。你最近可有什麼不好感覺?」

我一下緊張起來,回憶這三年雖苦頭吃了不少,但身體沒有什麼不適,僅偶而有點感冒。最終我搖了搖頭。

許主任嚴肅認真地說:

「別人看你臉色白裏透紅,好看漂亮。我看這是你身上潛伏的毒在山裏瘴氣引導下開始向身體漫延的開始。以後臉會越來越紅,發展到後來軀休也變紅髮紫,那時身體器官就被浸染了,那就危及生命了。」

我一聽嚇壞了,張口結舌,一句話說也不出。這完全出乎意料,沒想到這三年我在一步步滑向死亡邊緣,遇到徐大夫,真是天不滅曹,萬幸。

見我嚇得花容失色,許主任又緩了緩口氣說:

「徐大夫將你信息告訴我後,我就非常擔心,你的身體不能在瘴氣很重閩北山裏久居。隻到丁嵐告訴我羅警官將你救出後,我才鬆口氣。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你身體,否則我不會來湊這熱鬧。」

我一聽,感激得熱淚盈眶,許主任真是我命中大貴人,就急不可待問:

「謝謝許主任。謝謝許主任。你肯定有冶療好辦法,快告訴我。」

許主任笑了笑說:

「辦法嘛是有。但你不配合也不行。」

我不加思索地表態說:

「配合,一定配合!別人的話我還要從大腦裏過一下,但你許主任的話對我是聖旨,百分之百聽從。」

許主任從他包裏拿出一個手術包說:

「我是有備而來,這裏東西專為你準備的,都徹府消過毒的。」

他戴上膠手套,打開包,拿出一隻不鏽鋼盒。打開後,我一看,是許多細鏈和金屬做的花飾,金光閃閃。他蓋上盒子後對我說:

「還是老辦法,用它向嵌在你身體凸出部位,耳垂,舌尖,鼻翼,x頭。這不是銀製品,而是合金,在我配製特殊藥劑中浸泡了一個多月,能吸附毒並化解毒,我再用藥物將毒向身體凸出部位軀趕,頂多二年,你身體殘毒就化解幹淨了,那時再取下萬事無憂了。」

當天我迫不及待地要許主任動手術,早飯後就在臥房裏,他將我麻醉,動了手術。手術後不知什麼時候我慢慢醒了,我坐起來,搖搖頭,頭昏昏的,但臉上那些細鏈也搖拽著,發出我曾經熟悉細小「叮噹」聲。我望四週一看,這是一間典型農村臥房,天樓地板,閣樓式的架子床。我閉上眼,努力回想,昨天趕了一夜路,清早趕到山裏一家農舍,同丁嵐在一起吃飯的。然後許主任給我打了一針就不知道了。人稍清醒,這耳,鼻,舌和胸就痛起來,明顯感到臉上掛著好重東西,我知道那是許主任專為我裝上的,我不敢用手摸,怕感染。我掀開被子,身上一絲不掛,僅有那脫不掉的鐵胸衣和貞操帶。坐在床上,x頭也痛,一條金光閃閃鏈子兩端掛在兩x頭上垂著。我用手托著鏈子想下床。低頭一看,除了雙後跟足有十五公分紅色高跟鞋外,沒其他鞋。我穿上後,腳剛下地,身子往前傾,我忙收腰挺胸,好久沒穿高這種後跟特高的鞋子了,僅腳指撐地,差點栽倒,我穩了穩身子,站好後看到床架上掛著胸罩,內褲和一件長袖紫紅底金邊長旗袍;旗袍麵料上用金線繡的大葉菊花。我昨天穿的那套土得掉渣農婦衣衫沒見了。我別無迭擇,將衣服穿好,走到梳妝台前一看,臉上這些東西,與當年在丁嵐別墅王世豪鎖在我臉上的幾乎是一樣的,而且端頭也是我研製的鎖頭,也有一隻鼻環吊在鼻下,從兩邊鼻孔中各拖出一條金鏈彙合鎖在舌中間;不同的這鼻飾花飾繁華,美麗,做工非常精細。我想這鎖頭肯定是丁嵐給許主任的,怕我認為難看,會自已取掉,加了鎖,他們真是多餘擔心,我為了除毒怎麼敢卸掉呢。

我這三年頭髮瘋長,又厚又長,一把都握不住。我用根絲帶將頭髮攏在後麵,隨便紮一下,準備出去看看許主任,今天給我裝這些鼻飾,舌鏈肯定辛苦了,得謝謝他。

高根鞋敲著地板,「咚咚」好響,走到門邊,怎麼也拉不開,門從外麵鎖了。我急得大叫,拍著門高喊:

「屋…,屋裏有…,有人嗎?快…,快來…,來人呀!我…,我要出去!」

一會兒王大姑回應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王大姑說:

「楊總。楊總。來啦!來啦!」

門外傳來開鎖聲音,門打開,一陣寒風吹來,我穿得單薄,凍得打了個冷顫。我見門開,就不顧一切地往外走,王大姑伸手勾住鼻環,鼻子揪心痛起來,迫使我隻得退回來。對王大姑叫道:

「大…,大姑。你…,別開玩…玩笑,好痛…,放…放手呀」

「這樣冷的天,穿得這樣少,要凍感冒的。昨天許主任給你裝這些東西時,我在旁邊看著,他非常細心,盡量擴大原來要長實的洞,沒弄破皮膚,也沒流血,這東麵好複雜,非常難裝,許大夫好本事。但還是有些紅腫,再感冒就不好了。」

王大姑又給我係上紅緞麵絲棉披風。我確感到暖和多了。王大姑扳著我肩膀笑著說:

「楊總真漂亮,與昨天換了個人似的,這走到大街上,不堵車才怪呢。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但人好處。我希望你老老實實住在這裏,不要往院外跑,我好講話得很。」

「我想去看許主任和丁嵐,我動這點手術對身體不影響,為什麼不能出去。我還要進市裏上公安局揭發性肖的呢。」

「現在什麼時候了。馬上中午了,許大夫忙得很,昨天把你手木做好就與丁嵐回市裏去了。我們先去弄點吃的,邊吃邊聊。」

她牽著我的手出了房門,去灶房洗漱吃飯。王大姑心真細,考慮到我舌頭上剛釘上鏈子,進食有影響,安排們都是一些柔軟食品。兩根細鏈從我嘴裏拖出來,吃得很慢。王大姑坐在我身邊陪著。我吃著吃著,心裏就難受起來,淚水控製不住落下來。王大姑安慰我說:

「楊總。吃得好好的,哭什麼。是不是裝了這些東西,無法吃飯?不過,丁嵐說過,這鼻鏈和舌鏈你不是第一次鎖在你臉上,你曾這樣過了很長一段日子,已習慣了。我還是擔心,稍硬一點東西都沒給你做。」

我用紙巾擦去臉上淚水說:

「我…,我是罪犯?公安局為…,為什麼要這…,這樣。做我實在想…,想不透。」

王大姑歎口氣說:

「這世上許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千萬不能去公安局,那是自投歲網。你不能離開這院子半步,你可能不知道你處境多危險。我告訴你吧,姓肖的發動黑白兩道的人在找你;黑道找到你要滅口,警方找到你,要抓你進號子。進去後,姓肖的也要滅你口。隻要你一露麵,就死定了。你很聰明,但有些事你不懂。看你那倔勁,要去公安局,我們都耽心死了。丁嵐說過,你認準的東西,會幹到底,誰也攔不住。你往公安局一跑,正中王世豪和姓肖下懷,他們已整理好你的罪證,抓住你,重判不可能,因為王世豪隻判了五年。但判二三年是沒問題的,這對他們己夠了。隻要進去,最後結果是那天發生什麼意外,或生什麼病,突然死了。到那時你怎麼辦?等案情大白,你也看不到了。」

聽她一番話,我有點信,但不全信,心裏還不服。由於過去有鎖過這些東麵的經曆,很快,我又找回過去鎖上這些細鏈時習慣,吃飯錯開牙,講話放慢節拍,說話流暢多了。就不以為然地說:

「我也不是傻子,會那樣坐以待斃。多少危險我都闖過來了,今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我還不敢去和他們鬥。」

「你呀,就是這樣頑固,這也是大家最擔心的。你現在麵對是一個狡滑,凶殘無比犯罪團夥。所以你失蹤後,羅警官特別擔心。他認為肖在那次行動中,有很多無法解釋疑點,他將這些彙報給公安局主要領導,也得到支持和重視。但苦於無過硬證據。見王世豪將你供出,他認定有陰謀,而且你可能知道那次行動內情。公安局領尋也支持他的觀點,指示他竭盡全力,秘密尋找你。你是在逃罪犯,所以他不能大張旗鼓,隻有孤軍奮戰。當得到你信息後,全身心投入尋找。當他終於找到你時,第一時間電告丁嵐,要找一個地方將你藏起來,千萬不能露麵。他用你提供新線索,去尋找王世豪姓肖的關健證據,使他們罪惡大白天下,到那時你才可能真正解放。」

現在我明白了,羅警官帶我到這裏來,是躲避姓肖的對我追捕的。他們怎麼這樣膽小。現在是法治社會,有理走遍天下,不去和他正麵鬥爭,一味躲藏,怎能揭發肖某人,還我清白。我先休息幾天,等臉上紅腫消褪,恢複一下體力,那時王大姑也走了,再出山。三年了,廠裏還有一大堆事呢。我三年未現身,大李他們工廠不知維持怎麼樣,父母身體怎麼樣了,小孩還好嗎?就是不與姓肖鬥,為我自己也必須回去,那能整天無所事事待在這裏。要躲,躲在我老家也比這裏好。王大姑是一片好心,她不知道我的事,她講的都是丁嵐灌輸的,她是丁嵐應聲蟲。我也不同她爭,我按自已想法行事。

王大姑陪我住了二天就走了,她留下足夠食物。我一個人留在這農舍裏。每天是練功,做飯。後院有菜地,裏麵種了不少白菜羅卜等秋菜,無事種菜,摘菜,日子過得還輕閑。一周後,待臉上紅腫消了,我也準備動身了。

想到馬上進城,發現問題來了。我記得來的時候,下車後走了十幾裏山路,那路特別難走,在下一個陡坡後,有一段路穿過一條幹涸的泥石流,有四十多米全是亂石,行走非常困難。我穿這雙高跟鞋,是無法走路的。我找遍這房子每個角落,也沒找到一雙鞋子。不穿平跟鞋子,是走不了的。想了半天,還是老辦法,找了些舊繩和破布打了雙草鞋。但問題又來了,我穿的衣服太豔太醒目,隻要給人看見,老遠就暴露,尤其是臉上掛著這些東西,怎麼見人。這丁嵐最知道我,留這種衣服給我穿,存心不讓我出門。

怎麼辦?我急得屋裏跑到屋外,突然我想到床上被單是藍條紋的,而且有件毛皮披風,麵子雖豔,但裏麵是白羊毛,我可以反披。於是我動手打好繩鞋,脫掉這件無法見人的豔麗旗袍,將被單撕了一部分圍在腰上當長裙,一部分撕成長條纏包上身,四肢,包著頭,再反包披風保暖出了門。

六十五, 適得其反

還是老辦法,走出這十幾裏山路,上了大公路攔出租車,回家再付租車費。

我準備了幹糧和水,再用布條將臉眼以下都裹起來,天不亮就出發了,趕路宜早不宜遲。當我千幸萬苦剛走過那佈滿亂石幹涸泥石流地段,雖是深秋,天氣有些涼,但這一路拔涉好累,身上熱的有汗了。前麵是上坡,我將披風解下來捲起來,夾在腋下,正要往前走,抬頭一看,來路出現一個人,背著一個大竹背簍正往下走,這是王大姑派人給我送東西。我忙藏到路過一塊從山上被泥石流裹下的巨石後麵,緊張得心狂跳不止,要是讓他發現了就走不了。我大氣都不敢出,也可能這路太難走,他沒發現我。當他沉重腳步聲漸行漸遠,隻到聽不見,我才小心翼翼從巨石後伸出頭,往來的路上看,見不到他的人影才出來,重新趕路。路難走,我又走不快,這十幾裏走了四五個小時,快中午時我才趕到山口。遠遠看見一四合院,過了四合院路,就好走了。

突然四合院傳來狗叫聲,我立馬停下腳步,不能再往前走,狗叫聲會驚動四合院裏人。我快速退回來,現在隻有避開四合院繞過去。我退到狗不叫時才停止後退。望兩邊山上望去,這裏除這條小路外,其他地方根本無路,荊棘叢生無法走。我邊觀察邊想辦法。右邊山上大片毛竹林引起我的注意,由於毛竹長得高,竹葉稠密,遮天避日,竹林下植物得不到陽光,長得稀疏,相對容易穿越。我選一處路邊雜木稍稀疏地方上了山。果然毛竹林裏輔著厚厚落下竹葉,幾乎沒長什麼。我一口氣上了山,這離四合院很遠了,我大致定了個方向,在毛竹林裏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沿山腰走了一個多小時,太陽正當頂,我將披風墊在地上坐著,吃點幹糧喝了水,休息一會就開始往山溝走,路肯定在溝底,我估計己繞過四合院了。

千辛萬苦,身上纏的布條給樹枝掛得破爛爛,手也掛出好多血痕,總算找到出去的路;這是一條僅允許一輛汽車行駛的砂石路,但比山上好走多了。我將身上布條重裹了,係牢了,就快步往前走。偶遇來往汽車,我早早躲避,這路是通四合院的,這條路上跑的車與四合院都有關。

這條路不知有多遠,到太陽偏西時,我終於聽到前麵不斷有汽車過往的聲音,從天剛亮跑到現在,我累極了,兩隻腿同灌了鉛一樣,再也提不動了。很快一條黑色路麵出現在我麵前,我驚喜若狂,就退到路邊,將身上布條再整理一下,扔掉沒喝完的水和沒吃完的幹糧,再仔細將臉上鏈子包好,不露一點出來,將披風再披好,信心十足地走上大公路。

羅警官帶我進山是左拐進小路的,我應當右拐,是去市裏方向,因為羅警官未拐進小路前走的方向是山陽市區。我右拐,邊走邊注意過往車輛,有無空出租車,但始終沒發現。突然前麵三十多米處停了一輛小車,那車的出租車頂燈十分顯眼,我不顧一切奔過去,就是別人租的車,我擠也要擠上去回家。

我走到車邊上一看,車窗半開著,裏麵沒有人。我正想喊的時候,路邊樹陰下一個本來坐著的人站起來走過來。他看了我好一會說:

「你從那裏來,打扮怪怪的,怎麼還穿著草鞋。你要車?」

我聽他這樣問,好緊張。因口中含著鏈子說話有點怪怪,怕他發現不敢開口,就點點頭。他又問:

「去山陽市裏?」

我又點點頭。他示意我上車,我終於鬆了口氣,繃得一天都緊緊神經,終於鬆弛下來。解下披風,打開後車門我坐進去,我不敢看他,閉上眼,將披風蓋在身上。怕他發現我臉上掛的東西,連頭都蒙上。我太辛苦了。車開出不久,我困死了,不知不覺睡著了。

「醒醒!到了。」

有人推推我,我聽了一下驚醒了,到了山陽市了。但我仍困得不想睜眼,就閉著眼說:

「請你開到植物園,我到那裏下,再與你結算費用。」

車外麵有不少人,他們聽我說完轟然大笑。司機說:

「我不去植物園,你就在這裏下吧。」

這下我急了,我這樣子怎能在市內下車。睜開眼一看,周圍都是山,不是市內,這是怎麼回事。我急忙開門下了車,司機見我下車後將車開走了。我發現這地方好熟悉,上來一個拎著手銬和腳鐐男人,不由分說將我鎖上,推進屋又拽進一個小房間裏,鎖上門走了。我慌了,拉不開門出不去,我知道不好了,這下真被姓肖的人抓住了。我一下如落入冰窖,心裏涼透了。站了一會緩過氣,心想人正不怕影子歪,公安審訊我時,正好乘機揭發姓肖的,我不相信假的能變成真的。

有人給我送來晚飯,我亳不客氣吃起來,我要養精蓄銳進行鬥爭。抓我的人還挺客氣,晚上派人送進來一大盆熱水和拖鞋,我解開布條洗了澡,將全身仍纏好,就披著披風靠在屋裏小床上。他們將澡水端出去後,還給我泡了一杯咖啡。我這時千思萬緒,對我捲入王世豪一案追悔莫及。馬上要麵臨大庭廣眾,最糾心的是臉上這些飾品,雖是治病,但公眾不知情,還不知怎樣議論,想到這些真是自殺的念頭都有。心煩意亂我無意識端起咖啡,頭腦胡思亂想,將咖啡喝完都不知道。喝完後眼皮好重睜不開眼,迷迷糊糊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什麼時候人慢慢醒過來,但身子一動,感到不對勁,渾身難受,我才想到手腳都鎖上了,現在是姓肖手中犯人,心裏好難過。我老躺著也不行,想下來走走,但腳頭好重,低頭一看,腳上穿上一雙金黃色高根鞋。我迷糊了,我怎麼鞋也不脫睡了一夜,我再一看,鞋是上鎖的,好眼熟,再細看,與當初王世豪囚禁我穿的鐵高根鞋一模一樣。用腳鐐鏈敲敲,果真是鐵的。我直起身坐起來,脖子上沉甸旬的,我用手一摸,頸脖上也鎖上鐵項圈,一根微黃色手指粗的合金鏈鎖在上麵,鏈子拖到床下;而且腰被緊束著,難怪不舒服。我往下一摸,是束腰,這下驚醒了。是什麼人,什麼時候鎖的?難道又落入王世豪之手。再看周圍已不是昨天關我的小屋,好像是我與丁嵐見麵後睡的臥室,我懷疑是不是在做夢;我掐了掐大腿,好痛,不是做夢,這是怎麼回事?

正當我坐在床上發楞的時候,門開了,王大姑笑哈哈走了進來。我突然明白了,我不是被姓肖的抓了,而是落入她手中。對!昨天出租車將我拉到地方,難怪那樣眼熟,那是王大姑在她承包林地建的房子,當年為搬掉王世豪,我送丁嵐去開王家股東大會的地方。現在睡的就是我前幾天住的地方,我這下可氣壞了,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不僅將我弄回來,還當囚犯一樣鎖起來。

隻見王大姑走到了床邊。她打開床邊衣拒,拿出一雙絲襪和一件厚實織錦緞夾旗袍說:

「楊總。房間溫度低,快穿上,現在快入冬了,凍生病了,要聽話。」

我氣忿地得衣服往地上一摔,將銬在一塊雙手一伸,發脾氣地大喊:

「穿…,穿…什麼呀!我…我怎麼穿?這…這是為什麼呀?丁…,丁嵐呢?快…,快叫她!丁…,丁嵐在那兒?」

王大姑一點不生氣,她不慌不忙從衣兜裏掏出個長條狀塑料板,笑瞇瞇地說:

「楊總。她們交代我,你不聽話,要我按這個,你看要不要按?我數一、二、三。數到三你還不自已拾起來穿我就按了。」

我斜眼一看,是控製這套淫具搖控器。我這次感到下身貞操帶已換了,裏麵有東西,好漲,而且腰上束上束腰,匝得緊緊的。我楞住了,我知道還王大姑說一不二火爆性子,這啟動後,當初那生不如死的感受到今天還刻骨銘心,我手直搖,驚慌失措地說:

「好…,好大姑,千…,千萬不要,我…,我不要,我…,我馬…,馬上拾,馬…,馬上穿。這…,這下…,下身,這…這東西,換…換了。你…,你們打不開呀?」

「我是個實在人,老實告訴你吧!丁嵐早從你家拿來鑰匙。昨天我們在你咖啡中放了***,昨夜就將這套東西全給你鎖上了,就是那件胸衣打不開,沒換。這可不能怨我們。本來羅警官的意思是千方百計將你藏得嚴嚴實實,切可不能露出你一絲一毫信息。所以我們選了石坑這個非常隱密地方。本來你若老老實實住在這裏,生話上我全方位照顧,大家都好。但丁嵐就是不放心你。我這個人做事坦蕩,不掖不藏,為了叫你不敢出來,知難而退,不給你女人平常穿的衣服,一身豔服叫你不敢出去。但事與願違,你本事真大,破解了我們對你限製,還是跑了。當給你送東西人發現你不辭而別時,急忙回山口四合院報信,我們出動幾十人沿路尋找,還是讓你逃脫了。我們估計你會在大路上找出租車,所以在路口所有方向都安排了出租車。你真有辦法,你那身打扮叫我們的人都迷糊住了,他們發現你不是我們描敘的樣子,又差點讓你溜了。本來丁嵐就要用王世豪這套x穢刑具鎖住你,我還極力反對,看來丁嵐太瞭解你了,你是我這輩子唯一遇到極聰明,極不好對付的女人。丁嵐夠利害了,在你麵前也隻能打對折。」

我聽了,一下洩氣了,一庇股坐在床上,我深這東西利害。一言不發,慢慢穿上厚絨絲襪和旗袍。這衣服是當時王世豪給腳鐐手銬丁嵐專做的,雖我穿腰身有些大,有點短,但也合身。穿好後,王大姑又給我係上紅緞麵絲棉披風。笑著說

「楊總真漂亮,與昨天夜裏送人同換了個人似的。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但人好相處。隻要你老老實實住在這裏,不要往外跑,我好講話得很。」

王大姑歎口氣說:

「王世豪那壞種拆磨女人東西,開始我不讚成用在你這如花如玉大美女身上。但丁嵐一再堅持,她說不這樣,我根本管不了你,也留不住你。」

「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人,用得著這樣重重束縛嗎?大姑你評評這理,你真不叫我走,我走得了?在這深山,我走得出去?」

大姑頭直搖,她笑哈哈地說:

「你別騙我了,我以前也這樣看。但丁嵐舉出幾個例子,就像你目前這樣子,不是敢穿過市區,跑那樣遠的路,從她廠裏回家。你被人上了枷鎖,還翻山越嶺,逃出《天上人間》。那地方就在我的西南,都靠著仙女峰。你能從那山溝裏逃出來,要從我這裏逃就容易多了。當時丁嵐說的時候我還半信半疑,看你這次出逃,那計謀之出人意外,那行動策化之周密,幹事膽大刻苦,叫我不得不服。

我聽了苦不堪言,沒想到丁嵐這樣看待我,這下真困住我了。

我無可奈何地說:

「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有那樣利害?」

大姑認真地說:

「不僅有那樣利害。而且我認為你是個非常利害角色,有膽,有識,有謀,有恆心,更有心機;你想辦的事,能阻擋你的人還沒出生呢。」

六十六 黑白顛倒

大姑見我仍不服氣樣子,笑了笑又說:

「就這樣能不能留住你,我心中還沒有底呢。丁嵐說,光有這些措施還不行,還死不了你想逃的心。」

我委屈極了,激動地叫起來,大聲對王大姑說:

「我千辛萬苦逃回來,都這樣了,同牢裏死刑犯一樣,還要把我怎麼樣?知道這樣還不如在戲班裏飄,至少不這樣被鎖得緊緊的,一點自由都沒有。」

「對。你講得太對了,丁嵐要你同在戲班一樣,每天要插花戴朵,塗脂抹粉,濃妝豔抹,裝扮得越妖豔越好。她說你很會化妝,化妝品在房間梳妝台上,應有盡有;衣服就穿她送來的。若不聽或不認真去做,我就開搖控器懲罰你。」

我聽這話,驚訝地筷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望著王大姑楞住了。王大姑彎下腰幫我拾起筷子,不以為然地說:

「這對你也不是件難事,發呆幹什麼?反正在這裏也閑沒什麼事,女孩子打扮自已也是件樂事。這二年在劇團裏,不也是天天化妝打扮。」

王大姑的話叫我哭笑不得,那是為了演出,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裏,化妝幹什麼?我憤憤不平地說:

「這丁嵐平時看不出來,怎麼會這樣拆磨人。她把我當成什麼,我是她的囚犯?就是犯人,也不要天天濃妝豔抹。丁嵐太缺德了,我一定要找她算帳。」

王大姑聽我說丁嵐不是,有點生氣。她指了指我說:

「看你精明樣子,怎麼這樣不明事理。丁嵐他們純是為你好。」

「為我好?怎麼好?我腳鐐手銬關在這裏,這叫為我好,這還不算,還要化妝,關著,鎖著還化妝,這是什麼意思?」

王大姑歎口氣說:

「這世上好人難做,你不知道你處境多危險。現在我們做的就是叫你自己不敢見任何陌生人,斷了進市裏回家念頭。我不信你敢濃妝重彩,穿得同婊子一樣妖豔,鎖著鐐銬還敢往市裏跑,任何女人都不敢,除非她是瘋子」

聽她一番話,心裏還不服。就不以為然地說:

「哼!你們想這樣拿住我,沒那麼容易」

「是的,我承認也沒多少把握。丁嵐知道想要絕對控製你,有多困難。她認為,首先要有製住你,叫你非常害怕辦法,所以給你換了一個功能強大貞操帶;再嚴格限製你行動自由,給你鎖上鐐銬,你身上枷鎖就是王世豪專門製造鎖女人的,結實又可靠,你是開不了的,最後一條措施是針你的;你隻要裝扮妖豔一點,你就不敢見任何生人,更不敢拋頭露麵,現在我們就強迫你濃妝豔服,這樣你就是想去與姓肖鬥,也不敢現身。有這三道保險,加上我這非常隱避的山莊,估計能降住你這個精怪。這不是迫不得已,才想出這些點子。」

我聽了才明白,這是我還沒回山陽市,他們就策化好的。計劃真周全。我想到這,不由自主冷笑起來,又哼了一聲。想控製我,沒那麼簡單,我才不怕,我想辦法,會有我逃出去的機會。我回來不是做你們囚犯的。看到今天我這樣子,真不如在金家班唱戲。現在又捲進丁嵐與王世豪的是非窩,實在後悔。

王大姑看我嘴角掛著冷笑,一幅不屑一顧的樣子,就補充說:

「楊總。你不作聲,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再告訴你,我若這樣控製不了你,我還有最後一招,將你關進地窖。我這裏有貯存山芋的大地窖,將你關在裏麵,除非你長翅膀才能逃走。好了,你也吃好了。當然我不到最後,並不想那樣做,我們是朋友,應當好好處。現在你回房間化妝吧!化妝台有本圖譜,你可挑一種試樣化妝打扮。看你剛才態度,我要在你鼻環上再鎖一根細鏈加個保險。」

她說到做到,馬上在我鼻環上鎖一根細鏈。好漢不吃眼前虧,見他這樣我不敢與她鬥了。我順從地被她牽回房間,她將鼻子下吊著細鏈鎖在梳妝台特做的鋼環上,拿掉手銬上短鏈就走了。我知道,現在我隻有按她的要求做,別無選擇。化妝前,對著鏡子,我看我臉上這次許大夫安裝治病的細鏈和花飾,與我上次不同,它是金黃色的,比以前更華麗,花樣更複雜;份量比上次輕多了,鎖在耳鼻上感覺舒適多了。看我這樣子,感到王大姑實在太多慮了,就是素麵便服,臉上掛著這些東西,回到山陽市,我也不敢見人,隻會躲在家裏。

王大姑陪我住了幾天就走了,她留下足夠食物。為了減少我的痛苦,同時她認為我還比較配合,她拿掉鼻環上吊著鏈子,將手銬鏈換一根稍長的。同過去在丁嵐別墅一樣,將項圈上鏈子另一頭鎖在一個從丁嵐別墅密室拿來的,那次我用過的大鐵球上,這樣我無法帶球翻過院子的高高石坎,更不可能在院外崎嶇山路上走,達到製止我逃離目的。

我沒想到這次行動招來如此後果,這樣被鎖著,暫時沒法脫身,隻好一個人留在這農舍裏。

我每天是練功,化妝,做飯。後院有菜地,裏麵種了不少白菜羅卜等秋菜,無事種菜,摘菜,日子過得還輕閑。不過非常掛念我的工廠,父母和小孩。回到家鄉無法見麵,非常痛苦,憋極了就在後院對著山穀吊嗓子,拚命喊。開始舌頭上鏈子很礙事,慢慢找到竅門,吊嗓也正常。

早晚練功時,腳鐐對練功影響大,台步走得不好,老叫鏈子絆著,但我動作慢點,也堅持下來了,反正無事用這種方或消磨時間。

王大姑走的第三天下午,太陽很暖和,穿著夾旗袍也不冷。我套上膠手套,將鎖著長鏈的鐵球滾到灶房後門口,這樣鏈子長度夠得上我在菜地鏟白菜。這裏己下過重霜,這白菜很好吃,我剛鏟了二顆,聽到院外山邊叢林中有動靜。我用手捉住鎖在項圈上晃動的鐵鏈,抬頭仔細看是什麼東西。快入冬了,樹葉落了,從樹枝縫隙中看那樹枝晃動地方,一會出現一個穿著藍衣的人,這時會有什麼人來,那人越走越近,啊,是丁嵐,斜背一隻坤包,挽了個大布包,正轉過院門前小路走過來。見到她,我就來氣了,看著全身上下被鐵鏈牢牢鎖著,一個人待在這深山野嶺,就拜這女人所賜。她是過來人,受過這種罪,知道這種受束縛,備感恥辱滋味,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這整人手段太惡毒了。我一手抓著白菜,一手提著吊在胸口鐵鏈,挪著步子慢慢回到屋裏。不一會丁嵐已進院門,她高興地喊:

「芸芳。芸芳。我來了!」

我坐在客廳板橙上,背對著門,不理丁嵐。她進了客廳放下包說:

「喲!這麼漂亮,同新娘子一樣,還害羞。」

我每天不敢不化妝打扮,就是怕王大姑突然回來,發現我沒按她要求做,懲罰我。從她化妝圖譜中找到有一種北方新媳婦髮型,與我母親當年給我梳的那種相似,在腦後挽一個扁園髮髻。這種髮型我己梳過多次,輕車路熟,梳好後噴上發膠,不易散,能保幾天;晚上睡覺時壓也不亂,上麵插首飾絹花也不易脫落。化妝時,頭髮都攏上去,不礙事。與母親梳的髮型稍不同的是,將盤髮髻的髮辮梢不塞在腦後頭髮中,而是順其拖下來到肩上,確別有風味。這樣要求頭髮要長,這在外流蕩三年,別的設長進,這頭髮可是瘋長,現在是又粗又長,正適合梳這種髮型:再加上真絲緞紅旗袍,滿頭絹花、金晃晃釵環和搖曳的步搖,臉上濃妝豔抹,說我同新嫁娘一樣,一點也不為過。

見我不理不睬,丁嵐走到我麵前搖著我肩說:

「喲!還在生氣呀?這不挺好的,應當高興才是。」

我一聽她這樣說,一下激起我蜇伏很久男子氣。站起來用雙手將她一推,怒罵道:

「你這蛇蠍一樣狠毒女人。好!我有什麼好?你走!你走!我不想見你。你三翻五次將對我下藥,然後鎖上這些淫穢東西,叫我堂堂男兒臉往那裏放。」

見我突然翻臉,丁嵐不虧冷美人稱號。她板起了臉,尖銳反擊說:

「我看你那衝動**病又犯了。還充男人,你是個男人嗎?像男人嗎?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不知恥人妖。」

見她反唇相嘰,揭我最疼的傷疤,我惱羞成怒,伸手就去抓她。她雖四十多歲了,平時保養鍛練得好,身子靈活得很。她身子一扭,躲過我,快步跑出大門。我被腳鐐和高跟鞋限製,根本不能跑,隻能快速挪著腳步,那追得上她。她在門外泠笑一聲,不慌不忙從隨身挎的小坤包中掏出遙控器。我眼尖,知道不好,為阻止她,發瘋地往她撲去,但夠不上她,腳鐐鏈一絆住,往前倒下。我急忙用手撐了一下,胸部未先落地,否則夠我受的。我還未來得及爬起來,下體有反應了,x道裏有熱液滲出,那東西變大攪動起來,一陣電擊感覺。我害怕極了,大叫:

「不能!不能開!停下。唉喲!快停下。」

見我在地上翻滾,渾身顫抖,口齒不清嚎叫,丁嵐放下遙控器。那東西慢慢停下來,我趴在地上,全身軟癱,一點力氣也設有。但丁嵐這精明女人,得手不繞人,她我身邊跨過,從客廳牆上取下砍柴用的麻繩,騎在我背上,將手銬鏈繞過腳下,把我雙手挪到背後,胳膊反扭五花大綁。她可能真生氣了,那繩一道緊一道勒得我直叫痛,可我一點反抗力氣也沒有。將我捆好,她也累了,喘著氣,自巳倒杯水坐在那裏喝。我胳膊反剪捆得好緊,是一點對抗本錢也沒有了。隻能呻呤著減輕痛苦。她同沒聽見一樣,仍不理不睬,喝好水她到灶房去,聽動靜是在做飯。

我慢慢從那強烈刺激中恢複過來,但躺在地上不想動。這次我有些奇怪,與當年王世豪整治我感覺不同,雖也難以忍受,就同要斷氣一樣,但難受中有一絲快感,而且這快感越來越強烈,丁嵐停手後也設消退,最後甚至想再來一次。待那刺激完全消失後,取代是繩勒的痛苦。我知道,我不去向丁嵐求饒,她不會放過我的。我恢複後,掙紮著站起來,喘了口氣,艱難地挪進灶房。丁嵐已做好飯,將飯菜放在飯桌上,仍坐在那裏生氣。我進去,她連正眼也不望我一下。我走到她麵前又跪下去,低下頭求饒地說:「丁嵐。我今天不對,原涼我吧!」

她不吱聲。我抬頭一看,她哭了,在抹眼淚。我又低下頭不敢再說話。我倆沉默好半天,最後丁嵐說:

「芸芳。我怎麼說你呢?三年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掛念你。你失蹤後,我都後悔死了,後悔真不該叫你洩險去抓王世豪,當時也是迫切想複仇,才不計後果幹的。你失蹤這件事令我刻骨銘心,這才真正體會到你有多重要。你比《求精公司》都重要,隻要你好好的,抓不抓王世豪並不重要。唉!你真是我的冤家,你起來吧!我有話同你說。」

我站起來坐在她身邊一條橙子上,她望了望我說:

「我現在還不想鬆開你,比三年前你變得更任性,更固執。隻有這樣嚴厲束縛,同當年在王世豪拘禁我們時一樣,你才有耐心聽我把話說完。我未料到王世豪是那樣難對付,將他抓回來,《求精公司》案子表麵算清了,但暗算我們的最可怕的幕後黑手,仍深藏不露。」

六十七, 丁嵐的擔憂

我心裏清楚得很,那幕後黑手與囚我的《天上人間》肯定有染,丁嵐憂慮是有道理的。我順口問:

「丁嵐。王世豪落網了,他弄走的錢追回了吧?」

「還有2000萬未追回,這筆錢王世豪講經菅時全虧了,這不是真象,但又設證據說他用了。他也退了不少錢,這是為了少判幾年,好東山再起。法院最後以職務侵佔公私財產罪,判了他五年結案。」

她不鬆綁,我也無法,漂亮女人心就是硬。我隻能扭動著身子減輕這砍柴粗糙麻繩緊縛造成痛苦。知道王世豪最後結局,我又忍不住了,就插話說:

「這太便宜他了。他那樣折磨我們,就算了?《求精公司》的事也算了?王世豪一個外人,不可能有這樣大能耐。」

丁嵐憂慮地看了看我說:

「王世豪背後定有黑手。但他不開口,又沒有力證據和有效手段迫使王世豪供出幕後黑手。王世豪何等精明,如果那樣會牽出他更大罪惡,那不是判五年十年問題,所以他們拚命捂蓋子,頑抗到底。與揭開這蓋子相比,他侵犯我們就是小事了,我倆都是山陽市名人,他侮辱折磨我倆這些見不得陽光事,你我有勇氣去做證?那不是給看熱鬧人提供餐前飯後話題,給自已抹黑。」

「那我們應當怎麼辦?」

「反正事情已過去了,別墅那事算了吧,就當一場惡夢。現在關鍵是王世豪惡毒地將你扯進去,抹黑你,說你是他秘密情婦,是他犯罪主要幫手。他是首犯,你是主犯。我問過律師,如果你被抓捕歸案,若不找出新的有力證據,**現有王世豪對你指控,你最輕也要判三年;但你還有一項比王世蒙還重的罪,襲警並打傷執行公務警務人員,而且指控你最有力證人是肖警官,他在抓捕過程中目睹你與王世豪勾結,認為你當時配合警方辦案是假,給王世豪通風報信破壞警方行動是真;還指證你是被王世豪手下救走的,王世豪也承認這一點。你想想,一個在職警官,並在執法過程中提供證詞,份量有多重。若這樣判你十年還算輕。」

我聽了目瞪口呆,設想到事情發展變成這樣。我氣又上來了,拚命掙紮著,站起來大叫:

「撒謊。撒謊。全是黑白顛倒。我要與姓肖的拚了!」

丁嵐將我按下來坐著說:

「看你又來勁了。如果你現在在號子裏,腳鐐手銬,你能找誰拚?受再太冤屈了,頭腦也要冷靜,要分折他們為什麼這樣做。你這樣頭腦發熱,是解決不了問題,隻會把事搞得更槽。看來對你嚴加約束,雖傷了你的自尊,但這樣做是完全正確的,保護了你,也保護大家,更有利於羅警官破案。目前他最大後顧之憂就是你。看來王大姑對你說了那樣多,一點設起作用。我現在明確告訴你,你再不高興,再鬧,再反抗,不到案情水落石出,我們就這樣關著你,鎖著你,用一切手段防止你在社去上露麵。你要理解我們,這也是我給羅警官承諾。不過我還是很慶幸,我們找到你並控製你,沒落入肖某人手中,我們己搶到主動權了。」

我洩氣地又坐回橙子上,丁嵐看了看鍾說: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吃飯。我暫解開你的繩子,但要加一點措施,否則我弄不過你,我不能老啟動貞操帶,對你身體也不好。」

她重在我鼻環上鎖上一根鏈子,她笑著說:

「這是拴牛鼻子,再蠻的牛拴上牛鼻繩,就老實了,你也一樣。」

我隻好對她苦笑,對她我一點招也沒有,我承認我鬥不過她。

她做事滴水不露,她先藏好能解開我身上鎖鏈裝有開鎖工具盒的坤包,再來鬆綁。為防我反撲,從鬆開繩子那一刻起,她牢牢揪著牽著我鼻環細鏈,稍有疑心她就扯動一下,製得我乖得像個小孩不敢越雷池一步。飯後她將細鏈鎖在飯桌上,再去洗碗,然後幫我洗澡。

這家農舍與外界隔絕,無電無自來水。當時王大姑是為了搞鄉村一日遊建的,因為農舍旁山腰上有一泉眼,在那裏修了個水池,用水管將水引進屋,形成天然自來水。農舍裏地下建了個大沼氣池,大量殘枝敗葉和農舍有機垃圾,如糞便,剩餘食品均投入沼氣池,所以農舍用沼氣照明,做飯,取暖。沼氣池廢水用來種菜,生活上非常方便。丁嵐用大木盆燒了半盆熱水,她幫我將背後我平時無法洗的鐵胸衣鋼鏈,認真洗幹淨。我倆洗完澡,將衣服全洗了。她搓,我雖雙手鎖著手銬,但給衣服清水還是行的。同我們當年在一起同居時一樣,這時我好像又是一個小男子漢,同她有說有笑,忘了煩惱,忘了目前危險處境,忘了我這女人模樣,忘了自已還鐐銬加身,失去自由。

晚上我們睡在一起,談著我們的小孩,談我不在山陽市時發生的舊趣新聞,不知不覺進入夢鄉。本來重新鎖上這些淫穢刑具睡覺就不舒服,一般上床後我盡可能不動,我好長時間沒鎖著鼻環鏈睡覺了,這次與她睡在一起,她翻身時帶動鼻鏈,將我拽醒。好長時間睡不著,就下來小便,當我坐上便桶,我才發現這鼻環上鏈還拽著,我想將它收起來,換一頭睡,以便再被弄醒,順鏈子摸,發現鏈子鎖在我睡的這頭房架上。我很無奈,這丁嵐是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她在任何時候也不放鬆對我的警惕,我隻能和她睡一頭。

第二天醒來,我坐在床上,求她拿掉鼻鏈,我對她講明,我項圈上己鎖上鏈子了,絕對跑不出院子,她給我的回答隻是微笑,也不答腔,下了床,打開鼻鏈在床架上鎖,將我牽到灶房洗臉台,將鏈鎖在洗臉架上,出去做早飯。

我隻好先洗漱,她很快過來,將這次帶來化妝品拿來,這是當初王世豪為我和她準備的,沒想到這次又用上了。仔細化好妝,配戴好首飾,她從包裏拿出幾套衣服,有棉衣,有皮衣;衣麵料自然是鮮豔奪目綢緞,五彩絲線刺繡各種花草。她說過去在別墅,王世豪給她特製衣服全是單衣、裌衣;這山裏冷,還不知住到何年何月,故為我量身剪栽了這幾套衣服。式樣全是大襟長裙,衣扣基本上擺設,實際用的全是細拉鏈,便於我這樣腳鐐手銬人使用。她挑了件天籃底,繡得是五彩繽紛大朵月季花,滾金邊,大盤扣,高領。給我換了,這衣凸凹有致,很合身;又高又硬衣領包裹頸子,鋼項圈套在衣領外,即好看又舒服。這樣早晨,迎著寒冷霧霜我也敢出來了。這丁嵐對我生活上考慮得真周到。早飯後將雜事幹完,我知道她又要與我談正事了。

換好衣服丁嵐揪著鼻鏈,將我牽進客廳,她直言不諱地說:

「芸芳。在我未徹底對你放心,你完全理解我們對你採取特殊措施之前,我一絲一毫不敢放鬆對你控製。我們能否徹底揭開王世豪密底,將你犯罪嫌疑人身份洗脫,你是成敗關鍵。要出問題,也從你身上出。我知道,鼻子上吊著鏈子滋味,非常難受,不摘掉我於心不忍,摘掉又不放心。若你心甘情願讓我綁起來,我可以拿掉鼻環上鏈子」

這鼻子上鏈子一扯,我眼淚鼻涕都下來了,又痛又酸,確不是滋味。這時我才體會到女人利害,她看穿我內心還是不服的,就不給我一點還手機會。我別無選擇,彎下腰將手銬鏈穿這雙腳,雙手反剪在後麵。然後說:

「丁嵐。我情願綁著,但要鬆一點,昨天太緊了。」

丁嵐笑著說:

「真現實。老實告訴你,我不是王世豪,我是不可能給你一點機會的。這綁嘛,就要緊一點。不緊?你能那麼老實。我勸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還是好好與我配合。你也少吃不少苦頭。那見縫想鑽,耍小聰明,想報複,這思想我勸你想壓根兒也不能有。」

她在我身上纏著繩子,我乘機問:

「肖警官抓王世豪是怎麼回事?」

丁嵐邊綁我邊說

「其實。王世豪落腳點,羅警官早掌握了。但那裏地型複雜,有天然洞穴,還有許多廢礦道和一些正在生產礦道,四通八達都,可以藏人。公開去搜難度很大,所以才沒計一個引蛇出洞方法,要你去引王世豪出來。在你們出發前幾天,羅警官就派出便衣,裝成礦工、採草藥的、小貨郎潛入那裏,守住各交通要道。你們進山後,便衣偵察員一直在跟蹤你們與王世豪的通話,通過你們與王世豪用手機對話,已鎖定了王世豪的準確位置。再有肖警官從王世豪身邊突擊,這次行動應當是萬無一失的。你們進洞與王世豪見麵後。外麵便衣偵察員始終得不到肖發動行動指令。羅見情況異常,就從外圍果斷髮出圍捕命令。當偵察員衝進當時鎖定礦洞時,肖警官你們四人全不見蹤影,王世豪也不見了。當天跟在你們後麵警員帶了警犬,從鎖定王世豪位置山洞跟蹤搜查,後來發現臭跡分二處,一處是一個正在生產礦洞,一處沿廢洞往前伸。對生產礦洞搜查那一組,搜進去不久就發現採礦工作麵,裏麵不少礦工進進出出,警犬也無能為力,盤查那些礦工,也沒發現可疑人員,更沒找到你們和王世豪。好了,總算綁好了,我的手都勒痛了。你轉過身來,我拿掉你的鼻鏈。」

我要過身,麵對著她。動動胳膊,發現她今天不僅綁得緊,而且用繩圈勒著頸子,好難受。我等她下掉鼻鏈後說:

「丁嵐。你今天綁得太緊了,特別是頸子一定要鬆一下,我氣都出不來。」

她檢查了一下說:

「啊!繩卡在項圈上了。好,這下能出氣了。」

她將勒頸部繩動了動,感覺繩落實到衣領上。衣領又高又硬,有衣領隔一下自然好多了。穿高跟鞋站的時間長了,腳好痛。我拖著項圈鏈子,我想找個椅子坐下來。丁嵐用手扯著吊在我胸前鏈子說:

「外麵太陽好。我們出去曬曬太陽,邊曬邊聊。」

她用將鎖著鏈子鐵球滾到客廳大門旁,我挪動腳步走出大門。她又搬出一條長橙,我們並排坐著。她看看院外一棵太楓樹火紅楓葉說:

「這裏太美了。王大姑真會選地方,沒事時我就到這裏來休閑休閑。」

我用肩碰碰她說:

「我才不想你來呢。你來了我遭秧、剛才你話還未講完呢。」

「啊!羅警官支派一組人,在正生產礦道搜查無果後,就集中力量沿這條廢巷道。順留下臭跡追去。追出廢礦道後,出現一條小路,羅警官果斷沿著小路追蹤,穿過一個山溝,翻過一個山埡,又鑽進一竹林,來到一個山洞前,羅帶人毫不猶豫追進山洞裏麵,一地下河順洞流出洞,裏麵又深又大,有好多叉洞。這時幾條警犬都直奔一個小洞口,這時奇跡出現了,肖警官左手用槍頂著王世豪腦袋走出來,血將右手半個袖筒都染紅了。羅警官趕快派人上去抓住王世豪,扶下肖警官,肖見自己人上來,堅持不住昏過去了」

六十八, 忍耐

我聽了又控製不了自已,一下站起來大聲叫:

「苦肉計!苦肉計!」

丁嵐拽著鏈子將我拉坐下來,不滿地說:

「芸芳。你這次回來變啦!怎麼變成這樣,你生氣,更氣人地還在後麵。肖警官向上邊彙報,說是你領著王世豪手下的人,想救王世豪,打傷了他。」

我憤憤不平地問:

「你這些消息從那裏來的?姓肖的這樣胡說八道,有人信?」

「胡說八道?這可是公安局對抓獲王世豪情況通報上說的。當然羅警官不信,他當時掌握情況是,他派出便衣偵察員,偵聽到王世豪用手機通話位置,是在離野兔嶺十幾裏的一處廢礦道裏,而不是姓肖的抓住王世豪野兔嶺水洞。這肖某人怎麼會一個人,在負傷情況下,追十幾裏,單身在水洞裏一個很隱密的地方抓到王世豪,而且現場僅他兩人。肖不熟悉當地複雜環境,就是羅警官帶著十幾個人,幾條警犬,也費好大勁才找到水洞。」

「是的呀!那羅警官怎麼不當麵揭穿他?」

「芸芳。你太幼稚。這僅是懷疑和推測,缺乏人證和物證。而且肖負傷抓住王世豪,對公安來說,這次行動是成功的,達到目的,肖是有功的,羅警官怎可能隨便懷疑同事。所以當時在現場的人與肖和王世豪接觸過的人非常重要,隻有他們目睹知道真實情況,其中最重要是你。由於你被供出是同謀主犯,就為這事,羅警官還受到批評,是他提出用你引誘抓王世豪的。因此羅還受到處分。」

我沒想到羅警官為這事也倒了黴,憂心忡忡地說:

「這事那年那月才能弄清,那羅警官肯定心裏難受。。」

「他能不難受。他比你更冤。為破案抓王世豪,他這幾年嘔心瀝血,竭盡全力。人抓到了,還落得有這樣下場。而肖反而有功升職。若你遇到這事,不將山陽市鬧得底朝天。你看他忍辱負重,還在工作,你真要學學他。」

我聽了咬牙切齒地說:

「王世豪這招太陰毒了,減輕自己責任,打擊了對手,還假警方之手報複了我。太可恨了,他太可怕了,太利害了。」

丁嵐聽了搖了搖頭,她那平靜如水的爪子臉上,看不到任何表現洩露。她迷著眼站起來,將一直抓在手上鏈子放在條橙上。鏈子「嘩啦」一聲滑到地上,她活動了一下身子說:

「芸芳你錯了。這不能證明他們可怕,更不能證明他們利害,真正利害的是你。他們最害怕的是你,因為你是知情人,是揭穿他們假麵具的人。而且你還是個令他們頭疼的人,詭計多端,點子層出不窮,膽大心細,敢冒險,是他無法控製,無法製服的強硬對手。當時你失蹤後,羅警官非常擔心你被害了。我當時就說,想害死楊芸芳,三個王世豪加起來都辦不到。當他們突然供出你是同夥,主謀和秘密情婦,我就放心了。這說明,你已逃出他們魔掌,他們對你失控了。他們想用警方之手抓你,這說明什麼?是黔驢技窮,對你已無計可施,才出此下策。」

我抬起頭,頭上插的步搖鳳嘴,吊著金鏈和臉上細鏈晃動著,在太陽下閃得我睜不開眼。我張開嘴,將含在嘴裏兩條細鏈盡量吐出來,活動下一受限製舌頭,疑惑地說:

「丁嵐。這些惡魔怎麼會怕我?現在我與死囚有什麼區別,渾身上下,從鼻到腳,被鋼鏈層屆鎖著,這還不算,現在還被麻繩牢牢捆綁著,一根長鏈禁固我出不了這深山小院半步,對任何人,那怕一個三歲小孩,也無還手能力。我有什麼讓他害怕的?」

丁嵐走到我麵前,伸手抓住吊在我胸前鋼鏈,笑瞇瞇地說:

「你不要講的可憐巴巴的。肖某人,王世豪,就怕變成死囚一樣的楊芸芳,被牢牢禁固在這深山小院,行動自由被完全剝奪。這樣楊芸芳就無法暴露自已行蹤,埋藏得深深的,神仙也找不到,這樣他們才日夜心神不靈,寢食難安。這樣羅警官就可以無後顧之憂,根據你提供新線索,找到新證據。」

她鬆開手用手指頂著我的額頭說:

「同樣理由。你也令我們十分頭痛和害怕,我們也日不安夜不寧。所以我們才想出這個可以說犯法的辦法,將你囚禁得死死的,不給你任何機會。你要恨,要罵,隨你便,我們隻要達到目的,隻有不顧後果了。」

我委屈地說:

「你們要我配合,同今天一樣把事情講透,我會依你們吩咐去做,完全沒有必要這樣鎖著我,囚禁我。你也太自私,我還有我自己一大堆要處理的事,這樣困著我什麼也幹不了。我千辛萬苦逃回來,不是做你的囚犯的。」

丁嵐扯了扯鏈子,用手搖晃著微黃色的鋼鏈,鋼鏈發出我熟悉的金屬光澤,這合金鋼可是我心血結晶,這鐐銬的鎖心也是我科研成果,現在反而束縛著自已,剝奪了起碼的行動自由,阻止了我繼續工作權力,又傷感又難過。

丁嵐見我委屈樣子說:

「我有個信念,在與惡人作你死我活殘酷鬥爭中,命運要絕對控製在自己手中。否則,是最危險的。所以我不能將命運交給你這個圖痛苦不計後果的人。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我們想法和利害關係,會很好合作的,這一點我深信不疑。但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人也有衝動不理智時候,萬一你情緒暴發,做出出人意料事,讓王世豪抓住機會,到那時進地獄不是你一個人了。我對你早有這樣看法,你雖吃過不少苦,上過不少當,也積累不少生活經驗,但心理上還不成熟,對官場內部鬥爭不瞭解。在這樣非常微妙時刻,還是將你囚禁起來穩妥。不能把我們的命運撐控在你手中。好了,我們對你採取樣嚴厲不通人情措施,已盡量作了解釋,你還是收起那逞強好勝的心,老老實實在這過日子,想什麼也沒有用。」

她教訓好我,返身進了屋拿出一個大信封說:

「你《遠航廠》的事,大李聯係不上你,老找我。我就用你的名義作了處置,詳細情況和記錄都在裏麵;行政上的事我肯定比你處理的好,但技術上事我無能為力。資料都在這裏,我走後你自己看。這樣你不會說我自私了吧,美麗的人妖。」

丁嵐到今天還不知道我已是真正女人,不過她叫我人妖還是大大刺痛我的心,這一切都拜他們王家所賜。等王世豪事了結了,我獲得自由,這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將這兇手繩之以法。

下午丁嵐急急要回市裏去了,她來的時候己知從明天起,將有冷空氣過來,未來有一段雨雪天氣。三年未與她單獨相處,我發現她雖容貌變化不大,性格上有不小改變,更加做事慎重小心,對自己弱點更加掩飾。她一言一行透出,她心裏還是有點懼怕我,怕我整治她。越是盛氣淩人,說明她心越虛。所以拿出以前王世豪控製女人的刑具來徹底製服我,這更加促使我給點顏色給她看。午飯前,她又給我鎖上鼻鏈,再解開綁了我半天繩索。吃完中飯,她一再堅持將鍋碗洗好,還給我從菜園裏采收一些白菜,羅卜準備雨雪天吃。都收拾妥當後,她將鐵球挪到後門口,鎖在上麵鏈子比當時在丁嵐別墅囚禁我的短多了,這樣勉強到大門口,開始我還不懂她的用意。當她背上坤包,出了大門,要我雙手挪到背後反銬,再將我的頭卡在門與門框間,我明白了,她怕給我開了鼻鏈鎖,她控製不了我,我心裏立刻有了主意。等她摘掉鼻鏈,我用腳撥開門,突然作向上撲過去的樣子。她果然嚇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迫不及待往後退;慌亂中手忙腳亂,身子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到地上。後來看我項圈上鋼鏈扯得緊緊的,根本出不了門,才紅著臉爬起來,尷尬地拍了拍身灰,惡狠狠罵了我幾聲人妖,急急忙忙走了。我得意的哈哈大笑,總算報複了她一下。說心裏話,無論丁嵐說得多麼有理,就這樣囚禁在這裏,心裏總是不舒服的。

她離開後不久,就起北風了,風越來越大,傍晚時分,已是狂風,強風掃過,刮得樹枝呼呼地響。我又擔心起丁嵐,她走路本來慢,又是崎嶇難行山路,不知起風前她走沒走完這小路。一般她不單獨出門,這次為了保密,她一人開車進山。這時我又感到有點虧待她了。實話講,她對我沒一點壞心,雖把我整成這女人樣子,讓我受了好多罪,但不能怪她。是現實一步步把我逼上這條路。即然我確不能露麵,我應當做到這一點。但看看鎖著自己的鏈子,還是感到又氣又恥辱,但逃跑念頭徹底打消了。

看了丁嵐帶來《遠航廠》材料,日常工作她在大李配合下,處理很好;三年廠裏產量翻了幾倍,但生產調度有條不紊,她倆不虧是管理工廠行家,這一塊我就不煩神了。但技術方麵問題夠我頭痛,一方麵放了幾年了,再上手很生疏;另外手上沒資料。帶來材料都是外資方要求開發的新扣件,對功能有各種各樣要求。我粗略估計下,需要重新設計幾十種新產品,我隻好檢好做的入手,先設計圖紙。有了這些任務,我在這裏生活不再無聊空虛了,這些工作要佔去我一大半時間。幹了幾天,工作進度慢,其主要原因,是身上鎖的刑具太礙事;首先雙手銬著分不開,畫一張圖好費勁;手銬環卡著手腕,寫字不得力;再就是鎖在項圈上吊在胸口鏈子,不小心就將紙劃破了,忙了半夫又重來:還有臉上掛的這些細鏈,低頭時不注意,就掃到紙上去;還有頭上首飾,步搖鳳嘴上吊著細鏈老在眼前晃來晃去,影響我看材料。所以做這些文字工作比平時吃力幾倍。開始老畫不好圖,我自已生自己氣,後來摸出一些經驗,產品設計才上軌道。

化妝我是不敢待慢的,王大姑和丁嵐來第一眼看的就是這個,而且吃不準她們什麼時候來。若她們發現我不化妝,第一印象就是想跑了,這是她們繃得最緊一條神經,我不想讓她們誤會。每天當頭等大事來做。幸虧丁嵐將王世豪買的特殊化妝品送來,化一次妝能管好幾天,再加上我梳得那種不易散的髮型,這樣省下我不少時間和精力,能投入更多時間搞設計。

有事幹時間過得快,時間長了,也習慣了身上鎖鏈強加給我的限製,也不像剛鎖上時那樣難受。現在最要命的是束腰,尤其是在鍛練時,當下蹲或坐在地上時,它將內臟往上擠壓,時間稍長就憋得無法呼吸。所以在菜園弄菜時,我寧跪著也不坐矮橙或蹲著。但坐高橙,幹什麼都不影響。

丁嵐走後,雨雪下了二十多天,最後下了場大雪天才放晴。看外麵豔陽高照,但滿地雪我不敢出去,主要是腳上鎖著的合金鋼高跟鞋。它外麵鍍的是層金黃色,裏麵墊了層薄牛皮,好看,穿上也不難受,但它待別冰。在家無事時,我用布層層包著保溫,每天上床前,我用一大盆熱水浸泡半天,再用盆裏水將鞋洗幹淨上床。這鞋脫不下來,必須穿著上床睡覺,不泡熱,在床上一夜腳都是涼的,所以我根本不敢在雪裏走。晴了二天。雖院子外麵雪未化,小院避風向陽院子雪化了,地還幹了。丁嵐給我備菜也吃完了,下午暖和,我興高彩烈將鐵球挪到後門,拿一個草墊去菜園拔菜。

六十九, 水生

我剛跪下拔了一顆大紅羅卜,我發現有人來了,那山腳拐彎處出現一個人,那沉重腳步踩在雪地裏「撲斥,撲斥」響。我再一看,是個粗壯男人。當時嚇得我呆了,稍緩過勁,我丟下羅卜,跌跌衝衝,急促挪著腳步往家裏走。我腳鐐隻允許我跨大半步,我極力穩住重心,但剛進家門就絆倒了。我也顧不上起來,手腳並用,爬到客廳,鐵鏈限製我,勉強爬到門旁,伸手將大門關上,上了門拴。這時我累得爬不起來,趴在地上喘著氣。

我最耽心的事發生了,有人打開院子門,往大門口走來。推了幾下門沒推開。有人就喊:

「楊總。楊總。快開門!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我一聽是王大姑的聲音,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可能我看花眼了。冬天人穿的多,剛才看到的就是她。我爬起來高聲應答說:

「是大姑嗎?我開門。」

門門開,陽光射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我閃到一旁,讓大姑進來。她抓掉包在頭上圍巾,跨進客廳,氣喘噓噓的說:

「這鬼天氣,才十一月就下了這樣大的雪。今年雪下得真早,我進不了山,本來就急,丁嵐那死丫頭一天一個電話催,今天進山滑倒幾次,路太難走了。」

那鐵球讓我放在後門口,開門時項圈上鐵鏈繃得緊緊的好難受。見大姑進屋後,我也跟在她後麵住裏走,這樣鎖著我的鏈子也鬆了,好受些。山裏雪這樣大,大姑六十多歲人了還進山看我,真有過意不去。就說:

「大姑。你應當等天才晴幾天,雪化了再來。」

「還不是耽心你,否則我才不出門呢。丁嵐上次來,出山時也摔了一下,到現在腳腫的還走不了路。她來不了,就老催我。」

「我在這不是好好的,有吃有喝,耽心什麼?」

「我才不耽心你餓死凍死呢。時間長了,大家還不是耽心你在不在了。」

我委屈將吊在胸前鐵鏈舉起來,對她說:

「你們把我鎖成這樣,我連院門都到不了,能上那裏去?」

「那說不定。你是造鎖專家,你真想弄開它,還不是小菜一碟。這些鎖鏈,鎖得住君子,鎖不住小人。今天一見麵,看你將自己打扮得這樣妖豔,說句你不中聽的話,比夜總會婊子還妖,還豔麗。我就放心了。」

王大姑向來口無遮攔,我也不想同她計較。就客氣說:

「大姑在這裏坐休息,我去燒點水,給你泡點茶。」

我手挽著吊在胸前鏈子,往灶房裏走。大姑伸手攔住我說:

「看你今天這樣打扮,老老實實在這裏過日子,我不知多高興,再累也不累了。你聽了大姑的勸,有人無人在你都認真化妝打扮,我這下總算放心了。你手腳不便,那要你燒水泡茶。」

她將頭轉向大門高聲喊:

「水生。水生。你還站在門外幹什麼?還不進來幫楊總燒水!今天幸虧他,不然我根本來不了。」

我一聽,嚇得又驚又急,沒想到她還帶一個陌生人來,我這樣子怎敢見人。我扭過身往客廳旁臥室裏跑,進去後急忙關門,但吊在胸前鏈子卡住了門,怎麼也關不上,而且鏈子還拽住我,隻能站在房門口。我用背抵著門,不要他們開。大姑見我這樣,趕到房門口說:

「楊總。你不要怕,他不是外人,是我小兒子,這片山林就是他管的。你沒注意,其實每次都是他來送東西的。我老了,跑不了這山路,以後還指望他經常來照顧你呢。」

「大姑。我不想見他,羞死人了。不能見,這這樣子羞死人了,他要恥笑我的。」

「楊總。不會的。他比你年長,管事多年了。你的事他全知道,這還不是給王世豪逼的,他怎會嘲笑你?」

我一想到我滿頭釵環、首飾和絹花,臉上濃妝豔抹,身穿紅緞襖裙;身披刑具,還有那鼻飾,怎好去見一個從不相識的男人。我固執地說:

「我不出去,我不想見人,羞死了!羞死了!」

大姑在外有點生氣了。她蠻橫地說:

「今天你必須見他,我一把年紀了,無法常來照顧你。水生。你來把門推開,將她弄出來。」

我雖用盡全力頂著門,但還是阻止不了他。他推開門,大姑拉我出去。我抓著門框,腳頂著門坎,臉貼著門,頑固不出去。大姑鬆開手抓著鏈子說:

「水生。你把他抱出來,多見幾次麵就好了。」

水生從後麵匝住我的腰,輕輕一提,將我抱起來放在客廳椅子上。

我雙手護著臉,低著頭坐著。我想,我原本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男子漢,落得現在描眉塗腮,插花戴朵,穿紅掛綠,打扮得比女人還妖豔,還強製麵對各種各樣生人,又羞又悲不由得哭泣起來。大姑坐在我身過自言自語地說:

「丁嵐這丫頭這一招太絕了。楊總這樣子,不要說腳鐐手銬鎖著她,就是讓她走,她也不敢在公眾麵前露麵。她對楊總還不放心,我也搞不懂了。」

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在大姑反複勸說下,我隻好與他坐在一起吃了中飯。但我始終不敢正眼看他,隻是好奇偷看幾眼。這水生又高又壯,也是個標準男子漢,並不是令人討厭的那種男子,看他身影還是有點熟,就是過去沒注意,羅警官送我到山口就是交給他,他領我到這石坑的。他在母親眼皮下,也不敢看我,顯得非常拘束。

大姑沒料到我對陌生人反應是這樣劇烈,場麵這樣尷尬。午飯後,他們就匆匆告辭走了。他們離開時,我頭都不敢抬,隻到他們關上院門,並有落鎖的聲音,我才敢站起來,偷偷看看大門外院子,再走到後門,看他倆消失在山腳樹叢中,懸著心再落下來。我站在後門想,今天我對水生反應那樣大,我也說不清,自己在金家班,每天都身穿華麗的戲裝,化妝打扮比眼前更出格,為什麼那麼神態自然麵對成百上千觀眾表演,攸閑自得地農村集鎮人群中擠來擠去。

我想了半天,才得出結論。在金家班,是小金花身份,反正演出是生活中常態,戲班人都一樣,沒有什麼出格的,所以,一切顯得自然,正常,心裏自然坦然;而現在公認我的身份是大公司總經理,高級管理人員,這樣化妝打扮與心裏認同身份衝突了;而且披掛著囚犯刑具,這樣不可能承受外人的異樣目光,所以無法接受不熟悉人進入自己生活圈子,反應才這樣強烈,歸根結底是人的自尊心在作怪。

大姑走後,天始終睛好。天氣好心情好,我又忙於設計圖紙,那天對我的衝擊也平息了。過了二天,我正在畫圖,好像有人叫了一聲。我又緊張起來,放下筆聽了半天,再無動靜。我忍不住到客廳往院裏瞧,發觀院門石坎下放一隻大筐子。我當時被項圈鏈子限製過不去,我將鐵球挪到大門口,但還是到不了。房屋大門口是幾級石台階通院內,鐵球滾下去我弄不回屋裏。我走過去一看,是米、麵、油、肉和日用品。我這才想到我糧食快吃完了,這肯定是長生送來的。我跪在地上,將鐵鏈繃得緊緊,項圈勒得不能呼吸,雙手盡力往前伸,好不容易抓住筐邊,用力拖過來,才拿到手。我將東西一點點搬回家,馬上想到這水生也不是好東西,他肯定知道我被鏈子限製,到不了他放筐子地方,叫我吃點苦頭。

不過他送東西,不進來,還是能理解我的感受,這樣我對他好感油然而生。後來隔二天就送一次東西來,幾次下來,我有點不好意思了,跑這樣遠的路,起碼要喝口水。有這想法後,我在中午前後密切關注路上動靜,終於看到他從山腳樹叢中現身,我忙將鐵球挪到大門口,自己到院門口等候。等他開了院門鎖,開了門,我低著頭主動說:

「水生哥。你辛苦了,進來喝口水。」

我突然現身,他吃了一驚,但他婉言謝絕了,也不看我,低著頭將東西拎進來,鎖上院門又走了。我就更感動了。這幾天有幾張圖紙初稿已出來,要送到《遠航廠》做試樣,另還要丁嵐送一些資抖來。長生再來時,截住他,將我的要求提出來,他隻好隨我進來。我在整理資料時,他主動將菜園整理好,又鏟了一些新鮮菜。我乘機要他做午飯,這樣我與他單獨在一起吃了一次飯。

這樣你來我往熟悉了,我也沒當初那種羞恥感。他來了幫我做了不少雜事,以後的日子,主要是他照顧我。

下雪後,趕上陰曆十月小陽春。上次下的雪,除山頭上的全化了。我已被囚在這院裏有三個月了,看這時山裏野菊花和茶花盛開,想到院子外麵走走念頭油然而生。開始不敢開口,但看水生憨厚的樣子,終於大著膽子說出口。他一聽嚇得直擺手。我纏著不放,他被我纏得來不及了,就說這事一定要王大姑同意。

待他下次再來,我又纏上了。見他還是不同意,我想,就是牢裏犯人也要放放風,難道他們真把我看成囚犯。這四周全是高山峻嶺,道路不通,就是放我出去我也無處可逃,無路可走,更何況還有刑具束縛。想著想著,就怨天恨地哭起來。沒想到我一哭,他慌了手腳,極力勸慰我。我不僅不聽他勸,反而指著他罵:

「你這個榆木疙瘩,怎麼這樣不知人情世故。我這麼求你,不過院外走一走,你都不鬆口。」

他給我罵得手足無措,辯解說:

「不是我不答應,而是不敢答應你,不要逼我」

「你怕什麼,不就是怕我跑了?你沒看我拖鐐掛鎖,怎麼跑。」

「我媽說你本事大得很。《天上人間》也鎖著你,你不也跑出來了。他說這鎖根本鎖不住你,而且你點子太多,我根本不是你對手」。

我想了想說:「你沒聽說過死刑犯能跑掉的吧!」

他想了半天說:「我沒聽說過。」

「上次能從《天上人間》跑出來,是無人看管。我若有人形影不離看守,再同死刑犯一樣束縛著,我再大本事也逃不了。」

「那死刑犯是五花大綁的,那五花大綁可利害了,犯人被綁後,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你不是那樣,這腳鐐手銬比五花大綁自由多了。」

他完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本意是說我鎖的是同死刑犯一樣死鐐,在這裏根本開不了,再有人看管,是不可能逃走的,到院外走走他應當放心。可能是我一句『再同死刑犯一樣束縛著』,他想到的是刑場上待決死刑犯。即然誤解了,越解釋越講不清,他整天在山中轉,可能不一定真正瞭解五花大綁,到時間再糊糊他,要他用繩在身上隨便纏纏,隻要能出去,怎麼辦都行。

七十 自作自受

主意一定就索性順他的話講:

「那出去時,你也可以把我五花大綁,再牽著我項圈上鏈子不鬆手,這樣你還不放心?我再大本事,也不可能從你手上逃掉。」

「說得也是。你本來就腳鐐手銬,再五花大綁,比死刑犯還束縛得緊,應當無法跑。」

「那就是說你答應讓我出去了。」

「我可沒答應你。何苦呢,非要出去耍。人被五花大綁很難受的。還是不要出去,在屋裏不是很好。」

「水生哥。我已被關了三個月了,連房門都出不了,你不知道多難受。外麵空氣好,讓我放放風,出去輕鬆一下,看看山景,於身體,於心情都好。五花大綁難受,我情願,我實在受夠了這囚禁得足不能出戶日子。這樣說定了。這屋裏牆上掛著打柴的麻繩,你看夠不夠用。」

他還不想動,我上前抓著他的手拽到牆邊,取下麻繩,硬往他手裏塞。那知這水生固執地很他將麻繩扔到地上說:

「我媽講過,決不能讓你出院子一步。你鬼計多端,今天能出了院子,明天就有辦法逃出這石坑,決不能讓你得逞。」

這下我也傻眼了,沒料到他這樣刻板,得想法降出他。我看他在王大姑麵前唯唯喏喏樣子,可能有些怕王大姑。她不要他讓我出院門,他就不敢,他們對我警惕性真高。也怪我,平時在他們麵前常吹,自已如何逃出《天上人間》,才有這結果。難道自稱足謀多智的楊芸芳,連院門也出不了。他怕王大姑,我靈機一動,想出一個好點子。

我彎脖拾起麻繩,往牆上邊掛邊說:

「好。你這樣聽大姑的活。好。下次我見到她說,別看水生哥表麵老實,其實壞得很,他每次來,看我行動不自由,肆無忌憚欺負我。」

這下他可急了。衝到我麵前,臉紅脖子粗地叫喊:

「你…,你怎麼這樣胡說。我連一根手指都沒動過你。」

看他中套了,我連望都不望他一眼說:

「我連想出去耍一下你都不同意,我當然要告你。欺負不欺負,我說了算。」

水生洩氣了。他眼瞪得老大,看著我,又急又怒,用手指著我說不出一句話,不知如何應付我,我當然是乘勝追擊,轉過身緊逼他說:

「你同意不同意?」

他抗不住了,低聲說:「我…,我同意。但你保證不在我媽麵前瞎說。」

我見他投降了,伸手取下麻繩說:

「隻要你肯帶我出去玩,我不會說的。我保證!」

他無奈地接過麻繩,開始整理。我將手銬鏈從腳下繞過,而用手指夾著緞襖袖口,雙手交叉背在後麵讓他綁。他做了個雙股繩圈,從頸後由下而上穿過項圈,小心謹慎從後麵套到前麵,生怕觸動我滿頭首飾。繩圈落到下巴下麵,他用手將繩圈扒到衣領上,收縮繩圈,將繩頭從後頸分開,順兩肩披下,穿過腋下,分別在左右胳膊上纏繞。看他熟練程度,像是個捆人老手。我有點怕了,真要被五花大綁,再戴鐐拖鏈的,怎麼玩。就笑著試探他說:

「水生哥。你對五花大綁熟練得很啦!從那兒學的?」

「楊總。這是你自願要我綁的,可不要怨我手重。我看山,巡山二十年了,抓偷伐林木和偷獵人無數,那些賊不怕森林公安手銬,就怕我手上這根繩。這是多年在實戰中學會的,不要說你這樣弱不禁風女人,就是能放倒野豬山裏蠻漢,被我捆上後也不敢亂動一下,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下手重啊。」

我聽了暗自叫苦,我本認為他這樣老實巴交的人,可能從未綁過人,根本不知五花大綁手法,而現在綁的對象又是漂亮女人,可能做做樣子而己,胡亂用繩纏纏。看他按部就班的樣子,知道今天是弄巧成拙,自討苦吃了。但我好強爭勝性格,再吃虧也要硬到底。當他收繩時,我才知道他手有多重。他捆得不是一般地緊,勒得我隻能高高挺著胸,昂著頭,上身幾乎同木頭一樣,繩勒得到處又痛又麻。想掙紮一下都不行,若不是穿著棉衣,我早就受不了。他自吹盜賊怕他手中繩,決不是虛言。看到是這結果,我又後悔了。現在被綁得如此痛苦,原來一心想出去心情消失無影無蹤。我不想出去耍了,但我又不好改口。等他係好最後一個繩結,我想想還是要自己轉彎下台。我故作生氣樣子對他說:

「水生哥。看你怪老實的,我叫你綁,你還真綁!太緊了,好痛,太難受了。我又不是賊,不要你綁了,我今天不想出去了,你快把我解開。」

水生眼瞪多大。氣呼呼地說:

「你這人真不可啄摸,剛才還一再要我綁,怎麼朝令夕改。這五花大綁就是這樣子,難怪我媽和丁嵐嫂子都說你是個極難對付的人。莫看人長得靚,捉弄人點子層出不窮。看來你並不是要到院外耍,而是欺我老實,想出去耍假,是找機會,其真正目的想跑是真。今天可由不得你了,我今天非要你到院外去,看你有多大能耐,從我手中跑掉。不讓你吃吃苦頭,整天胡思亂想。」

他說完再不理睬我,到客廳旁庫房裏背了了竹背簍,將鐵球放進去,背在背上,鐵球好重,我每次滾動都用盡力氣,他毫不費力就背上了,力氣真大。不問我同意否,把我往院門口推搡。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蠻幹,毫無思想準備,又無絲毫還手餘地,他搡一下,我雖極不情願,也隻好跌衝衝挪著鐵高根鞋往前走幾步。到了院門口,有個一米高石坎,這原是攔院子裏喂的雞鴨而設計的。我關在這裏後,曾試過多次,就是過不去。今天更不行了。這水生真有力氣,他開了院門後,一下將我槓起來。我開始嚇得驚叫一聲,待將我放在石坎外,我才定心。出了院門,他將門鎖上,推著我往右邊山上走。

剛才他一連串出乎意料行動,將我搞蒙了。出了院門,我神誌才恢複過來。我走路本來艱難,這樣綁著,頭低不下來,看不請路,他還一個勁推搡我往前走。我喘口氣後,突然轉過身怒罵道:

「水生。你是豬呀?我都綁成這樣了,你還能推,再推我就躺著不走了。」

他突然笑了指著我說:

「都說你利害是個大能人,今天耍賴了,沒招了吧!我今天非常想你拿出高招來,與我對著幹。」

遇到這心眼實的人,我無計可施。不能硬來,這樣我準吃虧。我馬上裝出笑臉說:

「水生哥。今天天氣這樣好,我們是出來玩的,又不是趕路,走那樣急幹什麼?」

水生見我突然服軟,又不知怎麼辦好。我乘熱打鐵說:

「水生哥。你在前麵,遇到路不好走時,稍慢一點。這山裏風景好美,不能光走不看,那耍什麼?」

「楊總。你說得對。這石坑誰來都講風景好,奇鬆、怪石、竹海、泉水。山腰水塔那裏是最佳觀景點,我們上去看看。」

這時我被綁得上身都麻木了,身上同壓著很重東西一樣,根本沒心思玩了。但我一點主動權也沒有,隻有聽他的。看那水塔並不遠,垂直高度也僅二十多米,而且這段路還修過,是石板路,還好走。我隻好咬著牙繼續走。他在前麵,背簍裏鐵球拖出鐵鏈牽著我,上坎時,水生還用力拉著鏈子,幫我一把勁。我慢慢走,鐵鞋敲著石板「咚咚」有節拍響著,中間夾雜著腳鐐鏈在石板上拖的「嘩啦」聲。我邊走邊想,我都被整成這樣,他們還時刻提防我。神仙處在我目前狀況下,也難逃一步。

到了水塔邊,有一塊平整青石板。水生放下背簍,一屁股坐在石板上,擦著汗。這鐵鞋後根太高,腳背與腳桿拉成直線,光靠腳指撐著身體重量,走上來後,腳痛得鑽心,迫不及待坐下來。石板曬得有點熱,剛坐下怪舒服的。但這種姿勢束腰擠壓胸,呼吸受到影響,氣接不上,堅待一會,受不了,掙紮著跪在石板上,伸直腰,呼吸才通暢。人舒服一點,心情也好些。環顧四圍。這裏風景確實美,石坑麵積不大,方園不過二三裏。除南麵山頭低矮外,其它三方都是百米上下懸崖,同刀切一樣。石坑底是茂密竹海,翠綠的毛竹在周圍白色岩石襯托下,色調分明,同山水畫一樣;毛竹林四周,地勢稍高,是雜木林;夾雜著一片片油茶林,現在正是盛花期,一陣風吹來,香氣襲人;再高一點是奇形怪狀鬆柏,懸崖上,岩石旁,一叢叢金黃色是野菊爭卉鬥豔。腳下囚禁我的被高大楓樹擁抱農家小院,北麵背靠幾十米高山崖,屋後有一小片水竹林,確是個好居處。

我看了會,回頭看了水生一眼,發現他目不轉睛望著我,靠著背簍奸笑。我不知他笑什麼,看看自己邊沒什麼不妥。今天氣溫高,換了件棉大襟緞襖,襖麵是紅底真絲緞,用金線繡的水仙花。我每件衣服都非常豔麗,與水生以前看到沒什麼兩樣。我好奇問:「水生哥。你笑什麼?」

他伸了個懶腰說:

「你坐著不舒服些,為什麼非要跪著,而且是直挺挺跪著,同電視劇中上刑場死刑犯一樣。不過死刑犯沒有你這樣打扮的,沒有你這樣漂亮的。我在想若再給你在背後插一塊亡命木牌,胸前掛一塊打叉的牌,不知是什麼樣子。這繩太舊太黑,換一根真正死刑犯用的新麻繩,那效果可能大不一樣。」

我聽了又氣又恨,他怎麼會那麼想。但看這樣五花大綁直挺挺跪著,不由得他不想入飛飛。同時更感到是對我的恥笑。我不得不跪著原因,無法同他解釋,想到羞得低下頭,隻有用生氣口吻來掩飾我內心不安,我睹氣說:

「你巴不得我是罪犯,是你的犯人,你捆人心真狠,我算服了你,也怕了你。到那天你硬要給我插標掛牌,用新麻繩捆我也沒有辦法。但我提醒你,我不是罪犯,更不是死刑犯,你不能這樣侮辱我,你要考慮後果。」

水生又笑了,他得意洋洋地說:

「楊總。你也有怕人的時候,我媽說,隻要能使你老老實實待在這裏,用什麼辦法都可以。若能將你打扮成死刑犯,你更不敢見人了,一定會乖乖待在這裏。我也忙,為了能常來石坑,我三天巡山用二天時間完成,你想想每天多爬多少山,多跑多少路。從今天效果看,我今天做對了,我拿住了你的七寸,找到製你辦法,這樣我媽放心了。否則她天天擔心你的變得方法跑,更怕我管不了你。給你插標掛牌那太簡單了,山上木料多得很,我回去馬上能做一幅來。」

我望了望這個實心眼山裏漢子,無言以對,這下我真遇到我的剋星,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但我不能這樣由他胡來。想了想先緩一下。我用哀求地口吻說:

「我想,剛才我倆是說話解解悶,你不會當真的。今天我也算觀賞到石坑的

我用哀求地口吻說:

「我想,剛才我倆是說話解解悶,你不會當真的。今天我也算觀賞到石坑的四大美景了,我也知足了,我們回去吧。」

七十,困在深山的生活

水生站起來說:

「楊總。你出來時說過,你在《天上人間》由於無看管,披枷戴鎖能逃出來。今天我很想試試,我現在不管你,我馬上離開石坑,你能不能這樣子逃出石坑。」

我一下楞了,他若真走掉將我丟在這半山腰就慘了。不要說逃,這鏈子限製我十五米以外都去不了。這呆子說到做到,千萬不能讓他走。我決定嚇嚇他,就故作鎮靜冷泠掃他一眼說:

「水生。你可不要逼我,我待在石坑可是心甘情願的,這主要是關切到我自已的清白。我可以向你透點底,在這裏住久了,我經常發現石崖上雜樹林裏有採藥的人。你若真將我放在這深山野外,我就顧不到許多了,會向他們求救。可能在房子裏就是叫喊,別人難聽見,更看不到。但我在這半山腰,穿一身閃亮紅緞子,多醒目;再叫一聲,這山壁回音有多響,不信採藥的人看不見,聽不到。他們將我帶走,你如何交待?」

這席話說得水生緊張起來,他用眼仔細搜索周圍,再也不做聲,這樣認認真真看了許久,確實未見到我說的採藥的人,背起竹背簍帶我回去了。但我也難過,看他緊張樣子,以後他再也不敢放我出來了,以後隻能生活在小院裏。

關在石坑,我最想見的人是羅警官,隻有他才能告訴我案件進展,這樣我才有希望重獲自由。二個半月後的一天清晨,天氣很冷,我不想起來,躺在床上。突然有人敲門。我不知是誰,有些害怕,後來聽是水生聲音,我才穿衣起來,略整一下妝就開了門。水生頂著一頭白霜站在門口。我正想問這麼早進山幹什麼,一個熟悉的人從院門跨進來,我一看大喜過望,是羅警官。他先與水生低聲交代幾句,水生就出去了。他進來立刻關上門,在客廳坐下來。我看他顯得很疲憊,就給他泡杯熱茶。他接過茶杯示意我坐下來,關切問:

「楊總。還好吧!」

我一聽就來氣了。冷泠地說:

「你看我這樣能好嗎?早知回來是這樣,還不如在金家班唱戲呢。」

他抵下頭半天沒吱聲。從口袋裏摸出十幾張照片說:

「你仔細看看,裏麵有沒有認識的人。」

我接過後,仔細一張張看。翻到第七張,眼一亮,這不是宋矮子嗎?我抽出往桌上一丟,我怒氣衝衝地說:

「這就是王世豪手下幹將宋矮子。」

再翻後麵,又看到孫大個子的,其餘我不認識。他一聲不響地收回照片,閉上眼想了好一會說:

「楊總。我知你現在是怨氣衝天,不過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你不知道這三年多,肖警官始終沒放鬆對你的搜捕。他首先將你納入王世豪犯罪團夥,這樣你的名字順理成章地寫入法律文書。在王世豪的判決書裏,己將你列為僅次於他的主犯。在你的名字上注;《在逃,另案處理》。也就是說,公安機關隻要發現,立刻可以逮捕你。我實際上是與肖在賽跑,若先給他抓住,你可能完了,不久會因為意外和生病死在裏麵。」

這話我已聽丁嵐說過,並不新鮮。我不滿地說:

「你不能委託丁嵐請個律師,為我辯護。我想假的真不了。」

羅警官笑笑說:

「若按你的觀點,這世上就沒有冤案了。好。我將法庭對你指控列出,看你自已怎麼為自已辯護;第一,王世豪指證你離開《求精公司》那天中午,在他辦公室,你與王世豪孤男寡女待了二個多小時,與他發生關係,成了他的名副其實情婦;你考慮到丁嵐與你關係,要求不要公開。從那時起,你就參入王世豪犯罪活動。王世豪還附上有你親筆簽名的文字資料,這些資料都是犯罪證據。」

我想到那次受的汙辱,王世豪這樣黑白顛倒,氣得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打斷羅警官話,抓著脖子上鎖著的項圄,將手銬鏈帶得嗶嘩響,憤怒地說:

「胡說!撒慌!他當時以找我談工作為由,將我騙到他辦公室,想欺負我沒得逞,就同我現在一樣,他乘我不備,強行在我脖子上鎖上這個。當時回家後汪嫂就發現了,她可以證明。為這事我才離開公司的。」

羅警官搖了搖頭說:

「汪嫂可以證明你回家後脖子上鎖了項圈,但王世豪則證實這項圈是你為討好他,親手設計的,當時要分手,你問他要來作為信物,自已鎖上,並將開鎖工具交給王世豪,這樣表示一輩子愛他,忠於他。」

王世豪這樣信口雌雄,我又氣又急,實在無言以對,不知如何反駁,瞠目結舌,啞口無言。羅警官繼續說:

「你無法辨解吧。還有,籌建《遠航廠》後,他說你想他,還主動跑到他那裏去生活幾個月,後主動要為他窈取《遠航廠》秘密報答他,又回到《遠航廠》。但由於取得資料信息不全,讓王世豪受到很大損失。所以《求精公司》巨虧,你也有責任。他還提供了錄音,證明你提給王世豪技術數據細節。」

羅警官用手機放出那段錄音,是我剛落入王世豪之手時,被吊得痛苦時,無奈說出的。沒想到我的受刑時被逼說話,還成了我犯罪證據。羅警官看看我又說:

「當肖警官抓王世豪時,被你帶一幫王世豪手下襲擊。你親自動手抓了一塊石頭砸了肖警官,這石頭上有你的指紋,還作為證據保存在法院裏。」

對這一連串的指控,我瞠目結舌,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羅警官嚴肅地說:

「若我是一個不瞭解王世豪和你們交往實況的法官,麵對這些指控和罪證,我也會判你有罪的。但我的同事肖警官心裏清楚得很,若你與我配合,認真調查,仔細搜集證據,這案肯定能翻過來,他非常瞭解我的能力。」

羅站起來,鄒著眉在屋裏踱來踱去。我望著他這焦慮樣子,無意識將手銬鏈子抓得緊緊的,反複考慮他剛才說的話,感到事情弄到這地步,確實難辦。羅昂起頭說:

「要翻這案,雖難,但我還是有信心的。我需要你配合,就同今天確認宋矮子和孫大個子真實身份一樣。今後,我還有許多材料需要你印證;非常重要的事我會親自問你,一般的事我叫水生代傳達。你己提供給我破案新線索,但在搜尋新證據過程中要不斷向你求證,否則很難再深入一步。近三年沒找到你,案子一直懸著無進展,找到你,就有了新的突破點。現在你應當明白,自己在這案子位置多重要。這就是為什麼特別擔心你的信息洩露,隻要你敢露麵,馬上就被捕,肖警官若同你所說那樣,是王世豪保護傘,你是他參入犯罪的目擊證人,他會千方百計滅口,若你不死,他必亡,他抓住你,你話得了?所以我請丁嵐千方百計要控製你,那怕用點出格手段也在所不辭。你講的與肖警官完全不同,從感情上我相信你;但從理性上,我誰也不相信。我要用證據還原真象。在事情未水落石出前,在人的視野中,你必須消失。從這三個多月看,你表現很好。說實話,你是山陽市名氣最大女企業家,落得今天這模樣,我也很難過。但為了徹底肅清王世豪犯罪團夥,這種犧牲是必要的,難免的。」

他雖講得有道理,但這樣對我,我還是不服氣。就將雙手一伸,亮出鎖在手腕上手銬說:

「他抓我做牢,你們抓到我還不是一樣,從我感受上亳無區別。」

「那可不一樣。你手上手銬和我用的不一樣,我用的是國家製式手銬,代表國家對罪犯懲罰。你那是自製刑具,受束縛的人不一定罪犯。我們這樣對你,雖不合法,那是為了救你,更重要是查清王世豪罪行,徹底摧毀其犯罪團夥。而他們抓你,是滅口,消除被案線索。還有一點你要明白,肖這次立功後,升職變成我的上級。他原是辦公室二線幹部,是他自已主動要上刑警一線。上級派他協助我工作,這次升職後,雖不管我的偵破工作,但他主管抓逃犯,對你威脅極大。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不能出一點差錯,不能有一點疏忽,否則事情將一點挽留餘地也沒有。所以,你是我們雙方爭奪焦點。但他們有公權憂勢,而我們處在被動地位,所以不能讓你有一點信息讓他們捕獲。你不知道,他們布下抓你的網有多大多密。」

「那為什麼還讓你佔了先機,先找到我。」

「實際上,你在野兔嶺附近跳潭失蹤後,肖佈置人在那裏同梳頭一樣,反複梳了好多遍,沒有發現。這還要感謝新坑張跛子,將你藏在他家裏,後來頂他當教師。他怕上麵發現,將學校嚴密封鎖,不給閑人進去。當時搜你的人,不僅有王世豪的人,也有便衣警察。但誰也沒料到,你公開在學校當教師,村民都說你是城裏支教人員,誰也沒將老師與逃犯掛勾,大家都疏忽了。若張跛子不抓你,你在黃渡街一旦露出楊芸勞身份,當地警方立馬抓捕你,送到山陽市歸案,你就落入肖的手中,一切都結束了。我當時得到你信息,不說找楊芸勞,而是借用另一個案子中嫌疑犯名字,請當地派出所協查,否則他們也不會那樣配合。給你上手銬,是我對他們說,這個嫌疑人逃了幾次,必須用強製措施。」

我聽了這樣說,緊張地放下手銬鏈,又抓著吊在胸前鐵鏈,苦笑著說:

「他們一直在抓我,我真沒想到,好可怕。依你的看法,我還要感謝張跛子。」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你命大。講實話,我非常感謝你。你打開了我偵破王世豪案子新思路。若你說得是實話,那問題就嚴重了。那肖警官就是王世豪在公安機關保護傘。過去我認定王世豪在我們警方內肯定有人,但我從來沒懷疑到肖的頭上。這人幹事不怕苦,任勞任怨上,上下下對他印象還不錯。對付這樣人要格外警慎小心,我希望你沒編慌話騙我。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肖是那種人。」

我聽了很生氣。就說:

「那你不相信我?反正我已是你們囚犯,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是案板上肉,隨你怎麼砍。我還有點不明白,當我見到王世豪時,他不認為我是真楊芸勞,是個冒牌貨,後來王世豪被抓後,為什麼又認定我是楊芸芳。」

「這我不請楚,但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細節。不說這些了。事情目前有進展。宋矮子和孫大個子我們已秘密抓到了,我接觸過這兩人,不好對付。他們到現在都不承認是王世豪的人,說是招來礦工,敲開他們嘴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想了想說「我有一個辦法,不知行否?」

「那你快說說,供我參考。」

「這事你可放在黃渡鄉派出所辦,那兒與山陽市不是一個省,可完全避開肖的幹擾。野兔嶺的人常去新坑村,欺負那裏老百姓。宋矮子是野兔嶺的的頭,老百姓都認識他,先發動老百姓揭發他的罪,這樣一方便可確定他真實身份,又可以查明他們部分罪行,先拿出他,確定他是野兔嶺的罪犯,這樣他們的偽裝剝掉後,再進一步審涉及到王世豪案子就容易了。」

尋找,除找到一些過去採礦遣留下工具,什麼也沒發現。我也急了,掙脫了羅牽我的手,抓過手電再去尋找。手電光在礦道上下掃著,找了半個小時還是無結果。羅提醒我說:

「楊總。你是否記錯了地點?再仔細回憶一下。」

我停下來,腳雖痛得鑽心,但我強受著,閉上眼回憶當時進洞每個細節。大致地點應當沒錯,難道我們推測有錯,王世豪不是用金屬容器藏東麵。我又睜開眼,羅的助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用手電光對我臉上掃了一下。我突然想到一個被忽略問題,燈!當時王世豪住的地方有一盞電燈。

我拿著手電,艱難退到這礦道入口處,從這裏用手電仔仔細細搜電燈。我重點關注礦道頂和兩壁。他們三人輪流摻扶我跟著走,也用手電照。除了我挪動腳步時腳鐐鏈碰擊有規律「叮噹」聲和偶而鐵鞋碰擊地麵散落石聲音外,隻有我們緊張呼吸聲音。搜尋不到二十米,礦道頂上出現一隻電燈頭,外麵玻璃殼己沒了,隻剩燈基,上麵落滿塵土,鏽跡斑斑,不認真找還真不易發現。我興奮地大聲說:

「就在這裏!是這裏,就是這裏。」

原來我當時見到王世豪太緊張,印象中王世豪住的地方離遠,至少有百十米,所以搜尋無果,其實離礦道口很近。在電燈下方不足二米處右邊礦洞壁上,探則器指針強烈扭動搖擺,我們終於找到了目標。

水生衝上去要動手,讓羅製止。他用攝像機開始拍攝,從發現燈頭開始,到探則器指針顯示全拍下來。然後,水生用鍬往那位置一擊,發出悶啞聲音,仔細一看,是一塊漆上同洞壁一樣顏色木板。撬掉木板,裏麵是塗了紅防鏽漆的鐵拒,上麵有十個數字鍵的盤和一隻彎把手。羅一看傻眼了,這是隻大保險櫃,沒密碼打不開。他焦急地說:

「這怎麼辦?看樣子要回去叫技術部門人來才能開,但這樣很可能驚動肖,麻煩大了。」

「我去將它挖出來。」水生舞動著鍬說:「挖出來砸開,或直接連拒子運走。」

七十五,重獲自由

羅搖了搖頭,憂心忡忡說:

「不行。這是保險櫃,這樣大的,有幾百公廳重,我們幾個搞不走。這種櫃砸不開的。他用保險櫃,我還真沒料到。」

見他們束手無策,我想,這王世豪用到密碼鎖,我就有辦法了。我扯了扯堵在保險櫃前麵水生,要他讓一下。水生回頭看了看我說:

「你湊什麼熱鬧!我們都搞不走它,你這個走路都要人扶的女人,還有什麼高招?有多遠,滾多遠,別礙事。」

這水生說話就是這樣衝,我又氣又急對他大聲吼道:

「我走路要人扶,怪我嗎?把你這個豬頭腳鐐手銬,看你還神氣不。你既開不了,還不滾,好狗不攔路。」

水氣給我罵的兩眼睜得如銅鈴一樣,半響回不了一句。羅開口說:

「水生。你讓一下,楊總是機械專家,讓她看看吧。」

水生站起來罵罵列列讓開,我彎下腰用手電照著,細看這保險櫃,上麵除了一塊明顯數字盤外,其它地方也隱隱看到有方型圖案,有一處明顯有點凸出。我用手一按,在數字盤下立刻亮了,在它下麵顯示一塊區域,在長方格裏有四個《0》,在閃著紅光。水生在我後麵看見了,驚訝地說:

「怎麼有電?這鬼地方還有電。」

羅警官不以為然說:

「上麵有電燈,這裏肯定有電。楊總。你有辦法打開它?」

我沒應聲,不過我心裏暗笑,這是簡單四位密碼,同當初打開他辦公室密室一樣,但要試。這束腰匝著腰,彎得時間長了好難受,而且站得時間長了,我腳已痛得鑽心,急需緩解一下。我站直身子說:

「我腳痛死了,你們快鏟一個平地方,鋪上我披過的風衣,讓我休息一下。我講,你們動手開。」

羅一聽,指揮水生馬上行動起來。我跪下來,挺直身子,腳好受多了。羅蹲在保險櫃前。我說:

「這密碼是四位,上麵數字常用不超過四個。你用手電光斜照數字區,找出表麵有細微磨損的,就是密碼常用的數字。」

羅很快找到隻有三個數《0》,《5》,《9》。我叫羅將三個數排成一個四位數,排一個搬一下彎把手;羅飛快按順操作,不到一個小時打開保險櫃,密碼是《5095》。他們三個高興跳起來。我對水生嘰諷地說:

「豬頭。你不是力大無窮?除了會五花大綁整人,還有什麼能耐。」

水生麵紅耳赤,他惱羞成怒地說:

「你…,你現在神氣,回…,回石坑找你算帳…!」

羅也沒時間理會我倆爭吵,他將保險櫃門又重關好,與他的助手將打開過程全拍下來,將裏麵東西全拿出來裝進包裏,然後對我與水生說:

「此地不可久留,這裏有王世豪餘黨和肖安排的眼線。我們保護這些材料先走,你倆儘管跟上。水生你可要照顧好楊總,千萬不能將她弄丟了。」

他丟了點食品和水就急匆匆與他的助手先走了。我完全明白,羅話中有話,他是要水生看管好我,不要讓我跑掉了,他對我還有些不放心。

我與水生吃完東西,他背著我也離開了。剛離開礦道,水生丟下我自顧自走了,很快在我視野內消失。我知道他在報複,為了克服腳鐐磨腳踝,我將棉褲腳慢慢塞進腳鐐環中,這樣隔了一層好多了。我小心挪著步,盡量保持身體平衡。開始這段路還好走,是沿山脊走,沒多少上下坡,我還能堅持。這時太陽已偏西,陽光有點刺眼,身上穿的緞襖緞裙,在陽光下反射出絲綢特有的光;頭上首飾搖曳著,項圈和鐐銬,臉飾和鐵鞋都閃爍著黃光,別人很遠就可以發現,我有些慌,若遇到人,我可是寸步難逃。

現在是冬天,山上風大寒冷,刺骨風吹得頭上首飾嘩嘩響。由於極度緊張,我一點都感覺不到冷,雖腳越走越痛,我咬著牙不敢停留。但在一段很陡的下坡麵前,我終於止住腳步。這下坡左邊緊貼一石壁,右邊是陡坎。這段坡路又陡又滑,我穿這鐵高跟鞋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我跪在這路口一籌莫展。這裏原是王世豪地盤,他的餘黨並沒肅清,在這裏停久了,我目標又顯眼,很容易被發現,若被人抓住,不是落入王世豪餘黨之手,就會落入警方之手,都不會有好下場。這時又惦記起水生,他要在我身邊多好。正在惶恐不安時,頭上有人在笑,我嚇癱了,歪倒在地上,閉著眼想,這下徹底完了。羅警官利用我目的已達到,我對他已無任何價值,所以才棄我先去。想到他說的那些擔憂關心我的話,全是虛情假意,將我囚在石坑,是他在與姓肖鬥,怕姓肖的控製我佔先機,反正我是一個犧牲品。

「你不是本事大的很,怎麼不走了!又想什麼歪點子,是不是想溜?」

一個很熟聲音在嘲笑我,我抬頭一看,是水生,攸閑自得坐在路邊一棵大株樹上在笑。這株樹冬天不落葉,不注意還真看不到他。見了他,我氣不打一處來,他一直偷偷監視我,但不讓我看到,害得我一路提心掉膽。看我追他都累成這樣,還汙篾我想逃,本想臭罵他一頓,但看到目前處境,還真不能得罪他。羅警官己不需要我了,他再不管我,我在這荒山野嶺上怎麼辦?

不能與他對著幹,於是忍氣吞聲說:

「水生哥。這坡我下不去。」

「我就知道你下不去,就在這裏等,看你有多大能耐。好,我幫你下去,但也不能讓你舒服,你把雙於背到後麵去。」

我無可奈何,隻好照辦。他從樹上下來,從後麵抓著我手銬鏈,拽著我,我開始往下挪著步。雖反剪雙手被拽著,同人反吊著無區別,但心裏有了依賴,敢往前走。直到下了這個長陡坡,他才放手。我又累,手反扭肩關節又痛,在坡底我又跪下來休息。水生又自顧自走了,但我心裏踏實了,遇到過不去的坎,他還會等我。

這樣我走得更慢了,隻到羅派他助手來接我,我才走了一大半路,後麵路他兩人架著我走,快多了,天黑前趕到堆料場。這時羅警官在汽車裏整理從保險櫃裏搜出物證,他助手將我接到後,去給他幫忙。水生用石頭壘灶做飯,我們一天多未吃熱飯了,我靠著汽車站了會,一天多未大便,肚子陣陣痛。大便對我是最麻煩事,下邊穿著貞操帶,大便後紙擦不幹淨,必須用水洗。於是我往小河溝裏走,我必須離他們遠一點,就順河溝石灘往下遊走。河道彎彎曲曲,在凸凹不平亂石上艱難走了一百多米,確信他們看不見時,脫掉裙褲方便後,就下到水裏準備洗下身。我搬了兩塊石頭,支在水裏,兩腿跪在石頭上麵,開始洗。天很冷,我凍得直哆嗦,也隻有咬著牙堅持。我看不見下麵,隻有按部就班反複洗,才能保證洗幹淨。這刺骨的冰水澆在身上,人都凍僵了。正洗著,就聽到他們三人在呼喊我,我不敢應聲,怕水生冒冒失失衝過來,我光著屁股露出貞操帶,那不羞死人。手電光不斷從頭頂劃過,河岸上有人跑來跑去,我也顧不了許多。清洗好,穿好衣裙,深一腳淺一腳往回走。剛上岸,一支手電照在我身上,有人喊:

「找到了,她在這兒。」

上來兩個人架著我到汽車邊上,羅警官有點惱怒地說:

「你跑到那裏去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有點氣,但下河方便這事也難說出口。聽他口氣,恐怕說出來他也不信,就毫不示弱地說:

「我到那裏去要你管。你說我想幹什麼?」

水生添油加醋地起哄說:

「我說她神鬼莫測吧。那保險櫃她輕易就打開了,她身上鎖鏈鏈隨時就能開。她仍鎖著是糊弄我們的。要是普通人,這樣腳鐐手銬怎能跑得我們找不到?看來對他還要加一道保險。」

那助手也感歎說:

「這女人不簡單,昨天一見到她就奇怪,一個女孩外出幹嘛要採取這樣嚴厲措施,看來真有必要。」

羅警官沉思一下說:

「為防萬一,回去路上對楊總還是加強一點束縛更保險一點。這事由水生辦。你檢查一下車子,這地方不安全,我收拾東西馬上走。水生,剛才生的火要用水徹底澆滅,以防山火。」

水生聽羅這樣說,一把揪住我,一邊往旁邊拖一邊說:

「羅警官,放心。我是山裏人,防火意識強著呢。」

這下水生可得意了,他將我雙手強拉到背後,按在地上跪著,一邊用繩綁,一邊得意洋洋地說:

「玉麵枇杷精。你不說我就會五花大綁整人,今天定要綁一個高水平地五花大綁給你享受。」

可能怕水生胡作非為,羅警官在他綁我時耳語幾句,我雖沒聽清但,明顯感到他下手輕多了。就這樣,我也夠難受了。我非常後悔我的任性造成這樣誤會,但我理解羅警官越是接近勝利,他越緊張,疑心越重。雖我回去路肯定受罪,但我心裏仍高興,從羅警官慎重態度看,他這次拿到關鍵證據,我出頭重獲自由日子近在眼前。

來的時候,我迷糊糊一路睡。回去時,除了開車的,他們睡得很沉,這二天他們確累壞了。不過我始終無法入眠,這水生綁人技術確實高,雖不緊,但人動不了,始終隻能保持昂首挺胸端坐姿態。若一變化,馬上有的部位就勒得受不了。我在車上也想道了,羅為什麼這樣做。看他們熟睡的樣子,萬一我真是王世豪秘密情婦,要害他們,那就夠他們受的。隻有要我徹底失去行動能力,他們才會安心休息和趕路。

車開到山口四合院己是下半夜,水生將我拽下車後,羅警官馬上回市裏去了。這水生可神氣了,雄赳赳地將我推進一個小房間才鬆綁,然後鎖上房就走了。我困極了,頭上首飾都未卸,就和衣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水生將我送回石坑,我生活又恢複到以前那樣。不過我與水生關係變得幾乎水火不融,當然吃虧的是我,但我堅信這種囚禁日子快結束了。

事情發展地出乎我意料,回到石坑不到十天,丁嵐,王大姑清早喜洋洋到石坑,告許我一個日思夢想得好消息,姓肖的被抓了。我拉著丁嵐又蹦又跳,等大家安定下來,丁嵐用專用工具盒打開鎖了我快半年的項圈,腳鐐,手銬,鐵鞋和束腰。就是貞操帶與這一套刑具不是公用一把開鎖工具盒,暫開不了。就這樣,我身上輕了不少,走路時身體是飄的輕鬆得很。

七十六,歸案

要回市裏,我要卸妝,丁嵐說:

「芸芳。好事不在忙中起,你臉上化妝今天又脫落不了,首飾拿下來還要裝盒,等回家再拿掉吧。」

今天特別高興,我堅持自已下廚為大家做了一頓半盛午飯。這半年我的烹調技術是突飛猛進,這頓飯都誇我做得可口。

水生也忙進忙出,馬上要離開石坑,我與水生爭爭鬥鬥,我當然吃虧不少,但今天我突然感到,我虧待了他。這半年生活用品,都是他翻山越嶺步行這十幾裏山路送進來的,為我的安全,無時無刻不放在心上。那次一句玩笑話他去核實,差點丟了性命,而他沒要任何報酬。

我想想過意不去,就酌滿一杯灑走到他麵前說:

「水生哥。感謝你半年照顧小妹,若有不當之處,請原諒。我酒量小,為表誠意,這杯我一口幹。」

水生見我這樣,驚慌得手足無措,一雙粗糙大手抓住我端酒的手說:

「楊總。你不能喝,這一大杯下去肯定醉,下午還要走路。這半年做的是我本該做的,我媽說過,楊總與我們是一條船上人,不分彼此,榮辱與共。我是粗人,就不客氣了。」

他一把奪過我的酒杯,一口而幹,我連說謝謝退下來,這水生人品太實在了。

飯後大家將屋子收拾幹淨都回到山口,今天我身輕如燕,這十幾裏山路,如走平地。想到往夕,感慨萬分。

到山口四合院,我與丁嵐謝絕了王大姑挽留,丁嵐開車回到市內。我沒回自己家,那裏長時間未住人,丁嵐安排汪嫂請人作徹底打掃。她將我帶到《求精廠》她的別墅,打開我身上貞操帶,我感到下身一下空蕩蕩的,好不習慣。也換下了那身豔麗深綠石榴花大襟緞襖裙,穿了件丁嵐淺藍羽絨長大衣,卸掉滿頭首飾,絹花,打散頭髮,隨便披下來。我基本恢複正常女人打扮,就是那臉上旦角化妝妖豔如舊。

在丁嵐那兒休息幾天後,臉上化妝也脫落了。我在汪嫂陪同下回到闊別三年自已家中,這時人才有徹底放鬆感覺。汪嫂建議我在家好好療養一段日子,不僅是為了適應正常人的生話,更重要是撫平三年來受傷的心。但我有我的想法,這一下我算是徹底醒悟了,這《求精公司》王家水太深,稍不慎就會陷進去。這三年囚禁生活,令我刻骨銘心。目前最重要是脫身,因此我迫切想知道這次深入王世豪老巢取到的東西,有沒有用,這案子能否翻過來。但我還不敢隨便聯係羅警官,更不敢隨便露麵,我嫌疑犯的身份還未撤消,若在外莫名其妙被抓進去,那才得不償失呢。所以我聽從汪嫂建議,在家閉門謝客,足不出戶。

回家第二天,早飯後我正在梳頭,汪嫂說羅警官來訪。我迫切需要他的消息,從臥室急忙出來,到客廳看見羅警官穿一身便服,一幅逍閑自得樣子,這是我認識羅警官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他這神態。見我出來他笑著說:

「楊總,你好!還是素麵的楊總耐看,漂亮又端狀。」

見他這樣當麵說,我有點不好意思,反唇相嘰地說:

「一本正經的羅大警官怎麼也學得油嘴滑舌。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這個囚犯。」

羅警官臉一紅說:

「那是不得己而為之,我過去吃虧太多,所以做事有點過。今天我向你賠禮道歉,為這半年你受拘束的生活,表示我的歉意,希得到你的涼解,所以我休假的第一天就登門賠禮了。」

我不想扯得太遠,就單刀直入問:

「聽講姓肖的抓起來了,是真的嗎?」

羅警官笑著說:

「他不進去,怎麼敢讓你從山裏出來,回到家中。」

我高興地說:

「這趟野兔嶺沒白跑,這害人精總算現形了。」

羅警官搖了搖頭說:

「我們在野兔嶺取得的證據,對突破王世豪案子非常關鍵,但對姓肖的不是直接證據,他不會落網得這樣快。這還要感謝另一個工作小組,他們按照我們提供線索,找到胡水生和老朱。開始他倆害怕得要命,什麼都不肯說。經過苦口婆心地動員,最終打破了他倆顧慮。原來肖在他們麵前暴露出王世豪在公安機關內線身份,對他倆簡直是青天劈雷,使他們對警方徹底失去信任。所以對警方工作組,開始死不開口。胡水生和老朱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處人待事,對任何人都留了一手。那天行動,從肖與他們會合到接你,最後從王世豪那裏逃跑,他倆用手機一個秘密錄音,一個對重要情節秘密錄像;這兩件證據一交到警方,經技術部門檢撿是真實的,不是製作的,而且與當時環境時間地點全對上後,肖立馬現形,故馬上對肖進行控製。麵對鐵證,肖雖仍頑固不認罪,但他對你的威脅總算解除了。上級通報給我,我第一時間告之丁嵐,叫你回市區。」

我舒了一口氣說

「總算出頭了。謝天謝地,我這下真正自由了。」

羅警官又搖了搖頭。我有點莫名其妙了,見我驚顎樣子,他趕緊補充說:

「任何事處理都有個過程,你的情況我們己上報,但撤消對你的通楫還有一段時間。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你最好不要外出,以免節外生枝。」

我聽了心裏好不舒服,低著頭一聲不響。羅警官見我這樣笑著說:

「楊總。你為王世豪案子付出太多,說老實話,在沒有拿到胡水生和老朱的音像證據之前,我對你還是有懷疑的。你看,肖偽裝多好,表麵上一點看不出。這是我為什麼對任何人多疑原因。所以一刻也不敢對你放鬆警惕。但確鑿證據證明你清白後,我就敢承擔,所以我敢讓你回市區。按常規,你這個嫌疑犯身份未解除前,那能這樣自由自在住在家裏。現在你就當還在石坑沒出來一樣,現在比那裏人要舒服多了。」

羅警官說得有道理,我點了點頭。他從隨身帶的包裏拿出一隻小箱子說:

「這是從王世豪保險櫃裏發現的,我看這東西與女人有關,我想到你曾對我說過,當時他在你身上鎖了東西,肯定與這箱子有關。當時未作證據存擋,就拿過來給你,對你肯定有用。」

我收過小箱子,羅警官就告辭走了。我打開箱子一看,正是與鎖在我身上鐵胸衣配套的刑具。裏麵有開鎖工具盒和上麵附一張寫有密碼紙條。這羅警官真是心細之人,但聯係到他肯定知道這小箱子秘密時,我臉都羞紅了。

這一下我身上才徹底解放了。就是臉上這些東西拿不掉,我想,雖治病需要,但這鼻環和鎖舌鏈子應當不重要,可拿掉。難看不說,生活上非常不方便。等嫌疑犯身份解除後,約一下許主任,商討一下。

就在我去見許主任時商量此事時,沒想到在那兒見到了你,真高興。

聽了楊芸芳這段離奇經曆,我驚歎不己。我未曾想到,世上還存在這些匪異所思的事情。這楊芸芳真是不幸,在這美倫美煥的美麗麵孔下,遭受這樣多的磨難。我也為她堅韌不拔的精神所拆服。看到她這完全女性化的麵孔,我想正因為她具有通常女性無法具備的豐富閱曆,男人特有的對待困境思維方式和智慧,才能從萬劫不複的險境中走出來;她穿越瀑布,孤身一人在荒山野嶺中穿越,身披鎖鏈在崎嶇山路中奔波,其中的恐怖,孤獨,艱辛,危險,換上任何一個真正的女性是不可能堅持到底;而任何一個男性,也不可能遭遇她這種多舛命運。所以,在她身上發生的事,不可能在另一個人身上重複。

我與楊芸芳長談了二天,她的離奇故事確引起我濃厚興趣,所以我打算在她家再住幾天,將假休完。把她的事用文字整理出來。還準備回到省城後,邀請她到我家,我想在婦科為她作一個詳盡全麵檢查,看移植了全套女性器官後對她身體的影響,也為她今後生活,以婦科大夫角度提出建議。

連熬了二個夜,與她長談。第三天早上悃得起不來,一直睡到十點多。在床上我隱隱約約感到她家來了客人。起床後汪嫂就張羅著給我吃中飯,在吃飯時我發現楊芸芳心思重重,吃飯時心不在焉。最明顯是她牙老咬到口中拖出鏈子,飯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先告辭離座了。我知道,她夜裏睡得再晚,第二天早上五點準時起來吊嗓練功,午後再睡。這可能是她學戲後養成習慣。

下午我在房間看書,約四點鐘我聽到房門外傳來細小但清脆的「叮冬」聲,我知道是楊芸芳來了。我拿著書離座開了門。門一開,她正好到。她看見我,習慣的用右手遮擋著臉的下半部,靦腆地說:

「徐主任。真是沒辦法,人沒到聲著就到了。我走得很小心,還是驚動了您。」

我抬手按下她遮擋著臉的右手說:

「在家裏就不要遮遮蓋蓋的,又沒外人。」

她歎了口氣,將手放下來,進了房間,與我麵對麵坐下來。這時她人雖坐下了,臉上和耳朵垂下的細鏈還在搖晃,偶而還相互撞擊發出清脆響聲。這時她低著頭,雙隻手互相搬著手指,不言不語。我知道她肯定有話對我說。我放下書拉著她手關切地問:

「芸芳。你今天好像有心思,大姐不是外人,告訴我吧!」

她抬起頭,睜著那雙迷人杏眼,憂心忡忡地說:

「徐主任。上午公安局羅警官來了,唉!真難死我了。」

「是不是辦王世蒙案子羅警官?」

她點點頭。臉上細鏈被驅動又發生一陣雜亂無章響聲。我不以為然說:

「這羅警官是幫你的,帶來什麼對你不利消息?」

「那到沒有。倒是一個好消思,馬上要取消對我的通緝,改正對我嫌疑犯的錯誤認定。」

「那是好事呀!愁什麼呀?」

「但羅警官通知我,要走一個程序首先。首先我要歸案,歸案後法院進行審理,這樣才能糾正對我的錯誤認定。」

聽她這樣說,我有點迷惑了。即然當初搞錯了,有了新證據,直接糾正不就行了,為什麼非要她歸案?我就問:

「有錯必糾,為什麼非要你進公安局?」

七十七,徹底解脫

楊芸芳無可奈何地說:

「我也這樣對羅警官說。他解釋;那姓肖的頑固不認罪,反而汙告我們陷害他,所以有必要集中所有證人證物,與他對證。若姓肖的罪行定不下來,那我的問題就解決不了。而且,羅警官前期工作是秘密進行的,除公安局主要負責人瞭解,其他人不知情。羅警官認為這次一定要辦成鐵案,這樣才能最後剷除王世蒙背後黑惡勢力。」

聽她這樣解釋,我也明白了。現在辦案最要講證據,而且對於警方內部極少數變質壞人,更要有力的證據粉碎他們負偶頑抗垂死掙紮。我舒了口氣說:

「羅警官講得有道理,你應當去去當麵揭穿姓肖的偽裝。」

楊芸芳委屈地牽起臉上掛的細鏈說:

「你看我的樣子,我不想去。想都不敢想,羞死人了。」

見她這無可奈何樣子,我一下笑了。心想,丁嵐對付她的手段真是絕了,這樣一樣聰明絕頂的人,給這種破綻百出小兒科手段,降服得無還手之力。她見我笑,不高興地說:

「徐主任。我心都急炸了,你還笑。你快幫我想想法呀!」

我不以為然地說:

「把這些玩藝拿下來,不就得了。我們西醫不信這東西能治病。」

「徐主任。話可不能這樣講,當初我中毒時,好多大醫院都不收治,許主任就是用這種辦法,將我從死神手中硬拽回來。雖整成這女人模樣,受了那麼多罪,但好死不如賴活呀。」

我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丁嵐就是抓住她這弱點,將她控製死死的,心甘情願蹲在家中。若不是這樣,她那靈光腦袋,還不知她會幹出什麼無法預料事來。她即找到我,那我會毫不客氣要求許主任,卸下她臉上這些東西。我誠心誠意地對她說:

「這樣吧!我等會與許主任電話聯係一下,能否找到一個便通的方法。」

她高興地向我連連鞠躬,口中不斷地說:

「謝謝徐主任!謝謝徐主任!」

她臉上鏈子隨著她的動作有節奏的響著,同伴奏一樣,非常有意思。然後就告辭離開了。看到她邁著輕快步伐離開,我突然感到,我不知不覺上了她的當。其實,她與許主任關係比我更近,她不與許主任商量,拐個彎來求我,這不是明擺要我傳話。這為什麼呢?我反複思考,隻有一個答案;她對裝上麵飾內心這是有疑惑的,她認為我是一個醫療專家,由我向許大夫質疑,比她去問,更能找到真正答案。許主任是無法欺騙一個同行的。難怪許主任曾對我說過,《就是不再控製她拋頭露麵,也不能全拿掉,否則她不認為我欺騙她。》這鬼精靈,真有心機,我這稍不注意,還真接了一個兩難的燙手山芋。

晚飯後我一人出外散步,楊芸芳一般是不出大門的。在離別墅比較遠的地方,我與許主任通了話,直言不諱討論了這個話題。最後找到顧全雙方的辦法,卸掉楊芸芳的麵飾,僅在耳上、鼻中隔和舌頭上再裝上銀釘,這樣園了許主任謊言,又除掉楊芸芳見不了人的麵飾。

第二天許主任就來了帶來了開鎖頭的工具盒,在楊芸芳的臥室裏,許主任順利地卸掉耳朵上的鏈子,裝上銀釘;但動到鼻子上時,許主任不敢下手了。這地方太敏感,而且取出時不僅劇痛,而且很痛苦,若她忍不住掙紮,弄不好會受傷,感染。這楊芸芳真辣,可能有上次經驗,她吩咐汪嫂拿來早準備好的幾束麻繩,叫汪嫂先將雙腿捆在一起,然後要汪嫂又將她五花大綁。汪嫂再綁的時候,她一再要她綁緊,再緊點。我看這架勢,嚇得兩腳發軟。我從未見過這種真實捆綁人場麵,而且楊芸芳僅穿一條綢吊帶裙,這樣上綁與xx沒區別。這繩還是新買的,那粗糙的麻繩,綁在自嫩肌膚上,馬上變紅,而且深陷進去。綁好後,汪嫂從背後將她緊緊抱著她的頭,許主任要我用力按著她身子。許主任先卸掉舌釘,然後拿毛幣叫她咬著,再動手卸鼻子上的鏈子。在卸的時候,楊芸芳發出一陣又一陣忍耐不住沉悶吼叫,被繩緊縛的身子陣陣戰粟。我看許主任也很緊張,我也是親手操刀動過不少手術的大夫,見這樣的手術,今天也提心掉膽,緊張得很。用了近一個小時時間,終於打開鎖頭,卸下鼻鏈,在鼻中隔再裝上銀釘。當許主任放下工具時,大家才鬆口氣。我觀察了最難的是用擴張器擴開鼻環,用鉗子取出橫在鼻子裏兩頭帶鎖頭的短棍,稍不注意,會傷了鼻子,那時楊芸芳最痛苦,緊閉雙眼,咬緊牙關,強憋著臉變了型,自哲的臉掙得紫紅;淚水,鼻涕,口水和汗糊滿臉,許主任用掉的紙巾就放了一臉盆。

完事後,我鬆開手。楊芸芳立刻吐出毛巾,從汪嫂懷裏坐起來。汪嫂馬上用備好濕毛巾給她清潔麵孔,我和許主任退出房間,在客廳喝茶休息。許主任這樣蠻幹,我實在忍不住了,質問他說:

「許主任。我很奇怪,你為什麼不用**,這樣省事多了。也不會造成那樣大的痛苦。」

許主任歎口氣說:

「這原因是多方麵的。她對**敏感,必須專職麻醉師來。但她堅決反對,她寧受罪也不想陌生人參入。丁嵐原是外科大夫,局部麻醉她很熟練,這二天她抽不出時間。而楊芸芳又急不可待,我對麻醉是外行,所以才有今天局麵。」

我有些擔心地說

「這樣捆她,會弄殘她的。」

許主任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笑了笑說:

「她韌性極好,這得益她常年練功。而且這幾年繩捆索綁對她是家常便飯,身休耐受性也鍛練出來了。不過我想這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徹底板倒王世豪和他背後勢力,她會過上安寧日子的,再也不會有被奴役非人生活了。唉呀,快十一點了,下午還要上門診,這時間過的真快。徐主任我要先告辭先走一步了。」

話還未落音,楊芸芳急匆匆從房間衝出來了,高興地說:

「太好了。今天太痛快了。氣好順啊!呼吸好暢通。許主任。徐主任。太感謝你們了!」

我轉過頭一看,好個楊芸芳,上身繩索還未鬆,仍被五花大綁著,腳上還拖著剛鬆開繩頭,就跑出來。此刻她興奮地像個小孩,說話聲音又響又脆。汪嫂跟著她抱怨地說:

「你身上繩還未鬆,就跑出來了,有客人在,真是的。羞不羞。」

她一屁股坐在我身邊說:

「沒關係,再不出來,許主任就溜了。汪嫂別管我了,快去做飯。我們今天要好好款帶兩位大主任。快去呀!許主任下午還要上班,有好多病人等他呢。我聽到他要走,急得不顧一切地跑出來了。」

可能她誠心要留許主任吃飯,所以催汪嫂去做飯。許主任還是站起來,拎著帶來手術包說:

「楊總。不要客氣。吃了飯上班可能來不及了,我要走了。」

楊芸芳急了,忙站起來,挺著五花大綁身子攔在許主任麵前說:

「我就怕你要走,繩未鬆就跑出來。今天不能走,一定留下來陪徐主任。廚房裏東西一早就備好了,汪嫂手腳麻利,十二點前保證吃上飯。」

許主任扭不過她,隻好重坐下來。在楊芸芳攔許主任時,她背對著我,我看她吊在背後的雙手都勒成紫紅色,忙上前為她解繩扣。繩鬆開後,她連說謝謝。

午飯後許主任急衝衝走了,是楊芸芳開車送他的,這下她終於敢拋頭露麵了。二天後,羅警官接她去了公安局,我假期也滿了,回單位上班。

做醫生的是沒完沒了的忙,上班後我也顧不上打聽楊芸芳的後續消息,直到秋後,我接到楊芸芳來的電話,告訴我她打算來省城找我,我當然歡迎。本來我就打算有時間就接她來檢查身體的。在她來之前,我為她的檢查作了妥善周密的安排。在九月最後一周的週一下午,我接到她從《四海賓館》打來電活,說她已到並住下來,約我吃晚飯。我將手頭事對科室同事交待後,提前下班。回到家裏稍整了一下妝,換了件連衣裙,趕到《四海賓館》。在賓館餐廳包箱裏,見到了楊芸芳。此時她神采奕奕,精神煥發,她穿了件西裝套裙,穿一雙半高跟黑皮鞋,素麵未化妝,頭髮盤在頭上。耳朵外廓裝有3根銀釘,耳垂上吊著耳鏈,兩鼻翼隱隱約約可見當時鎖上鼻飾留下小孔洞。雖然她裝扮很樸素,但她清晰的上下黑眼線,長而濃的眼睫毛,大而園炯炯有神的杏眼,白哲皮膚,一看就知道有粉墨生涯曆練的藝人,而不像一個技術人員。從上到下舉手投足間,充滿女人氣息,哪裏還有半點男人影子。

與她同來還有一個此她年長的女人,她舉止壯重,一言一行顯得非常穩重。看年齡應當四十左右,保養非常好。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但她有仙子般脫俗氣質。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若原似嫡仙般風姿,傾國傾城美姿,現卻似誤落凡塵,帶有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氣息,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難忘的卻是那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叫人過目難忘。由此可見,這中年美婦當年容貌是何等絕色。楊芸芳的象貌與她相似,但她倆絕時是兩種類型美女,一個熱情奔放,一個冷豔沉著。

見麵後,楊芸芳拉著那女人對我說:

「徐主任。她就是我對你提到過的丁嵐,《求精公司》董事長」

在楊芸芳的故事中,丁嵐是個重量極人物。今日見麵,可名不虛傳。這山陽市第一冷美人,當之無愧。我握了握她的手說:

「山陽冷美人,久仰!久仰!名符其實,名符其實。」

可能這話當麵說,弄得她不好意思。她對楊芸芳瞅了一眼說:

「這芸芳胡說八道,哪是那樣。人妖。人妖不是好東西!背後還不知她如何編排我。」

這句話說得楊芸芳麵紅耳赤,她極力張羅我們入座,來掩飾自已尷尬。看這一對被命運緊緊拴在一起的寶貝,我覺得有趣極了。

她們自已開車來的,很辛苦。吃飯間,我們閑話未說,將明天檢查流程及注意事項詳盡地告訴她,讓她也作好充分準備。吃飯間,丁嵐也提出檢查要求。原來在王世豪長期囚禁和非人折磨下,她也落下許多婦科後遺症,所以乘此機會檢查和治療。

檢查花了一周時間,結果顯示她倆都有問題。丁嵐受了很大內傷,需要住院治療一段時間。而楊芸芳基本正常,但綜合分折她不能生育。雖移值女性器官發育很好,女性檢查指標分折也正常,但她的遺傳基礎出了問題。由於男性身體移入女性器官,在毒物作用下,兩種遣傳基因雖兼容,但都發生了變化。

七十八, 骨肉相殘

我怕楊芸芳不理解,就舉了一個動物例子;就同馬和驢交配產下騾子一樣,騾子是沒有生育能力的。楊芸芳遣傳基礎問題與騾子有些近似,雖能受孕,但懷不上,易流產。不過過正常的性生活己無障礙,因為她的女性器官已完全正熟。

楊芸芳對檢查結果毫不介意,她對生孩子毫無興趣。在她男性大腦中,根本沒有這種意識。但值得幸慰是,在中毒前她己有兒女,否則王家二叔對她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是要人斷子絕孫的。

丁嵐經過一段時間保守治療,效果不理想。為了防止惡變,我最後不得不對她的子宮作了切除手術。丁嵐也坦然接受了這個結果,從這點上看,這王世豪罪該萬死。

從檢查到治療,她倆在我這裏生活了一個多月。在這段日子裏,我們親同姐妹,無話不談。從斷斷續續的交談中,我對王世豪案件中複雜的背景和圍繞智能扣件發生的故事,有了全麵的瞭解。

那天楊芸芳去了刑警隊後,還是被當成嫌疑犯被留置七天。在羅警官一再關照下,雖上了手銬腳鐐,關在一個單人間,並沒吃什麼苦頭。後在審訊室,她、胡水生、老朱、宋矮子和孫大個子與王世蒙和姓肖的當麵對質。當時王世豪一見到胡水生、老朱、宋矮子和孫大個子現身時,臉色變得慘白,渾身發抖。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但姓肖的死扛著,反而大喊大叫說,他要控告羅警官串通罪犯陷害他。當羅將各種證據攤出來,與楊芸芳等人證詞完全吻合上,形成一個完整證據鏈時,王世豪一下癱倒了。這個睹棍見風使舵,見肖還抱著曉幸,頑抗到底時,他見機會難得,主動要求揭發姓肖的,要立功減罪。那姓肖的未料到王世豪來這一手,人的精神一下垮下來,心理防線全麵崩潰,不得不低頭認罪。楊芸芳見到這一幕,她一點不奇怪,這就是賭棍本來麵目。她的嫌疑犯身份徹底洗清,警方當場向她賠禮道歉,當天就體體麵麵回家了。

王世豪確實不簡單,楊芸芳聽羅警官介紹過,以他的罪行完全可判死刑,他這樣主動交代,揭發有功,起碼這條命是保住了。他的揭發,挑開了山陽市黑勢力驚人內幕;經過幾個月日以繼夜工作,警方初步查清以一個當地搞礦山、地產大亨為首的黑財團和市裏司法局一個副局長為保護傘的犯罪集團,他們盤據山陽市多年,用各種令人髮指手段攝取暴利。什麼行當掙錢,什麼產品有銷路,他們就千萬百計滲入,不擇手段據為己有。王世豪不過是他們手下棋子。當時《求精廠》智能扣件出口紅紅火火,利潤可觀,他們早就眼紅了。正好《求精廠》王家人內鬥,就給了他們機會,將心黑手辣,貪財好色的王世豪插進求精廠。

蚊子不盯無縫的蛋。《求精廠》表麵上興旺,實質上內部危機四伏。通過清理王世豪背後黑惡勢力內情,也揭開了王家人骨肉相殘許多鮮為人知的內幕。

早在丁嵐公公放棄祖傳江湖醫生行業,改做機械配件生意時,他的大兒子堅持讀書,最後從一個著名工科大學機械專業畢業,他開始在外省一家扣件商那裏做營銷,後來回到老家幫助父親辦了《求精機械廠》,父子努力,生意慢慢紅火起來。他們的《求精》牌扣件價廉物美,在市場站穩腳跟,有了一定名氣。而她公公的二個弟弟仍繼承祖業,做民間遊醫。隨著國家醫療事業發展和完善,這種不入流的遊醫日子越來越難做。當時丁嵐丈夫爺爺還在,為了丁嵐丈夫二個叔叔生計,說服丁嵐公公,讓他們加入到《求精廠》,分擔銷售工作。自二個叔叔做銷售後,有事無事在廠裏轉,與廠裏員工接觸多了,以二叔、三叔那種跑江湖性格,與廠裏一些老員工打得火熱。隨著二個叔叔介入,廠裏扣件生意莫名其妙受到外界強烈衝出,市場上出現大批與《求精廠》同樣規格,同樣品質,但是打著其他牌子扣件;以比《求精廠》低得多的價格銷售。丁嵐公公怎麼算,他們應當是虧損的,但他們還照樣賺錢。經過調查,這些扣件都是從《求精廠》辭工的員工辦的廠生產的,其中量最大的是林雲龍。現在查明,林雲龍是王家二叔安排辭工辦廠的,林雲龍的廠子,王家二叔佔百分之六十股份,而林雲龍的扣件,相當部分是二叔安排人從廠裏偷出去的。這就是丁嵐公公始終沒查明白,廠裏鋼料利用率低的原因。林雲龍自產的扣件成本雖高,但有相當數量無成本扣件衝低,總成本當然下來了。在江湖上,二叔心術不正是高山打鼓有名在外,但丁嵐公公做夢也未想到親弟弟會害自己。二叔這樣做的動機很簡單,擠垮哥哥的廠,發展自已的廠。

丁嵐公公在世時,廠裏事由他操心,丁嵐丈夫有精力做些調研;當他看到現在產品無出路時,就分析,其主要原因是老產品太簡單,極易仿製,而且利潤低。於是他集中精力開發新一代智能扣件,並在防仿製上下足的功夫,真可謂步步為營,處處設防。經過幾年努力,新產品終於麵世,他信心十足。但在推銷過程中,碰了釘子。客戶們個個說好,但價格談不下來。就在這節骨眼上,父親看到廠子經營一年不如一年,心力交瘁,一病不起,很快過世了,廠裏擔子責無旁貸落到年富力強的兒子身上。

不當家不理事。丁嵐丈夫很快就查出廠裏漏洞,加強管理措施,抓獲了偷竊廠裏成品、半成品的內鬼,廠裏經營有了好轉。外麵那些扣件廠沒有了這塊無成本的扣件,不得不提高出廠價,扣件市場秩序有了好轉。在抓內鬼時,丁嵐丈夫發現這些內鬼和林雲龍與二叔關係不一般,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就派人秘密調查了《求精廠》在上海銷售點。發現二叔負責這個點大量銷售林雲龍的扣件,就以市場調查為借口,邀二叔去上海,在上海發現了二叔與林雲龍勾結大量證據,叔侄倆發生激烈爭吵。

氣急敗壞的二叔怕這事在廠裏董事會上,丁嵐丈夫將他吃裏扒外事攤牌,一不做二不休,給丁嵐丈夫下了毒。

丁嵐丈夫那想到親叔叔是這種歹毒之人,而且對這二叔的毒物一無所知。開始身體不適,認為自已為二叔之事氣血攻心,還沒當回事,繼續在上海收集證據。誰知病情發展很快,二天後全身皮下有出血點,身體癱軟。二叔明知是中毒,但不送回山陽市用丁嵐家獨特偏方搶救,反而送上海大醫院治療,這樣錯過最佳搶救時間。待丁嵐得到消息趕到上海,見醫院也查不出病因,看丈夫症狀,與小時候父親描述中毒現象有類似時,火速招來舅舅許大夫,但為時太晚,己無回天之術,眼看丈夫一句遺言也未留下離她而去。

丈夫去世後,她接手了工廠,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她傷心如絕。她原是醫生,管理工廠又是十足外行,生意一落千丈。這二叔乘機逼宮,先要她讓出董事長的位子,放棄工廠管理權,退下靠股分分紅生活。丁嵐明白,這個毒蛇般二叔是造成她悲劇元兇,但苦無證據。所以堅決拒絕他無理要求。二叔一計不成,又生二計,要退股逼迫丁嵐就範,徹底整垮《求精廠》。開始丁嵐還有錢給,後來二叔見實在搾不出錢,丁嵐又硬抗到底,就拆工廠沒備抵錢。丁嵐見廠裏己停產,也就同意了。二叔對於生產智能扣件的設備沒興趣,就拆走廠裏生產老扣件三條最好生產線,秘密搬到林雲龍廠裏,這樣林雲龍一躍成了山陽市扣件老大。而幕後真正主人是王家二叔,他終於達到目的,從自己大哥手中將扣件生意搶過來。從此以後他認定《求精廠》絕回起死回生可能,就專心致致與林雲龍經菅自己扣件廠,除了繼續逼丁嵐還錢退剩餘股份,再也不進《求精廠》了。

但他沒想到冒出來一個朱大寶,盤活了智能扣件庫存,救活了《求精廠》,而且無論是利潤,還是規模,非老《求精廠》生意可比。這丁嵐管理工廠不行,但嘴巴緊,行事低調,無論何事難從她口中摸出一點蛛絲螞跡。隻到工廠全麵複工,生產銷售一派興旺,二叔才從林雲龍處得到消息,回到久違的《求精廠》,那火紅景像今他垂涎三尺。後來股份分紅,遠遠超過了丁嵐公公和丈夫年代,與他與林雲龍的工廠,無論是業績,廠裏利潤,那不是一個擋次,沒法比。他追悔莫及,而且他僅剩百分之**到股份,股小言輕,誰也不把他當回事,丁嵐對他更是敬而遠之,對他索回股權要求更是不理不睬,狠得他牙癢癢的。如是又幹起他當初對付他大哥的老辦法,收買廠裏員工偷成品。由於貨供不應求,銷售部門盯得緊,成品一出車間,就打包出廠,根本進不了庫,他指使的工人無法下手。於是他又指使工人偷半成品,並收買組裝車間骨幹到林雲龍廠裏組裝成成品。出乎意料,組裝好的成品無法啟動使用,他和林雲龍反複研究,也找不到原因。麵對化了大本錢偷換和盜來半成品,也隻有望洋興歎份。對這冷美人丁嵐無計可施。

他兒子王金寶比他老子更焦燥不安,見他老子也無計可施,就閃過一個罪惡念頭,求助山陽市黑社會。後查明林雲虎的《天上人間》實際上是山陽市黑惡勢力巢穴,常去那裏聚會的人,都是黑惡勢力主要成員,他們幹的壞事都是在那裏策化的。《求精廠》的發達,自然逃不過這幫黑老大貪得無厭目光。見王金寶自已送上門,就把他招為按在《求精廠》的內線,許若若奪得《求精廠》一定交給他主政。

王金寶從黑社會得到第一份情報是丁嵐與朱大寶有染,可能還有一個女孩。若這兩人聯手,這廠非朱大寶莫屬。他趕忙告之他父親,他父子商定,必須除掉朱大寶,這是他奪取《求精廠》最大障礙。當時黑社會老大們認為,朱大寶隻是銷售人員,他們還不知道他掌控《求精廠》最關鍵技術秘密。他們認為,智能扣件己打開銷售市場,當初開發市場人員己不重要,也同意王金寶父子計劃。正巧朱大寶為拿貨到上海送上門,王家二叔順手牽羊,故計重演,下了毒害了朱大寶。

下毒後,黑老大們經過詳細調查,未發現朱大寶任何信息,故斷定朱大寶必死無疑,就派出袁世豪,改名王世豪,在王金寶父子策化下,強行安插到丁嵐身邊。當初從林雲龍那邊繞一下,再由林雲龍推薦給二叔,不過是他們策化的一個環節,主要是遮遮王家人的視線,洗脫是二叔安插人的嫌疑。林雲龍與山陽黑勢力沒關係,那些黑老大根本看不上他那工藝簡單工廠和微薄利潤。所以王世豪得手後根本不買林雲龍的帳,林雲虎是圈裏人,知道這裏麵水有多深,就勸哥哥林雲龍不要與王世豪糾纏,以免招災。

王世豪是黑老大們精心挑選的一個人物,此人像貌堂堂,一表人才;表麵上為人謙和,對人溫文爾雅,而且精明強悍,做事極有耐心,最能迎合女人心理。所以丁嵐這樣的冷美人,開始對他並不反感。開始上任《求精廠》總經理後,將生產管理抓得有聲有色,自然比丁嵐強多了,深得王家人信任。凡有能力的人都相當自負,王世豪也不例外。這人還有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好色,拆磨女人心狠手辣,別出心裁,想出虐待女人的方法,匪夷所思。自負又好色,養成從心底看不起女人的心態。他認為任何女人在他麵前都不堪一擊,他認為表麵再聰明女人,本質上都是草包、苯蛋。當他降服丁嵐後,更加深了他這種觀點。由於這樣的本性,他從來就沒認真看待個楊芸芳,僅被她美麗的女人外表所迷惑,也沒吃透丁嵐深藏不露的韌性,終於被她倆人板倒。

十九,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當初,他在丁嵐別墅第一次見到穿一身紅嫁衣的楊芸芳時,一下被她深深吸引住了。但他當時還未能在《求精廠》站穩,在丁嵐麵前不敢造次。不過他對楊芸芳第一印象是,楊芸芳與丁嵐長得很像,肯定是丁嵐親戚;看楊芸芳在廠裏整日無所事事,上班也是朝三幕四。就是上班,也是在廠裏穿著男人衣服,東遊西逛,或在辦公室找找資料,或扒在電腦前不知幹什麼。就是這樣,丁嵐還給她全廠最高工資。由此他斷定,楊芸芳是投靠丁嵐吃白食的,丁嵐有意白養她。

當他主政後,他垂涎楊芸芳美色。按他對付女人慣技,首先從經濟上封殺她。她即然是寄生蟲,就一定會向他屈服。但出乎意料,楊芸芳不理他。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想同對付丁嵐一樣囚禁她,這樣達到佔有她目的。

他做夢都沒想到,表麵文弱的楊芸芳是那樣剛烈,敢對他突襲。他毫無戒備,一下被擊倒。而且要命的是,從此使他失去男人本能。

他經曆過各種各樣女人,從來沒吃過這樣大虧。開始他是又驚又怕,他恐懼的是,一旦此事傳開,那些黑老大們會將他一腳踢開,黑社會不會用沒有男人本能的男人。為了遮蓋他的真麵目,他在力能所及的範圍內,變本加厲虐待他能控製所有年青女人,來顯示他男人的能力。楊芸芳剛離開,他還害怕她報警,他就做了大量工作來保護自己。後來楊芸芳沒動靜,他又試探開除楊芸芳,又沒反應,這時他才放心。對女人的習慣思維又讓他錯誤認為,楊芸芳為了自已名聲,將自已深深藏起來了。但他發誓一定要懲罰楊芸芳,叫她生不如死。

他攸然自得地過了一年好日子,自己撈了不少錢,又給黑老大們上繳了大批錢款。王金寶實際上是他頂頭上司,用合作名義孝敬他1500萬。他認為《求精廠》是造錢機囂,智能扣件暢銷,財源滾滾,他的好日子才開始呢。黑老大們也認為己將《求精廠》據為己有,可以高枕無憂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廠裏報告庫存輔料用完,生產難以為繼。這時他才發現自已犯了個大錯,他將廠裏老員工都擠走了,誰也不知道輔料來源。當時他還認為這是小事,就找到幾家鋼鐵研究所,要他們按廠裏留下鋼樣破解扣件特種鋼配方。那知這鍾鋼料特殊,花了不少錢,試煉了了幾千噸,也沒突破。翻找廠裏原始資料,那丁嵐丈夫留下文字材料全是省略內容的代號,同天書一樣誰也看不懂。他問丁嵐,丁嵐對配方也不知道,不過她透出一點信息,那個朱大寶曾破譯了丁嵐丈夫的代號秘密。這時黑老大們為毒死朱大寶懊悔不已,將王金寶罵得狗血淋頭。

由於沒有合格鋼料,銷售合同完成不了,逼交貨的電話和傳真輔天蓋地;而工廠停工,工資又發不出,工人無所事事,天天找王世豪鬧。內外夾擊,弄得他焦頭爛額。正在此時,黑老大們提供來一條信息,山陽縣有一中美合資工廠,生產出口大型扣件,用的鋼料與求精廠類似。而且中方合作人是從《求精廠》出來的楊芸芳。當得到這消息時,王金寶就認為,楊芸芳為這個工廠提供了生產特種鋼配方,否則美國人不會找她合作。而且堅信,楊芸芳主持過《求精廠》工作,掌握了配方秘密。但王世豪不以為然,他查了一下記錄,楊芸芳到廠裏來,上班是晃子,治病是真,剛進廠工人都知道,整天穿一身男人衣服,病歪歪的,常往醫院跑。而且當時有可能掌握配方的朱大寶己死,完全沒有與她交流機會。即使她有條件接觸到丁嵐丈夫資料,專家都解讀不了,她一個草包,空長一幅漂亮軀殼婦道人家怎能看懂。到合資廠還不知上了那個美國人的床,憑漂亮臉盤混飯吃。為這事他兩人爭吵不止。但王世豪還是扭不過王金寶,就派宋秘書去試探了一下,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回來。不過王世豪認為,這合資廠的鋼料倒可以利用。就要丁嵐出麵,麵對王世豪淫威,同時報有獲得自由一線希望,丁嵐從楊芸芳那裏爭取到鋼水供應。王世豪是賭徒,是典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雖鋼水不能完全滿足生產需要,但緩了口氣。誰知時間不長,中美合資的《遠航廠》突然中斷鋼水的供應,這下王世豪暴跳如雷,用丁嵐誘出楊芸芳,鎖上自己研究專對女人淫穢刑具,迫使楊芸芳自己送上門。在酷刑下,楊芸芳仍吐不出配方秘密。王金寶這時也認為,她可能確實不知道。王世豪本來就認定,楊芸芳這種女人,與那高深技術沾不上邊的,也就不迫究了。但他痛恨楊芸芳對他傷害,將楊芸芳嚴密地用鎖鏈全身上下鎖起來,封死她任何逃離機會,無情的拆磨虐待她,來發洩自己,減輕工廠停產各方麵給自已壓力。

但是現實是嚴酷的,王金寶經常帶來黑老大給他巨大壓力;王家股東指責他無能,威脅要解除他總經理職務。供不上貨引發連續官司,令他焦慮,恐懼。當楊芸芳提出要出去盜美國人的鋼水配方時,窮途末路他心動了,但又舉棋不定,怕楊芸芳藉機逃脫。後來王金寶和宋秘書都讚成讓楊芸芳出去盜配方,他們隻有死馬當活馬醫,實在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了。就這樣,又加了保險措施,釋放了臉上鎖著難以見人麵飾,鎖鏈纏身的楊芸芳出了門。他們主觀認為,他們己完全控製了她。退一萬步講,就是楊芸芳不回來,也會整死她,而自己也沒損失。

他們又一次被楊芸芳表象所迷惑,楊芸芳一去不回。但王世豪對獲取美國人的配方還報有幻想,在他們法院內線配合下,上演了告楊芸芳的鬧劇,主要目的迫使楊芸芳偷取配方。在法院己受理案子時,完全沒料到丁嵐被人劫走,這下王世豪和王金寶都慌了,丁嵐失蹤表明王世豪合法身份隨時有喪失可能,丁嵐和王家老兄妹完全可解除他的職務。他們雖認定是楊芸芳幹的,但現場無任何線索,而且丁嵐被劫那天,宋秘書還回到別墅,到丁嵐房間親眼看見,披枷帶鐐的丁嵐被鎖在鐵籠裏,外加有條鐵鏈鎖著,是保險加保險。不知如何逃走的?憑弱不經風的楊芸芳一個人,是救不走的。從門衛那裏過沒任何線索,還不知丁嵐是如何出去的。但王世豪具有賭棍天生危機感,就加快對廠裏資金轉移速度。

丁嵐失蹤後,許多事超出他的預料。他發現,被他嚴密控製,非常順從的財務小孔和小呂,突然不配合了。對他指令總是拖或不見麵。他感到忍無可忍,決定懲罰她們。但奇怪的是,同當初對付楊芸芳和丁嵐一樣,打開貞操帶遙控開關,她們一點反應也沒有。除了上班偶而能見到外,幾乎難覓她們的影子。他對財務完全失控了。正當他一籌莫展時,王金寶緊急通知他逃命,從此開始亡命生涯。

王家二叔這時也沒閑著,智扣件他己有了《江湖公司》這條銷路,但在林雲龍工廠裏,智能扣件配件堆滿幾間倉庫,但無法賣出去,對他壓力大,始終是一塊心病。重新掌權的丁嵐,對《江湖公司》供貨嚴加限製。由於王世豪事件和王金寶貪汙公司大額資金,證據在丁嵐手中,父子倆懼怕丁嵐。那邊《江湖公司》老催貨,於是父子倆一合計,決定綁架楊芸芳,想從她嘴裏掏出智能扣件組裝秘密。於是二叔與林雲龍一商量,一拍即合。林雲龍馬上想到在黑道上混得還可以的弟弟林如虎。林如虎得知綁架的是山陽市傳瘋了的玉麵枇杷精楊芸芳,而且知道此人無利害社會背景。他過去曾有這樣打算,但楊芸芳深入簡出,掌握不了她的行蹤。這下有王金寶提供準確信息,當然樂於下手了。

抓到楊芸芳後,林雲龍大失所望,沒從她口中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而林雲虎雖達到目的,給《天上人間》生意大添光彩,但部分黑老大們得知這玉麵枇杷精來曆後,嚴厲批評了林如虎。指責他不該將這種人帶進高度機密的議事場所;也有些黑老大認為完全沒必要這樣杯弓蛇影,以《天上人間》封閉環境,一個腳鐐手銬的弱女子,在這裏是插翅難飛的,是洩不了《天上人間》秘密的。後來林如虎為了保險,又給楊芸芳鎖上他發明的獨特鐵葉枷。

這時,又有人懷疑這楊芸芳身上有智能扣件秘密,他們要張律師出麵查驗此事。因為黑老大們對智能扣件仍是念念不忘,身處絕境的楊芸芳權衡得失,還是守住秘密。由於楊芸芳長期離開,丁嵐解決不了老型號扣件鋼料配料而停供,這又引起黑老大們注意。這時囚禁中的楊芸芳,還是巧妙地幫助丁嵐解決了困難。

隨著對楊芸芳的新鮮勁已過,林如虎也怕擔風險,因為楊芸芳在《天上人間》知道了太多她不該知道的東西,就把她轉賣到永無出頭之日的地下賭場。楊芸芳被逼無奈,隻有拚死相搏了。雖披枷帶鎖,她也冒死無葬身之地危險,衝出囚禁她的《天上人間》。她製造的自殺現場,也讓黑社會放棄追殺她的打算。

但楊芸芳重出江湖,著實讓黑老大們緊張一番。他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楊芸芳起死回生了。後來楊芸芳知道的秘密未在社會上透露,他們斷定這個楊芸芳是丁嵐找來的替身。他們的解釋是,丁嵐不想放棄楊芸芳在合資廠裏的股權,而被迫採取措施。實際上,心灰意冷的楊芸芳,脫險回家後,臉上鎖著麵飾不敢見人;同時對遭遇這一連串迫害後,再也不問社會上與已無關閑事,而未透露《天上人間》秘密,無意中保住了自己一條命。

但黑社會老大們仍不放心,指令逃亡中的王世豪利用羅警官抓捕行動機會,綁架楊芸芳,來弄清楊芸芳身份真偽。所以才發生了王世豪見到楊芸芳,首先驗明真偽行動。但是令黑老大們沒想到的是,羅警官周密的安排,終於抓住關鍵人物王世豪,給山陽市黑惡勢力敲響喪鐘。

王世豪落網,是黑老大沒想到的。他們馬上採取了補救措施,首先是力保肖警官不暴露身份,將王世豪轉為民事案件嫌疑人,把關鍵證人楊芸芳也拖進去,再追殺胡水生和老朱。楊芸芳命不該絕,貪色的新坑張跛子,綁架了她,救了楊芸芳一命。當時若不在新坑那閉塞之地,隻要她現身,無論是白道還是黑道發現,她死路一條,楊芸芳自己都不知道,當時處境是多危險;後來她轉賣到民間劇團裏,誰也沒想到她是通緝犯。羅警官通過徐主任找到她,馬上藏起來。楊芸芳雖對被重重鎖著,被囚在深山,一百個不願意,更不理解。但這樣嚴密措施,讓黑社會消滅她的企圖化為泡影,終於迎來案情水落石出一天。

胡水生和老朱也是江湖上老油條,見情況危急,逃得遠遠躲了起來,最終為揭開姓肖的偽裝起了關鍵作用,也洗清自已,回歸社會。

隨著關鍵人員袁世豪,也就是王世豪反水揭發,姓肖的徹底交代,山陽市黑惡勢力終於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土崩瓦解,全軍複沒。

王金寶己深深陷入黑社會,作惡多端。但他僅是下麵骨幹分子,不是主要人物,被判了十年徒刑。袁世豪雖罪大惡極,但有立功表現,對掃清黑惡勢力起了重大作用,隻判了十五年。為這點,丁嵐和楊芸芳隻要談到他,恨得不得了,都想咬他幾口,認為十五年太便宜他了。

對於王家二叔,兒子抓進去了,王家大姑,三叔和小姑,均勸丁嵐得饒人處且繞人,不管怎樣,關起門是一家人。丁嵐也隻有咽口氣算了。作為交換條件,二叔徹底放棄了在《求精公司》股權,與《求精公司》徹底脫勾,安心與林雲龍去經營他們自己的工廠。

通過這一連串的打擊,丁嵐也看透了。她認為錢財確是害人東西,想到公公和丈夫兩代人,打拚建下這《求精公司》,這也是王家人的心血和希望。在與楊芸芳反複商量後,決定將工廠交給三叔剛大學畢業的兒子。三叔人品也不怎麼樣,但比二叔好多了,起碼他不害人。而他兒子很優秀,很多地方像她死去丈夫。丁嵐一直都非常喜歡他。三叔這個大兒子對這個嫂子也很敬重,所以大家決定將二叔放棄百分之五股份轉讓給他,由他任總經理,丁嵐還是董事長,不過退到幕後,不再管具體事務。王家老兄妹對丁嵐的安排,非常滿意,也對丁嵐很感謝。不過丁嵐私下對楊芸芳說,配方權仍要楊芸芳控製,她怕再出第二個王世豪。

事情了結後,丁嵐和楊芸芳才有時間來,處理個人的事情,結伴到省城看病。

丁嵐住了一個多月院,身體完全康複,就離開了。我處理好她倆事,給許主任致電,將她倆治療結果告訴了他,後續跟蹤觀察和後續治療就交給許主任了。

時光似箭,日月似梭,在以後的日子裏,我也常常回憶楊芸芳的傳奇經曆,也很想念她們,但天各一方,各人有各人操心的事,也未再聯係。隻是在工作之餘,將這傳奇故事用文字整理出來,聊以自慰。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祝故事裏主人公一生平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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