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饲养手记33 荆棘之城7(双性H慎)   八月十九日,巴黎。布洛涅森林。   路易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很长、而且让人十分不舒服的梦。   但是当他醒来时,已经差不多忘光了梦的内容,只是依稀记得做过这么一个梦而已。   他揉着眼睛试图去除最后一丝倦意。身体酸疼得厉害,应该是连夜赶路造成的。   那么,再睡一会儿……   他朦朦胧胧地翻身朝向另一面,立刻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   “罗亚尔!”   “是我。”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巴黎,您在我家。”   “为什么又变大了?”   “因为我在您睡觉的时候喝了您的血。”   赤裸着身体的红发青年用尖尖的爪指着亲王脖子上一圈小齿痕,像狼一样咧开嘴嘿嘿奸笑着。亲王在注意到齿痕的同时也注意到自己身上只剩一件长衬衣和不知是谁的睡裤。“除了这个之外你还对我做了什么?”他警觉地问。“能做什么?您在睡觉。”罗亚尔一摊双手答道。   “可是我觉得很不舒服。”   “您坐了很久的马车。”   “腰……”   “您坐得太久。”   “有没有一个比较令人信服的理由说服我相信你?”   “没有。我们离婚吧。”   “……”   亲王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挑衅地回头望着罗亚尔。阳光肆意闯进屋里占领了每个角落,一直把吸血鬼逼到床帷的阴影里。“您这是谋杀。”他从阴影里稍微露出一点吓得苍白的面孔说道。亲王回赠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现在几点了?”亲王环顾四壁寻找着时钟。   那些昨夜令他痛苦哭泣的巨画实际上就在他面前,近到伸手就可以触摸的地步。而他只是看不见。   他甚至根本不记得。   这就是罗亚尔所最擅长的魔法:自由操纵人脑。不只是记忆,连脑所接受到的图像、声音或气味等等信息他都可以通过魔法控制,制作种种假信息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进行此类魔法需要耗费颇多他藉以维持大人外形的体力。所以他经常是一副可恶小鬼的样子。   罗亚尔心满意足的躲在阴影里欣赏着亲王沐浴在逆光中的形象:每一根灿烂的金发都闪烁着丝毫不逊于太阳的光辉。然后他大喊起来:    “我不知道。不过看这太阳肯定有七八点钟啦!您能不能行行好把窗帘拉紧?”   亲王没有答话,自顾自地在一张躺椅上拾起自己的衣服穿戴起来。罗亚尔抱着一根床柱,露出怨恨的神色盯着他。   “那么,你发信叫我从弗兰德尔飞奔回来是为了什么?因为你饿了?”终于梳妆完毕的亲王阴沉着脸问,一面打量着镜子中自己明显的黑眼圈,用手指按了按,皱了皱眉。   “我不是说的很明白啦吗!”罗亚尔咆哮着,“您看过吗?”   “喔,实际上你的信比红衣主教的到得要早。但是红衣主教的信立刻有下属拆开念给我听了。你的信出于安全因素我随身携带却一直没机会打开,而且您在信封上就用大号字写着‘速回巴黎’,这么明白的意图根本让人丧失了阅读下去的兴趣。所以你可以说我基本上是受红衣主教征召回到巴黎,而不是你那封语焉不详的信起了作用。”   罗亚尔做了个把嘴唇中央部分弓起,两个嘴角使劲下垂的怪脸。下巴皱成一团。亲王一定在说谎,要么就是言过其实。他绝对相信亲王属于那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十卷本法兰西编年史强迫自己记住每个部下的个人历史、祖先和领地的人。不过这个游戏很有意思。   “红衣主教叫您回来参加庆祝您胜利的弥撒?”   “是的。不过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他不打算让我插手与神圣罗马帝国的谈判事宜,而是由他亲自委派的代理人直接与皇帝谈判。这样他自己而不是国家就能获得更多利益。信上还说他会给我新任务。我希望那不要与你找我的理由恰好相同。”   “假如他没有提出由您暂时掌管巴黎军防的话就不同。”   “不幸的是,是的。他还通知我今晚会为我召开就职晚会。”   “啊!”罗亚尔在床上蹦起来,“我要告诉您的是,红衣主教定下计划打算在弥撒那天逮捕最高法院那帮人的头头。既然您要接手巴黎军防,我们的预定可怎么办呢!”   “逮捕谁?你连红衣主教的逮捕计划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能打听到,该不会还碰巧有份名单吧。”亲王毫不介意地撇了撇嘴,神色甚至过于冷静了。罗亚尔又做了一次怪脸。   “好吧,您赢了!我确实知道名单──主教大人要逮捕头儿,但不是全部的。最高法院院长诺维荣?布朗梅尼尔、诉状审理庭长之一夏尔东和高等\法院主庭教士法官布鲁塞尔。您知道现在最高法院只是幌子,雷兹助理主教跟您姐姐隆格维尔夫人他们的投石党才是内战的幕后黑手。不过最高法院这帮替罪羊确实民心很高。”   “夏尔东?”   “没错,跟着‘那个您’打过几场仗的夏尔东。他见过“米娅”,是黑名单上的家伙之一。”   “他的记忆修改过了吧。”   “当然。”   亲王扶着额头,努力回想着另外两人的相关情况。   “布朗梅尼尔院长,学问高深,人品谦虚正直,凡事坚持依法办理,似乎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布鲁塞尔,满头白发,仇恨政府,一贯事事大叫大嚷,与宫廷作对。他在高等\法院的同事对他并不尊重,而下层百姓却把他当成偶像崇拜。除了为民请命的声誉之外别无其他值得赞许之处。”   罗亚尔干巴巴的为他鼓了几下掌,却被他认真沉思的眼神吓住了,戛然而止。   亲王靠在扶手上沉思。他用食指轻轻敲打着下巴,眼睛湿润而闪亮,如果不是眼睛里闪动着那种近似于热病的奇异光彩,他看上去简直像是个陷入热恋的年轻人。   “我们这样做:首先在逮捕之前通知夏尔东让他逃跑,记得为他留出充足的时间,也要注意他家四周是否有人监视。等事情一平静就杀掉他,顺便嫁祸红衣主教。   “然后可敬的布朗梅尼尔就让他被抓走吧!愿上帝保佑他。   “最后是布鲁塞尔先生,我记得他家碰巧住得离圣母院不远对吧?在逮捕的时候派人大喊大叫红衣主教抓人,那些平民自然会做完剩下的事情的──不过必须在人群里安排一定数量的煽动者。相信这一任务雷兹助理主教一人就可以完成了。我会亲自去联络他。”   “他靠什么?念珠还是十字架?两个我都不喜欢。”罗亚尔问。   “靠他所管辖的巴黎最混乱区域的本堂神甫们。神甫们靠他们能掌握的所有人力和物力资源,外加在周日之前的晨祷上强调反抗红衣主教的必要性,为周日暴乱打个基础。”   “很好……可是您已经掌管了所有守卫巴黎的军队,红衣主教必然会让您去镇压叛乱。那时您又该怎么办?明显放水不成?”   “得了吧!”亲王不以为然地交叠起双腿,“我当然要尽全力保证逮捕任务完成,而且还会光荣受伤,最好重一点。这样才能使老狐狸红衣主教信任我,在不久的将来把我当作保护王室的支柱和盾牌。”   “噢!为了保证他确实没有闲工夫监视您,应该让一部分煽动者把疯狂的市民引过去攻击红衣主教。”   “好主意。”亲王露出一个很安静的微笑,毫无野心也毫无自满,倒仿佛他们所谈论的并不是一件涉及到大量死亡的阴谋,而是今天下午的野餐菜单。   “问题!”罗亚尔举起一只手。   “说吧!”   “您制定了计划,可是鄙人我又该做些什么呢,幕后黑手的幕后黑手大人?”   他鼓着腮,天真地闪动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扑闪着睫毛对着亲王。可是他如今的身体看上去至少有二十岁。亲王随手丢过去一只准头很正的靠垫。正中鼻梁。罗亚尔把它从脸上抹下来抱到怀里蹭。   “你不是说要召开魔宴、研发什么什么玩意儿来制作足以笼罩巴黎的魔术结界吗?”   “嘿嘿,正要说到这一点。我需要借用梅菲斯特。” 吸血鬼饲养手记34 荆棘之城8(双性H慎)   “你借用他做什么?”亲王的黑眼睛笼上一层阴翳。   “秘密。”罗亚尔做了个高深莫测的手势,“魔宴的时候要用到……”   “你要拿他做祭品?”   “哼!”罗亚尔嗤笑道,“他那种肮脏的身体估计连诺斯非拉图们都玩腻啦。而且他也根本死不掉啊。我拿他有别的用处。有些刚做出来的新玩意儿需要他试验一下。”   “……是用来抵抗阳光的?”   “差不多哎。”他含糊道,立刻把话题转向对自己有利的方面,”难道您一直忙着打仗、还没疼爱够他……不舍得了?”   “随便你。只要不弄死就好。”   “真薄情。”罗亚尔眯起眼睛,“枉费他那么爱你。”   “他现在爱的已经不是我了,只是个幻影而已。他已经疯了。”亲王冷冷的说。罗亚尔发出嘶嘶的笑声回应,听起来就像一条不怀好意的蛇。   “他早就变疯掉了。从他爱上您的时候起他就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地描绘出一个理想的您,然后又爱上这个虚构出来的您。──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爱有多么可笑,多么地比泡沫还脆弱,以至于根本不能接受它的破灭。”   亲王的眼神变了。每当他黑色瞳仁中的金丝不再由于难解的激情而发亮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就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寂寥、寒冷、不可接近。这房间的阴惨气息此时令他倍感压抑。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荆棘堡这座连名字也阴森无比的吸血鬼巢穴。   “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该回去准备进宫朝见了。”   “等一下!”罗亚尔作着怪脸叫道,“难道您没有忘记什么事情?窗帘!”   亲王向他投来一束“你会魔法自己来”的蔑视目光。罗亚尔装作没看见,抱着垫子在床上做濒死状打滚。   带着仿佛被虫子蛰了一下的表情,亲王坚决把手搁在了门把上。   罗亚尔又发出一声适时的怪叫。   “不要着急啊……亲爱的!我还没沉痛地宣布您的前书记官死了!”   “……死了……?”亲王不由得停下脚步,“谁做的?”   “我。”罗亚尔老老实实地答道。当然,杀人的实际上是安吉尔。不过假如被亲王知道罗亚尔又放任安吉尔杀人,那可无异于引爆放在自己屁股底下的一吨火药。   “为什么?”亲王问。   “因为有人从他嘴里打听到了‘秘密’。”   罗亚尔的话打开了尘封的门。   那些讨厌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理智已经驾驭它们不住。   手和嘴,男人的性器和无边无际的猥亵话语,鼓胀的腹部,还有像泉水一样止不住的、从腿间汩汩而下的黑血……   他们该死。   而我,我只是复仇而已。   亲王沉静的神色一下子消失殆尽,一双美丽的黑曜石眼睛里燃起令人生畏的火焰。那是这座古老城市里任何一个黑暗角落、钟楼和高塔阴影中的生物看了都要退却的。他走向罗亚尔,带着这副地狱般的神情厉声责问道:   “你调查清楚他是什么人了吗?那人知道了多少?为什么他能够破除你号称整个欧洲无人能解的催眠术?”   与亲王不同,罗亚尔并不急着马上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叙述着:   “呃……我比较倾向于把那叫做魔法啦……而只要是魔法就必然会有破除的方法……不过您还是放心吧,您知道,黑名单上的每个人都有一个我的手下监视着,所以当他们报告贡戈表现异常的时候我立刻除掉贡戈,然后让‘食脑鬼’从他脑中读取和他见面那个人的容貌,守在贡戈家门口直到那人出现并指认他。现在我的人正在跟踪他。他似乎是红衣主教下属枢密局的人。”   通过吸食人脑,将储存在其中的断片记忆转化成情报,那类名叫“食脑鬼”的妖兽也是罗亚尔的得意之作之一。   “红衣主教的手下……他到底知道多少?”亲王带着掩饰不住的忧心重复了这个问题。   罗亚尔忽然把头往后一仰,爆发出一阵完全不合时宜的哈哈大笑。笑声在空阔的石头房间里回荡着。   “喂,喂,我说小路易啊,您就这么害怕自己那段黑历史被人知道吗?事到如今,您还在担心他们发现谁是王子、谁是乞丐?”   “还有谁是控制着一切的幕后混蛋。”   罗亚尔对称他为混蛋表现出适度的气愤并用在床上打滚抗议。   亲王目光灼灼地补充道:“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名字和地址。”   “我不会告诉你。因为你会干脆杀了那个倒霉的孩子。这样就没有机会揪出操纵一切的幕后混蛋了。”   “不必费力了,除了红衣主教难道还会有别人不成?”   亲王忽然想到些什么。   “红衣主教……会不会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罗亚尔确信不会。他对自己的魔法不被破解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自信,就算对方得手,任谁也无法只凭最多百分之十的记忆碎片解开那个复杂的谜题。因为整个谜题里包含着洛克鲁瓦、诺德林根战役、数次在德国境内发生的小战役、十几位高级将官和几个真正显赫的家族、还有吸血鬼氏族之间的协议。然而,为了戏弄亲王、让他在忧虑和怀疑的漩涡里陷入得更深,他从表演节目单上选取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挂在脸上。   “不会吧……!那您今天进宫岂不是要冒着在国王和王后面前被红衣主教逼问的危险?……”   罗亚尔成功了。   亲王猛地捉住罗亚尔的右手把它送到阳光下。罗亚尔的皮肤腾起一阵白烟裂开来,深得露出骨头和肌腱,而他每一次微小的挣扎都会令伤口变得更宽。比正常人类颜色要深很多的黑血流个不停。原本苍白的皮肤在十几秒内迅速变得焦黑而皱缩,还散发出沥青似的恶臭。而已被阳光彻底烧焦的部分则变成灰烬一片一片落在血一般红艳的床单上。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化为灰烬,连罗亚尔也忍不住惊恐地大叫起来。   “小路易!您玩够了吗?这样很疼的啊!”   “罗亚尔,难道你忘记了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对你做的可连他们的百分之一都不如。”亲王冷漠地说。   也许是这样极端的发泄起了作用,亲王很快就恢复回原本镇静、傲慢的表情。他放开罗亚尔,对方立刻缩回床帏的阴影里不快地舔起焦黑的半只手掌来。那动作看起来像一只跟主人赌气的红毛小兽。   “抓住那个人。给他用刑,一定要让他把事情从头到尾吐出来。”   留下这样一句硬邦邦的话,亲王甩上门离开了。罗亚尔被那声巨响震得缩住肩膀好一会儿,直到灵敏耳朵里苍蝇似的嗡嗡声全部退去。“真是性格恶劣的王后啊……”他没精打采地继续舔着自己受伤的手:一股难吃的灰味儿。昨夜完美的的情欲画面不由得再次浮现在他脑海中。   “唉……谁叫我迷上了您呢?我就把它当作王后送的爱情礼物好啦!”   他发出一声故意拉长的完美叹息。受伤的手在一瞬间痊愈了。而他的身体却再次变回到小孩子模样,只有混合着饥饿与恶毒的棕色眼睛里流动着令人畏惧的笑意。 吸血鬼饲养手记35 二重螺旋1(双性H慎)   Opposites Complementary      Le Temps mange la vie 时间吃尽生命   Mes peurs de n’!tre plus qu’une 只有我对生存的惶恐残留      人类的脑是一件多么完美、复杂而精密、又富于怪诞的艺术品!      仅仅是一团布满沟沟壑壑的皱巴巴肉块──不,甚至远不如强健而坚实的、拥有美妙的鲜红色彩和细密肌理的肉体,而只是一团极为脆弱的粉团样物质──却在其中储存着无数文字、声音、图像,各种各样愉快或悲伤的回忆,种种的计谋和手段和迫害,以及,感情。      没有了头脑,人会变成兽,而人与人之间的爱恋和伤害不管有多么的轰轰烈烈,也只得沦为兽与兽之间为了繁衍生存作出的赤裸裸争斗。反之,当有了头脑时,所有的爱欲、贪恋和痴缠就都有了意义。它们褪去了单纯的使命意义,而用头脑殚精竭虑织出的华纱伪装自己,把一场又一场相遇演化成两颗头脑之间不见血的致命游戏。      在游戏中确实有人胜利,而更多人失去一切、一败涂地,然后心甘情愿臣服于另一颗头脑,愿做它的奴隶。      但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或显赫或惨淡的相遇之后,在宿主们自身发现不到的地方,这些头脑们却渐渐地变质了。为了保护自己柔弱的身体,它们在一次次战役中累积起层层盔甲, 以五花八门的伪装方式隐藏起真正的自己,才不会被对手一击必杀。      有一些用虚假的记忆填补由于失败而变得空荡荡的心房,用捏造的甜言蜜语注射进它们宿主的耳朵,用幻影的翅膀掩着他们的眼睛,引导他们茫然走上荆棘之路。      有一些则干脆扔掉所有不愿想起的回忆,从此微笑着做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白痴。      有一些在苦难的阴影中麻醉,又立刻被捞起来浸泡在豪奢中,于是在大起大落的肆意纵情中丢失了关于正常的定语,变得会用天真的残忍方式折磨别人,而用残忍的天真方式对待自己。      有些命令宿主将自己捧得很高,而有些将自己踩得很低。      有些说谎。      有些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意义并以此为消遣。      于是,它们彻底的忘记了该如何以轻柔得不会伤害对方脆弱身体的动作互相靠近、互相倾诉。而只记得要如何保护自己,或者,更进一步地,打败对手。      这就是拥有思想的人类的悲伤之处。 吸血鬼饲养手记36 二重螺旋2 双性群P有慎~   八月十九日,巴黎。孔代亲王府。   亲王的凯旋而归并不如人们想像中的热闹。他是沿着一条秘密楼梯直接回到府里的,侍从们甚至不知道他已经回来。   他正被不为人知的苦恼所折磨,而这种苦恼无人能够分担。   因为他的傲慢绝不允许他将其与任何人分享。   没有更衣或是用餐,他就穿着一身旅行装板着脸穿过走廊,对遇到的任何人都不打招呼,而是径直进到一间卧室里去反锁上门。里面静得可怕。地板上铺着深及脚踝的厚绒毯,而每块绒毯上又交错有致地铺着小地毡。这些繁复的织物把屋子里的每一点声响都吸收殆尽,以至于他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明亮刺眼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锦缎窗帘缝隙照进空荡荡的大屋里,灰尘在阳光照亮的一小片空间里孤独地飞舞。仿佛这里并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除去床上那位双手合握、身着金丝绒长裙的美妇人。   单看那美丽的脸庞似乎不满三十岁。她扇子似的长睫毛不断翕动,丰满的胸部也一起一伏,似乎是活着的,可那双唇紧闭、安详而肃穆的姿态却恍若一位死之天使。   她虽然未死,却陷入了远比死亡可怕得多的境地。──这就是她与罗亚尔交易而来的“永恒的美貌”。   为了这个结果她曾付出了极为不相称的惨痛代价。虽然惨痛并不只是对她而言。   而如今这代价之一正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脸上挂着的不是尊敬而是轻蔑的嘲讽。   “您今天也十分美丽。”亲王含讥带讽地说,一面仔细端详着她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精美容貌,尤其是一头根根犹如金丝般纤细、却带有凝重彩色的金发。他伸手去触摸母亲饱满鲜艳的红唇,感受到她的呼吸,忽然再也隐藏不住自己蚀骨的怨恨;   “为什么像您一样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废物也可以逍遥自在地以这种姿态活着?   “为什么无罪的我却要隐藏自己躲避光亮、时时刻刻提防着明枪暗箭、背负着一生难以消除的秘密而活?   “假如我就这么甩手离开、让依靠着我生存的您就这么干枯死掉怎么样?   “我恨您……!为什么可以如此自私?为什么宁愿用异样的秘密困扰我们一生?为什么为了注定会消失的、根本无所谓的东西牺牲我和哥哥?”   “……”   在一连串暴风雨般的责问后,他颓然跪倒在床前,依偎着美貌女子仍旧温暖的身躯,仿佛全身的气力都已被抽净似的。   “母亲……到底为什么要生下我们?   “难道我们从诞生开始,就不得不沦为你们欲望的工具?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泫然欲泣。但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会流泪的路易了。   那个路易已经在三年前死去,是他亲手扼杀的,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孔代亲王”。   “不……也许只有一个意义。”   语调一转,亲王的手指充满恶意地在母亲脸上划过,留下一道鲜红的印记。没有血。   “假如把你的脸毁掉怎么样……?用强酸的话……   “我已经明白了,人生的意义就在于痛苦。如果自己不制造痛苦的话就只能心甘情愿做痛苦的奴隶。所以现在的我只是为了报复而活,仅仅是为了将曾毁了我的一切打破、碾碎而活着。   “假如不是这样……假如不是这样的话……这样的我还会有什么别的活下去的理由吗?母亲?请告诉我……”   亲王呢喃着凑近母亲的脸庞。从如此接近的角度看,他仿佛从母亲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哥哥,那“另一个路易。”   “我是多么爱您。”他轻声说。   “我也是。”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响起。亲王迅速转身,脸上已堆积好凛然高傲的另一副表情。面前的女人有着一张熟悉的脸,一望而知与他有血缘关系。她的头发是金褐色的。   “您打算做什么,我的宝贝弟弟?这儿可不是佛兰德尔!”隆格维尔伯爵夫人挑逗似的举起双手向他走来,还不忘用右手里桃红色嵌珍珠的大纱扇为亲王扇着风。“冷静下来!”她咯咯笑道,肉感而妖娆的的肩膀、胸脯和长腿仿佛要从裹紧的衣料里面挣脱出来似的。   “您没有敲门。而且我锁过门了。”   “我也有钥匙。”她晃荡着手腕上一个用珍珠穿着的小玩意儿。“而且,难道姐姐找弟弟也需要先敲门吗?”   “您听到了什么?”他警觉地问。   “喔,您说了什么吗?这间房子里大声喊起来外面都听不见,您知道的。”   亲王不置可否地盯着自己的姐姐。他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秘密”在某种程度上也与她的声誉有关,毕竟他们之间也算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不过,现在这两人只是单纯的、相互利用的政治同盟而已。   “您为什么没有在隆格维尔伯爵府邸、马尔西亚克亲王府,或是干脆在诺阿西的某个修道院里面寻欢作乐,而是怪怪的跑回家里说我爱你来了?”   “哦,别说得这么刻薄!我当然是来祝贺您被任命为负责巴黎军防的近卫军元帅啦。”   “这件事还有多少人不知道?”   “红衣主教打算镇住最高法院,现在正在四处宣扬什么有了忠诚勇敢的孔代亲王守护巴黎,内战绝对不可能爆发之类的蠢话呢!”她向亲王一展动人的笑靥,把声音刻意装出慷慨激昂的样子,“可是,谁又知道对王室无比忠诚的孔代亲王实际上却是反对王权的投石党人呢!”   “我可没有加入过那个什么党。”   “那您就不要再为我们提供情报啦!大元帅!”   身材高挑的伯爵夫人向他探过身,用扇子故作娇嗔地拍拍他的脸颊。他看见她呼之欲出的圆润肉体、一对高高胸脯之间深刻的沟壑,吹弹可破的肌肤敷了厚厚一层粉。白色和嫩粉红色。亲王不由得一阵恶心。   ……好肮脏。盛装打扮成这个样子,只是为了诱惑男人做污秽的事情吗?   而且还是自动献出身体?   完全女性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会走动的性交广告。   “有一个消息,”亲王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感觉说道,“红衣主教定下计划逮捕最高法院的人,就在下周日朗斯弥撒的时候。”他很高兴这个情报起了作用,因为隆格维尔夫人竟然忘了要展现她的女性魅力,而是吃惊地把嘴张成o形,不停地挥动手中纱扇。   “您说的是真的吗?这是哪里来的情报?”   “和以前一样。”   “也就是说和以前一样千真万确咯?   “百分之百。”   “名单呢?”   “夏尔东。现在只能确定这一个,其他的正在打探消息。您应该提前通知他逃走,但是不要太早──以免打草惊蛇。”亲王根据计划说道。至于挑起暴乱的关键人物布鲁塞尔,他打算等到弥撒进行时才   隆格维尔夫人啪地合起扇子,踌躇满志地昂起头来:“我们要营救他们!”   “当然……”亲王无可奈何道。“绝不能让他们落入残忍邪恶的红衣主教手中!”   “您在敷衍我!”她叫道。亲王善意地看着姐姐:“我只是老了。”   “喔,好吧!那么作为交换,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的确有些事情……”亲王对姐姐莞尔一笑,“不过更像是一些私事。”   他向夫人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夫人疑惑地反问:“为什么?我看不出这样做有什么深意?”   “您不必管,只要去做就好啦。”   “好吧!我喜欢这句话!”她拍着手,“那么,私事先放到一边,重要的是国家大事!您愿不愿意给我点建议?关于现在该做些什么安排?”   “直觉告诉我您比我更加清楚。”   “我倒宁可认同您是对的。因为现在我生了热病的脑袋除了发动一场暴乱之外想不到更好的什么事情。”   “那就一场暴乱好了。”   “您真是个坏孩子!”夫人箍着他的脖颈在他颊上重重亲了一下,留下一个丰满的口红印。   “我都等不及要去发动这场您指定的暴乱啦!谢谢您!亲爱的!希望您等一会儿在杜伊勒里宫玩的愉快!那些老僵尸似的前朝贵族们都等不得要握您的手、亲吻您的脸颊了呢!我的小可爱!”   “怎么?您这就走?才说过‘我爱你’就走!”   “别傻啦!这句话我只对讨厌的人才说!”   她连珠炮似的飞快说着,一手拖起裙裾、一手按住头上层层叠叠的发卷小跑起来。那姿势相当有趣。不过有幸望着宫廷贵妇这出糗一幕的亲王可笑不出来。隆格维尔夫人的话让他原本就恶劣的心情更糟了。   他不想进宫朝见,因为那意味着有可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关于他身份、甚至也许是身体的一系列责问,而那些责问,且不论他能否对答如流,每一个对他而言都是肢解般的痛楚。   曾经任人蹂躏的下等玩具,假若有一天突然大权在握,那是如何的感觉?   这个答案当然只有亲身经历过的梅菲斯特才知道。 吸血鬼饲养手记37 二重螺旋3 双性群P有慎~   啪嗒。   是水滴从岩缝里渗出的声响。他静静望着一滴滴辨不出颜色的水滴在面前积成一洼。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它也许会成为他的食粮之一,不过那要取决于亲王这次打算将他关在这里多久。   远处依稀传来喧闹声与水声。他推测这个地下室离塞纳河并不远。应该是在亲王府附近的某栋建筑下方。   也许一场暴雨就会把这里冲垮,原本沉没在地下的东西都会浮出地面。他把头靠在膝盖上想着。但是比起走在人群中,他倒宁可一个人被禁锢在潮湿黑暗的地下室里。   灾难、混乱、尸体、妇女和小孩的哭喊、火光、泥泞的地上血水和污水混合在一起。   每个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像在嘲笑。而每个人的语气都愤怒而轻蔑。   杀人犯。   弑父者。   出卖身体的娈童。   阉人。   怪物、吸血鬼。   等等……   他害怕人类,更害怕同是血族的那些傲慢生物。两个族群都不屑于承认他是其中一员。那些品评的目光像火焰一般烧灼着他残缺的心灵。窃窃私语撕裂他藉以伪装的冷漠表情。就算捂住耳朵也听得见嘲笑声。那些声音在耳膜内回旋着,一次次,直到整个脑髓都为之变得混乱不明、充满了被无限放大的臆想中的言辞。   有几个仆人专门负责清洗他被亲王折磨的一塌糊涂的身体。他们毫不掩饰对他身体的好奇,也从来不会掩饰对这样一个男宠的蔑视。他们带着粗糙的皮手套擦拭他最隐秘的部位,一面一本正经地盯着看他极力忍耐的样子,完事后还要大笑着说“看见他的样子没有?那个淫荡的阉人!”   而那位亲王,他的现任主人,除了心血来潮的某些时刻之外一般不会进入他身体里,而只是对他使用各种器具或是干脆把他丢给别人玩弄,并且禁止他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触碰自己。因为亲王觉得那样会弄脏自己高贵的身体。   从前他的主人们总在知晓了他的过去之后就对他完全变了样子。他们不相信这样的他也会有感情,也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去爱上什么人。   所以在最后一次契约、不,是倒数第二次契约的时候他说了谎。──然后就被那个他唯一爱着的人轻描淡写地抛弃了。   现在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并不配被人爱着。   梅菲斯特发出一声苦笑。他的手脚被锁在一起,令他只能保持屈膝的姿势坐着,显得窘迫而又僵硬。他并不是无法打开这些锁链,就算背上被刻着封印魔力的魔法阵,作为血族的他也仍然具有超出一般人的臂力。而他只是不想。   反抗的话全无意义,逃走也一样──离开这里?去哪里?总会被另一个人捕获,总会被迫成为某人的奴隶,然后一切不得不再次重新开始。等到他对新环境的恐惧消除而新主人也一如既往地开始对他施暴的时候,事情又会回到这个是否离去的原点。   他明白自己已经非常污秽,不想在那名单上再添耻辱的一笔。   只要等到这次的契约结束就好。他并不认为亲王能够对他保持那么长久的兴趣。就算亲王不解除契约的话,人类的生命也是很短暂的,……不是吗?二十年、三十年……?也许最多四十年,他就可以迎来一个真正的终结了。   为了那个终结的到来他已经等待了两百多年。   为什么没有更早一点选择这条路呢?是因为曾抱有某种幻想?不过在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的现在,也许只有默默等待下去比较好吧!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他比人类灵敏的多的听觉立刻分辨出那是亲王的脚步。   他很害怕──因为亲王大驾光临就意味着他不得不走出这里,不得不用身体取悦一个他憎恶的人、使用被刺进镀银钢针的手脚,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得不面对那些表情生动的人们。   他一直怀疑为何同是血族的罗亚尔和苏莱曼能够那么开心的大笑?   转眼间脚步声已经近在门口。沉重的铁门发出吱呀声缓缓开启。还没有等他做好准备,一个金发覆盖着的形体就已经扑在了他身上。 吸血鬼饲养手记39二重螺旋5 双性攻阉人受   梅菲斯特的手放在了亲王肩上。   亲王猛地瞪大了泪水迷鞯难劬Α   他察觉到了吗?   他知道我在哭?   他在用这种方式嘲笑我吗?因为我竟然对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具示弱?   之前亲王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如此失态。他原本只想折磨梅菲来发泄一下。可是,伏在梅菲斯特身上的那一瞬间他却仿佛被一种难以理解的冲动控制着,竟然放任自己让眼泪流了下来。那时他突然意识到眼泪竟是如此沉重的东西,只需流出几颗就能让坠着铅块似的整具身体如释重负。   可他的自尊心却迫使他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使它听起来像是正常的呼吸声,把脸深深的埋进梅菲斯特肩上的衣料和发丝间以免泪水滴下──多么熟悉的感觉──在这个人肩上流泪。   又是多么的可笑!他明白梅菲斯特之所以没有推开他,仅仅是因为他是“主人”。   对亲王来说梅菲斯特是唯一与过去的自己相联系的人,也是自己唯一能以这种姿态面对的人,而自己就算对这个男人也无法吐露那可悲的真相。面对面的两人之间永远隔着雪山一般的障壁。   他永远难忘以新身份与梅菲斯特订立契约第一天的事情。   这个男人亲吻了他的手和脚,对他宣誓,却对他说出了最为残酷的话语。听到那句话,亲王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所谓的爱有多么虚幻。他爱的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苍白的幻影。却对活生生立在他面前的肉体视而不见。   亲王没有告诉他“那个人已经死去”。   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告诉这个男人一切?就让他生活在幻影里好了。只要有了幻想的世界就不要真实的世界,这种消极退屈的个性倒使得他很适合做个被饲养的玩偶。   亲王变得恨梅菲斯特。他肆意凌虐这个人的身体,摧毁他好容易重建起来的一点点自尊心,看着他像下等妓女一般任人蹂躏。正如梅菲斯特说过的,“把他弄得越脏就越能减轻负罪感”。   亲王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正中他的逻辑。从那天起,作为一个极为敏感的人,亲王越发厌恶起梅菲斯特这种似乎是无意间吐露的直觉。他开始怀疑梅菲斯特已经看穿了一切,而只是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中罢了。肉体或心灵的服从对于一个活了二百多岁的异类来说难道不是极为容易伪装的吗?快感、乞怜或妖媚更只是贫穷妓女都会的贱技。只有痛苦最难以伪装,尤其是在对剧烈的痛苦感同身受的亲王自己面前。   梅菲斯特那仿佛怜悯似的轻柔抚摸让亲王觉得那块皮肤如被针刺,而每一次动作在他看来都是充满嘲笑的施舍。地位高贵的他竟然被一个下贱的男宠施以同情?别笑死人了!   可他却不得不忍耐,直到傲慢的怒火灼热他的眼眶,把泪水蒸发得一干二净;直到他确认自己已经平静下来、声音也恢复正常,不会带上苦恼的哭腔。   他粗鲁地捉住了梅菲斯特的手腕。   “我说过不要随便碰我,你这肮脏的家伙!”   亲王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而梅菲斯特带着仿佛刚从梦中惊醒的神情诧异地注视着他,不知所措地张开着手指。   “对不起。”他用喑哑的声音茫然道,脸孔由于疼痛而有些扭曲。   “你不是刚刚因为擅自保护我接受过惩罚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梅菲斯特。”   哭泣的少年重新变为嗜虐的亲王,游刃有余地对吸血鬼施加着疼痛,欣赏他隐忍的痛苦表情。   只有这种疼痛是不能伪装的。亲王一望即知。   “上次说过的吧?如果你再不听话就把针放到你‘那里面’去!你是不是已经想的受不了啦?嗯?所以才故意惹我生气?”   “不……不是那样的……”   拚命摇着头的梅菲斯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没有人对他做过那样的事情。他无法想像那将是怎样的残酷。   可是亲王已命守卫解开他的锁链,自己扶着由于脚腕被穿刺而行动不便的他去到楼上早已命人布置好的一间“行刑室”。   那间不大的小屋四壁罩着红丝绒,窗帘紧闭,燃着蜡烛。刀剑和匕首占据了两面墙,而剩下的两面则尽是给人带来痛苦折磨的种种器械:用来夹碎么指的么指夹、磨烂血肉的钝锯条、还有各种长钉和不同大小的镊子和钳子。   “不对你的主人行个见面礼吗?” 吸血鬼饲养手记40 二重螺旋6 双性攻阉人受   亲王坐进一张高靠背扶手椅里,变换着姿势尽可能坐得舒服,一面对梅菲斯特笑盈盈的发问。可是当梅菲斯特温驯地俯身拈起亲王的手指时,那个男人却微笑着向他指指自己穿着长靴的脚。   “只有我的仆人才可以吻我的手,而你不过是个玩具罢了。”   亲王已认定梅菲斯特对他表面服从而内心不屑,因而只想着如何给他最大限度的折磨。   听到这句话,梅菲斯特的眼神变得更加漠然,却还是低下头去亲吻了那绣着金线的皮革。丝缎一般的黑发随着身体的动作流泻满地。   孔代安逸地陷在扶手椅里欣赏着自己的牺牲品,忽然用另一只脚踩住他的脖颈,使他的侧脸完全贴到皮革上,然后命令道:   “把它舔干净!”   梅菲斯特的身体在孔代脚下略微颤动了一下,但是,他不会反抗。   不止是那极端自卑的个性使然,只要是“来自主人的命令”就必须“绝对服从”。   假如亲王对他讲出加上“命令”二字的任何话,他都会像着了魔一样强制执行它。这“程式”就是他的第二位主人尼古拉斯?勒梅在他脑中强行注入的魔法言灵。正是那位著名的黑魔法师将他改造成了现在这个消极而胆怯的服从机械。   于是梅菲斯特红嫩的舌像软体动物一样紧紧缠绕上亲王的靴尖。脖颈上的压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开了。他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靴子,将整个前端吞入口中,用唾液一点点润湿它,舌尖在上面轻轻打转,给予它绵软而有力的爱抚。皮革的苦涩味道充满了他的口腔,房间里充满了湿润粘腻的淫靡声响。   “够了。”亲王拍拍自己的膝盖,示意他张开脚坐上来。看不出那表情是满意还是戏谑。   “你看,只要你愿意,也能变得很讨人喜欢不是吗?”   亲王揽着梅菲斯特的身体使他更靠近自己。没有任何前戏,孔代戴着手套的手指就深入到他身体里,这几天“接受惩罚”留下的伤口还未愈合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扩张再次扯裂开来。梅菲斯特一下子抱紧了孔代,眼睛里开始泛出水泽。但训练有素的内壁反倒更紧地吸住了亲王代的手指。觉察到那种力度,亲王索性又多插入两根手指,搅动着,任由手套干涩的表面折磨着受伤的粘膜。   因为觉得这个专门供人发泄的躯体太过肮脏了,亲王几乎从不直接拥抱梅菲斯特,做爱的时候一直带着手套,也很少亲吻他。像上次审问刺客时那样亲密的身体接触只是他在运用从罗亚尔那里学来的恶趣味逼供法。   每次以这种方式被亲王抱着,梅菲斯特的自卑都会加深一点。   “才几天没有男人操就饥渴成这样了?”亲王贴近他的耳朵,“没有精液的肚子里是不是很空?想吃一些更大的东西?”   “不要……!”他本能地抗拒道,很快又意识到这样做只会招来亲王更加粗暴的虐待。   “我只要……你的……就好……”。   他违心地抚摸着亲王的胸膛,顺势向下滑去的手指却被亲王握在手里。   “你做过娼妇对吧?那就给我再淫荡一些啊,婊子!”   “我……不要……求求你……”。   “这是玩具应该说的话吗?你应该感谢主人赐给你饲料。”   亲王粗暴地甩给他一记耳光。   “现在告诉我你要什么?” 吸血鬼饲养手记38 二重螺旋4(双性H慎) “梅菲……” 亲王竟然跪在他身边拥抱着他。……那双手抱得那么紧,似乎要把两条纤细的胳臂都勒到他单薄的躯体里去,用自己的身躯把他一点点吞没似的。美丽的年轻人由于刚才走的太快,正轻轻的喘息着。梅菲斯特凝视着那露在衬衣皱褶外的裸颈,明确地感觉到那具美丽躯体散发出的温暖。一如“另一位路易”,他的皮肤散发出汗水的味道、活着的味道,快速跳动的脉搏使汩汩流淌的鲜血芬芳更加浓烈。亲王的心脏紧贴着梅菲斯特跳动着。声音很重而且低沈,像一只小小的鼓。有一瞬间他几乎要觉得自己也是活着的一个普通人了。 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竟抬起手,差点儿要扶住亲王的肩膀。 为何要那样做?现在的自己仅仅是个听命行事的服从机械。不该有任何感情。而且那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亲王的态度只是一种新的游戏而已,那游戏将会以骗得他的回应而宣告结束。 可是亲王仍然抱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在他肩上轻轻响着。 他是如此熟悉这具身体:从纤细的脸部线条、柔韧又匀称的双手直到那双自己宣誓忠诚时亲吻过的脚。虽然“那位路易”从不会主动抱他,但他清楚记得那个少年在暗影中裸体的样子,微张的嘴唇,结合了两性之美的毫无瑕疵的身体,看起来年轻稚嫩,却又像虔信宗教者一般充满不可思议的善良、沉静和庄严,也许还有一点禁欲的意味。他又想起那双盯着他的明亮双眸,里面含着光影、反射和梅菲斯特自己的影像。 然而,正是“那个”路易在第一次抱他的时候,在他第一次试图亲吻自己新主人的嘴唇的时候,曾经带着掩饰不住的厌恶避开了他。他太熟悉那种眼神了……当人们看着某种美丽、肉感却不洁的东西的时候都是那种表情。那时他在少年纯净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不知所措的倒影。他害怕被如此纯净的人所厌恶,这样会越发使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污秽。所以从那天起,他开始对路易说谎,隐藏起自己的过去,隐藏他对路易的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被路易讨厌或抛弃。 直到路易知道了他的真相,要求解除契约为止。那时他没有反驳,默默地答应了。为什么还要辩解?他欺骗了路易,这是事实,所以他必须承担自己的罪。 但他仍然狂热地爱着那个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属于他的形象。所以当亲王向他提出契约要求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路易?德?波旁-孔代,分享一个名字、一张脸的两个人。然而这位骄傲的亲王,不管是从什么意义上来讲,都只能成为那个形象的替代品。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个给了他纯洁的、泡沫一般的希望,又亲手将它打碎了的少年,还有,那双特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底下是黑色镶嵌金丝的奇异宝石。 我爱你。 他在想像中对着那个形象柔声说。这种温柔的感情也终于蔓延到了怀中那具一模一样的躯体上。他费力地悬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了下来,轻轻地按在了亲王闪着微光的金发上,珍爱地摩挲着。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图书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更多信息和搜索内容,请访问 https://transchines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