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淫賊變身記 第一章 被擒 「我是一個採花賊,採花本領強,朵朵嬌艷小鮮花,被我採光光!」 我是一個採花賊,十六歲的採花賊,咳咳。 別看我年紀小,採花的成績已經相當突出了:迄今為止,被我採摘的女孩子,有二三十個!具體幾個,我也記不太清啦! 你問我為什麼要幹這種傷天害理的淫邪勾當?那個,不都是為練內功刷經驗升級唄! 我師父叫歐陽青,若干年前是天下第一的青年劍客,憑著自創的劍譜《竹葉訣》,打遍武林無敵手,少林寺藏經樓他都跟自己家似的隨便進出,無數女俠爭著給他暖床······正在春風得意之時,沒成想他卻被奸人陷害,功力盡失。為了恢復武功,他發狠走上了這條採補女子陰精以迅速提升內力修為的不歸路,還收了我們四個徒弟。雖則被武林同道唾棄和追殺,但咱也是講究採花賊的職業道德的說:每次都是先用師父特製的迷香熏倒女子,讓她短暫失憶。完事以後,再施妙法恢復原狀,管保她將來洞房花燭夜,還是黃花閨女一枚(偽),夫家不會察覺。因此,到目前我們還沒失手過,也沒哪個被害者尋死跳井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今晚我的攻略目標是江湖上最近出現的名女俠:「彩雲仙子」韓雲裳,師父說採補練武女子的效率要高十倍,但是風險也同樣的大。為了鍛煉我這個最小的愛徒,他特地點我出馬,囑咐我萬事小心,一見不妙趕緊開溜。 韓雲裳的住處並不難找,她今晚就在某小鎮唯一的客棧休息。運起輕功,趴到二樓窗戶上,透著窗欞,隱約瞧見雕花大床上一個冰肌雪膚、纖巧玲瓏的睡美人,錦被輕掩,薄薄紅紗下面那一對傲人的玉峰隨著呼吸上下起伏······啊呀啊呀,人家受不了啦,捂臉! 我掏出師父準備的香囊,摀住鼻子,悄悄解開了袋口,拋進屋裡。稍等片刻,我推開窗戶,無聲無息地跳了進來,逼近床上的韓雲裳。她一點反應也沒有,還在呼呼大睡,哼哼呀呀大概做著春夢。嘿嘿,就讓小哥我滿足滿足你吧。 剛剛寬衣解帶,騎到那具凹凸有致的嬌軀上,準備挺槍侵入的當兒,她突然甦醒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啪啪點了我好幾個重要穴位,我還來不及喊出聲就石化了······ 被她五花大綁扔在角落,我心中充滿了懊悔和恐懼:完了,第一次栽在女俠手裡,看來我的小命難保。師父,看在是你教了我這麼歪門邪道的功夫份兒上,以後記得給徒兒燒紙啊!我是一個從小被師父收養的孤兒,無親無故的,只有師父和三個師兄是我的親人。 「姑娘,女俠饒命啊!對不起,我只是想——」 「只是想什麼?想偷了本姑娘最珍貴的元紅,給你臭小子採補內力是不是?今天本女俠就要為天下所有被你們殘害的姐妹報仇!」韓雲裳奸笑著拿起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刀向我逼近,我明白末日來到,絕望地閉上眼睛······ 不,我不服,有本事咱們真刀真槍較量一下!我忽然鼓起勇氣對她說:「女俠,看在你我都是練武之人,你放開我,咱們用劍正大光明地比試一下,我若輸了,要殺要刮隨你便。」 「可以。」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了。 剛一鬆開繩子,我改了主意,運起輕功一個蜻蜓點水躍出窗外,三十六計走為上。 韓雲裳嬌叱一聲:「可惡淫賊哪裡逃!」也追了上來。 還沒等到我在下一棟房屋的簷瓦上落腳,她冰冷的纖纖玉手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揪住了我的衣領,毫不費力地把我扔到半空中,然後在地上穩穩接住了我。 「現在我們可以比劍了吧?」她眉眼盈盈地嬌笑道。 「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只好將長劍出鞘。 「且慢,小弟弟。姐姐看你還是個初入武林的雛兒,為了不欺負你,我只用你會的劍法跟你較量。你先給我演示一遍。」 我只練到《竹葉訣》的第一層,連師父也僅僅恢復到第五層而已。看她的功夫,至少是江湖的二流高手,與師父不相上下。 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為她演示了一番。她竟然只看一遍就記住了所有的招式! 接下來是正式比武了,她還是讓我先出手。我深吸了一口氣,挽了一個劍花,使盡全力向她刺去!她也同樣向我刺來,劍刃相交之處,砰砰一聲,我的劍被她打飛,手腕震得生疼。 「撿起來!重頭再來!」她命令道。 我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握緊劍柄,一招一式都嚴格按師父教的來。不過,她的招式卻比我更加精準,我只是點到為止,她卻是招招准穩狠,直刺我的要害! 不上十個回合,內力空虛的我已經累得氣喘呼呼,手腕酸麻。最後一式,她反手一握劍柄,向我脅下斜刺過來!未及去擋,她突然變招向上刺來,寒光閃閃的寶劍一下子架到我的左肩上,離耳垂只有一寸之遙! 「我服了,我認栽!姐姐功夫太厲害了,能教教我嗎?」我扔下劍,嬉皮笑臉地說。 「可以,不過,你一個男孩子在姐姐身邊不太方便。姐姐要你變成一個女孩子!」韓雲裳詭異地淫笑道,又拿起那柄黃銅小刀向我逼來! 「你,你什麼意思?」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你一定會成為,極好的女孩子······」 望著鏡子裡那個似曾相識的白白嫩嫩黑長直軟妹子,我就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昏睡了不知幾天幾夜,一醒來發現胯下火辣辣的疼,包紮著繃帶,胸前卻不知怎麼的高高鼓起了軟綿綿的兩個大包子。一開口,剛剛變聲的嗓音又恢復了童音的尖細。我被閹了?我再也不是男孩子啦?嗚嗚嗚······ 「別哭啦,不是小太監,是真正的女孩子哦!」韓雲裳笑嘻嘻地給我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疑惑了。 她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本武林秘籍來,封面上鐵畫銀鉤的四個行書大字:《化女心經》。 「《化女心經》是什麼東東?」 「是由上古的《葵花寶典》和《玉女心經》兩本傳世經典糅合而成。本來,《葵花寶典》雖然武功了得,但只能讓人變得不男不女,為世人恥笑。《玉女心經》能幫助女俠提升內力修為,同時美容養顏,清淨內心,但效果又偏弱。《化女心經》結合了二者的長處,你只要勤加修煉,不但能快速積蓄內力,學習別的武功也會變得容易。更重要的,它還能轉陽為陰,化男為女,讓你變成一個漂漂亮亮的真正女孩兒哦,以後還可以嫁人、懷孕、生孩子——」韓雲裳嬌媚地點點我的額頭,輕笑道。 「不,不要啊——」我又羞又怕地抱住了小腦袋,不敢再看這個美貌而惡毒的女人······ 第二章 化女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14:39| 字數:2408| 加入書籤 「士可殺,不可辱!」當她將散發著苦味的藥端到我唇邊時,我終於忍不住揚起手來打翻了藥碗,一字一句地說! 「喲喲喲,你一個惡名昭彰的小淫賊還得瑟什麼?快喝藥!」韓雲裳撣一撣撒到衣袖上的藥汁,又端了一碗過來。 「我不要做女孩子,我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豪氣干雲地吼道。可是下身這時傳來了一股鑽心的疼,讓我悲哀地認識到了殘酷的現實:曾經,我想當一個英姿颯爽的少俠,行走江湖,結交天下豪傑,擁抱天下美女,最後攜妻妾歸隱林間,為後世留下一部絕頂劍譜······一切的夢想,一切的可能,都在這一刻無情地破碎了,我連男人都不是了,蒙受如此奇恥大辱,還不如死了的好。可是我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想咬舌自盡都不行了。 「姐姐勸你還是要想開些,做女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女孩子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走在大街上引來無數人的目光,也可以在男人懷裡撒嬌,和他生下孩子——」 「住口啦!這是你想要的幸福,不是我的!」 韓雲裳突然板起臉說:「你天資聰穎,可惜已經錯過了練武的最佳年齡。現在你的武功稀鬆平常,而且也不可能有什麼大成就了。即使你一個勁兒地採補,到三四十歲也充其量能當個看家護院的保鏢,連武林大會的邊兒都摸不著。但是,只要你練了我的《化女心經》,配合你師父的《竹葉訣》,你的進步會大大加快,要不了兩三年就能達到姐姐的水平,足夠在江湖的女俠榜排上名次。你師父歐陽青的《竹葉訣》很厲害,我聽我師父說過,當年他那揮灑飄逸的劍法,曾令無數江湖兒女如癡如醉。他老人家墮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們武林同道也都很替他惋惜。為了把《竹葉訣》發揚光大,你要努力了。」一聽了這些,我就不禁想起跟師父初遇的情形:一個可憐兮兮的小乞丐,被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劍客笑呵呵拉住手說:「小兄弟,老夫看你天資不凡,骨格精奇,是習武的好材料,跟我走吧,我會教你世上最上乘的武功。」要不是當初聽了老頭子的話,我今天也不會淪落到這種下場······ 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叫我武功不如她呢,還是先忍耐一下,趁機跑回去找師父,看他有什麼辦法。要是真變不回男人,再尋死不遲。 但是,女裝我是堅決不穿的。 韓雲裳拿起一條鮮紅的綢緞抹胸,一臉賊笑地靠近了我。 「不要!」一看到胸口那一對不屬於我的碩大肉瘤,我就心裡發毛直想揮劍砍掉的說! 「小妹妹,這可由不得你了。」她欺負我四肢無力,到底還是為我圍上了! 心中的羞恥感簡直難以形容,她卻跟沒事人似的,給我穿上一件件女孩兒的絹衫、小襖、羅裙,最後還硬是給我的腳套上了一雙窄窄的繡花弓鞋。 被她抱到梳妝鏡前的凳子上,任由她靈巧的雙手上下翻飛,給我的長髮搽了一層精油,又輕輕梳成少女的垂髫,雙耳嵌了一對明亮的珍珠,勾畫了彎彎的細眉,臉蛋兒撲了薄薄一層脂粉······沒多久,眼前出現了一個嬌艷而羞怯的陌生女孩兒,與身後的成熟美女交相輝映。 當她把紅紙送到我的唇邊時,我終於鼓起勇氣拒絕了,緊咬牙關,嘴唇閉得緊緊。這是我唯一可能做出的反抗了。 她竟然掰開了我的嘴,硬是給我的嘴唇蘸上了一層嫣紅。 魂淡啊!韓雲裳,小爺詛咒你以後找不到男人,一輩子只能跟女人百合! 跟誰百合好呢?我驀然發現,只有自己最適合了。過去,我上過的女人雖多,但她們都是在睡夢中什麼也不知道,我則是一心只顧採陰補陽,心裡緊張得要死,從不曾靜下心來欣賞一下女子的肉體。可現在,我是徹底有心無力了。曾經,我擁有一個男兒身,卻沒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後悔莫及。面對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今後也只能幹看了。百合?百合也好吧,至少親近芳澤的機會多一些。 「哦,該給小妹妹起個名字了。你叫什麼?」 「我姓張,弓長張,單名一個洪字,洪水的洪。」 「那,今後你就叫張玉紅吧,我的紅兒妹妹。」韓雲裳不假思索地給我起了新名。哼,你的名字那麼有詩意,雲想衣裳花想容,卻給我起這麼個俗氣的名字,像鄉下財主的粗使丫頭,人家才不幹呢。不對不對,本少俠是男的呀,怎麼能讓人叫女孩兒的名字? 過了幾天,我的傷勢基本痊癒了,韓雲裳給我撕開了下身的繃帶。我又一次悲慼地確認了,兩腿之間的男人驕傲徹底離我遠去了,如今只有小饅頭一樣微微凸起的三角區,當中有一條細細的縫。媽呀,她的做工這麼精緻,任誰也分不出真假啊! 「現在只是給你做了外性器,不過,只要你勤加練習《化女心經》,內性器也會自動生長出來的,到時你也會來那事兒,十月懷胎生孩子——」 「萬萬不可啊!」我恐怖地夾緊了雙腿。 接著她拉我去洗澡了。洗澡是最適宜搞百合的時機,我跟她緊緊擠在一個浴桶裡,趁她不注意,使出了「摸奶龍爪手」! 還沒等我享受夠她的滑膩柔軟,她也報復性地對我伸出了毒手······ 推妹不成反被推啊!具體細節我就不敢講了,總之是被韓雲裳折磨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就是了。 又被迫梳洗打扮一番後,我乖乖跟在韓雲裳的後面,離開了客棧。 一路上,我們都躲不開人們灼熱的眼光,尤其是某些缺少女人滋潤的漢子和另外一些貌醜善妒的女人的眼神,簡直嚇死我啦! 「韓女俠,雲裳姐姐,你是要帶我去哪兒呀?」我斗膽問道。 「去找我大師姐顧綺貞。」她回答得很乾脆。 原來韓雲裳和顧綺貞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女子劍派——棲霞山的弟子。顧綺貞當年也是芳名遠播的武林美女,一對短劍使得出神入化。可是她最後卻拒絕了許多少俠的追求,嫁給朝廷老臣黃將軍的大公子,從此退隱江湖,安心做黃家的大少奶奶相夫教子。前不久,黃將軍得罪了權臣秦太師,被控謀反,滿門抄斬。顧綺貞當時正好外出訪友,才逃過一劫。經此變故,她變得瘋瘋癲癲,四處流浪,也不知道現在何方。作為她最親近的小師妹,韓雲裳非常擔心師姐,正在滿世界找她。也算我倒霉,一朝失手被擒,還變成了她的「玉紅妹妹」。沒辦法,認命吧,騷年!誰叫你當了為人不齒的淫賊,污了那麼多女子的清白,活該有此報應。文昌帝君都說,萬惡淫為首,百善孝為先啊! 第三章 師姐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15:14| 字數:1153| 加入書籤 人是鐵,飯是鋼,肚子咕咕叫的時候才惦記起韓大美女的錢袋來。 中午時分,飯館裡人聲鼎沸亂哄哄的。我剛抓起了一個熱乎乎的肉包子要啃,一聽韓雲裳竟對夥計喊道:「小二,給本姑娘來罐好酒!」當時驚得下巴都掉了。 看著她一個貌似纖弱的女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樣子,我已經無法直視了。 咦,看她喝得醉醺醺的,一時興起還與旁邊幾個陌生的漢子划拳行令,不知今夕何夕,完全沒注意到我的存在。此時不跑,更待何時?趁她彎下腰新打開一罐酒的當兒,本少俠腳底抹油去也。 那話兒沒了,氣力也小了許多。雖然還能勉強運用輕功,但速度已經大不如前。我什麼都顧不上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去見師父」,也不看路,只顧兩腳生風玩命地一路狂奔。 跑了大概一刻鐘,見到了一片荒寂的田野,我停在田壟上歇歇氣。剛一坐下,一隻捏著肉包子的纖纖玉手從眼睛上方垂下:「紅兒妹妹,不餓嗎?」 我驚得張口大叫,正好讓韓雲裳把肉包子囫圇塞進我的嘴裡。 「姐姐,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跑了。」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剛吞下包子的我心裡好怕怕,為了活命也只能哭天抹淚地博同情了。 「那要看你以後的表現。你身子骨恢復正常了,我自然會送你回到歐陽前輩身邊的,不會讓他擔心。」 韓雲裳話音剛落,對面樹下響起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叫花子無力的呻吟聲。 韓雲裳仔細一瞧,脫口而出:「師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心疼地小跑過去,一把奪下了她手中的缺口木碗。 顧綺貞此刻已然頭髮蓬亂,面色蠟黃,眼神無光,形銷骨立,完全不像一個年近三十的美貌少婦。她似乎不認識韓雲裳,嘴裡喃喃道:「秋兒,我的秋兒,我的秋兒哪裡去了?你們誰知道啊,謝謝了。」 「師姐,我是雲裳啊!」韓雲裳急得哭出聲來,奮力地搖著她的肩膀。 還好顧綺貞的神智漸漸清醒了。被韓雲裳餵了一口水,她斷斷續續地哭訴了自己的經歷。她最不放心的是八歲的兒子黃清秋,因為他年紀小,按律不必斬首,但要閹了進宮當太監。顧綺貞遍尋門路,也見不了孩子一面,一下子急瘋了。 「師姐,我倒是有個主意。」韓雲裳眼珠骨碌碌一轉,我就知道她又動歪心思了。 「你儘管說,只要能救出秋兒,師姐給你當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哎,她兒子都成廢人了,還這麼不離不棄,真是偉大的母愛啊! 「玉紅妹妹,你過來。」韓雲裳衝我招招手,回頭對顧綺貞介紹道:「這是我新收的小師妹,姓張名玉紅,我想她能幫上師姐的忙。」 「見過綺貞師姐。」 「玉紅妹妹,我們倆年齡都大了,只有你合適。馬上宮裡又要招宮女了,你報個名混進去,幫我們找到秋兒的下落,把他帶出來。只要你完成任務,我立即送你回去,決不食言。」韓雲裳嚴肅地說。 啊,讓我當宮女?還嫌埋汰小爺我埋汰的不夠啊!但一看到韓雲裳那刺人心扉的眼神,我的腿就軟了,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第四章 入宮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15:54| 字數:2997| 加入書籤 在韓雲裳和顧綺貞暗中監視下,我一身村姑打扮加入了宮門口的報名隊伍。 隊伍稀稀拉拉的,沒幾個人,還都是些貧賤老土的鄉下丫頭。為什麼人氣這麼不高呢?說來話長了。如今在位的皇帝年號明啟,卻是個窩窩囊囊的癆病鬼,權臣秦太師手中的傀儡而已。當年世祖皇帝也算一代英主,晚年卻老朽昏聵,聽信讒言錯殺了太子,臨終前傳位給最寵愛的幼子,是為哲宗皇帝,遺命大將軍秦嵐峰輔政。哲宗皇帝剛長大成人,又英年早逝,沒有留下子息。秦嵐峰便從宗室藩王裡找了一個病怏怏的立為皇帝,自己掌握實權,迄今又有十八年。柄國數十年,秦太師門生故吏滿朝,權勢熏天,早已成為事實上的一國之主。明眼人都能看出本朝氣數已盡,秦太師廢立篡位是遲早的事情。前不久,秦太師又誅殺了昔日的戰友黃老將軍,舉朝為之膽寒。既然如此,還幹嘛來這個朝不保夕的傀儡皇帝破敗不堪的皇宮裡當差?也只有想混口飯吃的窮人家女兒了。 雖然是給一個行將破產的店舖招工,管事的老宮女還挺盡責的。過五關斬六將之後,終於來到最後一個環節。 老宮女把門關上,屋裡只剩我和她兩個人,窗戶也拉上厚厚的門簾,只透一道光線進來。 「請姑娘解去小衣。」老宮女指了指一個裝滿灶灰的小桶。 啊?這麼髒的灰桶讓我光屁股坐上去?顧不得羞恥,我用顫抖的手快速扒下褻褲,生怕讓她瞧出端倪來。 屁股剛一碰到桶沿,老宮女捏著一根紙捻就往我鼻孔裡捅! 「阿嚏!」 「好,灶灰沒吹起來,的確是黃花閨女。恭喜姑娘你通過了。」啊,原來宮裡是這麼驗處女的。還好沒讓她動手翻檢,算我逃過了一劫。 宮女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拜一個老女官做姑姑。我的姑姑恰好是女官的頭兒林司正,一個從面相看就絕非善類的凶巴巴老婆子。一同拜在她門下的還有三個鄉下丫頭,我們四人一組,今後就同吃同睡同勞動了。 「我叫紅兒,十六歲。」到了逼仄的住處,坐在大通鋪上,我首先自我介紹道。 「我叫翠兒,十五歲。」這丫頭還挺精神的。 「喜兒,十三歲。」她抹了把鼻涕。 「憐兒,也是十三歲。」的確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原來她們三個都是家鄉遭了旱災,逃荒要飯來京城的,不然會誰會來後宮這種沒前途的地方做事? 「紅兒,今後你就是她們的大姐了,要給妹妹們帶好頭,聽話,遵守宮裡的規矩。只要好好當差,姑姑不會虧待你們的。」林司正例行公事似的說道。 「是,姑姑。」 累啊,累啊,累死我了。當差的宮女和太監本來就不足額,幾個人的活兒得我一個人干,一天到晚沒有片刻歇息。這還不算,宮裡的繁文縟節更是多如牛毛,稍不留神就會挨林司正的臭罵和竹板子。可我也沒忘記自己來的目的是什麼,見個人就打聽顧綺貞兒子的下落,結果包括林司正在內,大家都是敷衍一句「不知道」「沒聽說過」,要麼乾脆理都不理。我當差忙得團團轉,又沒空宮裡到處跑,找個秋兒無異於大海撈針。韓雲裳、顧綺貞,好歹你們也是名門女俠,幹嘛這麼擠兌我?本少俠真是倒霉透頂了! 還好,每天當值完了,還能淋個熱水澡,放鬆一下身心,這大概是可憐的宮女們唯一的福利了。和翠兒、喜兒、憐兒三個剛開始發育的貧乳小女孩赤裸相對,嬉戲打鬧,雖說不上香艷無邊,倒也別有一番滋味的說。可是,最受不了她們用崇拜的眼光看我胸前那兩個沉甸甸的大肉瘤,紛紛向我討教怎麼才能讓奶子變大。韓雲裳啊韓雲裳,都是你個死丫頭搞的鬼,我怎麼知道你是如何把我的胸部弄大的?問題是宮女的衣帶都是高高束到胸口上方,用那一對肉團來掛住鵝黃色的長裙防止掉落,所以這身行頭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我胸前那對山峰的存在,鬱悶死我了。 這天,我一個人在御花園裡掃地。當年這裡也是一片繁花錦簇的盛景,不過現在早成了亭台坍圮雕欄散落的荒草叢生之所,好久沒人來了。掃著掃著,哎喲,我尿急。我本來就有多尿的毛病,被韓雲裳改造了身體後,更是存不住尿。去茅房肯定來不及了,我顧不上顏面,趕緊挽起長裙躲進茂盛的草叢裡,蹲下噓噓。反正這裡荒寂無人,絕對不會走光的。聽到身下水花四濺的聲音,我頓感舒暢,同時又淡淡地泛起一絲傷悲:從今以後,我噓噓的時候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我擦擦下身剛要站起來,忽然瞥見不遠處的假山背後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啊呀,真被人偷窺了?丟大人啦!我火冒三丈,又羞又憤地朝那個傢伙怒吼道:「是哪個不要臉的傢伙偷看老(子)——老娘解手?快給我出來!」 那個人畏畏縮縮地走了出來,原來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太監,眉目如畫,膚白唇紅,臉蛋兒胖乎乎的挺可愛。看他那出眾的相貌,當太監真是暴殄天物了說! 所謂抬手不打笑面人,我雖然一肚子氣,一看他滿臉堆笑的樣子,高高揚起的巴掌突然就不忍心落下去了。 「這位宮女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好,一時犯了糊塗,出於好奇想偷看一下女孩子撒尿是什麼樣子。我保證再也不敢了,您怎麼打我罵我罰我都行。」說罷他低下頭去,羞答答地摀住了臉頰。 「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兒當差?你的師傅是誰?」 「回稟姐姐,奴才叫小春子,在乾清宮做事,我師父趙四爺,是敬事房的主管。姐姐你呢?」 喲呵,還藉機跟我搭訕起來了,不過也沒什麼,我只管報上名來:「我叫紅兒,是新來的宮女,宮正司的林司正是我的姑姑。小春子,你說,犯了這麼大的事兒,姐姐該怎麼罰你?」 「我,我不知道。」他結巴了。 我嘴角勾起一絲陰笑:「真不明白,我們女孩子噓噓有什麼好看的?你們這些割了那話兒的小太監撒尿不也是蹲著嗎?難不成,你進宮時沒閹乾淨,或者乾脆是個混進後宮的假太監?為了不讓你穢亂後宮,姐姐現在要驗明正身。」說完就把手伸向他的褲襠。 小春子當時嚇傻了,趕緊雙手死死護住褲襠,用可憐兮兮的哭腔哀求道:「姐姐,你別!我們太監,本來就是殘缺的男人。為了混碗飯吃,不得已才走上了這條絕路。可是進宮以後慢慢知道,不完整的身體才是心裡最深的痛。您對我怎麼都可以,只是請您千萬別揭小春子的傷疤。我跪下來求求你了。」 我聽了這番話,馬上聯想起自身的遭遇來,唏噓不已,對小春子產生了深深的同情,連忙扶他起來:「別介別介,姐姐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哎,沒想到像你這麼個玉樹臨風的美少年,好端端的居然當了太監!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啊!」 「那,紅兒姐姐,我能認你當姐姐嗎?在這深宮裡也沒個愛我疼我,能跟我說上知心話的好人。我知道姐姐心地善良,一定會答應小春子的。」他死皮賴臉地搖著我的胳膊懇求道。 哎,真拿他沒辦法:「好啦好啦,我答應你還不成嗎?不過,小弟弟,今後你可不准再淘氣啦!奉勸你一句,都已經不是男人了,就不要亂想男女情慾那方面亂七八糟的事兒,要不然會很痛苦的。」我用親身經歷告誡他。 「嗯,姐姐教訓的是,小春子記住了。以後再也不偷看女孩子噓噓和洗澡了!」 「什麼,你還偷看過宮女洗澡?看我不揍扁你!」我的怒火又被他撩撥起來,揮起拳頭向他打去。 挨了我一頓收拾後,鼻青臉腫的小春子哭哭啼啼地說:「姐姐,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犯了。為了彌補我的過失,您想讓小春子做什麼事,儘管說出來。」 「哦,我想起來了,你剛才說你的師傅在敬事房?那不是管理太監的機構嗎?」 「是的,我師傅在敬事房主管所有宮中太監的人事檔案。」 「我想查找個人,你能帶我去敬事房查閱檔案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行,行,只要是姐姐拜託的事,小春子上刀山下油鍋都一定辦到。」 「嗨,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至於嘛?」我不屑地撇了撇嘴。 第五章 皇陵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16:36| 字數:3914| 加入書籤 晚上下了班,我找個借口溜了出去,和小春子在預定的地點會合。他讓我換上一套太監的衣服,跟在他後面去了敬事房。 敬事房的一樓燈火通明,包括小春子的師傅趙公公在內的幾個老太監正在埋頭辦理文案,小春子稍微打個招呼就領我上了二樓。徜徉在一排排書架前,我悵然若失,突然幻想這裡要是少林寺的藏經閣就好了,本少俠隨便弄幾本武功秘籍,都可以在江湖上橫著走了。可惜,翻開看看都是乏味至極的人事名簿,我們得一頁一頁地查找黃清秋的名字。翻閱了一兩個時辰,我都累得眼眶乾澀頭昏腦漲了,還是沒發現關於這個小孩子的任何信息。也罷,大不了明天再找,回去晚的話說不定林司正會起疑心的。我伸了個懶腰,與小春子一起下了樓。 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一個無比熟悉的老女人聲音,在跟某個太監吵架——是林司正!真是冤家路窄,我想躲都來不及了,被正在氣頭上的她逮了個正著。原來她跟敬事房的另一個老太監對食,「夫妻」慪氣,連累我一同遭殃。 頭上、肩膀上、胳膊上、手掌上統共放了九個盛滿水的瓷碗,我得保持站立姿勢一個時辰,摔一個碗增加一刻鐘!幸虧我有武功底子,這點體罰不算什麼,還能咬牙挺住。不過,林司正讓我站在深秋夜晚的空地上,那刺骨的寒風我可受不了。一陣強風吹來,我禁不住打了個哈欠,一下子保持不住平衡,啪啪啪九碗水全摔了! 天啊,難道我還要再喝整整一夜的西北風?這是人過的日子嗎?看到林司正那寒氣砭骨的眼神,我眼前一黑,昏倒了······ 奇怪的是,林司正用水把我潑醒之後,卻沒有再折磨我,而是心酸地掩袖哭泣起來! 「姑姑,您這是怎麼啦?心裡難過嗎?」 「紅兒,你老老實實告訴姑姑,是不是對哪個小太監動情了?」林司正語出驚人。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虧得您老人家想像力這麼豐富。我是被迫認了小春子當弟弟,可也沒像您那樣發展到對食的地步啊!嫁給男人我都不幹,何況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監?姑姑您這玩笑開大了。 我斬釘截鐵地說:「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托小春子幫我尋個熟人,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老女官此時已淚雨傾盆,不住地用絲帕抹淚,對我傾訴道,「紅兒,你千萬要記住,太監,他不是正常的男人,連男人的傢伙都沒了,但他們的心腸惡毒、行事乖張,什麼壞事都做得出。看上你的時候,他們會甜言蜜語,千方百計地討你喜歡,你真要是把持不住,跳進火坑,以後的苦就有得受啦!姑姑就是一時不慎,被那個斷子絕孫的老閹狗騙了,才落得今天的下場······」說著又咳嗽起來。 「放心吧,姑姑,紅兒絕對不會上任何一個死太監的當的!姑姑您也要保重身體,不值得為那種小人動氣。」我連忙為她捶背。 「紅兒,你是好孩子。姑姑今天是怕你也像我一樣走岔了路,才發狠心教訓一下的,說到底也是為你好。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姑姑以後會像對親女兒一樣好好疼你的,我的好紅兒。」素來冷若冰霜的老女官終於被我感動了。 「是,姑姑的好,紅兒心裡頭都記著呢。天不早了,您還是先睡吧。」眼看這個老婆子要絮絮叨叨個沒完,我趕緊攙她回房休息。 林司正雖然嘴上原諒了我,但改換太監衣服私闖敬事房畢竟壞了宮裡的規矩,她不好徇私。於是這段時間我就被發配到浣衣坊去了。 想我天下第一劍客歐陽青的弟子,前途遠大的江湖少俠,居然淪落到給後宮女子洗衣服的地步!坐在小凳兒上,瞅著眼前堆積如山的髒衣服和帳幕、被褥,我頓時有一種泰山壓頂的無力感。小春子,你在哪裡?幹嘛不來替替我? 無可奈何,我隨手拽起幾件宮女的衣裙,扔進大口的木盆裡,抓一把皂角,在搓衣板上搓了起來。末世皇宮秩序大亂,宮女的夜生活也豐富多彩,有的裙子和褻衣上不但有酒漬、墨跡,甚至還有精斑和血點!算了,人艱不拆。我淡淡一笑,又拚命搓洗開來。 「紅兒姐姐,我來了。」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小春子等來了。 「快給姐姐搭把手。我都累趴了。」我順手把一疊髒衣服遞給他。 「姐姐,看我從御膳房給你拿了什麼點心?」他打開飯盒,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香甜可口的綠豆餅和紫薯餅。 「這些好吃的東西,你是怎麼弄到的?偷的還是搶的?」我不禁心生疑惑。 「姐姐你放心吃吧,沒人管的。」小春子大咧咧地說。 「都是你,把姐姐我坑到了這種鬼地方!嗨,我怎麼到哪兒都走霉運啊?」我狼吞虎嚥著點心,卻並不領他的情。 「姐姐,確實是我不好,小春子給您賠罪了。不過,您要我找的人,我到底給打聽到了。」 「是嗎?他在哪兒?」我欣喜非常。 「那個小秋子,黃老將軍的孫子,其實並不在皇宮裡。」 「他不是淨身了嗎?不進宮去哪兒?」 「哦,是這樣的。那些犯法受刑當了太監的人,因為怕他們怨恨朝廷,剛開始是不允許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必須先在王府當差,或者為先皇守陵,經過幾年的考驗後才能入宮。所以敬事房的名冊裡沒有他。我是問過了師傅,才知道小秋子被安置在世祖皇帝的景陵。」小春子耐心地解釋說。 「景陵在哪兒,快帶我去呀!」既然知道了秋兒的下落,我是一刻都不想在宮裡多呆了。 「從麗正門出去,沿著驛道往東北走二十里地,過了那條小河就是了。不過,姐姐,你出宮不需要腰牌嗎?我先想辦法給你搞到一個。」 「不必了。姐姐會輕功,晚上翻牆出去便是了。」我漫不經心地說。 「哇塞,紅兒姐姐你會武功?我好崇拜你啊!」小春子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亮光,我卻沒怎麼注意到。 熬到夜裡,看翠兒她們都睡熟了,我悄悄起身,打好包袱,換上黑色勁裝,給她們留了一張道別的紙條,就輕輕推開窗戶跳了出去。默念口訣施展輕功,毫不費力地越過高大的宮牆,重獲自由,我的心情甭提有多興奮了。 一路上所有的宮廷侍衛、街上更夫、守城官兵我都視若無物,輕輕鬆鬆地出了城門。藉著星光確定了方向,我深吸一口氣,朝著景陵的方向飛奔而去。 本著雖死猶生的原則,本朝皇帝的陵寢也像生時的行宮一樣,圍著一圈宮牆,裡面是一進一進的巍峨享殿,到最後才是墳塋所在。守陵的太監和宮女很少,此時大都在夢鄉裡,空曠的廣場上只有寥寥幾盞宮燈在閃爍。我本想等到天亮再找,又怕到時帶不走人,懷著碰運氣的心態走向地宮。 咦,外墓道怎麼亮著燈光?難道是鬧鬼了?登時把我嚇得不輕。定睛一看,裡頭原來是一個提燈的老太監,正在督促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打掃墓道,那肯定是我要找的秋兒了。這時我才想起來,小春子講過,陵寢的外墓道平常是不封閉的,守陵太監每天都要進去打掃,檢查墓門是否封嚴,機關是否正常。只有到了緊急時刻,才連外墓道一併封閉。 一聽那個老太監蒼老嘶啞的訓斥聲,我的耳膜就受不了,趕緊衝進去,一巴掌拍昏了他,抱起了驚恐的孩子:「秋兒,你得救了,快跟姐姐走,姐姐帶你去見娘親。」 秋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嚇暈了,委屈地在我的懷裡哇哇大哭起來。到底還是在父母膝前承歡的年齡,他卻陡遭變故,被官府殘忍地閹割,送到這種鬼氣陰森的地方受罪,真是太可憐了。 我緊緊摟住秋兒,左腳輕輕點地,跳上宮牆,正要離開景陵。就在我以為解救任務大功告成之際,忽然四周同時點亮了無數火把,一大群官兵和太監宮女把我們圍在正中間!我一摸腰間,不好,連兵刃都忘帶了,自己的武功又不好,想要打贏這麼多官兵逃出生天,希望極為渺茫。完了,我嚇得魂飛膽喪,一屁股坐到地上! 隨著一陣掌聲,一個頭束金冠,身穿金黃色袞服,手搖折扇的英俊少年面帶微笑從人群中走出:是小春子!他怎麼會是這種打扮? 「小春子,你!」我指著他,一種被欺騙的憤懣之感油然而生。 「對不起,紅兒姐姐,我騙了你。我不是什麼太監小春子,而是當朝東宮太子李廷楷!那天我扮成太監在御花園裡玩兒,偶然遇見了姐姐,從那時起小王就對紅兒姐姐心生愛慕——」 「住口!什麼愛慕不愛慕,我才不稀罕呢!算我瞎了眼,當時沒揪出你個假太監!」面對這個傀儡皇帝的兒子,我絲毫不假以辭色。 「紅兒姐姐,對不住了。不過,本太子說話算話,還是會放你走的。」小太子一臉愧疚之色。 「什麼?你肯放我走?」我有了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只要你答應小王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又隱隱感到不妙。 他笑而不答,兩個宮女從隊伍中走出,將一套女官服飾與一盒銅質印綬捧到我的面前。 「皇上口諭,含霜殿宮女張玉紅侍奉太子有功,封為八品女史,隨侍東宮,欽此!」一個陰陽怪氣的太監宣讀道。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林司正就款款走來,激動地拉住我的手說:「紅兒,恭喜你呀,這麼快就得了主子的恩寵,在宮裡熬出頭來了,姑姑真為你高興。快換上這身官服,向太子殿下謝恩!」 糟啦!我混進宮是為了救出秋兒,向韓雲裳交差,哪裡想當什麼女官呀?這下子遇上大麻煩脫不了身啦! 「紅兒謝過太子殿下的好意,但堅決不當什麼女史。我只想離開皇宮,去我想去的地方。」我毅然推開了那兩個宮女。 「丫頭,皇命難違,這可由不得你了。」不顧我的反抗,林司正硬是叫人把我拖到一邊角落,套上了女官服,把印綬掛到我的脖子上。 眼看周圍刀劍如林,寒光閃耀,我嚇得心慌腿軟,不自主地在太子面前跪了下去:「紅兒,紅兒謝主隆恩。」 「平身。」 我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塵土,道:「這下子可以放我走了吧?」 旁邊的總管太監對太子耳語道:「她要帶走謀逆要犯的孫兒——」 太子揮一揮手,大聲對我說:「紅兒姐姐,我欠了你這麼大一個人情,秋兒你當然可以帶走。不過,你現在的身份是宮中女官了,一旦朝廷召喚,你必須隨叫隨到,否則宮規森嚴,到時連我也救不了你。」 「哼,少跟我來這一套!放人就放人,還哼哼唧唧個什麼。」我心道就你個氣數將盡的末代朝廷,還能管得住本少俠去哪兒?我再也不聽他聒噪,抱起秋兒穿越人群,朝著棲霞山的方向跑去。 第六章 棲霞山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17:20| 字數:2037| 加入書籤 不愧是武林美女集中營,一上棲霞山,不時可見三三兩兩的女弟子在辛勤習武,要麼在嘰嘰喳喳地聊天。她們一律身著潔白靚麗的練功服,頭上紮著藍頭繩,足蹬長靴,雖說不上個個閉月羞花,至少都能入眼。可惜這裡是男子的禁地,無數少俠心嚮往之,卻無緣得見。我要不是變成現在這樣,一到山門就會被守衛的兩個大姐姐攔下來。不過她們倆也長得很標緻的說! 秋兒在我的懷裡睡得很香,直到見了韓雲裳才醒。顧綺貞與殘廢的兒子重逢,自然是悲喜交加,恨不得把孩子含在嘴裡捧在手心上,再也不讓任何人奪走了。 「韓女俠,你交辦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現在該你兌現承諾了吧?」我擺出了一副討債人的面孔。 韓雲裳卻裝傻:「什麼承諾?我不記得承諾過你什麼。」 「都是你,把我的身體弄成這樣子,我怎麼好意思回去見師父和師兄們?快把我變回來,我不要當女人!」我急得聲嘶力竭了。 「呵呵,很遺憾,紅兒妹妹,你是永遠變不回去了。」她笑瞇瞇地說。 「你說什麼?」我簡直想揪住她的衣領暴揍一頓,可又一想,欺負一個女兒家不是大丈夫所為,於是忍了。 「變不回去就是變不回去唄!這輩子你就老老實實當女人吧。」 「啊!你知道不知道,你給我安的這多餘的兩坨肉,晃來晃去好麻煩的說!宮裡的女孩子們都笑話我的太大!」一提這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人家是羨慕你啊。你可以把它們想像成懷裡的兩隻小兔子,一蹦一跳的好可愛哦!」 「不要,你趕緊給我割掉!」 「不怕疼嗎?」 「我更怕丟人啊!」 ······ 正在我和韓雲裳爭吵的當兒,秋兒忽然嗚嗚大哭起來:「媽媽我疼,我想尿尿。」 「乖乖,哪兒不舒服?」顧綺貞忙問。 秋兒指向了褲襠。原來是淨身手術沒做好,留下了後遺症,沒法正常排尿。這種例子,我在宮裡聽說的多了。 雖然有我和韓雲裳在場,愛子心切的顧綺貞也顧不了許多,趕緊褪下秋兒的褲子察看。不出我所料,他的胯下有個難看的巨大疤痕,尚未癒合。可以想見他受刑的時候,刀子匠只是一刀騸掉完事,根本不管術後護理,死生聽由天命。秋兒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顧綺貞看了,肝腸寸斷,無語凝噎。給孩子穿好褲子,她悵然問道:「雲裳妹妹,可有醫治的法子?」 韓雲裳搖了搖頭:「沒有。又不是韭菜,割掉的就再也長不出來了。」啊,難道說我的也是? 顧綺貞淒然道:「好狠的心。」 韓雲裳說:「事已至此,大師姐你也不必過分難過。你能跟孩子團聚,便是有福。秋兒無非是將來娶不了媳婦,其他都和正常人一樣的。」 「可是,他是黃家最後的骨血······姓秦的老賊,總有一天,我要找你報仇雪恨!」顧綺貞泣血立誓。 韓雲裳登時嚇傻了:「噓,師姐,這話可不能亂說。秦太師勢力太大,連皇上都是他操縱的木偶而已,況且太師府必然警衛森嚴,秦太師自己又一身好功夫。你我雖然會些武功,也近不了他的身。你想想,他專權這麼多年,想殺他的忠臣義士何止千萬,結果誰能動他一根汗毛?」 顧綺貞心有不甘:「那難道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千古奸賊篡位登基,毀了大夏王朝三百年基業?」 「大師姐,您這就太那個了。改朝換代,與我們習武之人有何相干?誰當皇帝,老百姓不一樣當差納糧?雲裳還是勸師姐好好守住秋兒,在棲霞山度過下半生算了。朝廷上的腥風血雨,你我姐妹不宜摻和。您的公公要不是脾氣太耿直,也不至於——」 「住口!滅門之仇,如何不報?我一定要親手取了老賊首級,祭奠冤死的相公和全家人。」顧綺貞斷然喝道。 「雲裳,你怎麼把一個男孩兒帶進來了?」忽然門後閃出一個衣著華麗的中年美婦,容貌與韓雲裳有幾分相似。 顧綺貞道:「師父,他是我的兒子黃清秋。秋兒,快給韓奶奶行禮。」原來這個婦人正是棲霞山掌門,韓雲裳的母親韓紫英。 韓紫英慈愛地撫摸著秋兒的頭,詢問他的情況,不住唏噓。最後她說:「秋兒既然已經成這樣了,留在棲霞山也沒有什麼不便之處。你們娘倆就在這兒住下吧,吃穿師父都全包。」 「謝師父成全。」 「這位姑娘是?」韓紫英扭過頭來上下打量我。 「哦,她是歐陽前輩的弟子,我新認的小妹妹張玉紅。」韓雲裳說著又對母親耳語了幾句。 韓紫英陡然變色道:「不許你在我面前提那個老淫賊的名字!我不認識歐陽青這個人!」看來師父在江湖的確是臭名昭著,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對不起,母親,我又犯了您的忌諱。」韓雲裳羞紅了臉。 韓紫英對我倒是和和氣氣的;「紅兒姑娘,你的事情,老身都知道了。我這閨女古靈精怪,總幹一些招惹麻煩的事,把你弄成這副模樣,還逼你進宮吃苦受罪。老身替她給姑娘賠不是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為了表示老身的一點歉意,棲霞山的武學秘籍,你想學什麼儘管提出來,我都教你。」 早就聽說棲霞山的武功都是只有女子能練的,走的都是陰柔一路,我壓根提不起興趣來,一門心思只想著變回男人,繼續跟師父練《竹葉訣》。我婉言謝絕了她的好意,捲起鋪蓋告辭了。哼,既然你韓雲裳不給我醫治,我讓師父請別的郎中來治。反正《化女心經》那種邪門武學我是絕對不練的。 第七章 師兄弟(妹?)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18:25| 字數:4465| 加入書籤 馬上要見到師父和師兄們了,我卻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接受我現在的樣子呢?還是會罵我是怪物,二尾子,人妖什麼的,將我拒之門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到樹林僻靜處換上了一身方巾道袍,和師兄們一樣扮成小道士的樣子,才敢向深山走去。 由於我們被武林正派到處追殺,一直漂泊不定,東躲西藏。現在的落腳地也是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裡,道路拐彎抹角的,還設置了很多機關,以最大限度地確保安全。 順利地通過所有的關卡,一排簡陋的茅草小屋出現在我的眼前。大師兄和二師兄正在比武練劍,廚房裡升起了炊煙,那肯定是擅長烹飪的三師兄啦! 「姑娘,請問你是?」大師兄和二師兄根本認不出我來,但見我能夠穿越所有的關卡,以為我的身手不一般,擺出了戒備的姿勢。哎,就算穿上了道士服,在人們眼裡我還是個清秀的女孩子! 「大師兄、二師兄,是我呀!我是洪兒呀!」我扔下劍和包袱,哭著撲進大師兄的懷抱。 「真是你!四師弟,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我們都把你錯看成女孩子了。這一兩個月你都跑哪兒啦?讓師父和我們很擔心。」大師兄輕撫著我的頭。 還沒等我開口解釋,滿身酒氣的師父和一戒和尚就啃著油花花的鴨肉並肩走了過來。一戒和尚是師父被武林同道唾棄之後,唯一臭味相投的知己。他原是個不守清規的酒肉和尚,最後鬧得太厲害被逐出山門。往後,他不但照常喝酒吃肉,還娶妻生子,卻依舊以出家人自居,宣稱只持一戒:不打誑語,故而有了這個法號。光看他身披袈裟、手扶禪杖、口宣佛號,表面上道貌岸然,誰想到竟是個與採花賊沆瀣一氣的花和尚! 師父嘴裡嚼著蘸了醬的鴨肉片,口齒不清地說:「徒兒,你的事情,早先韓雲裳女俠給我鴻雁傳書,為師全都知道了。」 「師父,我不想做女孩子。求求你,找個醫術高的郎中幫我變回原樣吧!」我扯住師父的衣襟哀哀哭訴道。 師父無奈地搖搖頭說:「不是為師不想救你,是你的女子性器已然成型,今生是無望恢復男身了。」 「難道普天之下,就沒有人醫治得了嗎?」我仍不死心。 「沒有。」 我突然拔出匕首抵住咽喉,泣血喊道:「與其這樣不如讓我去死!我張洪堂堂一個男子漢,寧死不做女人!」 大師兄見狀,忙奪下了匕首,輕搖我的肩膀說:「四師弟,想開些!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動不動尋死覓活!」 「事到如今,你們讓我怎麼想開?這段時間,我被逼變身,當了宮女,還差點被太子看上,一切的恥辱,一切的痛苦,你們沒有親身體會所以不會理解的!」我在大師兄懷裡掙扎著。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此乃因果報應,真實不虛。據貧僧推算,你的前世本是一淫蕩善妒的婦人,因為造作惡業,今生注定有此果報,前十六年為男,十六歲之後化身為女,以償還前世的罪業。因緣早已注定,你是躲也躲不開的。」一戒和尚照舊在一臉嚴肅地瞎掰扯。 「一戒師叔你胡說!」 「呵呵,貧僧向來只守不打誑語之戒,如有半句虛言,當永墜阿鼻地獄,不得超生!」一戒和尚看我不相信他,又開始發毒誓了。 「嗯,和尚說的有道理。徒兒,你要體諒,韓女俠她也沒有惡意,而是真心想幫你在武學上取得成就,才傳授你《化女心經》的。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師父,就乖乖聽為師的話,接受新的身份,靜心修煉《化女心經》和《竹葉訣》。師父這輩子是廢了,可我真希望你們四個能把我的畢生心血傳承下去。特別是你洪兒,現在你有了這個有利條件,或許為師能夠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練就《竹葉訣》最高的第十三層劍法!」 「真的?我真的可以練到第十三層?」 「那要看你後天的努力了。反正不練《化女心經》是不行的。」 「那我練,我練還不行嗎?」為了練成絕世武功,我已經瘋狂了。 二師兄也安慰我說:「其實仔細想想,四師弟變成女孩子也沒什麼不好的。我們在江湖上是個人見人欺的小門派,就只有師父和咱們四兄弟,孤零零的。別的門派都有什麼師姐師妹的,可以搞一些曖昧。我們身為採花賊,卻只能打光棍。我從前一直纏著師父,要是收個小師妹該多好。現在四師弟變成了四師妹,以後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呵呵。我們三個都會好好疼你這個小師妹的。」 「小師妹,我成了小師妹,哈哈哈哈!」我苦澀地狂笑道。 繫著圍裙、捏著鍋鏟的三師兄也從廚房裡出來,笑嘻嘻地說:「小師妹,我剛特意為你煲了一碗美容養顏的蓮子羹——」 「三師兄你個促狹鬼!」我氣得追著他打。 自此之後,雖然我堅持穿男裝,可大家還是自覺改了稱呼,連我自己也慢慢聽習慣了。師父為我單獨騰出一間房子,連梳妝台和浴桶都一應俱全,嚴禁師兄們進入。 無邊無際的青翠竹海中,珍珠落玉盤一般傾瀉的瀑布下,我和師傅切磋比劍,累了就在草地上盤腿打坐,默念《化女心經》的內功心法。很奇怪的是,韓雲裳對我做的手術並沒有傷到我的丹田,反而更有助於我氣沉丹田,溝通經脈,凝聚內力。果真如韓雲裳所說的一樣,有了《化女心經》的加持,我的劍術也一日千里,第一層的劍法已能嫻熟掌握,連師兄們都刮目相看,羨慕不已。 與此同時,我的體內也發生著另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彷彿有一株小樹在我的下腹部茁壯地生長,骨盆也越來越寬。肌膚越發雪白嬌嫩,每天練習之後也不再出一身臭汗 ,而是沁出一股淡淡的女兒家芳香。至於容貌的變化,我自己是根本不敢看鏡子,而師兄們一見了我,都禁不住心旌搖曳。 終於到了驗證實力的時刻。我和師父各持長劍,立在湍急溪流中的巨石上,屏息靜氣調整好姿勢之後,師父大喝一聲,率先出招。此時我的應對已不再慌亂,而是憑借《化女心經》的上乘心法,以女兒家特有的溫柔細膩,化解了師父咄咄逼人的攻勢。三十多個回合下來,我們都用第一層的劍法,居然不分勝負。 最後一式,我將全部的內力凝聚到劍尖,向上一挑,直逼師父的下顎!師父大吃一驚,趕忙一扭頭,堪堪躲開。這時我的小腹下卻湧動著一股溫熱的暖流,不斷衝擊著丹田。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醒來才發現,褲襠上已然洇出了點點殷紅。天癸已至,我徹底化成了女兒身!這便是我武功精進的代價! 這些日子,師兄們都有意無意地對我大獻慇勤。大師兄、二師兄每次外出,都會給我捎一些花花綠綠的女裝和胭脂水粉什麼的,弄得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三師兄更是天天變著花樣給我做甜點吃。習武的時候總是能得到師兄們的特別照顧,心裡暖暖的。或許被人疼愛就是女孩子的特權吧,我不禁有些愜意了。 這天傍晚,我又和大師兄在一株參天古樹下比劍,他毫無懸念地落敗了。 「大師兄,你,你欺負人!不肯拼全力跟我比試,總是讓著我!這樣一來我的劍術怎麼能提高呢?」我氣鼓鼓地說。 「沒,沒呀,小師妹,你的武功確實已經超過師兄了。」大師兄累得滿面漲紅,汗流浹背,用劍撐地喘著粗氣。 「大師兄你騙人!你就是不肯對我使出真功夫!」氣急之下,我一竄老高,從半空中對他發起襲擊。 大師兄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他頭一偏,我的劍鋒劃過他的左肩,霎時血流如注。 「大師兄,對不起!我這就給你包紮。」我見闖了大禍,又驚恐又愧疚。身邊沒有紗布,我就隨手解開束髮的絲帶,小心地為他敷上止血草,包紮好傷口。 「謝謝。小師妹,你,你的黑髮,好美,好滑。」大師兄絕不喊疼,卻盯住我的頭髮癡癡笑了。 我這才發現,一頭烏黑的青絲散落在我的肩頭,髮梢直至腰際,弄得耳朵和臉頰癢癢的。大師兄的一雙不安分的手,正在興奮地揉搓我的一縷長髮! 「大師兄,你幹什麼呀!」我羞憤地質問道! 大師兄的手立即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眼淚汪汪地向我道歉。可我明明看到他的眸子裡燃燒著熾熱的慾火! 我眼眶一酸,倍感委屈,卻又哭不出來。任憑他說盡了好話,我就是不肯回應一個字。 晚飯中,三個師兄相互吃醋的神態更使我倒了胃口,草草喝了幾口稀粥,就洗洗睡了。 夢裡,我來到了一個新奇的武俠世界,這裡沒有森嚴的門派之分,也不講究出身門第,每個人都有平等的機會,有權習練任何一種武功。經過不懈的練習,我的武藝突飛猛進,在武林大會上初露崢嶸,贏得了許多女俠的芳心。正在我糾結著該選擇哪位美女的一刻,忽然鼻孔嗅到了一絲熟識的幽香。不好,是師父的迷香! 我馬上驚醒了,一坐起來,卻發現床前閃動著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袒露著肌肉發達的上身,正伸手去摸褲帶。那人也大吃一驚,慌得手忙腳亂,想彎下腰撿衣服,卻被我一記飛腿踢翻了。 皎潔的星光照到他驚恐萬狀的臉龐上:是大師兄!那一刻,我的血液凝固了。 師父和二師兄、三師兄聽了響動,也忙披上衣服趕來。見到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大師兄,大家什麼都明白了! 「小師妹,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禽獸,一時色迷心竅,居然動了齷齪的念頭!師兄壞了你的名節,罪該萬死,師妹你趕緊給我個痛快吧!」大師兄悔恨萬分地自扇嘴巴,卻再也挽不回我對他的信任了。那個曾經最親我最疼我的大師兄,今天竟將我當成了採花的對象!我的心裡堵得難受,忍不住用被子蒙住頭嚎啕大哭。 二師兄和三師兄也氣憤地對他拳打腳踢,無所不用其極。師父的神情卻出人意料地平靜,淡淡道:「把衣服穿好吧。」 「小師妹,你說,該怎麼處置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二師兄恨恨地說。 師父長吁了一口氣,面色慘然:「罷了,罷了。徒兒們,這也許是我等淫人妻女,造孽太多的報應吧!今天,紅兒差點被污辱,你們就憤慨成這樣。可曾想過,我們師徒幾人這些年姦淫的女子成百上千,雖然她們大多數毫無察覺,但舉頭三尺有神明,焉知沒有哪個姑娘羞憤自盡,或是珠胎暗結?我等罪業深重,本已無可救贖,現在懸崖勒馬的話,即使不能亡羊補牢,也至少能減輕一下內心的歉疚。徒兒們,從今以後,採補之事徹底禁止,誰要是再動了淫念,便不是我歐陽青的弟子!」 羞愧難當的大師兄想要撞牆尋死,被我們阻止了。 「大師兄,你別,別為這點事就尋短見。紅兒,紅兒原諒你還不成嘛?」我哭著抱住大師兄的脖子喊道。 「小師妹,你,真的原諒我了?」大師兄一副難以置信的眼神。 「真,真的!不管你犯了什麼錯,你永遠是我的大師兄!」我哽咽了。 「那,師父,徒兒想,想和小師妹成親!求師父成全!」 「去你的吧!你個大混蛋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理所當然地挨了二師兄和三師兄的無數記暴栗。 師父歎道:「是該給你們娶個媳婦收收心了。」 翌日清晨,師父單獨帶我到山口練劍。沒練幾個回合,一隻雪白的信鴿撲閃著翅膀落在師父的肩頭。 「紅兒,韓女俠叫你去棲霞山一趟,說有要事相商。」 「我,我不去!」一提起那個以整盅為樂的可怕妖女,我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紅兒,這段時間你和三個師兄在一起多有不便。你的《竹葉訣》第一層已經圓滿,可以修煉第二層了。但需要先休整一段時間,正好出去散散心,見見世面。棲霞山也有很多適合你的功法,你跟著韓女俠學學,肯定大有裨益。」師父耐心勸我。 「我怕韓雲裳。」 「她本心並不壞,是個好姑娘。師父是沒多少東西可以教你的了,今後只有她能幫你在江湖上出人頭地。」 「我寧可不當大俠,也不想再碰上她!」 「聽師父的,快去吧!」師父發脾氣了。 師命難違,我只好背上包袱,踏上了通往棲霞山的路途。 第八章 被逼百合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19:06| 字數:2400| 加入書籤 棲霞山主殿前的廣場上,數百名女弟子著裝整齊,動作劃一,在台上韓雲裳的示範下正聚精會神地練習招式。且不說那一張張生氣勃勃的少女面孔,光是聽她們清脆而響亮的喊殺聲就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為了不打擾她們,我悄悄繞到一邊,從側面的台階登上了主殿。走到韓雲裳近前,我一下子怔住了:她今天一身素白光潔的絹衫宮裙,套著藍底嵌銀絲的小襖,欺霜賽雪的瑩白肌膚在晨曦的照耀下格外明艷照人,細不盈尺的小蠻腰束著一條粉緞的衣帶,纖秀的蓮足蹬著一雙繡有梅花的白色弓鞋,身姿窈窕,體態婀娜,亭亭玉立,楚楚動人。再偷偷瞄一下那張清麗絕艷的俏臉,簡直讓我流出涎水來。不,不好,自己都是女孩子啦,幹嘛還要色色地盯著另一個女孩子看?被她發現了怎麼得了? 韓雲裳瞥見我的身影,立即收劍入鞘,正色道:「紅兒妹妹,你終於來了。」 「呃,雲裳姐姐。」我低下頭去不敢再直視這位美得驚心動魄的江湖名姝。對她的敵意和恐懼霎時間被淡淡的好感所取代了。 「進去吧,大師姐要和你商量正事。」笑顏如花的韓雲裳親切地拉住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向顧綺貞的住處走去。她似乎對我色迷迷的眼光並不在意。 見了顧綺貞,她的氣色已經紅潤了許多,但情緒依然憂鬱。秋兒也改了女孩兒打扮,看來也是練起了《化女心經》。支開了秋兒,顧綺貞緊閉門窗,招呼我和韓雲裳到近處說話。 顧綺貞壓低了聲音說:「我已經決定與皇上合作了。」 「皇上?」我驚叫起來。那個傀儡皇帝能幹什麼? 顧綺貞不理會我的疑問,接著一本正經地說:「皇上前不久托人給我捎信說,他受迫於奸臣秦太師,早就欲除之而後快,只是苦於沒有江湖人士協助。皇上知道我的公公和相公是被老賊冤殺的大忠臣,希望我為了報仇可以與他合作,共同對付奸賊,實現大夏的中興大業。」 還沒等我開口,韓雲裳搶著說:「且不提秦太師權勢太大,耳目太多,我們的行動很容易被察覺,單說皇上他連自己的皇位都難保,焉能替我們報仇?師姐你可千萬要想好了,不要幹那種雞蛋碰石頭的傻事。別忘了你還有秋兒!」 顧綺貞厲聲道:「我已決心為黃家報仇,皇上的這個忙我一定要幫,雲裳你不必勸我。大不了轟轟烈烈一死,日後也能在史上留一段佳話,要不然我顧綺貞連親夫的血海深仇都報不了,豈不枉稱名門女俠!」 韓雲裳見勸說無效,不由大慚,低頭不語。 顧綺貞又對我說:「紅兒,朝廷剛剛下了旨意,召你回皇宮當差。再怎麼說你也是堂堂的八品女官,既然皇上有命,你必須回去。」 「我不去!那個殘燈末廟的小朝廷值得師姐去扶嗎?」我一聽就不樂意了。 顧綺貞對韓雲裳使了個眼色,韓雲裳心領神會地拉我下去了。 到了韓雲裳瀰漫著芝蘭之香的粉紅閨房,她讓我在軟綿綿的被子上坐下,隨即拉上了帳子。 「雲裳姐姐,你這是——」我頓時臉紅耳熱,心跳加速。 「噓——」她衝我嫣然一笑,那皎白如蔥的纖纖玉指突然觸到了我的臉頰,隨即用細長的粉紅指甲撐開了我的嘴。還沒等我有所反應,她的樊素小口已經印上了我的嘴唇,濕潤溫軟的丁香小舌像一條靈動的小蛇在我的口腔裡任情游動,弄得我癢癢的。好難受,可也好興奮,不知道為什麼。 「姐姐,你別——」我羞怯地嚶嚀道。 不顧我的反抗,她以閃電般的速度解開了我的衣扣和腰帶,一雙柔柔玉手大膽地向我的隱秘花叢探去! 溫香軟玉在懷,我也暫時淡忘了自己的身份,意亂情迷,不由自主地攬住了佳人的纖腰······ 一番無比銷魂的假鳳虛凰過後,我和她都累得香汗淋漓,躺在大床上,枕著對方的玉臂歇歇氣。 「紅兒妹妹,磨鏡的味道如何?以後還想跟姐姐玩嗎?」韓雲裳粉臉帶羞,含情脈脈地對我悄聲道。 「我,喜歡,雲裳姐姐。」我可恥地向她坦白了內心的熱望。哎,假如我依然是個男兒身,韓雲裳是我的枕邊嬌妻,那該有多好! 「姐姐也喜歡紅兒喲!以後咱倆就可以經常玩這種遊戲了,紅兒你說好嗎?」 「咦,雲裳姐姐,你不應該喜歡男人嘛?可惜我已經滿足不了你啦。」言語中還隱隱帶著一點埋怨。 「嘻嘻,人家喜歡的是像你這樣,可愛的,又有點色色的女孩子!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恐怕接受不了姐姐的特殊嗜好,而你就不一樣了······」 啊,原來她是為了製造一個百合伴侶才對我設下圈套的!我的心底泛起了一絲惆悵。難道只有變成女孩子才能和這位芳華絕代的女俠愛愛嗎?她真是太變態了! 「紅兒好喜歡雲裳姐姐,不過,如果你我是一對恩恩愛愛的小夫妻,那就更好了。」我暗示她,最好把我變回男孩子,這樣我就可以真正擁有這個絕代佳人了。 「那好呀,我來當新郎,紅兒當我的新娘,我們轟轟烈烈地拜堂成親!」她詭異地咯咯笑道。 「姐姐的意思是——」我愣住了。 「就是我攻你受啦!」她不由分說,又打了個滾,壓到我的身上······ 被韓雲裳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終於給她跪了:「姐姐我求求你了,什麼事我都答應,只求你別再,再和紅兒睡了。」 「很好玩呀,紅兒你不是很喜歡姐姐嗎?」她趁我不注意,又親了我一口! 「喜歡歸喜歡,但最好是其他的方式——」我怯弱地說。 「既然你這麼討厭姐姐,那麼,你就答應大師姐的條件吧。跟她一起去皇宮!」 「不,我才不去呢。」 「那你就給姐姐當新娘子!」韓雲裳是棲霞山的小公主,在這裡她的權威是絕對的。說不定她真敢讓我披上紅蓋頭,與她結成假鳳虛凰的『夫婦』!聽說棲霞山的女弟子之間很流行百合,甚至還可以婚配。 「也不要!」 「二選一!要麼回宮裡當女官,要麼嫁給姐姐!」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 「我選皇宮!」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與其落入這個妖女的魔掌被肆意褻玩,還不如進宮。我的身份是女官,又不是嬪妃,只要注意不讓心懷鬼胎的小太子揩油就行了。比起韓雲裳,他好對付多了。 「乖紅兒,就這麼不願意和姐姐一起玩嗎?」韓雲裳顯得略微失望。 「要是你把我變回男孩子,我一定天天和姐姐玩。」我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九章 皇命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20:32| 字數:3377| 加入書籤 窗外暮雲低沉,細雨霏霏,我和顧綺貞在小太子的引領下進入乾清宮。傳說乾清宮有二十七張龍床,皇帝每晚都要換個地方睡,以防遇刺。真實的乾清宮的佈置雖沒有那麼繁複,卻也帳幕重重,光線陰暗。七拐八繞之後,終於見到了當今皇帝的真容。 一張並不華麗的窄小床榻上臥著一個鬚鬢斑白、面色蠟黃的瘦削中年男人,不時往痰盂裡咳血,完全是個弱不禁風的肺癆病人,但眉宇間卻隱約透出一股卓爾不凡的王者之氣。床邊坐著一個衣飾華美卻形容憔悴的貴婦,無微不至地照料著丈夫,為他揉肩捶背,煲湯餵藥。若是不看打扮,就像一對尋常的患難夫妻,沒想到帝王之家也有如此相濡以沫的伉儷深情。 「民婦顧綺貞參見皇上,皇后娘娘。皇上、娘娘萬福金安。」 我也剛想說「民女張玉紅」,經小太子一提醒,才改口說:「奴婢紅兒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勉強半坐起來,連聲咳嗽,說不清話。皇后見狀,忙替丈夫說:「你們平身吧。皇上龍體欠安,有什麼話就對本宮說吧。」 「是,娘娘。」 「黃少夫人,你願意效忠皇上,為朝廷除去秦嵐峰這個老賊,皇上和我都很欣慰。皇上都感歎說,想不到天下的男子都屈服於奸賊的淫威,夫人一介女流卻甘願挺身而出,為國鋤奸,真乃社稷蒼生之福!」 「皇上、娘娘過獎了。民婦只是想為夫報仇,洗雪我黃家慘遭滅門的深仇大恨。只是,民婦有一點不明,請娘娘開示。」 「夫人儘管講,不必拘束。這裡沒有外人,楷兒年歲也不小了,很是懂事,夫人請不要疑慮。」 「娘娘說過,如今天下的局勢,並非全由秦太師一人掌控。皇上雖受制於奸臣,卻也擁有一部分自己的勢力,足以與老賊分庭抗禮。究竟宇內還有哪些忠良聽候皇上的調遣,還請娘娘告知民婦。」 皇帝的咳嗽更厲害了,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皇后和小太子趕忙上去伺候。過了一會兒,皇后扶皇帝重新躺下,才轉過身,將事情的始末對我們娓娓道來。 原來,當今皇帝的父親是世祖皇帝的第八皇子汝陰王,當年也是一位文武兼備、素有令名的藩王。世祖晚年儲君之位虛懸,汝陰王曾是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終因他進取心太明顯,在朝中樹敵太多,世祖皇帝沒有立他,而是傳位給了最受寵愛的小兒子哲宗。汝陰王與皇位失之交臂,鬱鬱不得志,含恨而終,臨死囑咐兒子要為父報仇。哲宗突然晏駕,沒有留下遺詔,秦太師掌握了嗣皇帝的選擇權。如果他隨便立個幼兒為帝,自己攝政,那離篡位受禪也不遠了。另一方面,秦太師當時的地位並不十分穩固,也害怕新帝的外戚會被反對派擁戴,與自己分庭抗禮。為了挫敗秦太師的圖謀,也為實現父王的遺願,今上偷偷找到秦太師密談,與他達成了政治交易。今上入繼大統,秦太師則繼續掌握政治實權。秦太師且將二女兒嫁與今上為貴妃,並在朝廷裡廣泛安插親信。但是,兩人之間也有著一些默契,比如宮闈之事由今上做主,秦太師並不干涉,等等。今上也得以提拔一部分藩邸舊臣,倚為股肱,雖則他們的權力遠不如秦太師一派的顯赫,但也不是無足輕重。最初,兩人的政治合作還算愉快,但隨著秦太師威望日增,尤其是他的幾個野心勃勃的兒子相繼身居高位,秦太師一派就日益囂張,不把今上放在眼裡,加快了謀朝篡位的步伐,這一政治聯盟也就瀕於破裂。前不久,秦太師多年的親信和戰友黃老將軍,也因為苦諫秦太師要尊重今上,切不可越權逾制,遭到他的猜忌。今上救護不及,讓秦太師先斬後奏,私自殺害了黃老將軍,再逼今上同意誅殺黃氏一門以斬草除根。此案震驚朝廷上下,連今上也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威脅,不得不下決心誅滅秦氏一黨,保衛大夏王朝不被顛覆。可是今上的權力基礎薄弱,為了對付秦太師,有意尋找忠君愛國的江湖人士以助他一臂之力,首先就想到了女俠顧綺貞。 顧綺貞神色凝重地傾聽著,我卻心想:「就算秦太師真的弒君篡位,老百姓還不是照樣過日子?不過話說回來,看來當今明啟皇帝也不完全是外界所說的懦弱無能的傀儡,他也想要利用手中那點可憐的權力,反抗秦太師的專權,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真正掌握皇權,中興大夏王朝。那個小太子人小鬼大,少年老成,談論這麼機密的政事都讓他在場,看樣子皇帝是要好好歷練一下兒子,讓他能夠獨當一面,將來繼承父志與秦太師鬥下去。哎,朝堂上的恩怨爭鬥真是看不懂。」 「紅兒姑娘,知道皇上為什麼要召你來嗎?」皇后突然問我。 「回稟娘娘,奴婢實在不知。」 「紅兒,你是後宮的八品女史,也算是朝廷命官了。既然食君之祿,就當為皇上分憂解難。楷兒上次之所以看中了你,就是因為你辦事知道分寸,穩重大方,又會武功,是個值得托付之人。紅兒姑娘既是顧女俠的師妹,想必也是一位深明大義的女子,本宮沒有看錯人吧?」 媽呀,皇后要拉我下水?我才不上她的當呢:「娘娘,您謬讚了。紅兒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丫頭,做事又粗枝大葉稀里糊塗的,只學了些三腳貓的功夫,連走鏢的師傅都打不過,怎麼能擔當重任呢?還是請皇上和娘娘另選賢能吧。這個八品女史,紅兒實在不配當。懇請皇上免了我的官職,放我出宮吧。」我急得都跪下來了。 「紅兒,你不要推三阻四的,這是對皇上和娘娘的大不敬!」顧綺貞忙提醒我說。 「呃,好吧。娘娘儘管吩咐。」 「那就好,那就好。是這樣的,姓秦的老賊最近想要緩和一下與我們的關係,敷衍朝野的輿論。這不楷兒也到了成婚的年紀,老賊想送一個孫女來當太子妃。現在他的兩個孫女,長子秦道隆之女秦若若和四子秦道寧之女秦芊芊都是候選人,後宮需要派兩個女官和一些宮女去秦太師府,幫助確定一下人選,給未來的太子妃教習宮中的禮儀。我們想趁這個機會,派你去打探一下秦府的虛實,特別是老賊的幾個兒子爭權奪利的內情。」 「啊,秦太師的幾個兒子之間還鬧內訌?」我吃驚得張大了嘴巴。 皇后柳眉一挑,輕蔑地說:「哼,老賊年事已高,他的幾個兒子都手握重權,以為老爹肯定會篡位登基,都開始蠢蠢欲動,覬覦新朝的儲君之位了。老賊的長子秦道隆,任吏部尚書,為六部之首,掌握百官的升降黜涉大權,勢力最大,也最有希望接老賊的班,所以他暗地裡都以新朝太子自居,拉幫結伙專橫跋扈,是個精明狠毒的傢伙。但他是個文官,在軍中沒有勢力,又賣官鬻爵貪名昭著,人望不行。次子秦道盛任北疆經略使,統帥本朝最精銳的邊軍鎮守北方,防禦韃靼入侵;三子秦道安任近衛軍都督,守衛皇城,是老賊監視皇上的耳目。這兩個人都是赳赳武夫,一身蠻勇,打仗可以,但不適合從政。四子秦道寧任兩淮鹽運使,開府揚州,掌控東南財賦,兼管市舶貿易,此人善於理財,為人謙恭平和,在四兄弟中最不顯山不露水。另外,老賊的大女兒嫁給了他的得意門生王丞相,二女兒就是西宮的秦貴妃,因此皇上與王丞相可以說是連襟。一聽父親要選他們的女兒入宮當太子妃,四兄弟都推三阻四的,最後勉強送了兩個人選到父親府上,等候老賊挑選。」 「咦,為什麼他們都不願送女兒入宮?難道他們不想讓女兒享受榮華富貴了?」我詫異了。 「其實道理也簡單。他們都以為本朝氣數將盡,江山很快會易姓。而歷代的亡國之君,連同他們的后妃在內,往往都沒有好下場。一旦老賊篡逆,皇上和本宮自不必說,連楷兒也必定被斬草除根,太子妃不是要守寡嗎?所以,他們寧可讓女兒成為新朝的公主郡主,也不來當我朝的太子妃。」皇后平靜地說。 「想不到,老賊一家竟是如此蔑視朝廷!他們難道以為這萬里江山已經是他們秦家的囊中之物了嗎?」顧綺貞憤怒地說。 「哎,沒有辦法,老賊專權數十載,樹大根深,皇上也實屬無奈。說實在話,我們做父母的,也不希望楷兒攤上這門親事,但眼下必須穩住老賊,徐圖大舉。老賊要孫女入宮,兒子們卻暗中抵制,他們秦家的內鬥正好是我們想要看到的。或許,我們能在貌似團結的秦氏一黨裡面,扎上一根釘子。」皇后淡淡一笑,摘下玉簪在桌上輕輕點了一下。 「紅兒,你就聽皇上的,去一趟秦太師府吧,算師姐求你。」顧綺貞悄悄對我說。 「可我也不太懂宮廷禮儀啊,怎麼教秦家小姐?」我小聲嘟噥道。 皇后耳朵真靈,讓她聽見了。她和藹地握住我的手說:「紅兒,不用發愁。你的任務就是替我們刺探秦家的情報,至於教授禮儀的事兒,我們會派另一位女官,宮裡有名的才女雪兒姑娘負責,不用你操心了。本宮相信紅兒姑娘定能不辱君命,馬到成功!」 都到這份兒上了我還能說什麼,拒絕了皇上,就等於不給顧綺貞和韓雲裳面子。我倒是不怕眼前的傀儡皇帝,但萬一小魔女怪罪下來,說我惹了大師姐不高興······算了,還是答應下來吧。 第十章 秦太師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7:21:18| 字數:4649| 加入書籤 我和雪兒到了秦太師府,剛剛安頓下來,就聽見隔壁的院落傳來一個嬌蠻少女任性的吵鬧聲:「我不管,我就是想入宮,想當太子妃,將來馬上當皇后,母儀天下。爹,娘,你們都別攔我!」 我對雪兒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理會,自己卻悄悄出了屋,躲到僻靜無人的紫籐架下,繼續偷聽外院的爭吵。 「若若,我的傻女兒呀,你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現在的大夏朝廷沒幾天光景了,眼看你爺爺就要廢掉那個昏君自立,江山社稷馬上就是咱秦家的了。到時你爹就是東宮太子,你就是尊貴的郡主,不比一個守寡的前朝太子妃強得多嗎?爹娘是為你著想,才攔著不讓你去參加選妃的。若若,娘求你了,千萬別往那個火坑裡跳。憑你的相貌和門第,什麼樣的夫婿找不來,何必嫁給昏君的太子呢?」 「我不要當什麼郡主!我就要當太子妃當皇后!皇后娘娘的鳳冠霞帔多好看呀,還被那麼多妃嬪宮女眾星捧月一樣尊崇,誰見了我都喊聲娘娘千歲,若若一想就好興奮,好興奮······眼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爹娘卻不肯給我,你們到底還是不是若若的親爹娘啦!」秦若若撒嬌地假裝哭泣起來。 「若若,你敢不聽爹的話?爹不讓你去,你就不能去!」秦道隆發火了,啪的一聲扇了女兒一嘴巴。 「嗚嗚嗚,爹你竟然打我,若若不認你這個壞爹爹了!」秦若若摀住臉就慌不擇路地往外跑,正好跟我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您是秦尚書家的大小姐吧!奴婢,奴婢給您賠不是了。請大小姐責罰。」我假裝驚慌失措地給她賠禮道歉,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位艷若桃李的宮裝麗人。不錯,跟那個小太子的確是一對絕配,不嫁進宮真是可惜了。 「小妹妹,你是宮裡來的女官?太好了,求求你,幫姐姐選上太子妃吧。我要是進了宮,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秦若若高興地跟我握手套近乎。 「嗯,大小姐有什麼吩咐,紅兒定會效勞。」我欣然答應。 「太好嘍!紅兒妹妹,你真是若若的大救星!」秦若若抱住我又蹦又跳的,眼角都笑出了淚,剛才跟父母鬥嘴的不快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幸虧秦道隆夫婦沒發覺我在偷聽,要不可麻煩了。如今秦若若我已經認識,下一步該去考察另一個候選人秦芊芊了。 以前養成了聞雞起舞的習慣,現在武功大有長進,更是技癢難耐。可惜手邊沒有兵刃,只能趁無人時靜靜打坐,修煉《化女心經》。儘管一開始不情不願,可越練越有趣,漸漸地發覺了當中的妙處。原本我以為,男子為陽,女子為陰,採花就是采陰精補陽氣,但《化女心經》上說,男女皆有陰陽兩氣,互為表裡,只是男子以陽為主,以陰為輔,女子反是,陰虛或陽虛了都不行,當然過分亢進也有大害。小時候我一直纏著師父問,什麼時候我能打通任督二脈,師父卻說,任督二脈本來就是通的,所謂打通經脈就能脫胎換骨是無知之輩的妄言,還是靜下心來好好練劍為是。如今我由男化女,陽氣逐漸隱匿,陰氣上來了,但究竟與天生的女兒家不同,陰陽兩氣乃是並駕齊驅的關係,不分主從。為了陰陽協調,直覺告訴我還是持雙劍比較好,但師父又沒教我雙劍的招式,看來以後只能另拜高人學習了。 清晨天濛濛亮,雪兒還在睡夢中,我悄悄起床,步履輕盈地走到秦府後院的空地上,想找件兵刃解解手癢。這裡大概是秦太師的習武場,兩側擺滿了十八般兵器,有一柄生了綠銹的古老銅劍緊緊套在木架的圓洞裡,我倒是挺喜歡的。可惜我的力氣小,沒法從架子上拔出來。再看看周圍,什麼青龍刀、紫金錘,少說也有上百斤重,都是軍中猛將才掄得動的。咦,這邊有根木桿紅纓長槍,倒是可以耍耍的。 隔壁的小屋突然響起叮叮噹噹的打鐵聲,煙囪裡冒出濃濃的黑煙。我嚇了一跳,趕緊扔下了紅纓槍,但又十分好奇,便躡手躡腳走了進去。 鐵匠是個鬚髮白如霜雪的耄耋老人,魁梧健碩,膂力過人,赤著紫紅色的上身,蹲在爐子前面,一心一意地鍛打著一柄寶劍。大概是秦太師軍中的工匠吧,年紀都這麼大了,還在不辭辛苦地為太師打造兵器,真是老當益壯。 「老爺爺,您早!」我彎下腰來跟他打招呼。老鐵匠應該不會對一位笑得像朵花兒的孫女輩的小姑娘動怒吧? 果然,他抬起頭來,慈祥地打量著我,笑著說:「呵呵,姑娘你早。看你的打扮,是宮裡的人吧?」 「嗯,我是皇后娘娘派來伺候秦家二位大小姐的。」對一個老人家沒有必要隱瞞。 「哦,姑娘是來看老夫打鐵的?」 「呃,其實,我是早上起來沒事溜溜彎,聽到這邊的聲音就過來了。老爺爺,您打造的就是傳說中的龍泉寶劍吧?聽說是十年磨一劍,很難得。」 「正是,這柄劍我已經打磨五年了,還欠點火候,不夠鋒利。我想要的是,一柄萬年不銹,永遠削鐵如泥的傳世名劍!看姑娘的樣子,恐怕也是習武之人吧?」 「啊,老爺爺您怎麼看出來的?」一下子被他看破了底細,心裡自然緊張的要命。 「你可知道老夫是誰?」老爺子面色冷峻地說。 聽了這話,我當即渾身發抖,手腳都快不聽使喚了:「您,您就是秦太師?」徹底給跪了。這個權傾天下的大人物,卻是如此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一位白鬍子老爺爺。皇后和顧綺貞把他描繪得凶神惡煞一般,看來也沒那麼嚇人嘛! 「老朽正是秦嵐峰。姑娘學的是哪家武藝,能否給老夫開開眼?」秦太師微笑著說。 沒奈何,我只好撿起地上一柄剛剛鍛造好的長劍,隨便給他比劃了一通。 「《竹葉訣》!你是天下第一劍客歐陽青的弟子?」秦太師果然好眼力。 「啊,沒,沒錯,家師就是歐陽青。晚輩獻醜了。」我慌慌張張地丟下了劍。 「誒,老朽記得歐陽青向來不收女弟子,你是怎麼學了《竹葉訣》的?」秦太師的臉上疑雲密佈。 「您認識家師?」 「何止認識,歐陽青是老夫世上僅有的兩個知己,另一個是黃文白老弟。哎,可惜可惜!」 黃文白?那不是剛被秦太師殺害的黃老將軍的表字嗎?他怎麼會被秦太師引為知己?貓哭耗子假慈悲?沒必要啊!我不敢問下去了。 「姑娘,文白老弟的事情,哎,一時也說不清楚,以後你自然會明白。至於你師父歐陽青,若干年前他年輕氣盛的時候,被武林前輩鼓動,要刺殺我這個當朝大奸臣,我們卻不打不相識,成了莫逆之交。這些年來,一直未曾謀面,聽說他遭人陷害武功盡廢,竟墮落成了一個為世人所不容的大淫賊,真是可悲可歎,倒也跟老朽同病相憐嘍。我囑咐過各地官府,不要找你師父的麻煩,所以他雖然犯下許多姦淫大案,武功又不行,卻總能逍遙法外。要不然,他有幾個腦袋都掉了。」秦太師抱膝慨歎道。 「啊,原來是太師一直在暗中保護師父,我替師父謝謝您了。太師,我師父和師兄們已經幡然悔悟,金盆洗手了,官府能赦免他們嗎?」 「哎呀,就是官府肯,江湖人士也不會饒他的,歐陽老弟只能自求多福了。說到這裡,姑娘你一個女孩兒家,為什麼會成為歐陽青的徒弟?你的師兄們就沒對你有過非分之想?」 「太師,求您別提了。紅兒也有自己的小秘密。」被無意觸到傷心處,我就一陣子的難過。 「呵呵,姑娘不說,老朽也不問了。你現在的身份是皇宮掖庭司的八品女史,是來給太子殿下選妃的吧?老朽的兩個孫女,你看誰更合適?」 「若若小姐我已經見過了,芊芊小姐我還不認識,所以不好判斷。還是太師您自己定吧,紅兒不會亂說的。」 「隨我來。」 這時秦家四小姐秦芊芊也梳洗打扮完畢了,我們進去的時候,她正趴在桌子上,一筆一劃地認真作畫。她清秀姣好的面容,雖有些蒼白,楚楚動人的神態卻扣人心弦;一雙黑晶石般溫柔而明媚的眸子裡,也流溢著熠熠的光彩;她的身材嬌小纖瘦,猶如含苞欲放的蓓蕾,分外惹人憐愛。雖是朝廷財神秦道寧的掌上明珠,她的裝束卻極為樸素,雙環髮髻上插著一支古樸的木簪子,一身整潔的素白棉布長裙,套著一件青翠色的小襖,裙下露出一雙粉紅色的尖頭繡鞋。神情、打扮和舉止,都告訴我這是一位貞靜賢淑的小才女。 「芊芊,畫的什麼,讓爺爺看看。」 少女抬起頭來,那恬靜平和的笑容令我倍感溫暖:「我在畫爺爺耍大刀的樣子。」 「哎喲,畫得真像,讓爺爺親你一口。」 「不嘛,人家都這麼大了。」芊芊嘴上這麼說,身子卻不由自主地投進祖父的懷裡。 「爺爺介紹給你認識認識,這是宮裡來的紅兒姑娘,來為朝廷挑選太子妃的。你們倆先聊聊吧。」 一聽到選妃的事,芊芊就拉下臉來:「爺爺,我不想進宮,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大姐吧。」 「為什麼呢?爺爺和爹娘也是為你好呀。」秦太師被孫女頂撞了,卻毫無慍色,反而耐心地試圖說服她。 芊芊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因為芊芊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不想嫁給小太子。」 「哦,是誰?」 「我不認識,是在夢裡遇到的,他,他和這位姐姐長得好像。姐姐要是穿男裝的話,跟他幾乎一模一樣!」 「瞎說什麼呢?夢裡的能算數嗎?」 我也苦笑道:「可惜我不是男的。」為什麼這句話這麼彆扭,我還是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難道自己的心理真的變了? 秦太師知趣地離開了。秦芊芊嬌吟一聲,依偎在我的身旁,眼神裡透出情竇初開的羞澀:「公子,現在沒人了,你不用男扮女裝了。」 被她看穿了?我不由大驚,趕緊跳了起來,護住胸前。 「公子,難道你不記得芊芊了?那時我在揚州,中午在閣樓小憩,突然一個英俊的白面公子闖了進來,我吃了一驚,你卻悄悄摀住了我的嘴······」芊芊含情脈脈望著我,細聲細氣地回憶道。 哦,我想起來了,當年確實去過揚州,到某個大戶人家采過一次花,那個小姑娘還挺配合的,沒出聲,與我兩情相悅,纏綿多時。最後依依惜別,她還贈我一個玉墜留念,叫我不要忘記她。要不是師父嚴令,我真想拐她回去當媳婦,可惜了。 現在怎麼辦?難道我能穿上褲子就不認賬?可我現在已經成這樣了,再也不能兌現對她的承諾。我狠下心來,扯開衣領,向她露出了那對活潑的玉兔:「小姐,你認錯人了。這回你該相信我是女的了吧?」 「怎,怎麼會這樣?哦,你是那位公子的姐妹吧,能介紹一下讓我們再見上一面嗎?」秦芊芊的俏臉上寫滿了失望。 「那,那本來就是個夢嘛,不要當真。」我敷衍道。 「可,可人家的身子,已經交給那位公子了。芊芊下決心一輩子都要當公子的女人了,他怎麼能丟下芊芊呢?」秦芊芊輕咬銀牙,幽怨地感歎道。 我展開了激烈的心理鬥爭,該不該向芊芊說明身世?要是說了的話,她會徹底絕望,不知會有什麼反應。要是不說,又難以撫慰她的心靈。 「嗯,他是個大壞蛋,大淫賊,芊芊最好忘了他吧。」 「可是我不能入宮,只能嫁給他。」 「沒事的。」我安慰她。 「不行啊,萬一讓穩婆發現了——」芊芊小手亂舞,驚慌地說。 「穩婆發現不了的。」 「姐姐怎麼知道?」 被她問住了,我只好說:「到時我可以幫你矇混過關,保證你在大婚之夜見紅。」 「算了,我還是把機會讓給若若姐吧,她從小就想入宮當娘娘。芊芊不能和她爭。再說了,爹娘只有我一個女兒,我要是入宮了,以後他們就寂寞了,想見一面都難。」 「你是鹽政大人的獨生女?」 「對呀,如果我當了太子妃,依據朝廷慣例,大伯會逼我爹辭去所有要職,回京養老,以防止外戚專權。」 「那他女兒要是選上了,他不也該辭職下台?」 「哼,大伯才不會呢,他是專門擠兌我爹,才提出來的。朝廷的什麼法令都只能約束別人,大伯自己從來不遵守。」秦芊芊恨恨罵道。 「噓,別讓外面聽到了。」 「紅兒姐姐,芊芊求你了,千萬別讓我中選。我要是入了宮,我爹就全完了。」秦芊芊緊緊捏住了我的手腕。 「好吧,我答應你。」我得意地壞笑道。這樣一來事情就妥了,兩個人選,一個削尖腦袋想要入宮,一個尋死覓活不肯入宮,還有什麼好選的?況且選了秦若若,還能給秦道隆出一道難題,他要是硬撐著不辭官,必然要被朝野輿論群起攻之。 第十一章 拯救歌妓(上)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9:34:06| 字數:4032| 加入書籤 過了幾日,按規定秦若若和秦芊芊要在雪兒面前展示才藝。秦若若自然使盡渾身解數,又是縫紉刺繡,又是琵琶古箏的,雖算不得上乘倒也說得過去;輪到秦芊芊,她卻什麼技藝也沒亮出來,逼得沒法才拿出早晨畫的秦太師耍刀圖作數。一看到那稚拙的筆畫,雪兒就笑而不語。看來,芊芊是徹底出局了。 「且慢,現在選的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又不是花魁。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入宮做娘娘的女子,到底應以賢德為主。我看鹽政大人的千金雖不願顯露鋒芒,卻謙遜有禮,言行得體,實為母儀天下之相。」秦道隆的一個親信出來攪局。 「父親,您意下如何?」秦道隆低聲道。 「為太子殿下選妃乃是朝廷的大事,老夫和犬子理當迴避。隆兒,寧兒,在自己家裡比試的不算數,還是要將她們送進宮去,與全天下的秀女公平競爭,最終由皇上定奪,你們就不要爭了。」秦太師漫條斯理地說。 一看秦道隆那抓耳撓腮的樣子,肯定是埋怨父親故意裝正經,其實選誰不就是老爺子一句話,誰知他卻主動把選擇權還給了皇帝。秦太師一言九鼎,場上立刻鴉雀無聲。 眾人散去後,秦道隆又單獨找到我和雪兒。 我強忍住笑意問道:「尚書大人,您是不捨得讓女兒入宮了?」 秦道隆窘迫地說:「不,不是。能與皇家結親,是秦某莫大的榮幸,我怎麼會不願意呢?本官只是希望二位姑娘能幫忙管教一下我那個不聽話的閨女,讓她識廉恥知禮節,舉止得體大方一些,即使入了宮,也不會讓人家笑話。這是一點小意思,慰勞一下二位姑娘,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我和雪兒都理所當然地拒絕了:「我們是皇宮內眷,不能接受外臣的禮物,請大人自重。」 「多少給本官個面子先?」秦道隆的臉色開始轉陰了。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連忙說:「若若小姐的事情,我們會操心的,請大人儘管放心。」 「紅兒妹妹,讓姐姐一頓好找。姐姐有急事要找你商量。」旁邊閃出秦若若靈動活潑的身影,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若若,不得無禮!」秦道隆訓斥道。 「尚書大人,雪兒姐姐,我和若若有話要說,先告退了。」我全然不顧秦道隆的疑心,拉著秦若若的手出去了。 她帶我去了秦芊芊的閨房,兩姐妹都是愁雲滿面的,像是有什麼重大的心事。 「說吧,喊我過來有什麼事?」是不是跟選妃有關?芊芊要正式退出了?她大伯會答應嗎? 「呃,其實,是我們的一個朋友,遇到麻煩了。」秦若若說。 「哦,不是選妃的事。是誰?」 「是以前給我們姐妹教授音律的師傅,天香樓的頭牌歌妓菲菲姑娘,她,她要出閣了。」秦芊芊急得都快哭出聲來了。 「出閣嫁人?是好事呀,你們又著急什麼?」 「可是,菲菲姐她不想嫁人,想繼續在天香樓唱歌。菲菲姐的嗓子可好啦,琵琶也彈得很棒。」秦若若說。 「她多大了?」 「二十三歲。」 「都老姑娘了,還不嫁人?再晚沒人要了。」我嘟囔道。對於鴇母的急切心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她想唱歌呀!音律是她生活的全部,要是有一天不登台演唱了,那比殺了她都難受。」秦若若呆呆地說。 原來還有這等立志獻身藝術,不惜耽誤終身大事的奇女子,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秦芊芊接著說:「天香樓的媽媽逼著她,今晚就要出閣,嫁給出價最高的公子。那些公子她一個都不喜歡,寧可清守一輩子,也不願放棄歌唱生涯。紅兒姐姐,都說你主意多,快幫我們想想辦法,救菲菲姐出來吧。」 我本想勸勸她們,要為菲菲姑娘的終身著想,不要遷就她的執念,但兩個女孩眼淚汪汪的樣子讓我於心不忍。也罷,就幫她們一個忙吧。 「芊芊,你爹不是很有錢嗎?要不你出錢,把菲菲姑娘買下來,以後她就可以陪你們倆天天唱歌彈琴,不用嫁人了。」 「我,我爹不讓我亂花錢。」秦芊芊弱弱地說。 「不出錢,難道要闖進天香樓把人搶回來?我可不敢。」 秦若若扯一扯妹妹的小手,對她說:「為了救菲菲姐,這回你就出點血吧。等姐姐進宮了,一定照數還你。」 「那好吧,我得瞞住我爹。可是還有一條,天香樓我們女孩子進不去啊,幾次想見菲菲姐敘敘舊,都被鴇母和大茶壺攔了下來,人家怕吃醋的女人來砸場啊。」秦芊芊擔憂地說。 我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這個你們就不必擔心了,我自有妙法。」 「紅兒妹妹有什麼高招?快說快說。」秦若若興奮起來。 「我會易容術。」我嘿嘿笑道,變出了三副男子的人皮面具。 話說上次被師兄們看破了女形,我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扮回男人的辦法。功夫不負有心人,與韓雲裳告別前,我死乞白賴地從她手裡搞到了一本易容術的指南和幾副面具,因為這個小妮子為了江湖上行動方便,有時也會女扮男裝。此書還附有「落音丹」的配方,服了此丹可以暫時改變嗓音,不管是裝成白鬍子老頭還是黑臉大漢都可以。我一直想給師兄們一個「驚喜」,讓他們對男裝的我不再想入非非,沒想到在這裡派上了用場。 既然要騙過鴇母,讓她以為我們是來競爭菲菲姑娘的客人,自然扮相就不能太娘。我扮成了一個面色如棗,鼻如懸膽,聲如洪鐘的英武小將軍,她們兩個扮成了我的親兵,都一身軍人打扮,又從秦太師的倉房裡偷了鎧甲穿上,趁夜色從後門溜出太師府,一溜煙跑到天香樓。哎呀,這身鎧甲還真沉,壓得我都跑不動了。 夜晚的天香樓華燈初上,富麗堂皇,絢爛奪目的煙花在夜空中不斷閃耀。門口照例有濃妝艷抹的鴇母和姑娘,使盡各種媚態在拚命拉客,不過裡面的氣氛卻稍稍有所不同。往常賓客叢集的大廳,此時卻只在百花叢中擺了四張小桌,四位錦衣華服的公子在奴僕的簇擁下悠閒地嗑瓜子喝茶,有說有笑相談甚歡。其他客人進來都直接從旁邊過道引到二樓房間,以免打擾這四位貴賓。 「喲呵,小將軍,您也是來玩的?快,裡邊請,裡邊請,我們最紅的頭牌亂紅姑娘在二樓天字間等著您呢。小六,快,給小將軍脫掉盔甲。」鴇母熱情地招呼道。 「不,本將軍今天特地來娶菲菲姑娘的。」我擺擺手勢讓龜奴走開。 鴇母的臉色刷地變了,冷冷地說:「對不起,您沒提前下帖子預訂,沒給您安排座位,菲菲姑娘出閣的事,恐怕小將軍不便摻和——」 「可我偏要摻和呢?」我嗖地拔出寶劍架到鴇母的脖子上威脅她。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我今天就豁出去了,看她還敢攔不? 「小將軍,您,您是?」鴇母當時嚇得魂飛天外,渾身直哆嗦,煞白的臉頰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在厚厚的白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本將軍乃是秦太師府上的親隨副將,今兒個我就是看上菲菲姑娘了,你能怎地?信不信我帶兵來,把你這天香樓燒個一乾二淨?」我故意氣勢洶洶地威脅道。 「行,行,我這就給您安排座位,您等著。」我一放下劍,鴇母就慌慌張張地溜了。 坐席上的四個公子看見我中間橫插一槓,都面露不悅,哼哼唧唧地罵什麼粗野丘八不懂風雅之類的話。嘻嘻,反正丟人也是給秦太師丟臉,我無所謂啦。 為了顯示威風,我連鎧甲也不脫,抖一抖背上的大紅披風,趾高氣揚邁著大步走到他們跟前,故意用寶劍往地上戳了一下,嚇唬嚇唬這群窮極無聊卻膽小怕事的公子哥兒,然後大喇喇地在當中的紅木圈椅上坐定,雙手依然扶著劍柄。這一招果然奏效,他們都嚇得不敢出聲了。 過了許久,一位披著面紗,穿著大紅繡金喜服的姑娘才姍姍來遲,緩步走下樓來,抱起琵琶在台上就座。滿面堆笑的鴇母見萬事俱備,便走上台來宣佈:「諸位公子,今晚就是我女兒,天香樓頭牌花魁夏菲菲姑娘的大喜之日。大家都知道,菲菲姑娘一直堅持賣藝不賣身,她一直等著這一天,把自己交給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為了表達對諸位公子的謝意,先由菲菲姑娘唱一支小曲兒,以助各位的酒興。」 我的眼神比較好,透過面紗,可以看出菲菲姑娘並不是一個容貌特別出眾的女子,一張圓滑光潔的鵝蛋臉,五官還算清秀,只敷了一層淡淡的妝。不過她那修長有力的十根素白手指倒是引人矚目,一看便知是琴藝高超的行家。那身大紅喜服遮掩了她豐腴的身材,只有淺淺的乳溝在薄薄的輕紗中若隱若現。對於一個只有中人之姿的女子而言,要在群芳咸集的天香樓闖出名堂,才藝必須出類拔萃,令人印象深刻。果不其然,她剛輕啟絳唇,手指撥動琵琶,那清冽甘甜的美妙歌聲就把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閒情緒。深院宇。正東風滿簾飛絮。怕梨花不禁三月雨。是誰教燕銜春去······」 「好好好。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姑娘好嗓子,老子就喜歡這個調調。」歌聲剛停,餘音繞樑,我帶頭鼓掌,粗聲粗氣地說。其他四個公子也不敢怠慢,連忙一起叫好。 「謝將軍誇讚。菲菲再為將軍彈奏一曲,如何?」菲菲姑娘可能對我有好感了。 「不必了,我看中了,菲菲姑娘從今以後就是本將軍的人了,你們誰都別跟我爭,否則老子不客氣。」我是個急性子,不捨得再磨磨唧唧浪費時間,直截了當地扔出一張五千兩銀票。 「這位兄台,你也太性急了吧?你不是炫耀自己有錢嗎,成,本公子比你加一倍,一萬兩。」一個冬瓜臉的公子首先坐不住了。 我一看激將法起效,喜上眉梢,要的就是你跟進。菲菲姑娘雖然歌唱得好,但也值不了這麼高的身價,都是你們這些急於在本「將軍」跟前掙回面子的傢伙哄抬起來的。我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又甩出一張銀票:「我再加六千兩。」 「一萬二千兩。」 「一萬五千兩。」 「二萬兩。」 ······ 鴇母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年老色衰的歌妓也能賣出天價來,真是她財運到了。菲菲姑娘卻神情憂鬱地緊緊抱住琵琶立在一旁,她的心頭恐怕是在滴血。 秦芊芊這個小富婆的確不差錢,給了我十萬兩的預算。不過,我還是得替她精打細算著花,最後只把身價炒到了五萬兩就打住。那四個人都一臉沮喪,顯然是囊中羞澀,沒法再追漲了。 扮成親兵的秦芊芊悄悄朝我努一努嘴,示意我可以到此打住了。我笑呵呵地對周圍人說:「還有沒有出更高價錢的?沒有的話,這位絕世佳人小弟我可是要領走了哦。」 「且慢!」正當我以為大獲全勝之際,耳後響起了一個威嚴冷峻的聲音。我和秦氏姐妹回頭一瞅,當時愣住了。秦若若吞吞吐吐地說:「是三,三叔?完了。」兩個小美女剎那間忘記了自己還扮著男裝,膽怯地往我的懷裡躲。這下糗大了! 第十二章 拯救歌妓(下)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9:34:47| 字數:5055| 加入書籤 來人正是秦太師的三兒子,近衛軍都督秦道安。只見他披一身金光燦燦的上等盔甲,背後是白色披風,手握鯊皮鞘的御賜寶刀,足蹬鑲嵌寶石的犀牛皮長靴,但他單薄瘦小的身板卻撐不起這身威風凜凜的裝束,顯得十分滑稽。他生得賊眉鼠眼,臉頰瘦削,下巴尖尖,唇邊的痣上生出長長的一撮黑毛,簡直不像是秦太師所生。身邊的幾個親兵護衛也個個長著一對媚上欺下的勢利眼,一看就是地痞流氓出身。 「大膽,你小子是哪支隊伍的?官居何職?難道你不曉得軍人不得出入娼寮,違令者斬的軍規嗎?給我捆起來。」秦道安的破鑼嗓裝腔作勢地吼了起來。 「三叔,千萬別。是我們呀。」秦若若和秦芊芊這才急了,趕緊扯掉了人皮面具,向秦道安求情。 「若若,芊芊,你們兩個小丫頭不在太師府好好呆著,怎麼跑到這種地方瘋玩?瞧你們都打扮成什麼樣了,女扮男裝,有傷風化,這樣子怎麼進宮當娘娘?先去換衣服,然後趕緊回家,不許再亂跑了。」秦道安也是吃了一驚,又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家醜,只得壓低聲音囑咐道。 天香樓的其他人登時都嚇傻了,台上台下亂作一團,鴇母和姑娘們的尖叫哭喊聲交織在一起。害怕軍爺的公子哥兒們都以帕掩面,失魂落魄地逃之夭夭。只有菲菲姑娘端坐台上紋絲不動,也許是她見的世面多了。 我也想扯下面具露出真容,可忙中出錯,不知怎麼地撕不下來了。而且我服了落音丹,聲音也是渾厚的男聲,與真正的軍人毫無分別。還沒等我開口辯解,秦道安的親兵便把我捆了個結結實實,還堵住了我的嘴。 我被他們一路推推搡搡到了太師府。進入太師商議軍機的白虎節堂,我的腿彎處挨了秦道安重重的一腳,不自主地撲通跪下了。秦太師高坐在虎皮圈椅上,面露倦色,看來是剛睡著又被驚醒。 「父帥,此人冒充您的親隨副將,到天香樓尋花問柳,還跟一幫公子哥爭搶一個出閣的歌妓,有辱我秦家軍的聲譽,理當斬首示眾,以儆傚尤。父帥以為如何?」秦道安怒氣沖沖地高叫道。 「小兄弟,抬起頭來。」秦太師打了一個哈欠,懶懶地說道。 我剛想說:「我就是紅兒呀,太師快救救我!」可這身容貌和裝束實在太逼真,要是不撕下面具的話,任誰也不會相信我的話,還是先等等吧。 「小兄弟,為何要冒充老夫的副將,還跑到天香樓那種地方去?」 「我,我,太師,這裡說話多有不便,請太師單獨跟我說話。」我到底還是怕死,決心賭一賭。 「你們都退下吧。」 「父帥,還有什麼好問的?這種害群之馬,直接砍了不就得了?您教導孩兒的不就是治軍當從嚴嗎?」 「可是為父看他不像軍人,冒用太師府副將名義,一定另有隱情。你還是先退下。」 等人都走了,秦太師逕自走到我身邊,給我鬆了綁:「紅兒姑娘,你起來吧。」 「太師,您,您認出我來啦?」我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他。 「你化成灰老夫都認識。雖然用易容術扮成了男子,但你的眼神出賣了你,那一汪盈盈的秋水,只可能屬於嬌柔纖弱的女兒家。會武功,懂一點易容術,又是跟若若和芊芊在一起,除了你紅兒姑娘,還能有誰?」秦太師果然閱人無數,目光如炬。 「太師,您不怪我?紅兒給您丟臉了,請您責罰。」 「事情原委那倆丫頭都跟我說了,只是犬子非不信。姑娘聰明機智,又樂於助人,雖然好心幫了倒忙,我也不會怪你。」秦太師笑呵呵地說。 「太師,紅兒保證,以後再也不給您添麻煩了。」 「哎,到底是江湖兒女,生就一副俠義心腸。紅兒姑娘,你天資聰穎,膽識過人,是個可塑之才。可惜你是女兒身,不然——」秦太師一邊感慨一邊給我輕輕揭下了人皮面具。 「不然什麼?」我心裡一激動。 「你若是男兒,今天老夫就會將畢生積累的兵法韜略,一併傳授於你。盛兒和安兒雖然從軍,卻不是真正的將帥之才。太平年月尚可,一旦遇見戰亂,讓他們領兵打仗,必定喪師失地,誤國害民。一想到花費數十年心血錘煉出的這只百戰精兵,卻沒有稱職的統帥,老夫就寢食難安啊!老朽已是半截入土的人,軍隊弄成這個樣子,有何面目去見世祖皇帝?哎,難啊!」秦太師不住地撫掌長歎。 「您為何提到了世祖皇帝?」 「呵呵,世人皆以為老夫是篡權亂政,覬覦大夏社稷的大奸臣,卻無人理解老夫的真心。想當年,我秦嵐峰正當年少,在世祖皇帝身邊做御前帶刀侍衛。一次世祖皇帝遇刺,是我挺身而出,救了聖駕。先皇從此對我恩寵有加,提拔我為大將軍,領數萬精騎北擊戎狄,封狼居胥而還。昭懷太子叛亂,我又奉命平叛,立下戰功。事後世祖皇帝讓我領尚書檯,參與機密政事,命我為年幼儲君的保護人。總而言之,世祖先皇與我的君臣恩遇,實為史上一篇難得的佳話。世祖駕崩之時,我悲痛欲絕,幾欲追隨大行皇帝而去,又想到自己還肩負著輔佐幼主的大任,才忍辱負重活了下來。朝堂上的各種明槍暗箭,大風大浪我都躲過去了,斗倒了所有心懷不軌的政敵,我才驀然發現,自己已是位極人臣,哲宗皇帝又體弱多病,將軍國大事盡數托付於我打理,事實上我便是一言九鼎的朝廷決策者。所謂高處不勝寒,老夫身居這一至高至險的位置,才知道要想急流勇退,歸隱林泉有多麼不容易。天下是世祖皇帝傳給哲宗皇帝,又傳給當今皇上的,按理說我早該將權柄歸還皇上,告老還鄉,以免猜忌,但我也有兒子女婿、門生部下,他們一大幫子人,都靠著我這棵大樹乘涼。恕老夫直言,皇上又是一位偏狹忌刻的雄猜之主,於治國理政的技藝,尚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卻視老夫的一派為仇讎,必欲除之而後快。那樣必定引起朝廷的大震盪,最重要的是會擾亂軍心,讓塞外北狄有可趁之機。如今災荒連年,國用短絀,吏治又不澄清,世風澆漓,人心不古,一片衰世景象。要想中興大夏,不能像皇上想像的那樣下虎狼藥,而是要循序漸進,以安定人心為本。如果老夫貿然交權,天下必定大亂,到時不知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或許赤縣神州要淪為北狄遊牧之場,也未可知。哎,可惜皇上是聽不進老夫的赤誠諫言嘍!」 雖然聽不太懂的樣子,但我卻十分佩服太師的博大胸襟,眼眶微微濕潤了:「哦,紅兒明白了,太師是朝廷的大忠臣,不是奸臣。」 「呵呵,難說。老朽已經顧不得後世如何評價了,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夠為朝廷尋到合適的棟樑之臣,輔佐皇上的中興大業,要不然死也不能瞑目啊。」 「太師,為什麼您會對紅兒說這些話?」 「因為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姑娘家,雖為女兒身,卻有著勝過男兒的志氣和品格,將來必成一代巾幗英雄。兵書戰策你是不能讀了,但老夫還珍藏著幾本武學奇書,姑娘有興趣的話,我可以送你,權當是對歐陽老弟的一份心意。」秦太師說著領我去了書房。 「我是女兒,我是女兒······」雖蒙太師授予秘籍,我卻被這幾個字眼刺激到了,失神地喃喃著。倘若我還是男孩子,就見不到秦太師,可現在成了女兒身,卻失去了征戰沙場,報效國家的機會。莫非今生我只能做一個巾幗英雄了麼?我苦澀地笑了,笑得那麼傷心。 懷揣著秦太師贈與的幾本珍貴劍譜,我心事重重地走出白虎節堂。雖然面具已經扯下了,我卻不肯脫掉這身沉重的鎧甲。那代表著一個錚錚男兒的夢想,一個我永遠遙不可及的夢想。腰間的寶劍噌噌鳴響,為我保留著一份虛幻的安慰。 「紅兒妹妹,你沒事,太好了。我們姐妹都嚇了一大跳,差點以為你要被三叔殺了呢。」秦若若一見我就撲進了我的懷裡。 「沒事了,若若姐,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我粲然一笑,愛撫著她油亮柔順的雲髻。 「說起來,紅兒姐姐,你這身裝扮真像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呀,連菲菲姑娘都對你一見傾心了。鴇母要她嫁給出價第二高的公子,她又哭又鬧,以死相逼,非要見你一面不可。我都說了你其實是女孩子,她偏不信,非要見到真人。你快換了衣服隨我們去天香樓一趟吧。」秦芊芊半開玩笑半當真地拉著我的手說。 哎,又是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艷遇」,讓佳人空自傷神了,罪過,罪過。 此刻的天香樓不再是我們的禁地。一入夏菲菲的香閨,果然見她黛眉微蹙,淚痕猶在,一雙纖長玉手兀自撫動琴弦,夜鶯般嬌囀的清喉卻吐出了一首哀婉淒涼的曲子,如泣如訴,連窗台擺放的幾株蘭花也不禁為之垂頭。 秦若若見狀,忙拽住她的手說:「菲菲姐,人我可給你領來啦,就是宮裡的女官張玉紅姐姐,這兩天給我們教習皇宮禮儀的。我們也是為菲菲姐著急,開了個玩笑,您千萬別當真。」 菲菲姑娘緩緩抬起那雙顧盼生姿的清眸來,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已經換上女裝的我們三個人。對我含情凝睇了許久,她才悠悠回過神來,顫聲問道:「姑娘就是方纔那位英俊豪爽的小將軍?」 我尷尬地嘿嘿一笑,攤開了雙手:「不,不好意思,為了救出菲菲姑娘,在下,用,用了易容術。」說完我又吞下了一顆落音丹,掏出那張人皮面具敷到臉上。 夏菲菲「哎呦」一聲手捂心口,眉頭緊鎖,用失戀女子才有的那種無比絕望的哀傷眼神瞄了我一下,便伏在琴上嚶嚶抽泣起來。 我當時慌了神,忙卸下面具,扶她起身,嬉笑道:「開玩笑的,姐姐不要當真。紅兒也是女孩子呀,難道還能娶了姐姐不成?」心裡卻想,要是讓我尋回小兄弟來,非抱得美人歸不可!養在家裡天天給我唱歌,我也好大飽耳福。 好說歹說,夏菲菲才肯仰起頭來,任憑我細細擦拭那張蟬露秋枝的紅妝俏臉。我又帶她到梳妝台前,親手為她對鏡補妝,貼上黃花貼銀,點上脂粉紅絳,調整好金釵螺鈿的位置。她始終一動不動,直到我最後拾起一對皎白晶亮的耳墜,為她仔細鑲好,才轉憂為喜道:「想不到紅兒妹妹的手也這般靈巧。」 「菲菲姐謬獎了,我也是才跟著雪兒姐姐學了一點,讓您見笑了。只要菲菲姐高興就好。」被人這麼稱讚,我很有壓力的說。不過,為了在宮廷裡生存,有些方面也不得不妥協。否則讓人家看破身份,那可慘了! 「是呀,我們姐妹也是不想看到菲菲姐錯定終身,所托非人,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要不是三叔來攪和——」秦芊芊柔聲細語道。 「對,要不是他,我們早把菲菲姐接進太師府當音律師傅了。三叔真是個冒失鬼,連紅兒妹妹都差一點讓他,那個,卡嚓了,幸虧爺爺在。現在想想還是很後怕。」秦若若心有餘悸。 「哎——」夏菲菲又癡癡凝望著我,指尖輕撫過我的臉頰和脖頸,「紅兒妹妹若真是個五尺男兒,少年將軍,那該有多好!那時候的你,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英武之氣,若說你是女扮男裝的花木蘭,恐怕無人能信。」弄得我臉紅心跳的。 不行,一個秦芊芊還不夠,又讓我惹上了一個麻煩。這兩筆風流債怕是永遠也還不清了,除非韓雲裳那妮子有朝一日良心發現,為我重塑男身。罷了,我何必要將這本來就極為渺茫的一點希望,寄托在那個貌美腹黑的妖女身上呢?經驗告訴我,再與她糾纏不清,會傷的更深。 我靜心思量片刻,耐心地勸夏菲菲說:「菲菲姐,不是我說你,你年齡也不算小了,還能在這天香樓呆上幾天?現在你是當紅的名伶,一曲唱罷,纏頭無數;等到將來韶華逝去,門前冷落車馬稀之時,就算媽媽不趕你走,你自己也無顏逗留了。到那時候,再想找個願意真心待你的好男人,就難上加難了。難不成,你真要遁入空門當尼姑?菲菲姐,請你三思啊!」 夏菲菲似有不甘地說:「可那四個公子,我都不喜歡。」說著無限愛憐地輕輕揉搓那張逼真的人皮面具,彷彿那確實是她的情郎。 「事到如今,還由得姐姐喜歡不喜歡?他們願意出高價贖你,本身就證明他們是一往情深,不會輕易拋棄你的。雖說感情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但菲菲姐在這裡賣藝,不也是將自己的歌喉明碼標價的麼?雖說你是不賣身的『清倌人』,在世人的眼裡,難免低人一頭······」我滔滔不絕地勸說著,一不小心話就說過頭了。 奇怪的是夏菲菲並沒有生氣,反倒微微頷首道:「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定然極其刺耳,但是從紅兒妹妹嘴裡出來,倒顯得你一片好心,姐姐我心領了。容我再好好想想,謝謝妹妹的點撥。」 秦若若也說:「我們快要進宮了。等當上了娘娘,我就下一道令旨,請菲菲姐入教坊司供奉,想來媽媽也不會阻攔。我們留有後路,姐姐不必擔心。」 做通了夏菲菲的工作,我們三個手拉手如釋重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兩姐妹都歡喜異常,紛紛誇我講的在理,能說服人。我卻暗想,夏菲菲肯聽我的話,八成還是對我的「小將軍」身份念念不忘。此刻的她,也許正在悵然若失地追憶著那位「小將軍」的俊影吧?自古美人愛英雄,可惜我是個假冒的「英雌」,假鳳虛凰是不會有結果的!低頭瞧瞧那對本不屬於我的礙眼肉坨子,我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對韓雲裳的刻骨仇恨已經無以復加!是你讓我蒙受了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不給我個痛快,卻給了我一副玉軟花柔的翩翩女兒身!可心靈中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我,自己的武功不行,不是魔女的對手,只有忍辱負重,用《化女心經》助推《竹葉訣》的修煉,等到神功大成之日,才能洗雪這一奇恥大辱。 第十三章 選妃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16 19:35:34| 字數:2747| 加入書籤 坤寧宮前的廣場上,一列列秀女魚貫而入,整齊地站成方陣。根據朝廷的要求,她們都是同一款式的藍襦白裙,肩披同一條淡紅色輕紗,一樣的粉妝雲鬟,不許戴多餘的首飾。皇帝,皇后和太子坐在台上,我和雪兒侍立在兩旁。皇帝在眾人面前還是止不住的咳血,皇后在一邊精心伺候丈夫,又命令宮女太監都不能摻和。到底是夫妻情深啊,我感慨道。 台下的秀女們大都出身名門高第,但她們也都清楚,太子妃之位肯定是秦家的禁臠,其他人能爭一爭的只有東宮良娣,也就是未來貴妃的位置。看她們的表情,有的神定氣閒,有的忐忑不安,有的興高采烈,有的憂心忡忡,大概是對自身的優劣都各自心中有數吧? 秦若若和秦芊芊這一對姐妹站在第一排的正中央,最顯眼的地方。雖則妝容服飾上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她們倆特殊的身份自然引來眾人的側目。只見秦若若得意地咧開了小嘴,現出兩個小酒窩,一副志在必得的氣勢。奇怪的是秦芊芊,昔日臉上的愁雲也一掃而光,神采奕奕地握手站立在姐姐身旁,彷彿也不甘拜下風。我納悶兒了,她不是不想入宮嗎?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等皇帝的病狀平穩了,皇后才重新坐回椅子上,宣佈秀女的才藝展示開始。在雪兒的指示下,秀女們按照規範,整齊劃一地做了全套禮儀動作,口稱萬福。其中掉鏈子的、露醜的、姿勢不雅的、語氣不得當的,都被暗中篩掉了。接下來,宮女們搬來了許多樂器,讓秀女們一個個上來表演。這一次秦氏姐妹都很賣力,把夏菲菲教的都完美無缺地發揮出來了,能與她們相頏頡的只有寥寥數人。最後是刺繡女紅比賽,秀女們紛紛在白布上飛針走線,繡出爭奇鬥艷的各種圖案。讓宮中老女官們品評的結果,秦若若的平沙落雁圖以意境高遠、針腳細密拔得頭籌。當然,裡面有沒有水分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不是內行。 秀女們暫時退下休息,穩婆向皇后報告了體檢結果,全部身體正常,無傷無病,體無異味,童貞完整。經過一番例行公事的程序後,皇后退入殿內的帷帳中,請秀女們一個一個進來,把手探進帷帳裡讓她撫摸。皇后給誰的手腕戴上金釧,誰就是太子妃,塞了玉如意的則是良娣。正當大家都屏息靜氣等候最終結果之時,我卻心不在焉,想起了皇后對我的問話。 從太師府回到皇宮,向皇后交差,我必須稟報此次探得的秦家內情。對於秦道隆和秦道安這兩個傢伙,我自然是沒什麼好話,狠狠把他們貶損了一通。至於秦太師,我又不能表現出對他的好感,只能將與他打交道的經歷隱去,說了一些大路話。聽了我平淡無味毫無新奇的報告後,皇后並沒有慍惱,而是親切地說:「紅兒,你還年輕,朝堂上的事情,你看不懂打聽不到,也是正常。不過本宮要提醒你,所謂人心隔肚皮,切莫只聽了某人的一面之詞,就信任他的為人。須知世上有許多善於表演的偽君子,光聽他們的豪言壯語是靠不住的,必須與其日常言行作對比,才能看出是真心還是假意。疾風知勁草,國亂顯忠臣,孰忠孰奸,需要經過大風大浪的考驗,才能真正顯露出來。」 「娘娘教誨的是,紅兒記住了。」啊,難道秦太師也是在騙我?我到底該信皇后還是太師?在這種高風險的政治鬥爭裡,一旦站錯了隊,那可是萬劫不復啊!想到這裡,我就汗涔涔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宮廷這種是非之地,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趕緊出宮才能保平安。 不出所有人的預料,從坤寧宮裡出來的秦若若,滿心歡喜地攥著一個金釧,手握玉如意的秦芊芊和另外一位姑娘則緊隨身後。秦若若大願得償,我肯定沒有意見啦,可是,秦芊芊也要嫁給那個小太子李廷楷了,不知怎麼的,心頭總有一絲淡淡的遺憾。 「貴妃娘娘,貴妃娘娘,您這是要幹什麼?萬歲爺和皇后娘娘在裡面呢!」廣場的側門處,兩個小太監拚命也攔不住氣急敗壞的秦太師二女兒——西宮秦貴妃。她不顧禮節,逕直闖到兩個侄女面前,二話不說奪下了她們的金釧如意。懦弱的皇帝見到這個悍婦,當即嚇昏了過去,台上又是一片慌亂。 皇后招呼下人把皇帝抬回寢宮,然後款款走下大殿,微笑著向秦貴妃稍稍一欠身:「妹妹,是誰惹你不高興了?今天給楷兒選妃的大喜日子,沒請你來,是姐姐疏忽了,姐姐給你賠個不是。」 秦貴妃的神情活像發狂的母貓,眼眶紅腫,淚水漣漣,扯著嗓子尖叫道:「都是你們,都是你們搞的鬼!把我一個人拐到宮裡吃苦受罪還不夠,又要坑害若兒和芊兒!方素貞你這賤人,我秦瑩瑩今天跟你沒完!」說著便張牙舞爪來打皇后,被皇后機敏地躲開了。旁邊的宮女趕忙攔下了瘋言瘋語的秦貴妃,將她制服。 皇后依然面不改色,有風度地耐心勸貴妃道:「妹妹,這話從何說來?楷兒娶了若若、芊芊,咱兩家親上加親,有何不好?我方素貞作為婆婆,今天向你這個做姑姑的保證,以後絕對不會虧待兩個媳婦的,保準讓她們一輩子榮華富貴享受不盡,與楷兒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妹妹不用擔心。」然後又從秦貴妃手裡拿回金釧和玉如意,還給秦氏姐妹。 秦若若和秦芊芊兩個小美女被姑姑的瘋狂言行嚇呆了。她竟敢對皇后娘娘這般無禮,連爺爺秦太師也沒這麼大膽子呀!看樣子,姑姑要被打入冷宮了。她們趕忙扯住皇后的袖子,為姑姑求情。 皇后不管秦貴妃口中依然滔滔不絕地冒出污言穢語,平靜地寬慰她們道:「你們的姑姑是這幾天心情欠佳,舉動有失思慮。我們倆是十幾年共事一夫的親姐妹,怎麼會計較這些呢?過一會兒她自然就好了。」 「嗯,今後我們也要學著皇后娘娘的寬宏大度,一定不會在太子殿下面前爭寵的。」秦芊芊首先乖巧地答應道,秦若若也隨即附和。 等秦貴妃罵得累了,皇后悠悠道:「妹妹,不是姐姐說你,皇上說到底也是咱們共同的男人。老天爺也是公平的,你若是願意把心交給皇上,皇上斷不會冷落你。眼看皇上玉體欠安,姐姐忙不過來,要不你也搬過來,幫姐姐招呼一下如何?」 秦貴妃被將了一軍,忙破涕為笑道:「姐姐說的是,侍奉皇上本是嬪妃的職分,倒是我唐突了,萬望姐姐寬恕。我這就收拾收拾過來和皇上、姐姐同住。」 誰料不知趣的林司正,哪壺不開提哪壺,等秦貴妃走遠,跳出來向皇后請示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今天衝撞您的鳳駕,依據宮規當罰俸三月,貶入冷宮閉門思過。恭請娘娘親裁。」 皇后揮揮手道:「冷宮就不必了,罰的三個月俸,從我的月錢裡扣吧。」 「娘娘,這怎麼可以——」女官們都驚呆了。 「本宮統率六宮,管教不好嬪妃,是本宮的失職,自當領罰,以示公正無私。秦貴妃心境不好,你們就不要火上添油了。她願意真心待皇上好,那就夠了。」皇后人真好,她自己應該不屬於那種口是心非的人吧? 事後我才知道,秦貴妃嫁進宮以後,一直沒得皇帝寵愛不說,最近皇帝病情加重,皇后乾脆搬到乾清宮裡,寸步不離照料他,惹得秦貴妃妒火正旺。仗著父兄的權勢,她並不把帝后放在眼裡,在宮裡一向橫行霸道。一聽兩個侄女要走自己的老路,秦貴妃揪心的疼,托人捎話,苦勸她們放棄。怎奈木已成舟,無計可施的秦貴妃只好演了這麼一出闖殿罵後的戲碼。 第十四章 芊芊遇刺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1 09:57:35| 字數:3819| 加入書籤 過了春分時節,便是禮部官員選定的大婚吉日。太子妃的納采諸禮姑且不說,光是大婚典禮本身就十分隆重,成為本朝幾十年來罕有的盛事。一向主張撙節用度的王丞相也為了侄女的出嫁,破例撥了一大筆款子。太師府內外都洋溢著濃烈的喜慶氣氛,秦若若更是整天樂開了花,老是纏著我和雪兒,幫她挑選最合適的妝飾,以彰顯母儀天下的太子妃風範。她的一張吹彈可破的粉嫩小臉蛋,都快成各類化妝品的試驗田了。秦芊芊也不閒著,抽空就向我們請教宮中的禮儀規矩,每個細節都力爭做到一板一眼恰到好處,既不奪大姐的風頭,又能體現未來貴妃的威儀。看到秦芊芊完全沉浸在待嫁新娘的喜悅中,我的心就像被刀剜去了一塊那樣疼,為錯失這位小美女而暗自抱憾,卻不敢開口相問。哎,小春子,姐姐只求你能給予芊芊她想要的幸福,也就知足了。 大婚之日,太師府張燈結綵披紅掛綠,被護衛的官兵圍的水洩不通。在嚴密的警戒下,兩輛雍容華貴的大紅色華蓋馬車從宮中駛出,停在太師府門前。前來迎親的官員和太監、宮女簇擁著兩位身份顯赫的盛裝新娘一前一後登上花轎。為了顯示嫡庶有別,兩輛馬車的裝飾規格稍有不同,配備的車伕和護衛人數也是秦若若的為多。我和雪兒作為皇室的代表,身著正式的女官服飾,迎風擺柳般踮起碎步走在兩輛馬車中間,率領著一大隊的宮女丫鬟。在這陽光燦爛、暖風和煦的春日,參與婚禮的人們都懷著輕鬆愉快的好心情,誰也不會預見到意外的風險。 為了表示親民,從太師府到皇宮的道路並未封閉,而是讓民眾們整齊地跪在大道兩旁,讓大家親睹婚禮的盛況。不過,他們被密密麻麻並排站立的近衛軍官兵隔開,也無法見到二位新娘的容顏。如此陣勢並非是為了防備不測,純粹是秦道安要展示秦家的權勢與威嚴,同時也給皇室一個面子。守衛官兵一個個嬉皮笑臉,心不在焉,鬆鬆垮垮地披著盔甲拿著刀槍,和路邊的平民一樣都只懷有看熱鬧的心態。 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轉過街角,從一座高大的牌坊下穿過,眼看就要與另一位趙良娣的馬車會合。正在這時,街邊一幢三層酒樓的二樓窗戶忽然打開,一道神秘的黑影如離弦之箭般從中飛出,直撲秦芊芊乘坐的第二輛馬車!有刺客,快護駕! 還沒等看清楚刺客的面目,訓練有素的護衛官兵便條件反射般地一擁而上,數十把明晃晃的刀槍一齊扎向刺客。企圖一擊必殺的刺客早有準備,輕踩華蓋的一角,躲開鋒刃,一個靈巧矯捷的鷂子翻山,穩穩地立在車頂!官兵的刀槍互相碰撞,嘩啦啦掉了一地,幸好沒造成誤傷,但一時間已無法對刺客產生威脅。 東宮良娣遇刺,現場秩序頓時大亂。魂飛魄散的宮女們、太監們哭喊尖叫著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平民更是互相擁擠踩踏,亂成一團,騷動從街角向大路兩端蔓延,不知多少人被踩傷肢體,刮破衣服。 在這種突發的亂局中,只有我和雪兒見危不驚,率先反應過來。混蛋,我心愛的芊芊姑娘招誰惹誰了,竟然有人下此毒手!說時遲那時快,我未遑多想,也不顧一身曳地長裙造成的行動不便,迅即彎腰撿起了一把近衛軍小頭目的佩劍。雖然使著不順手,但也聊勝於無,畢竟自己並未攜帶兵刃。我深吸一口氣,運起輕功,縱身一躍上了華蓋,與刺客近距離對峙。 車伕早已逃跑,兩輛馬車都停了下來,周圍除了我與刺客,便只有驚慌失措的若干衛兵。他們見我登上車頂與刺客近身搏鬥,也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正好,本姑娘還嫌這群廢柴拖了我的後腿呢。華蓋之下就坐著可愛的小美人秦芊芊,我暗暗咬牙,下定決心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即使自己送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對面的刺客剛剛避開了官兵的圍攻,佔據了有利位置,正自得意,沒想到我一個貌似纖纖弱質的宮女卻挺身而出,擋在他面前,也是嚇得不輕。根據師父教的方法,與對手過招之前,先打量一下他的眼神,以摸透底細。這個刺客雖然用一身黑色勁裝把自己蒙的嚴嚴實實,但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卻透出一種稚氣未脫的驚惶,顯然是個武功粗淺的少年,甚至可能是個臨時突擊的「速成殺手」,手持雙刀的姿勢十分不自然,小腿在微微發抖。未及交手,氣勢上便輸了我一截。有鑒於此,我稍稍心安了些,看來此戰有十成把握,唯一的問題是如何確保秦芊芊的安全。 我怒叱一聲:「小賊,誰指使你來刺殺秦家四小姐?趁早供出主使,姐姐還可以饒你一條狗命!」 少年刺客根本不理會,大喝一聲給自己壯膽,便雙刀一錯,向我脅下攻來。哼,果然是個雛兒!我當即閃身避過少年的雙刀,瞅準他胸腹之間的空擋,挺劍刺去。少年不得已,只好迅速收刀防守,雙刀交叉於胸前,堪堪擋下我的一劍。刀劍相交之處,迸出點點火星,弄得我虎口一震,手腕酸麻。看來這傢伙武藝雖平淡無奇,但腕力尚可,不能輕視。少年亦是雙手劇震,幾欲鬆開刀柄,差點從華蓋上跌落下來,左腳向後一蹬,才跳到華蓋頂端重新站穩。 他在高處,我在邊沿,看起來是對方佔了地利。不過,這種小雜魚我還沒放在眼裡。心中默念《化女心經》的口訣,氣沉丹田,蓄積內力,凝神靜氣之後,便小手一揚,使出了《竹葉訣》第一層第一式,以翠綠竹葉之鋒芒,向他的要害刺去。少年大叫不好,忙揮刀抵擋。可惜他根基不穩,動作稍有差池,便被我劍刃傷到腋下,一股涓涓的血紅細流噴湧而出。我暗自欣喜,趁他受傷喊疼之際,變刺為砍,橫過來向他的腰部砍去。不料少年因為疼痛微微欠身,偶然錯過了我的一劍,只劃破了腰帶的一段。我不甘落空,又步步緊逼,將整套第一層劍法循序使出,動作精準,分毫不差。少年雖然奮力招架,卻因武功太次,心神慌亂,很快就被我的劍刃劃得遍體鱗傷,血染黑衣。但他還是緊咬牙關,眼中冒出憤恨的怒火,趁我收劍的空當,兩柄彎刀脫手而出,疾若流星,朝我胸口激射而至。我心想他扔出兵刃,定是做最後的決死突擊,連忙向後一仰,勉強避過雙刀。一縷陰冷的疾風從鼻樑上拂過,耳邊響起叮叮琅琅之聲,我差一點被毀容,委實嚇得不輕。重新挺直上身,正自驚異,忽見他抖手一扯,兩柄彎刀竟嘩啦啦倒飛回去,重入少年手中。原來他的兩袖上各藏有一條長長的銀鏈,末端繫在刀柄上,可發可收,進退自如。 我心叫不好,只得硬著頭皮,重新給他耍一遍《竹葉訣》。這次少年也有了點經驗,防禦較為嚴密,我沒佔到多少便宜。可憐我習武至今,真正熟稔的只有《竹葉訣》第一層,猶如程咬金的三板斧,別無長技,要徹底打敗這個刁鑽的少年,就有些吃力。 咦,打了這麼久,馬車裡怎麼沒動靜?難道秦芊芊已經逃了?我稍稍鬆了口氣,卸掉了一個心理包袱。不過對手顯然並未失望,一邊抵擋著我的攻勢,一邊用眼角餘光瞄向下面,尋找襲擊車廂的機會。我當然不能給他這個空隙,拼盡了全力向他劈砍而去,也不講什麼章法了。反正亂拳都能打死老師傅,對付一個受傷的雜魚,用不著太花心思,要不了多久就能耗死他。 少年被我再次逼退到一腳,眼看就要掉下去,突然大喝一聲,再次擲出了飛刀。眼看兩道電光飛至,我也不再閃避,逕直抬起劍刃擋下,刺啦啦的火星四處飛濺,不過那繫著雙刀的鏈子卻被我割斷了。這樣一來,斷線的雙刀便飛離少年的掌握,「咚」的一聲,一併釘到牌坊的匾額上,嗡嗡顫動。 終於卸下了他的兵刃,看來可以收割這顆人頭了。我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情,緊握佩劍向他走去。沒成想他卻向後一仰,隨即翻轉身子,雙腳勾住華蓋邊沿,腦袋朝下,掀開轎簾,掏出幾把飛刀向車內刺去! 我大叫不好,情知馬車中若是有人,定然凶多吉少。當時仇恨滿腔,大踏步走上前去,揮動佩劍,砍斷了那個少年的足踝。那少年見任務已經完成,心滿意足地放開轎簾,直挺挺墜落在車下。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他掙扎著吞下一服藥劑,不一會兒全身冒煙,皮膚潰爛,形蝕骨消,片刻間便化作了一灘濃濃的血水。 我心痛如絞,淚眼模糊,悲鳴著掀開轎簾,卻發現轎中只坐著一具身穿大紅喜服的木質人偶,刻成少女的模樣,上面插了幾柄飛刀。原來秦芊芊不在裡面!我轉憂為喜,心花怒放,歡欣的熱淚再次奔湧而出,打濕了粉面桃腮······ 自始至終,雪兒都不慌不亂,鎮靜自若地旁觀我與少年刺客的打鬥,好像那不會傷到她似的。現在,她張開雙臂緊緊摟著秦若若和秦芊芊兩位新娘,柔聲安撫她們的情緒。經歷了生死關頭的秦芊芊早已哭成了淚人兒,小臉蛋兒埋在雪兒的懷抱裡,小身子瑟瑟發抖。一看我結束了戰鬥跳下馬車,她們馬上又向我撲過來。 「紅兒妹妹,你好厲害,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個可惡的傢伙幹掉了,救了芊芊一命。若若好崇拜你哦!」秦若若毫不掩飾對我的敬仰之情,但我自己知道這一仗贏得並不輕鬆,我也是命懸一線僥倖挺過來的。 「芊芊謝紅兒姐姐的救命之恩,姐姐請受芊芊一拜。」說著秦芊芊就要跪伏在地,被我急忙扶了起來。 「沒,沒什麼。對付這種毛頭小子,姐姐我是小菜一碟,小菜一碟,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撩撥了一下長髮。 「良娣娘娘沒事最好。今後二位娘娘也要保重身體,注意安全。」雪兒嘴角浮起一絲和善的微笑,輕拍她們的肩,悉心叮囑道。 「呃,說起來芊芊你是怎麼從馬車裡逃出來的?還有那個木偶怎麼一回事?」我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都多虧了我爺爺啦!」秦若若眉飛色舞地說。 原來,當年世祖皇帝遇刺,為秦嵐峰所救。事後秦嵐峰便吸取教訓,為皇家馬車設計了一種特製的防行刺逃生裝置。一旦有刺客,車中的人一摁機關,便可在車廂底部打開一個大洞,從車下逃生。同時,車內座位上會彈出一個仿真的木質人偶,用以迷惑刺客,令他錯以為人仍在車內。世祖皇帝對這一發明大加讚賞,加深了對秦嵐峰的寵信。不過幾十年來都平安無事,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場,拯救秦芊芊於千鈞一髮,也算是秦太師無心插柳,福蔭子孫。 第十五章 父愛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1 09:58:12| 字數:3341| 加入書籤 因為秦芊芊遇刺,大婚遲延了幾日。皇帝和秦太師得知我勇救秦芊芊的事跡後,都喜不自勝,對我恩賞有加。我被提拔為正七品東宮帶刀女侍衛,專門負責保衛太子妃和兩位良娣的安全。所謂女侍衛,其實也是一種女官,由宮廷選拔勇武健壯的少女擔任,貼身保護后妃女眷,幹一些男侍衛不方便做的事情。和其他的宮女一樣,等到年長體衰不能勝任之時,就會被朝廷許配給御前侍衛和近衛軍官兵,作為賞賜。只有某些高級女官和有特殊技能的宮女,比如林司正這一級的,才終身服役,不能出宮嫁人,寂寞了也只能找太監對食。比起前朝宮女在深宮後院虛耗青春禁錮至死,本朝太祖皇帝的這一人性化規定是相當開明的,既能鞏固禁軍將士的忠心,皇帝也省得成天瞅見許多雞皮鶴髮的白頭宮女,心裡膈應得慌,可算是一大德政了。不過對於我而言,這僅僅是個毫無意義的空頭銜而已。我的志向是習武練劍,成為一代大俠,在江湖上留下名聲,怎會甘心在後宮虛度歲月呢?更何況我將來是絕對不會嫁給任何一個禁軍將士的,哪怕他再帥! 為了感謝我救了他的女兒,兩淮鹽運使秦道寧在府邸宴請了我。我與秦道寧還是初次見面,心裡頭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是何等樣人。 踏進秦道寧家的大門,發現院內的裝修擺設極為簡樸,沒有富貴人家常見的雕樑畫棟,奇花異草;僕人的裝束也相當粗陋,土裡土氣的,與傳說中富甲東南的朝廷財神很不相應。看來秦道寧確實是個不愛張揚的人,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分敬意。 秦道寧人不在正屋,僕人把我引到了後花園的涼亭。只見一個頭包青色頭巾、身穿灰白長衫的中年人端坐亭中,正在心無旁騖地撫琴自娛。他身材頎長,面色蒼白,顴骨很高,混濁黯淡的雙瞳裡不時閃出幾縷異樣的光芒,顯得深不可測。從相貌上看他是最像父親秦太師的,但渾身上下透出的濃濃書卷氣質卻與父親和兄長們絕不相同,也絲毫沒有守財奴的銅臭味,看來是個清心寡慾之人。 「奴婢紅兒,拜見兩淮鹽政秦大人。大人萬福。」我斂起衣襟,朝他深深一福。被林司正和雪兒長期調教的結果,現在的我對女孩兒家的禮節已經十分熟稔,沒了最初的笨拙和不自然。任誰見了,都只會說我是個聰明伶俐、彬彬有禮的姑娘。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 秦道寧剛才還沉浸在玄琴的幽幽之音當中,聽了我清脆的叫聲,才醒過神來,忙離席相迎:「紅兒姑娘請起,請起。你是芊芊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本官的恩人,不用行此大禮。」 「謝過鹽政大人。」我乖巧地應聲道,任他攙我到亭中落座。 一番千恩萬謝之後,秦道寧屏退下人,悄悄對我說:「姑娘,你是皇后娘娘的人吧?」 「那個,算,算是吧。奴婢作為東宮的侍女,自然是聽命於萬歲爺和皇后娘娘的,難道有什麼不對嗎?」我心裡猛地咯登一下,勉強敷衍道。 「本官不是這個意思。」秦道寧搖搖頭說。 「鹽政大人的意思是?」我拚命掩飾住內心的慌亂,裝成什麼也聽不懂的樣子。 「實不相瞞,本官既然與皇室結親,就已決心投靠皇上這一邊了。」秦道寧語出驚人,讓我嚇得不輕,「三位兄長憑借父親的權勢,在朝中作威作福,橫行無忌,甚至口出狂言,說了很多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話。但父親和我打心眼裡是不贊同的。天下是李家的天下,朝廷是大夏的朝廷,效忠朝廷乃為人臣子者須臾不能忘懷的天理大義。外界謠傳父親有謀朝篡位的圖謀,但我可以保證,父親絕無此心,對朝廷是忠誠無貳的。不過,兄長們根本聽不進父親和我的話,依舊頭腦發熱,在一些奸佞小人的攛掇下,不斷犯下藐視朝廷、侵越皇權的勾當,已然罪孽深重,無可救藥。一旦父親百年之後,沒有人管束得了他們,天下可能會大亂。為了朝廷,也為了秦家自身,本官決定大義滅親,與皇上結盟,制約跋扈的大哥他們。」 與秦太師一樣,秦道寧的話我也一時分不清真假,只好搪塞道:「鹽政大人有此忠心,真是朝廷之福,皇上之福!」 「姑娘不必擔心,皇后娘娘已經接受了我的輸誠。將芊兒嫁給太子殿下,也是本官表達忠心的一種方式。如果皇上需要,本官還將捐出全部家產,以備朝廷不時之需。」秦道寧發誓說。 「芊芊,芊芊······」我精神恍惚,悲愴地默念著她的名字。儘管我早知道與秦芊芊今生無緣是鐵的事實,但仍不忍心聽到她的父親提起這樁婚事。這個時候,我真是好羨慕好羨慕小太子李廷楷,嫉妒他是個完整的男人,可以左擁右抱享受齊人之福。 「姑娘,你怎麼啦?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就讓本官為你彈奏一曲吧。」秦道寧見我臉色不對,關切地問道。 「不,不,沒什麼。我只是為芊芊小姐高興,高興得都哭了。」我禁不住抹了一把淚。 「是啊,做父母的,也不捨得女兒離開身邊,但更不能耽誤了她的幸福。紅兒姑娘,今後你不是在東宮當差,可以與芊芊朝夕相伴嗎?希望你能替本官好好照料芊兒,拜託姑娘了!」秦道寧亦是涕淚交流,激動之際,竟忘了禮節,緊緊握住我的手不鬆開。好大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趕忙抽回了手,重新與我保持相當大的距離,「對不起,紅兒姑娘。男女授受不親,何況你是後宮女眷。本官愛女心切,錯碰了姑娘的玉手,還請姑娘恕罪。」 「沒什麼,紅兒不會怪罪大人的。您就權且把我當成芊芊,緩解一下思念之情吧。」多少年來,除了師父,我是第一次被父親般的男人用溫熱的大手親切愛撫,不禁失聲慟哭,淚如泉湧。鬼使神差之下,我把秦道寧當成了父親,順勢倒在他的懷裡,像一個撒嬌的小女兒一樣乞求「父親」的疼愛······ 這一晚是東宮太子李廷楷與太子妃秦若若的洞房花燭夜。我身著普通的月白宮裝,內襯一件精製的天蠶寶甲,手握兩柄短劍,忠誠地守候在寢殿門外,兩手貼腰紋絲不動,凝神靜氣關注著周圍的一切細微動靜。都怪窗戶隔音不好,小夫妻在裡面鴦夢齊飛,琴瑟合諧,李廷楷精神抖擻的抽插聲和秦若若咿咿呀呀的嬌吟交織在一起,讓我聽個真真的。我幻想著帳中的香艷場景,心癢難撓,煩熱不堪,又不敢亂動。慢慢地心慌意亂,頭腦昏沉,下身如同有無數小蟲叮咬一般,麻癢難忍,被迫緊緊併攏雙腿,夾住那道細縫,咬住牙關,勉勉強強熬過下體神經向大腦傳遞的一陣陣劇烈衝擊,努力保持身體的平衡。最後,屋裡的一對人兒即將達到歡樂的頂峰,我再也忍不住了,只好假裝上茅廁,藏到角落裡,顫抖著把手伸進襠中揉搓以解癢。終於,伴隨一陣絕望的浪叫聲,我的褻褲可恥地濕了······ 第二天,小太子發現我神情萎靡,有些不大對頭,悄聲問道:「姐姐昨兒晚上是不是聽見什麼啦?」 「沒,沒有,絕對沒有。你姐姐我會是那種人嗎?」我連忙矢口否認,還故意拍了一下腰間的短劍來掩飾心中的怯懦。 小太子一副淫興勃勃的樣子,壞笑道:「姐姐不用辯解啦,你的眼神早就出賣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是羨慕昨晚我和若若的魚水之歡——」說罷就無恥地把臉往我這邊貼過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一抬手死死摀住了他的嘴:「小春子,不許你再亂說!」 直到小太子的臉蛋兒憋紅了,我才鬆開了手。他依然不改那副壞壞的笑容,嘴角掛著涎水,咧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嬉笑道:「告訴你個秘密,小王和宮裡頭許多女孩兒都有過露水之緣,她們都很滿意。如果姐姐不介意的話——」啊,原來我在浣衣坊見到的那麼多宮女裙子上的精斑血跡,都是他的戰果! 「混蛋!叫你再亂說!打死我也不會讓你這個假太監得逞的!」我又沒好氣地狠捶了他幾拳。 「咦,姐姐正值青春年少,難道不想男人?父皇臥病在床,宮裡如今只有我一個健全的男人,絕對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名分,我也一定會給的。」小太子仍不死心,扯住我的翠袖糾纏道。 「我只警告你,要對那些女孩子負責到底,不准提了褲子不認賬!至於姐姐我,你永遠都別想打我的主意!我寧死也不會把身子交給你的!」我摔下了一句狠話,氣呼呼揚長而去。瞅見了旁邊那些小太監畏畏縮縮的可憐樣,我還借題發揮,憤憤不平地喃喃道,「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你們皇帝、太子就可以妻妾成群、春色無邊,而伺候你們的眾多太監卻被永遠剝奪了享受幸福的權利,整日遭受情慾的煎熬無法解脫。虧你還扮過假太監,你到底明白不明白他們的苦處啊?」小太子的聽覺和他娘一樣靈,當即冷冷回答道:「不為別的,就因為我們是主子,他們是奴才。奴才為主子奉獻一切,天經地義!希望紅兒姐姐也要牢記這一點,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雖然沒有回頭,但也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看來這位太子,並不是一個容易搞掂的主兒······ 第十六章 空無銘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2 09:46:07| 字數:3231| 加入書籤 當暮色再次降臨,我連個招呼都不打,便匆匆打點行囊,悄然告別了東宮。一則是今晚小太子又要與秦芊芊圓房,我實在聽不得心愛的女子在別人身下婉轉承歡,那樣會把自己逼瘋;二來是這位淫慾正熾、處處留情的小太子已經盯上了我。只要我還是宮廷女官的身份,他隨時都可以正大光明地侵犯我,不如走為上計;三是上次打鬥,我連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刺客都搞不定,還差點讓他得手,證明我的武功是太差太差了。在皇宮裡當差太忙,根本無暇習武,照這樣下去武藝遲早要荒廢。因此我急於離開皇宮,回到師父身邊,繼續修煉《竹葉訣》和《化女心經》,順便學點秦太師傳授的秘籍。 臨近師父的藏身處,我又一次閃進小樹林裡,脫掉宮女的短襦長裙,換上道袍,打上綁腿,穿上草鞋。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小溪邊,輕輕捧起清涼的溪水,卸去臉上的殘妝,恢復素顏。閉上雙眼,呼吸了一口森林的新鮮空氣,我掏出了一副精心挑選的人皮面具,在溪水的映照下,仔仔細細敷貼妥當,抹平所有的皺痕。緩緩睜開眼睛,水面倒映出一張丰神俊朗的少年臉龐,與過去的我有幾分神似。我滿意地微微頷首,仔細揀了一粒特別的落音丹,喝口水嚥了下去。 最後拔下簪釵耳環,用頭巾把柔順的長髮束緊,我的心情說不出的暢快,不禁攥起雙拳,用剛剛恢復的清朗男聲仰天長嘯道:「哈哈哈,本少俠張洪又回來啦!我一定要成為天下第一劍客,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千秋萬載,留名江湖!」 雖然外人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我的胸前凸出了一些,我自己也隨時能感覺到胯下空蕩蕩的;但除此之外,我的外形已與一般的江湖少俠沒甚分別。收好女裝和首飾,我意氣風發地踏上了歸途。 來到那個熟悉的山間隘口,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大吃一驚,連忙縱身一躍,跳上旁邊的石山,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提心吊膽地窺測下面的動靜。只見隘口附近密密麻麻站滿了武林各大門派的代表,什麼少林武當、五嶽劍派、丐幫唐門,各大山莊、鏢局、馬幫,幾乎都來齊了。領頭的是少林的普喜方丈和武當的玉機子道長。我預感不妙,難道武林正道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住處,要將我們師徒一網打盡?那也用不著這麼大陣勢呀?況且眾人都只是在一邊袖手旁觀,並沒有要打群架的樣子。若是他們真動手,他們當中隨便一個高手都能將師父置於死地,更別說在江湖上根本排不上號的我了。我嚇得冷汗淋漓,心跳劇烈,伏在巨石下面不敢亂動。 過了一會兒,見他們都沒有發現我,才偷偷探出頭來,用眼角的餘光去瞄下面。原來江湖眾人都在圍觀一場即將發生的決鬥:隘口中間的一小塊平地上,兩個中年俠客負手而立,用貌似平靜的眼光死死盯著對方。再仔細看兩人的面貌,我差點驚叫出聲來:左邊的那個正是師父本人,他緊握劍柄,面色煞白,雖然身子並未發抖,內心的緊張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另一個人與師父年紀相仿,頭戴瓜皮鋼盔,圓臉,扁平眼睛,薄嘴唇,翹下巴,配一副西洋款式的水晶墨鏡;身上披一件純黑的錦緞風衣,左手中指套一個銀戒指,足蹬鑲寶石鎏金的牛皮長靴。他的神色陰冷而詭秘,令人不寒而慄,看樣子來者不善。莫非是要取師父的性命?我心頭一緊,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一陣暖暖的春風拂過,捲起漫天的沙塵,人群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噴嚏聲和擦拭聲。只有武學修為較高的普喜方丈等人不為所動,僅用內力便逼退了落在身上的沙礫和塵土,衣服依舊纖塵不染。 塵埃落定之時,戴鋼盔的俠客率先開口了:「歐陽青,死到臨頭,你還有何遺言要說?片刻之後,我就要在諸位武林同道的見證下,斬下你這個惡貫滿盈老淫賊的狗頭,替全天下被你們師徒姦污的無辜女子復仇雪恥!」 師父聽了,並無絲毫怯意,反倒昂起頭朗聲笑道:「空無銘,我的好師弟,師兄今天有幸死在你的手裡,也可以瞑目了。只是我要問你一句,你來追殺我,果真只是為了主持江湖道義麼?」空無銘?好奇怪的名字,大概是他的綽號吧。只聽那個「空無銘」惱羞成怒,厲聲喝道:「淫賊,休來與我套近乎!你背棄師門,墮落為世人所不齒的採花賊,還有何面目自稱我的師兄?我沒你這樣的師兄!諸位江湖朋友,今日空某乃是為本派清理門戶,定要手刃這個惡賊逆徒,以告慰師父師叔的在天之靈。雖說對這種流氓敗類,根本不用講什麼江湖道義,群起而誅之可矣,但我敬他歐陽青畢竟也曾頂過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故而這次決鬥,我一人單挑他足可,無須諸位幫忙。老淫賊,你先出手吧!」隨即將掛在脖子上的墨鏡戴好,煞有介事地向師父作了個揖。 看到空無銘躊躇滿志的表情,我頓感不妙。真正的武林高手,在對決中都是讓對方先出手,自己伺機而動,待他露出破綻,一擊絕殺的,因此先動手的一方往往吃虧。師父的武功本來就剛剛恢復到二流高手的水平,而我聽人群中的竊竊私語,知道這位空無銘來自川中的青城派,乃是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名劍客,很有希望接任掌門。估計他的武功比師父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就這樣還要後發制人,看來他是貌似強悍,實則心虛,非要取師父的項上人頭不可。師父是真的大難臨頭了! 師父淒慘地一笑,抱拳道:「師弟,承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啦」一聲抽出長劍,兩腳猛一蹬地,身子橫空,拼盡全力向空無銘刺去。一開頭他就用上了最高的《竹葉訣》第五層劍法,一柄普普通通的鑄鐵劍被他舞得矯若驚龍、飄若浮雲,在空中幻化出千萬片翠綠的竹葉、竹籤,以流星般的速度一齊朝對手射出。因為他知道,要想活命就必須贏得先手,空無銘絕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 空無銘獰笑一聲,不躲不讓,袖中雙掌齊出,十指併攏,竟硬生生用肉掌擋下了師父的一劍!不,不是手掌,師父的劍尖離空無銘的手指還有一尺之遙,便被一股無形的氣息擋住,恰似刀劍相交一般。師父受此強力阻擊,劍刃上的力量霎時間都反彈到自己身上,被逼退了數丈之遠,頹然坐到地上,嘴角冒出一絲鮮血,握劍的右手還在不住地顫抖。 「不愧是空大俠,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化掌為劍的蜀山劍氣啊!我等今日得見,真是大飽眼福!」眾人皆如此嘖嘖稱讚,空無銘臉上更是一副得意之色。方纔我一直沒看見空無銘手持兵刃,以為他把短劍藏在袖中。其實他早已達到了手上無劍、心中有劍的境界,只要將全身內力送到指端,凝成劍氣,變劍法為掌法,用看不見摸不著的劍氣替代真劍以禦敵。這樣一來的好處是不用攜帶兵刃,又可將武林中博大精深的各派劍法與掌法融為一爐,兼具掌法的穩實厚重與劍法的尖銳刁鑽,攻擊距離更是一般兵刃所不能及的。 一片讚譽聲中,只有師父不以為然,反而用憐惜的目光注視著這位昔日的師弟,搖頭苦笑。空無銘被觸怒了,譏誚道:「淫賊,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何必自欺欺人?你若再不起身,師弟我可是對不起了!歐陽青,納命來!」 空無銘轉守為攻,微微一跳,再次聚攏十指,以咄咄逼人的攻勢發出了數十道凌厲的劍氣,雙掌虎虎生風,帶有龍吟之聲,撼人心肺;又好似萬年冰山崩塌,無數尖利的寒冰箭鏃向師父飛去。師父勉強站起身來,憑著敏銳的聽覺,舞動長劍上下翻飛,噌噌擋掉了大部分劍氣。但還是有幾道劍氣穿過他的防禦圈,在肩膀、腰間和小腿上劃開了幾個口子,洇出了點點血斑。 空無銘見攻擊奏效,大喜過望,遂放開了大打,不給師父片刻休憩的機會,一邊射出威力巨大的寒冷劍氣,一邊狂笑著大踏步向師父走去。內力耗盡又掛綵的師父漸漸沒了招架之力,衣服上被空無銘開了更多更大的破洞,甚至臉上、手背上也出現了許多道驚心怵目的血痕,身下的黃土地已經出現了正在擴大的一灘血水,不時響起肋骨崩斷的嚓嚓聲。但師父依舊鎮定自若,神色平穩,咬牙堅持到最後一口氣。 眼睜睜看著師父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身為徒弟的我卻無法出手相救,甚至不可能為他收屍,我的心就如刀砍火燎一般的疼,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沁出了虛汗。我不斷地萌發挺身而出拯救師父的衝動,但腦海中尚存的一絲理智又每每阻止了我。也許正如師父所說的,我等淫人妻女,罪大惡極,早該天誅地滅。空無銘雖然似乎動機不純,但也是在替天行道。眼看空無銘走到師父近前,一揚手打掉了他的長劍,奸笑著往他的脖頸劈下最後的一掌,我痛苦萬分地閉上了眼睛—— 第十七章 葵花少年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5 16:58:04| 字數:3957| 加入書籤 「狗賊,休要傷我爹爹!」不知從何處響起了一陣清脆如風鈴的少年聲音,同時一道白影從對面的石山縫隙中飛出,恰似一隻輕快的乳燕翩然而下,閃過空無銘和師父的間隙。「啪嚓」一聲,空無銘的手掌被那個白衣少年擊中,疼得趕緊抽手回來,並且「登登登」向後連退了幾步才站穩,黃土地上留下了兩列深深的腳印。能被一個小孩子打成這樣,剛剛還正在興頭上的空無銘也夠狼狽的。 師父得救,我自然是歡喜非常,感激地望著那個少年。只見他一身白衣白褲,白頭巾白布鞋,衣衫潔淨。再看相貌,膚白唇紅,清秀俊逸,雙瞳澄澈有神,渾身上下散發著生機勃勃的英氣,恐怕任何一位江湖女俠看了都要入迷。他是師父的兒子?師父怎麼沒跟我們提起過?莫非是當年風華正茂之時處處留情,產下的私生子?不管怎麼樣,師父有了這麼一個救自己於危難中的孝子,確實是個有福之人! 師父似乎並不認識這個陌生的少年,當時懵了。但既然人家都甘願當自己的兒子,也不好當面拆穿,只能向少年投以溫情的微笑。少年見師父傷情嚴重,神色憮然,忙將師父扶起坐好,又埋頭為他仔細包紮好傷處,敷上金創藥。他趴在師父耳邊,低聲囑咐了些什麼,師父讚許地點點頭,便不說話了。 空無銘吃了當頭一棒,惱羞成怒,怪腔怪調地對少年說:「娃娃,雖然你救父心切,孝心可嘉,但你知道不知道你那爹爹是何等樣人?他是一個到處沾花惹草姦淫婦女的採花賊,在江湖上臭名昭著。聽說他與秦太師有舊,官府不便出來管治他。因此我們武林人士要替天行道,誅殺這個罪惡滔天的老淫賊,肅清他的餘毒。小兄弟的武功雖然了得,但用來袒護這樣一個窮凶極惡的壞爹爹,恐怕我們武林正道也不能答應啊!還請小兄弟大義滅親,給空某一個方便。」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空施主,子為父隱,乃是倫常大義。儘管歐陽青的確罪不容誅,但今天看在這位小施主的一片孝心上,暫且放過他爹爹可否?若是歐陽青不思悔改,以後再犯,到時我們再共同主持公道,斬殺這個惡賊,想必小施主也不能再為父親辯駁了吧?」少林方丈普喜和尚忙出來打圓場。眾人大多為少年的孝心感動,也連聲附和。 空無銘仍不甘心,擠眉弄眼地笑道:「呵呵,既然普喜大師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不給你個面子。不過,我看小兄弟武藝超群,心生佩服,能否與在下切磋一番,也讓大家見識一回天下第一劍客之子的風采?」他的真實用意不問可知,肯定是想先打敗少年,搬去這塊絆腳石,等眾人散去,再對落單的師父下毒手。反正我相信他是沒那麼容易放過師父的。 少年冷冷反問道:「我若勝了你,你可否不再糾纏我爹?」 空無銘滿不在乎地說:「一言為定。」剛才少年打贏他靠的是偷襲,要是光明正大地對決,勝負還未可知。他急於在武林人士面前挽回面子,否則連一個小孩子都奈何不了,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抬頭做人? 少年爽朗地大笑道:「嗯,一言為定,不准反悔。我今天要與空師叔真刀真槍拚個痛快,生死各聽天命,切望諸位武林前輩不要插手。」 他話音剛落,空無銘便急不可耐地攏掌為劍,毫不客氣地向少年砍了過去。咦,這回怎麼改成先下手為強了?看樣子空無銘是真著急了。 少年也不躲閃,右掌輕輕一擋,左掌上撩,向空無銘胸口拍去。眾人根本看不清他出招有多快,只見空無銘的劍氣剛碰到少年的右掌,他的右胸便挨了重重的一掌,正中心口位置。顯然這一掌出乎空無銘的意料,因此他連變掌阻擋的空隙都沒有,也來不及催動護體罡氣,頭一個回合就掛了彩。空無銘「噗」地吐了一口血,臉頰刷的一下白了。與此同時,他那曾經無比凌厲的劍氣也被少年的右掌輕鬆擋住,反彈過來。幸好空無銘已有準備,身子向右一偏,堪堪錯過那道劍氣。 眾人都驚叫起來,畢竟空無銘是如今江湖上數得著的高手,他在劍氣方面的修為出神入化,非尋常人可比,連五嶽劍派的掌門也可能要甘拜下風。而眼前的少年用一隻稍顯稚嫩的手掌便擋下了空無銘的劍氣,還能反彈過來傷人,自己卻毫髮誤傷,白皙的手背上連個紅印都沒有。少年的武功到底有多駭人?大家的好奇心一下子被調動起來了。 空無銘初戰不利,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個孩子,只得向後退了幾步,重整態勢再戰。少年也不趁勢進攻,靜靜等候對方的下一波攻勢,神情怡然,不卑不亢,彷彿是在和師叔鬧著玩兒,壓根沒當真。 少年的這種態度更是對空無銘的侮辱。他再也忍不下這口氣,身子向前傾斜,兩腳奮力蹬地,向少年飛速衝過來,認認真真地開始出招。這時我才看清,他的「劍法」與師父的《竹葉訣》十分相似,也是青城派一路的,只不過用手不用劍罷了。《竹葉訣》每一層的招式其實都大同小異,是層層遞進的關係,越往上越精、準、穩、快,力道越足,也越讓人猝不及防。低層的《竹葉訣》善守不善攻,破綻很多,只適用於短期對戰,高層劍法則攻守兼備,以攻為守,能在發動襲擊的同時擋住對方的進攻,最大限度地發揮內力強勁的優勢,故而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空無銘用劍氣使出《竹葉訣》,又平添了許多特色,比如可以數十、數百道劍氣一齊殺敵,緊急關頭能以一敵百。 少年站在當場,並不移動,依舊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他出手輕盈,極為迅速,每次都能穿破空無銘的防禦網,直點他的要害。空無銘的劍氣打到少年的身上,只如縷縷微風掠過,連他的髮絲都吹動不起來,更別提什麼殺傷效果了。倒是空無銘一方面要阻擋少年的出掌,一方面又得操心發出的劍氣會不會反彈過來傷到自身,動作總是比對方慢上半拍,弄得手忙腳亂,大汗淋漓,連黑色的風衣都濕了一大片。 眼見空無銘漸漸處於下風,少年斷喝一聲,騰空而起,在空中幻化出無數個影子,凶神惡煞般一併向對手撲來。空無銘不敢怠慢,忙出掌格擋,卻被四周的虛影迷得眼花繚亂,找不到少年的本尊在何處。 「師叔,我在這兒呢。」少年在東邊嬉笑一聲,空無銘忙朝東推出一掌。 「笨蛋師叔,我在這邊。」空無銘的這一掌剛剛打出,少年的身影又毫無徵兆地閃現在南方,調皮地擰了他的肩膀一把。 空無銘又想往南打,少年卻已經飛到他的頭頂正上方,狠狠踩了他一腳。 ······ 在眾人提心吊膽的圍觀中,兩人纏鬥了小半個時辰,少年的每一招都詭異刁鑽,又恰到好處,令對手防不勝防;空無銘一直被動挨打,毫無還手之力。不過少年出手也留有分寸,並未真下重手,否則幾招下去空無銘小命休矣。 最後,少年也許是累了,沒心思再和空無銘玩下去,輕輕一推他的後背,空無銘就像斷線了的風箏,一下子飛出好遠去,摔了個狗啃泥,差點撞到一塊尖銳的怪石,那樣就要開膛破肚了。少年看他的窘相,捧起下巴,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空無銘爬起來,撣撣身上的塵土,又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無奈地說:「小兄弟武藝高強,我認,認栽。」 少年兩手掐腰,得意地問道:「師叔,真的不打了?」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空無銘只有死路一條。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受了嚴重的內傷,根本無力再戰。 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這位傳奇少年的武功,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武當玉機子道長自言自語道:「莫非是,葵花,葵花迷影步?」聽了此言,眾人大駭,一下子都噤口不言了。 這時,自己也身負重傷的師父強撐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空無銘走去。少年趕忙攔住他:「爹爹,小心!」 師父不顧他的勸阻,逕直走到空無銘跟前,顫聲道:「師弟,你這是何苦?」 空無銘冷冷道:「我不用你關心!師兄,你有個好兒子,將來《竹葉訣》後繼有人,師弟,師弟我為你高興。但,我決不會輸給你的!」說著說著又吐了一口血。 師父咳嗽著說道:「師弟,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那時你剛來青城山,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不想練武,哭著鬧著要玩蛐蛐。師父打了你一頓,我看著揪心,就趁夜編了一個蛐蛐籠子,逮了蛐蛐放進去,悄悄擱在你的床邊······沒想到,趁我新婚之際偷偷下毒,害我喪失畢生功力的,竟是我最親最愛的師弟!」少年忙為他捶背。 空無銘倔強地仰起臉,恨恨道:「是,是我幹的。因為我不服你,因為我嫉妒你!明明我和你一前一後進了青城派,天資都差不多,練功付出的血汗也差不多,為什麼你成了人人追捧崇拜的天下第一劍客,那麼多女俠主動投懷送抱。而我呢?處處低你一頭,永遠埋沒在你的陰影下,連心愛的女人都被你奪走,你說我能不恨嗎?」 師父慘笑道:「師弟,你這是何苦固執?什麼天下第一劍客,那不過是個虛名而已。如今我才明白,所謂大俠,並非都是武藝高強之輩。只要有俠肝義膽,為國為民伸張正義,便是真正的大俠!師兄我執著於恢復武功,殘害了那麼多純潔的少女,犯下了鬼神不容的滔天大罪,追悔莫及。我,我真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空無銘打斷了師父的話:「我沒有!我空無銘的武學修為是自己練來的,並沒有走什麼歪門邪道!」 師父指著空無銘的眼睛說:「那,那你這副墨鏡是怎麼回事?」 空無銘啞然不語。少年忙問究竟,師父心痛地說:「他修煉某種邪門武功,走火入魔,得了青光眼。像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瞎掉!」 空無銘甩下一句:「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便悻悻而去。 普喜大師揮揮手說:「諸位,如今勝負已分,我等自當言而有信,不再為難這位孝順的小施主。咱們都走吧,讓空施主和歐陽青好好養傷。」於是眾人紛紛離去,隘口只剩下了師父與少年兩人。 這時我才敢跳下石山,來見師父。師父卻認不得我了:「這位小哥,你是?」 對了,我忘記自己易容了。沒有辦法,我撕下了人皮面具,慚愧地說:「師父,是我。紅兒膽小,方才一直藏在暗處,沒敢出來搭救師父,是我的錯!」 師父搖搖頭說:「不,紅兒,你沒錯。你現在根底太淺,挑戰空無銘只能是以卵擊石。倒要好好謝謝這位小兄弟了,我歐陽青與你非親非故,卻蒙少俠冒充我兒子,挺身相救,如此大恩,叫我怎麼回報啊!」 少年聽了卻黯然淚下,突然抱住師父的肩頭猛搖,道:「爹爹,我是歐陽城,你的城兒呀!爹爹你好好看看我呀!」 第十八章 韓雲裳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5 17:03:41| 字數:5119| 加入書籤 師父不由大驚:「你,你真是城兒?」 少年點了點頭,隨即一隻手伸向額頭,輕輕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了一位美貌少女的俏臉——他,不,她居然是韓-雲-裳!我當時愣住了。 師父也嚇了一大跳:「韓女俠,你,你這是跟老夫開的玩笑吧?」 韓雲裳卻神色嚴峻,一字一句地說:「爹爹,我-就-是-歐-陽-城!」 「到底怎麼回事?」我和師父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韓雲裳閃動著一雙秀目,語調沉重地敘說道:「爹爹,還記得嗎?十八年前的這天,是你與我娘韓紫英的大喜之日。當時你在武林聲名鵲起,春風得意,卻引來了小人的妒忌。空無銘,哦不,那時他還叫謝寶麟,在一次宴會上偷偷給你下毒,導致你武功全廢,一下子墜入無底深淵。你瘋了,不顧娘親的勸阻,為了恢復武功,離家出走,從此杳無音訊。那時我剛剛出生,還是一個男孩,你為我取名歐陽城,以紀念你出身的青城派。你一走,我們娘倆孤苦無依,娘親走投無路之下,只好硬著頭皮,回到了棲霞山。但是棲霞山只收女弟子,男子一概不得入內。娘親為了掩人耳目,從小把我扮成女孩子來養,還給我取名韓雲裳。從小到大,我都以為自己是女孩子,和周圍的姐妹沒什麼不同,和她們一起玩耍、練功、梳妝打扮、買花衣裳。可是,長大以後,我才知道,自己比姐妹們下面多了那麼一點點,是個假女孩,真小子······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一心想變成真正的女孩子,重新融入到姐妹們的圈子裡。我娘這時已經升為棲霞山掌門,她看紙裡包不住火,為了避免別人說閒話,想送我下山。我捨不得離開,偶然間在藏書樓發現了一本《葵花寶典》。我對下面凸出的一點恨之入骨,急於變成女孩子,於是偷偷揮刀自宮。我流了很多血,昏迷過去,被娘親發現。娘親哭得死去活來,可也覆水難收了。無奈之下,她讓我藏在一處僻靜的山洞裡,一邊養傷,一邊試著同時修煉《葵花寶典》和《玉女心經》。奇跡出現了,我下身的傷口癒合了,慢慢長出了女孩子的性器和雙乳,膚色、聲音、體味各方面也都女性化了。到最後,我居然來了天癸,也就意味著我變成了真真正正的女兒身,將來甚至能嫁人生子。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拽緊娘親的手,蹦蹦跳跳又哭又笑。我終於能夠以女孩子的身份,名正言順地重返棲霞山,與姐妹們朝夕相處了。」 聽了韓雲裳的話,我和師父都不禁愕然,但也只能姑妄信之。 韓雲裳不管我們的詫異表情,帶著哭腔繼續說下去:「可是,在江湖上行走一段時間,我才發現,自己並不喜歡男人,遇到任何一個少俠的追求,都覺得很噁心,反倒是對女孩子慢慢產生了興趣。可我現在的身體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女兒身,再也不能娶妻生子,為歐陽家延續香火。娘親針對我的身體特點,將《葵花寶典》與《玉女心經》融合到一起,加以修改完善,量身定制了一部秘籍《化女心經》,讓我日日修習。我的武功突飛猛進,如今在江湖上已鮮有對手了。但,要進一步提升內功修為的話,必須找一個伴兒,與我合體雙修,互相砥礪精進。這個同伴不能是男孩子,也不能是正常的女孩子,只能是與我一樣由男變女的同齡人。我聽說你的四徒弟張洪相貌清秀,武功又有欠缺,正適合與我同煉《化女心經》,於是精心設下了一個局,讓他變成了紅兒妹妹。本來我當時就想和她說明真相,讓她趕緊與我合體雙修的。可是,看她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我也不好用強,大師姐又要用她,我就送她入宮了。再後來,空無銘突然找到娘親,死皮賴臉糾纏她,說什麼想重敘舊情,被娘親趕走了。臨走時,他親口說要殺掉爹爹,好讓娘親死心。這時我和娘親才知道你的下落,娘親趕忙派我來救你。還好,讓我及時趕到,要不城兒就再也見不到爹爹了!」說完她就泣不成聲,一頭埋進師父的懷抱裡。 我聞聽此言,知是實話,當即感覺天旋地轉,一下子昏了過去:誰能相信,江湖群芳譜上常佔第一的棲霞山少主,「彩雲仙子」韓雲裳,竟然是個男的!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她將我閹割變身的奇異動機······ 正當我腦袋昏昏沉沉之際,忽聽師父一聲暴喝,毅然決然推開了韓雲裳:「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忤逆不孝子!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你竟然心理扭曲,突發奇想要捨了父母給你的男兒身軀,混跡脂粉堆中,為此不惜揮刀自閹,斷了我們歐陽家的香火!還去練《葵花寶典》這種邪門功夫,我歐陽青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這還不算,你又殘害了洪兒,讓他跟你一樣變成了不男不女的人妖,為天下人恥笑!怪不得前段時間你主動用信鴿聯繫我,說盡了好話,讓我原諒你對紅兒做的一切,說願意補償她。我那時也當你是正派女俠伸張正義,不好說些什麼。現如今,你已經和空無銘一樣墜入邪道,不人不鬼的,還有何臉面來見我?快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說罷老淚縱橫,用手掩住嘴唇,不多時咳出一口血痰來。 我被驚醒了,只見韓雲裳滿臉淚珠,雙頰潮紅,跪在師父面前苦苦哀求:「爹爹,我知道錯了,我本來也沒有臉面再見您。但是,娘親和我擔心你的安全,你們又四處遊蕩行蹤不定,好不容易讓空無銘露出口風,知道了爹爹住在這裡。可是,再說什麼,都是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了。城兒已經下決心作為一個女子度過此生,希望爹爹成全,認下這個不孝不乖的女兒吧!爹爹,我求求您了!」她花容失色,秀髮散亂,甚至額頭上磕出了鮮血! 雖則我也恨透了這個奪去自己男兒身的惡毒變態人妖,一回憶起往昔與她的親熱場面就隱隱作嘔,但看到師父如此絕情,也禁不住對這個不被生身父親承認的孝子心生憐憫。 師父的態度依然沒有絲毫鬆動,指著韓雲裳大罵了幾聲「人妖」「怪胎」便暈倒過去,不省人事。我趕忙上去救護,猛掐師父的人中,可他還是沒有反應。韓雲裳也非常著急,衝我喊:「快,咱倆一起把我爹抬下去!」 危急關頭,我也顧不得與韓雲裳的恩怨,扶起了師父的肩膀,讓她拽著師父的雙腳,一同抬他去我們師徒棲身的茅草屋。 半路上,才碰見慌慌張張抬了門板過來的大師兄和二師兄。哼,師兄們都是怕死鬼,師父有難他們躲起來,現在才來,是打算收屍嗎? 看我一臉不高興,大師兄尷尬地說:「小師妹,師父他老人家還,還活著?太好了。一戒師叔在屋裡等著為師父治傷呢。這位姑娘是?」 沒等我開口,韓雲裳搶先說道:「奴家是歐陽青的女兒,棲霞山的韓雲裳。」 「原來是韓女俠,失敬失敬!沒想到師父還有您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兒。」大師兄說話間嘴裡咂吧著口水,果然是一介登徒! 「是我娘派我來救爹爹的,還好來得及時。你們快把爹爹抬回去吧。」韓雲裳撩一撩耳邊的鬢髮,不假辭色地說。 大師兄與二師兄忙將師父背起來放到門板上,抬起門板小步快跑。我和韓雲裳一前一後看護著,心急如焚。師父的有些傷口還在汨汨冒血,有些則是被寒冰劍氣凍成了紫紅色,看著揪心,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到了屋裡,一戒和尚跟我們打過招呼,便埋下頭來為師父診傷。片刻之後,他轉過身來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若是來遲一步,歐陽兄的命就保不住了。現在還好,血已經止住不流了,趕緊清洗包紮所有的傷處,再服些藥,過幾個月就會康復的。這段時間不能下地走動,你們師兄弟幾個要輪流守在身邊,切勿遠離。」 不用我們動手,韓雲裳自告奮勇,親手為師父仔細洗濯傷口,再狠咬銀牙撕開繃帶,敷上藥粉,包紮妥當。這時三師兄為師父熬的藥也燒開了,韓雲裳端起熱氣騰騰的藥碗,輕輕吹氣,讓藥趕快變涼,又親口嘗了,才小心翼翼地捏著勺子,扒開師父的嘴,緩緩灌進去。師父嗆住了,她就趕緊為他捶背,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師父的動靜,照料得無微不至。我們想要幫忙,都被她拒絕了:「他是我爹,我要伺候好爹爹,盡一盡孝道。你們都別打擾我。」 我們都為韓雲裳的至誠孝心所感動,只好靜靜在邊上圍觀。一戒和尚悄悄問我說:「這位女施主真的是歐陽兄的女兒?貧僧怎麼沒聽他說過?」 我老老實實地說:「她是棲霞山掌門韓紫英的女兒,隨母親姓韓。師父被空無銘陷害之前,和韓紫英是夫妻。只不過韓掌門惱恨師父拋棄她們母女,又淪為淫賊,所以一直不肯與他來往。這回空無銘要集合武林正派誅殺師父,韓掌門急了,才派女兒趕來救她爹爹的。」 一戒和尚感歎不已,最後說:「也是歐陽兄命不該絕,正好遇著這一機緣,一家人也許能團聚了。」 我下意識地歎息道:「可惜師父不認韓雲裳這個女兒。」 一戒和尚驚問何故,我才發覺說走嘴了,又不好說出實情。還好師父傷勢平穩,已經轉危為安,沉沉睡去,韓雲裳有了空閒。我向她遞了個顏色,招呼她出去說話。 「喂,一會兒師父醒了,你該怎麼說?」我忐忑不安地問她。 韓雲裳輕垂螓首,面露憂色,小手不停揉搓著衣帶,幽幽道:「我不知道。爹爹如果還是不能接納我,我只有離開,不讓他老人家傷心。」 「那也不成啊,要是讓師兄們和一戒師叔知道你的秘密——」我真替她著急。 「無所謂的,即便天下人都知道我韓雲裳是個後天生成的女子,是個假女人,死人妖,我也不會害怕的。」她搖搖頭答道,清澈的雙瞳中投射出堅毅的光芒。 不知怎麼的,面對這個與我同命相憐的女孩,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淒楚模樣,我對她的滿腹怨恨、恐懼和排斥忽然間如一朵被風吹散的殘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憐憫同情和莫名的好感。不知不覺地,我向她伸出了雙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顫聲問道。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纖纖素手,與我的手疊放在一起:「雲裳姐姐,我不恨你了。以後讓我們做好姐妹吧!」 「真的?」她立刻破涕為笑,露出了兩排整整齊齊的編貝皓齒:「你真的原諒我啦?」 我艱難地點點頭。儘管心裡還有一些不情不願,但為了安慰她,也只能強忍住恨意,違心地說:「紅兒真的不恨雲裳姐姐了。你把我變成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紅兒很,很高興,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韓雲裳嫣紅的嘴角浮起一絲風情萬種的微笑,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我。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一把將我拉到近前,輕輕地將那張染上緋紅雲霞的粉嫩俏臉貼上我同樣白皙光潔的面頰。霎時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任憑她那嬌艷的櫻唇從上往下依次輕吻著額頭、眼皮、鼻子、嘴、下巴,溫熱馨香的氣息和甜甜的女兒家口香令我意亂神馳。與此同時,她的一雙潔白如蓮藕的玉臂也悄悄纏上了我的腰肢,塗了蔻丹花汁的圓滑指尖愛撫著敏感地帶,讓我的身體止不住地興奮發顫,喉嚨中也發出一聲聲動人的嬌吟。隔著薄薄的衣衫,我們倆白嫩飽滿的玉乳也緊緊貼在一起,兩對膨大的嬌嫩蓓蕾正好相對,互相摩挲,難以忍受的快感讓我的全身都一下子酥軟了。韓雲裳還在得寸進尺,又抬起一條纖細的長腿來,將膝蓋緩緩送到我的胯下······ 「小師妹,韓女俠,快過來,師父醒了!」正當我們沉浸在新奇的喜悅中忘情相擁的當兒,二師兄突如其來的喊聲一下子如涼水澆頭,把我們拉回到現實中來,嚇得神不附體,手腳冰涼。我們惴惴不安地環視四周,還好,沒見二師兄的人影,聲音是從屋裡傳出來的。 我們羞澀地對視了一下,來不及說一句話,就匆匆手拉手跑回師父床邊跪下。我臉紅得如火燒一般,低下頭不敢正眼瞧師父,韓雲裳也一樣。 師父躺在床榻上,微微睜開混濁的老眼,用沙啞的嗓音慢慢說道:「裳兒,你起來吧,爹爹認下你這個女兒了。」 「爹爹此話當真!太好啦,我的好爹爹!」韓雲裳喜出望外,水汪汪的秀目波光流轉,然後一下子撲到師父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用水嫩的小臉蛋兒去擦師父的花白鬍鬚,不停地膩聲撒嬌。師父也釋然一笑,神色慈愛而安詳。 一戒和尚道:「恭喜歐陽兄今日與令愛父女團聚,得享天倫之樂,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善哉,善哉!」 師父淡淡道:「我沒事了,你們都退下吧。我想跟女兒好好敘敘舊。」我們都知趣地離開了。 晚飯時分,我端著師父和韓雲裳的兩份飯菜進了屋。韓雲裳羞慚地接過飯盒放下,便低下頭靜靜立在一角。師父沒有要先吃飯的意思,而是招呼我過來說話。 「師父,您找我有事?」我預感到有大事發生,緊張得直冒冷汗。 「紅兒,為師打算將裳兒許配與你,你可願意否?」師父突然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我不禁呆住了,旁邊的韓雲裳神情嬌羞無限,輕輕地將一縷長髮盤到手指上玩弄。 「師父,您知道我已經是女孩子了——」我不假思索地拒絕了。 「莫急,聽我說。裳兒將你弄成這副樣子,斷了你們張家的香火,我們心裡都很過意不去。你若是不嫌棄的話,就與裳兒結成假鳳虛凰的手帕姐妹,合體雙修,同煉《化女心經》,何如?」師父顯然是被韓雲裳徹底說服了。 「是呀,《化女心經》源出《葵花寶典》,男人不能練,女人也不能練,只有我們這樣由男變女的特殊體質才能修習,而且合體雙修的效率比單練事半功倍,也不會走火入魔。紅兒,你不是很喜歡姐姐嗎?以後就多陪陪姐姐一起練功,咱們雙宿雙飛如何?」韓雲裳大膽地拉住我的手懇求道。 「這個,讓我好好想想。」我一時還無法接受命運的奇妙安排,大腦一片混亂,又不好推脫,陷入了兩難之中。 第十九章 百合之約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5 17:05:44| 字數:2357| 加入書籤 瀑布下面的巨石上,我正閉目打坐默念《化女心經》的口訣,體內有數股熱流湧動,十分愜意。不知什麼時候,韓雲裳悄悄出現在我的身後,靜靜看我練功。 一縷熟悉的脂粉香氣撲鼻而來,我回頭張望,才發現韓雲裳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她一來就從箱底翻出了師兄們送給我的女裝和胭脂水粉,毫不客氣地據為己有。儘管她的素顏已經是傾國傾城,韓雲裳還是喜歡往臉上塗塗抹抹的,各種漂亮的女裝花樣翻新換著穿,一身打扮時而濃艷妖嬈,時而清麗典雅,讓好色的師兄們大飽眼福,暗暗嚥口水。今天她將烏黑濃密的長髮梳了一個雙環髻,用帶花邊的鮮紅緞帶束住髮梢,直垂及腰。臉上搽了厚厚的一層紅粉,艷若桃花,小巧的紅唇塗得明艷透亮,跟戲台上的旦角似的。上身是白絹小襖,套一件綴有珍珠流蘇的粉紅色披肩,下面圍一條天藍色的百褶紗裙,裙擺下隱約現出一雙纖巧的繡花白布鞋,顯得身姿窈窕,清婉可人。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顯露出十足的女兒家情態,任誰也不會相信她出生時是個男孩。 「想好了嗎?」她滿懷希望地問我。 我無奈地微微搖頭:「我還是沒法相信你是歐陽城。不管從哪裡看,姐姐都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女孩兒家,為什麼要承認自己是男孩變的呢?師父是怎麼接納你的?」 韓雲裳蹲下身來,含笑撫摸我的肩頭,輕輕往我耳邊吹口氣,說:「其實爹爹早就接受了我變成女孩子的事實。他狠下心趕我走,是擔心我一個名門正派的女俠與他這個採花賊扯上關係,暴露我的身世秘密,影響我在武林的聲譽和前程。最後我說,是娘親讓我來認爹爹的,她不想讓我永遠沒有父親。再說我與空無銘打鬥時易了容,武林人士不會認出我的,以後小心便是。自從母親抱我上棲霞山之日起,她就向所有人宣佈,那個叫歐陽城的男嬰送人了,我是她路上收養的女嬰韓雲裳。任人們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我韓雲裳與歐陽青之子歐陽城有何關聯。」 我點點頭說:「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韓雲裳又幽幽道:「其實,我也不是沒對英俊的男子動過心。不過,有一次我與幾個少俠來往,閒談間我旁敲側擊地試探他們對『人妖』的態度,沒想到他們都鄙視厭惡至極,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讓我的心一下子涼透透。從此我明白了,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會接納我這樣一個由男變女的怪物的,我韓雲裳注定孤獨一生,除非永遠瞞住至愛之人,可是我不能······漸漸地,我就想找一個與我同樣由男孩子變成的女孩子,牽手走過這輩子。對不起,紅兒,請原諒我選中了你。能答應我嗎?」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這時,韓雲裳捧出了一個精巧的紅漆小木盒。 「這,這是什麼?」我好奇地問。 她輕聲說:「你想看嗎?還是別看了。」 我經不住她的激將法,自己動手打開了盒子,當時怔住了。只見深紅的雲錦上躺著一對素白潔淨的小肉=棒,用絲帶束到一起,顯然是被割掉的男孩陽=具,早已失去了血色,根部的切口處結有觸目驚心的血痂。雲錦上繡著四個娟秀的隸書小字:「永結同心。」 韓雲裳平靜地說:「這根是我的,那根是你的。割下來以後,我就小心收藏起來,留一個念想。」 看到與自己分別的小兄弟,我心如刀絞,不忍再看,一把抓起盒子,扔進水裡,痛哭著衝她吼道:「我不要看。你幹嘛還要保留這種沒用的東西?再怎麼說,你能把它們接回來嗎?我是被你閹的,是你剝奪了我做男人的資格的!我本來已經忘卻了,你還拿出來讓我看了傷心,嗚嗚嗚······」 韓雲裳也泫然淚下,跪在我面前不停地對我說對不起。我背過身去表示不想再看見她,她歎了一口氣,縱身一躍跳進潭水中,不多一會兒就把那個小盒子撈了出來,重新藏進袖中。 我正在氣頭上,忽然韓雲裳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潮,隨即難受地摀住小腹,彎下腰來呻吟不止。須臾間,她的臉都痛苦得扭曲變形了,肚子疼得直打滾,小腿亂踢。 我忽然想起她的症狀有似曾相識之感,問道:「雲裳姐姐,你也是月事來了?」最近這段時間,我每次癸水來時,不但下身疼痛非常,手腳冰涼,還感覺有一條火龍在身體裡上躥下跳,所經之處都變得滾燙,我的身體經歷了冰火兩重天,難受之極。不過一會兒就過去了,我沒放在心上,以為女孩子的月事都是這樣。但韓雲裳的症狀比我嚴重多了,看她痛不欲生的樣子,十足讓人揪心。 我上前去想要撫慰她,她卻啪地打了一下我的手,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來:「紅兒,你別,你千萬別過來。我怕自己會,會把持不住。我娘說了,這種時候一旦與人交=媾,會立刻血崩而亡的!」 我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大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我來那事兒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韓雲裳斷斷續續地說:「真,真正女孩子的月事不,不是這樣的。我們這樣子是,是因為男子性器雖然切除了,但體內還殘,殘留著一股陽,陽剛之氣,與新生的女兒身不,不協調,就會在體內到處遊走,興風作浪,破壞經絡的運行,特別是,特別是天癸來的時候。《化女心經》練得越深,這股凶邪的陽氣會變得越強,對身體的傷害也會越深,甚至走火入魔。我娘說了,只有你我合體雙修,才能慢慢化解這股陽氣。紅兒,只有你能救救我,這樣也是救你自己。紅兒,你要好好想想呀!」 終於,我心一軟,鬆口了:「雲裳姐姐,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好嗎?」 韓雲裳的症狀緩和了一些,臉上又漸漸有了笑意:「這樣最好。只要與姐姐合體,你的內功會迅速提升,很快就可以與我平齊。另外,《化女心經》的另一源頭《玉女心經》,本是適合情侶修習的功法,只有熱戀中的一對愛侶,才能準確把握那種若即若離、藕斷絲連、心心相通的微妙感覺。紅兒,你誠實地告訴姐姐,你喜歡我嗎?」 我癡癡盯著眼前這位瓊姿花貌、柔心弱骨的「彩雲仙子」,思慮良久,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本能衝動,用手搭成肉喇叭,朝她大喊道:「韓雲裳,我-喜-歡-你!請姐姐嫁給紅兒吧!」 韓雲裳被這一瞬間的幸福擊暈了,差點昏倒過去,我忙上前扶住了她,將佳人緊緊摟入懷裡····· 第二十章 假鳳虛凰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6 22:30:11| 字數:3209| 加入書籤 在山頂的高台,擺放了一張香案。我與韓雲裳皆著俏麗衣裙,雙雙跪倒在香案前,交換了手帕,又捻起一炷香,虔誠地向天地神靈起誓: 「我韓雲裳。」 「我張玉紅。」 「情投意合,誼比金堅,蒼天為證,大地為憑,願從此結拜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互相扶持,比翼齊飛,如影隨形,永不分離!」 三拜之後,韓雲裳率先斟了一小杯黃酒,衝我壞壞地笑一笑,左手環過我的肩頭,右手捏著酒杯,用魅惑的姿勢伸到我的唇邊:「來呀,該喝交杯酒了,妹妹。」 我這才醒過神來,忙也倒了一杯酒,模仿她的動作送到她嘴邊。韓雲裳粉柔香潤的櫻唇擁有近乎完美的弧線,微微一張口就穩穩噙住了我手中的酒杯,嘴角的輪廓勾勒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她搭在我肩頭的一隻玉手讓我的上身興奮得直發顫,而我的右手也輕輕繞過她的肘彎,用嫣紅的指尖觸碰她光潔的粉頸。我們心有靈犀地對視著,互相報以會意的甜甜一笑,就同時把脖子往後微微一仰,端著酒杯的兩隻手有默契地將濃香的黃酒倒進略微張開的小口中。 喝完了酒,我們的手臂沒有鬆開,反而不知不覺靠得更近了。一縷清冷的山風掠過,韓雲裳「啊呀」一聲嬌吟,一挪小蠻腰,牢牢貼近了我的脅下。撲通,撲通,撲通,她激烈的心跳聲通過我的肋骨傳遞了過來,俏臉上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更使我心神迷亂,耳根紅的發燙。 「讓姐姐好好抱抱紅兒吧。」她的雙膝在地上移動了一下,想要轉到與我面對面的位置。她飽滿挺拔的左乳也快要合上我的右胸了。 我慌了神,忙摀住她的小嘴低聲說:「姐姐,不急於這一時。」我怕我們會把持不住,在寒冷的峰頂就做起沒羞沒臊的事,萬一受寒,或者讓師兄們發現,那可不得了。 韓雲裳噗嗤一笑,但還是鬆開了手臂,拽著我站了起來,撣了一撣裙子上的灰塵:「那好。今晚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請相公好好地疼裳兒吧。」 「你喊我什麼?『相公』?」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韓雲裳用食指點了一下我的鼻尖,嬌嗔道:「紅兒你個大呆瓜,人家自願嫁給你都不樂意,難道你還要當我的娘子不成?」 「姐姐,我,我不明白你,你什麼意思。」我一時結巴了。 「我們棲霞山的女子,玩假鳳虛凰的,都是名義上結為手帕姐妹,然後一人為『夫』,一人為『妻』,就像一般的夫婦一樣,當然有時也可以反過來。姐姐既然說好了將身許嫁,就是我當受,你來攻啦。裳兒的身子已經屬於夫君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韓雲裳羞澀地輕咬嘴唇,聲如蚊蚋地解釋說。 啊,原來是名為姐妹,實為夫婦的關係呀。想到無數少俠傾慕的武林第一美女如今竟歸我所有,心裡就樂滋滋的,渾然忘了自己的身份。韓雲裳也像一個稱職的小妻子一樣,乖巧溫順地壓低了頭,碎著步子跟在我的後面,一同下了山。 「那個,我們的洞房在哪裡?總不能在家裡吧,會干擾到師父和師兄們的。」我好奇地問。 「我瞅好了,就在後山的溶洞裡面,最深處有一個小水潭,你知道路吧?我早探查過了,這裡很隱秘,環境也清涼怡人,最適宜我們合體雙修了。」韓雲裳抬起腳尖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胸有成竹地說。 病榻上的師父得知我們完成了結拜之禮,點頭叫好,道:「你們今晚就可以合體練功了,注意安全,萬事小心。至於你的三個師兄,一戒和尚已經同意把自己的三個女兒許給他們做媳婦,這樣你們就互不干擾了。紅兒,裳兒我是托付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我心裡懸的最後一顆大石頭也放了下來,忙拉著韓雲裳一起拜謝師父。 落日殘照,青翠的群山染上了一層絢爛的橘黃色。我和韓雲裳躡手躡腳悄然離開住處,在暮色的掩護下踏上了通往後山的小路。 步入熟悉的溶洞,道路變得曲折濕滑起來。我們點起火把,潮濕陰冷的洞壁被照得透亮,長短參差不齊的鐘乳石反射出七彩斑斕的光芒。我們手牽著手,踮起腳尖,小心踩著一塊塊光滑的圓石,沿著流水潺潺的小溪溯流而上。洞中一片寂靜,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引起了一陣陣漣漪般的迴響。 路到盡頭,繞過一個石拱門,眼界豁然開朗。在一個方圓十餘丈,高約七八丈的巨大石洞中,一汪清澈的甘泉在靜靜流淌,匯成一個葫蘆狀的水潭。潭水陰冷無比,一陣寒氣撲面而來,讓我們不禁打了個噴嚏。在葫蘆的腰部,有一塊面積較大的平坦石台伸入水潭中。看來這裡就是今晚的合歡大床了,我們心照不宣地向它走去。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我們互相為對方解開羅衫的紐扣,褪下薄紗長裙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抖若篩糠,半是怕冷,半是害羞,慢慢湊到一起取暖。 「夫君,妾身可要脫了。」韓雲裳率先除去了自己的抹胸和褻褲,毫無保留地將曲線玲瓏的姣好身軀展現在我的面前。雖然明知這位一絲不掛的絕色美人原本是男兒身,但我還是本能地血脈賁張,渾身滾燙,不由得把手伸向她雙腿緊合間的那道粉紅色裂縫······ 「壞紅兒,奴家,奴家還沒準備好呢。」韓雲裳羞赧地背身躲過我的鹹豬手,兩手合掌夾在腿間,用尖細的嗓音嬌嗔道。 「對,對不起。」我的手如同觸電一般,連忙縮了回去。 韓雲裳不敢回頭瞧我,畏畏縮縮地說:「夫君,請你,你也脫掉小衣吧。你脫光了,我便依你。」 聽了這話,我早已急不可耐,胸中跳動著灼燙的慾火,未及多想,便緩緩一拉,解開了肚兜的絲帶,肚兜沿著胸口滑落在地,露出正在微微晃動的一對殷紅乳尖。嗯,這件月白色的褻褲更是礙眼,雖然明知裡面是平平的一片,曾為我採擷過數十朵鮮花的小兄弟早已不在,但我還是毅然彎下腰將褻褲褪下,也向韓雲裳袒露了真實的自己。 聽到我的肚兜和褻褲落地的響聲,韓雲裳才羞答答地扭過頭來,輕輕頷首表示滿意。我蠢蠢欲動的雙手根本把持不住,一下子將她的手從腿間拽開,分開她的一雙玉腿,像品鑒一件古玩一樣,仔細觀賞她高聳的雙峰、纖細的腰肢和白嫩的肚臍眼下那片光潔無暇的幽深山谷。 「夫君,你在看什麼呢?你不是也一樣?」韓雲裳嬌吟一聲,左手突襲到我的胸前,捏住我的一枚小櫻桃,肆意玩弄飽滿的嫩乳。 「啊啊啊,人家受不了啦!」為了懲罰她,我一邊打落了她的左手,一邊用指尖輕輕滑過她的凸點,報復性地摩挲她香軟的酥胸,引得她嬌喘連連······ 山洞被兩隻熊熊燃燒的火把照得如同白晝,兩具同樣玉軟花柔的少女嬌軀緊密合縫地摟抱在一起,倒映在鏡面一般的平靜潭水中。雙方的纖纖玉臂和修長粉腿像章魚觸手一樣牢牢扣住對方的脊背和細腰,興奮地扭動腰肢。一對滾燙的絳唇熱烈地碰觸著,發出陣陣嬌媚誘人的喘息聲。下身份泌的甜蜜汁液如幽幽清泉般漫溢不止,將兩塊互相摩擦的小饅頭潤滑得濕淋淋的。 「紅兒,你把那條火龍引出丹田了嗎?」韓雲裳一邊淫靡地舔著我的耳垂,一邊柔聲耳語道。 「快,快要出來了。」我心裡既激動,又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這條凶邪的火龍,走火入魔。 出人意料的是,當火龍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時候,卻沒有再在我的體內興風作浪,而是從膝蓋處直衝出去,進入韓雲裳的身體。與此同時,她的那條火龍也通過我的膝蓋,造訪了我的肚腹。兩隻火龍忽然變得溫順起來,彷彿互相用龍頭咬著龍尾,形成一個高速轉動的大圓環,越轉越快,韓雲裳借此將充沛的內力輸送給我。最後,這個圓環飛速向上升騰而去,宛如一股急促的龍捲風,吹過我們的胸前、脖頸和臉龐,消失無蹤。我們也不由自主地加速擺動身軀,很快達到了極樂的巔峰。 雲雨之後,我們懶懶地躺在地上歇口氣,這時韓雲裳含情帶羞地咬著我的耳朵問道:「夫君,對妾身今晚的服侍還滿意嗎?」 我羞澀地點點頭,說:「真是太奇妙了,我感覺自己一會兒當丈夫,一會兒當妻子,兩種滋味都嘗過了。還有,謝謝你給我傳遞的內力。一晚上的合體,比我單獨修煉幾個月的成效都大,我覺得可以馬上練習《竹葉訣》的第二層了。」 韓雲裳咯咯嬌笑道:「那樣正好。我也覺得身子好多了,那條火龍似乎被制服了,而且自己的內功修為也有所增進。相信姐姐,我一定會把紅兒帶到江湖超一流高手的水平的。」 我頓時感動莫名,偷偷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以示謝意。韓雲裳的粉腮一下子染成了嬌艷欲滴的緋紅色。 第二十一章 波斯王子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28 15:36:25| 字數:5066| 加入書籤 這些時日,在韓雲裳和我們師兄弟體貼入微的照料下,師父的傷勢慢慢痊癒了。我和韓雲裳白天一同習武練劍,晚上則在山洞中夜夜合歡,功力大漲。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日漸深厚,整日出雙入對,夜裡合衾同眠,成了一對神仙眷侶。旬月之間,我便突破了《竹葉訣》第二層至第五層,已經與師父不相上下。我還抽空看了一下秦太師給的秘籍,可惜都過於剛猛雄渾,消耗力氣太大,只有軍中的大力士才能運用自如,我只能挑些「拈花佛指」之類的小技巧學習一下。內功方面,雖然還不及韓雲裳於萬一,但也能催動內力逼退衣服上的塵垢了,即使碰到空無銘的劍氣也不用太害怕。漸漸地,我們身體內的那股凶邪陽氣也被制服得差不多了,老老實實呆在丹田里不再出來搗亂。至於三個師兄,師父強撐病體,為他們分別主持了婚禮。新娘子是一戒和尚與妻子覺信師太所生的三個帶髮修行的小尼姑淨慧、淨真、淨慈,一個個也都白嫩嫩水靈靈的,嬌小可愛。師兄們沉浸在溫柔鄉中,樂不思蜀,自然也無暇顧及我與韓雲裳的事了。 師父見沒什麼可教我的了,又怕棲霞山掌門韓紫英想念女兒,便催促我們下山去見她。 換上棲霞山女弟子的裝束,我們倆勾著彼此的小手指,有說有笑地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在大街上。時值初夏,暖暖的陽光映射在我們潔白靚麗的練功服上,顯得分外光彩照人,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裳兒,有好多人色色地盯著我們看呢,好討厭哦!」我運用「凝氣傳音」的功法,悄悄對她說。 韓雲裳小嘴一撇,不屑地說:「怕什麼,我早習慣了。女孩子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是為了讓人看嘛!」她秀美的長睫毛微微撲閃著,彷彿很享受的樣子。 過了一座拱橋,橋頭的大槐樹下搭了一個茶棚,有很多貌似是江湖人士的人在裡面喝茶聊天。正好,我們也進去歇歇腳。 剛讓夥計沏上一壺上好的毛尖,就聽得幾個武當弟子打扮的年輕人興致勃勃地談起了前日師父與空無銘對決的事,我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 「您猜怎麼著?那個挺身救父的白衣少年,使得一身詭異離奇的功法,硬是打得空無銘沒了脾氣,只好放過了他爹爹。你想想他的武功有多高強?」一個顴骨高高的青年一腳踏在板凳上,雙手亂舞,吐沫橫飛地述說道。 「可不是,連少林方丈和武當道長都嚇了一大跳呢。不過,我聽玉機子道長說,那個淫賊歐陽青的兒子名叫歐陽城,生下來就離開了爹娘,不知被誰抱養走了,十幾年來都沒有音訊。這回突然出現,用的卻是《葵花寶典》當中的「葵花迷影步」,難不成······哈哈哈哈!」另一個胖一點的人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眾人都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都肆無忌憚地捧腹大笑起來。那個胖子還叫嚷道:「也是歐陽青姦淫女子作孽太多的報應,他兒子竟然自宮練起了《葵花寶典》,這下子他家算是絕門絕戶啦!」 韓雲裳聽了,當即氣不打一處來,臉頰刷的一聲紅透了半邊,眼眸中燃起了沖天怒火,銀牙咬得卡卡作響,右手摸到腰間的劍鞘,似要抽劍而出。我忙給她遞個眼色,叫她不要意氣用事。韓雲裳強忍住內心的羞憤,垂下頭來呷了一口清茶,默不作聲。 顴骨高的瘦子又問:「只是不知道這《葵花寶典》失傳已久,這小閹貨又是拜誰為師呢?」 胖子想當然地說:「肯定是東廠的提督拓跋公公。」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我不禁身子一顫。在宮裡雖然未曾見過拓跋公公,但他的名聲早已如雷貫耳。 「拓跋公公?拓跋家可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隴右劍術世家,他怎麼會進宮做太監?」有人提出了質疑。 「哎,一言難盡。總之是這位拓跋圭大俠,一次與人比武,意外傷到了那裡,不能人道了。反正也不能娶妻生子,他一狠心,便當了太監。因為他武功高,身板壯,又精於世故,很快得了當今皇上和秦太師的賞識,坐上了東廠督主的寶座。只不過,當今秦太師專權,內臣的勢力,是遠不如世祖皇帝那時候了,這東廠督主也就是個虛名而已。聽說拓跋公公就練過《葵花寶典》,興許歐陽城就是他在宮裡收的太監徒弟也不一定。」胖子解釋說。 「哈哈哈,歐陽青的兒子做了公公,將來是要接拓跋公公的班呀!也算是夠有出息吧!」眾人又得意地譏笑道。 韓雲裳臉色鐵青,但又不好發作。如果貿然離席,定會惹人懷疑,只得靜靜坐在位子上,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與我閒聊一些閨房中的話題。 接著那個胖子又講起了拓跋公公的種種神奇往事,越扯越遠,引得眾人紛紛叫好。我們無心再聽,便草草喝完茶離開了。 抵達棲霞山,韓雲裳卻沒有領我直接上山,而是去了山門旁邊的一座客棧。客棧建在一個僻靜的道路轉彎處,門口酒旗飄揚,兩層三進的樓房也頗為豪華大氣,只是過往客人稀少,門可羅雀。真不知道老闆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開客棧,那不明擺著賠錢嘛? 我剛想問,韓雲裳衝我使個眼色,叫我不要多問,便拉著我跨進了大門。兩旁的侍女忙向她行禮道:「少主,您好。」原來這是棲霞山自己開的客棧,裡面的廚師、女僕都是棲霞山的弟子。 韓雲裳問侍女道:「母親可來了?」 侍女答:「掌門和顧師姐、林師姐正在裡面陪客人呢。」 韓雲裳略微點了點頭,便徑直帶我上了樓梯,一邊輕聲對我說:「這客棧是棲霞山的迎賓之所,並不計較盈利。一旦外面的客人來訪,尤其是男客人,如果上山多有不便,就在這裡招待了。」 走到二樓一間寬闊的客房門前,韓雲裳輕輕叩門:「娘親,我把紅兒妹妹帶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邊上站著一對二三十歲的成熟美女。左邊的是顧綺貞,她的氣色已經完全恢復了,肌膚白嫩得好似香濃的牛乳凝成一般,皎然生光;一張姣美無瑕的面孔,秋水盈盈,眉似遠山,唇如含朱,齒若碎玉,翠袖輕薄,裙拖瀟湘,整個人兒就像一朵開得滿滿的海棠花,愈發鮮妍耀眼。右邊的大概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我不認識,但也是一個嬌艷欲滴的大美人兒,簡直像一串成熟飽滿的水晶葡萄,引人遐思。只見她雲髻高聳,秀髮如瀑,滿月般的潔白圓臉上鑲著一雙宛如黑晶石的美眸,波光漣漣,筆直纖巧的鼻樑下,自然紅艷的櫻桃小口半開半合,隱約現出兩顆小巧的虎牙。一襲紫紅色的綢緞長裙華貴典雅,胸前、袖口嵌有彎彎曲曲的金絲,襯托出了曼妙緊致的身段。只可惜她的神情冷冰冰的,見了我們勉強擠出笑意,心中的憂鬱卻一望可知。 韓雲裳介紹道:「這位是我的三師姐林穎溪,龍劍山莊的大小姐。她是我新收的小師妹張玉紅,還沒來得及介紹給師姐認識。」 「三師姐好。」 「紅兒妹妹你好。」林穎溪依然一副冰冷的表情,機械地敷衍道。 我想跟這位冰山美女搭個訕,又不知先說什麼好。情急之下突然問道:「三師姐,看您的年紀,是否已經許了人家?」 林穎溪當時臉色煞白,似是被觸到了內心的痛處,冷冷回答道:「姐姐只不過是個命硬剋夫的望門寡罷了,紅兒妹妹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免得沾了晦氣。」 韓雲裳忙拽我到一旁,悄聲責怪我說:「三師姐幼時訂過娃娃親,可惜沒過門未婚夫就死於非命。她一直堅守貞節,誓不改嫁,就留在娘親的身邊照顧她。以後千萬別再提三師姐的傷心事了。對了,你不是想學雙劍的功法嗎?龍劍山莊是雙劍世家,三師姐使的雙劍是棲霞山最好的。你要是想拜師學藝,就放尊重點,不要得罪她。」 哎,眼看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就這麼糟蹋了,我到底於心不忍,不禁春心萌動,幻想將她也據為己有。發覺了我偷瞄林穎溪的色色眼光,韓雲裳吃醋了,暗中狠掐我的手背,嚇得我再也不敢造次了。 穿過珠簾,只見裡面的圓桌邊上赫然坐著韓紫英和兩個羽扇綸巾的翩翩公子。其中之一正是微服的小太子李廷楷,他手搖鵝毛扇,笑吟吟地盯著我看個不夠;另一位卻是深目高鼻,頭髮蜷曲,留著一圈硬硬的胡碴,衝我憨厚地一笑,露出兩排整潔的牙齒。 韓紫英先開口了:「裳兒,紅兒,你們辛苦了。今天棲霞山來了貴客,這位是當朝太子殿下,那位是太子爺的客人,咱們可要好好招待,切莫怠慢了。」 見了小太子,拘於禮節,我只得雙膝跪倒,口稱萬福:「奴婢紅兒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這位公子是?」 小太子嬉笑著說:「紅兒姐姐快平身。這裡是棲霞山不是皇宮,不必講那些虛禮。哦,忘記介紹了,這位兄台乃是波斯國的王子,名諱叫做內賈德。他是奉王兄之命,不遠萬里來到中土,幫我們圍剿『山中老人』刺殺組織的。」 內賈德?又是一個怪怪的名字,莫非還有「外真的」?我不禁掩嘴偷笑。 內賈德的聲調雖然還有些生硬,不過他說漢話卻是出奇的流利:「兩位美麗的小姐,你們好。鄙人正是波斯王子內賈德。只因我的父王被『山中老人』那幫賊子弒殺,王兄繼位之後,便派我來追剿『山中老人』的殘黨。據可靠情報,他們已經與中土的魔教『光明教』勾結,犯下了若干刺殺大案。前段時間秦良娣娘娘遇刺,便是魔教所為。貴國朝廷也急於剷除魔教,所以太子殿下和我前來棲霞山求助,希望韓女俠和張女俠能夠幫上我們的忙。」 「魔教,山中老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紅兒不懂。」我真的沒聽說過這些事情,一下子蒙了。 小太子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這光明教發源於波斯國,後來波斯舉國信奉回教,光明教沒了立足之地,便來中土發展。前朝末代皇帝昏庸暴虐,朝政腐敗,民生塗炭。光明教趁機煽動民眾造反,引發天下大亂。其實太祖皇帝當年也是光明教的一個壇主,只是他日後兼併群雄,統一天下,便與光明教翻了臉,將其定為邪教,嚴厲查禁。從此光明教轉入地下,時時與官府為難,欲報太祖皇帝叛教之仇。江湖上,光明教也到處煽風點火,藏污納垢,傳授各種邪門歪道,拉攏武林人士以為己用,被武林正道視為魔教。在世祖皇帝的治世,光明教還被死死壓著,沒有露頭的機會。這些年來國勢日頹,世風不古,光明教在新任的年輕教主帶領下,迅速發展壯大,估計已有數百萬教眾,時常焚香聚會,尋釁鬧事,抗拒官府,擾亂治安。據可靠情報,教主還有窺伺神器的野心,不可不防。通過上次小王的婚事,父皇和秦太師已經暫時和解,共同對付已成為朝廷肘腋之患的魔教。前不久,波斯國『山中老人』刺客組織的餘黨逃亡中土,與魔教相勾結,培養少年死士,犯下了數起轟動一時的大案。芊芊的事且不說,就在上個月,鹽政秦大人的繼任者,原任江蘇布政使,現署理兩淮鹽運使的呂鐘呂大人,也在揚州鹽政府邸被魔教刺客殺害,震驚朝野。以前魔教暗殺了幾個貪官,老百姓不明真相,還拍手稱快過,但呂大人是個清廉愛民的好官,江南人民非常崇敬他。這一下子魔教的真實面目暴露無遺。小王新婚不久,正好閒來無事,偶然結識了這位波斯貴客,相談甚歡,便決定聯手清查呂大人遇刺案,順籐摸瓜打掉整個魔教組織。」 內賈德補充說:「這個『山中老人』組織,專門拐騙一些十來歲的懵懂少年,施以短期的封閉洗腦訓練,將其培養成為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臨到執行任務,他們會迷暈這個少年,將他帶到一處風景怡人的秘境,裡面有幾大池子的牛奶和蜂蜜,有葡萄架,開滿各色艷麗的鮮花,桌子上擺滿了美味的瓜果。更重要的是有七十七個衣著暴露的美貌少女服侍,賣弄風姿勾引他,讓初經人事的少年興奮異常,樂不思歸。然後少年再次被迷暈,醒來後他們會告訴他,剛才那地方就是天堂,要想重返天堂,就得執行刺殺任務,得手之後立即服毒自盡。『山中老人』靠這種騙術,蠱惑了許多無知孩子為他們當炮灰,在敝國罪行纍纍,連父王也死在他們手裡。我當時任撒馬爾罕總督,派兵搗毀了『山中老人』的巢穴,沒想到他們的殘餘勢力又逃到中土,繼續為害一方。為了報殺父之仇,也為了維護敝國與大夏的友好關係,小王才辭去要職,長途跋涉追到這裡,協助貴國官府查禁魔教,徹底剷除『山中老人』!」說完他揮拳猛砸了一下桌子,滿腔的仇恨溢於言表。 「那,那我們能做什麼?」我聽得如墜五里霧中,怯聲問道。 「韓女俠,紅兒姐姐,小王知道你們會武功,又忠於朝廷,便想求二位姑娘幫幫忙,潛伏到魔教內部,與我們裡應外合,滅掉『山中老人』,打擊魔教的囂張氣焰。我想二位女俠不會拒絕小王的請求吧?」小太子胸有成竹地說,看來他是已經跟韓紫英和顧綺貞說好了,我們想不答應也不行。 「呃,那好吧,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韓雲裳面露難色,但還是勉勉強強應承下來。 「二位姑娘不必擔心,你們的安全會得到保證的,絕對萬無一失。」內賈德安慰我們說。 韓紫英也幫腔說:「裳兒,紅兒,這是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你們,看得起棲霞山,就出去闖一遭如何?只要萬事小心,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好吧,韓掌門,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能讓三師姐陪我們一起去嗎?紅兒還是有點怕!」我無恥地夾帶了一點私貨,惹得韓雲裳又撅起了小嘴,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樣也好。師父,溪兒願意陪兩個妹妹去一趟,也好有個照應。」沒成想林穎溪居然鬆口了,我不由心中暗喜,當然韓雲裳眼中的妒火也更旺了 第二十二章 下揚州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1-30 15:59:17| 字數:2366| 加入書籤 古人有云:「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我們一行五人,小太子和林穎溪扮成一對富家姐弟,內賈德扮成西域胡商,我和韓雲裳則當了林穎溪的丫鬟,租了一條大船,走水路趕赴揚州。雖然不是去遊玩的,運河兩岸的旖旎風光也著實讓人沉醉,恨不得馬上抵達揚州,好好享受「二十四橋明月夜」的美景。 小太子和內賈德二人坐在船頭,悠閒地品茶弈棋,好不自在。「葡萄美人」林穎溪腰佩雙劍佇立在船尾,任憑初夏的涼風吹散一頭烏黑的秀髮,色彩鮮艷的廣袖和裙裾微微飄動,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聖潔仙女,只可遠觀不可褻玩。韓雲裳蹲在煤爐前面,吃力地搖著蒲扇,為小太子他們燒水做飯。我卻一刻也閒不住,抓耳撓腮想了一會兒,便腆著臉皮湊到林穎溪身邊,以討教雙劍功法的借口尋機親近她。 出乎意料的是,林穎溪並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人,只要撿她感興趣的武學話題說,她很快會打開話匣子,講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還熱心地抽出雙劍為我比劃演示。不過,一旦觸碰到私密話題,她的臉上立刻會現出不悅之色,閉口不答。經她的介紹,我知道了龍劍山莊的來歷。當年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過程中,曾得一林姓大俠相助,多次救太祖君臣於危難之間。太祖開國以後,就賞賜林大俠一對龍泉寶劍,讓他建立了龍劍山莊,世代傳承雙劍絕學,守護大夏朝廷。傳到林穎溪的哥哥林重筠這一代,依然效忠於當今皇上,所以林氏兄妹才欣然答應顧綺貞的要求,一同為皇上效力,對付秦太師和魔教。林穎溪既有家學淵源,又得韓紫英傾囊相授,雙劍功夫在當今武林無出其右,連兄長林重筠也要遜她三分。 「那個,三師姐,雲裳姐姐說我最適合練雙劍,請問有什麼快速入門的訣竅嗎?」我假裝虛心向她討教,眼角的餘光卻離不開她那天鵝一般雪白光潔的頸項,鼻孔張得大大的,貪婪地嗅著沁人心脾的熟女體香······ 「崩!」冷不防頭頂挨了韓雲裳一鑿子,疼得我呦呦直叫。林穎溪什麼也沒覺察到,詫異地問韓雲裳:「師妹,你打紅兒作甚?」 我如獲恩赦,連忙沖韓雲裳埋怨道:「就是嘛,人家只是向三師姐請教一下武功,招你惹你啦?」 韓雲裳氣得眼眶紅紅的,死死瞪了我一眼,但又不好在林穎溪面前發作,便將盛滿熱水的茶壺遞到我手裡,冷冷地說:「快去給李公子沏茶。」 我低下頭來,登登登跑向船頭,連壺嘴灑出一些熱水也置之不顧。到了小太子和內賈德跟前,我不得不像一個普通的丫鬟一樣,溫順地雙膝跪地,用林司正教的優雅姿勢擺好茶杯,撒上茶葉,提起壺柄,在不停晃動的船上細心地為每一個茶杯灌注了熱水,又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奴婢紅兒請兩位公子用茶。」那柔聲細氣的滑膩音調,連我自己都聽出了雞皮疙瘩。可是,小太子卻完全是一副有閒又好色的公子哥派頭,一邊與內賈德舉杯共飲,一邊又趁機伸出祿山之爪,不安分地在我的脖頸和手腕上亂摸,弄得我羞憤難當,怒火滿胸,卻又只能緊咬牙關避免出聲,表面上裝得更乖順青澀了。小太子得寸進尺,又悄悄將肥嘟嘟的小手探到我半掩半露的胸前—— 「啊呀!」我終於忍不住了,假裝一失手扔掉了茶壺,滾燙的熱水一下子潑到小太子的腳上,疼得他捧住腳亂蹦亂跳,一不小心脖子一仰摔進水裡。正當我和內賈德驚魂未定之際,眼疾手快的韓雲裳飛速衝過甲板,運起凌波微步在水面上穿行,一手揪住正在水裡拚命掙扎的小太子的衣領,輕輕鬆鬆將他提上船來。濕成落湯雞的小太子不由大窘,又情知自己理虧,只好磕頭如搗蒜地拜謝韓雲裳。我看在眼裡,樂在心裡,禁不住掩帕竊笑起來。內賈德和林穎溪也看明白了個中緣由,嘴角也泛起了一絲譏誚的微笑。 但是話說回來,小太子還是我名義上的主子。等我笑夠了,還得老老實實扶他進屋換衣服休息。這時的小太子又故態復萌,一雙亮閃閃的烏黑眼珠瞪得大大的,癡癡盯住我的兩隻肉團,火辣辣的眼神毫無掩飾,好像我已經成了他的女人似的。我厭惡地蹙起眉頭,把他推進房間裡,甩下一句「奴婢不便伺候,請公子自行更衣,注意別受涼了」就「光當」一聲關上門走了。 韓雲裳支開了林穎溪和內賈德,把我拽到僻靜處,沒好氣地責怪道:「你得罪了太子殿下,還想不想活啦?」 我心有不甘地嘟噥道:「難道,難道真讓他得逞了,你才高興?」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韓雲裳又對我顯示出了同情。 「對呀,咱倆才是一對兒。要是我萬一讓太子給,給冒犯了,裳兒你該怎麼辦呢?」我膽怯地縮縮身子,用惹人愛憐的幽怨聲音問道。 「嗯,我也恨死那個不守規矩的小太子了。要不是看在他身為太子,我壓根兒不會去救他,讓他淹死在運河裡算了。」韓雲裳緊握粉拳,忿忿不平地說。 「這才是我的好裳兒!」我滿意地趴上去親了她的額頭一口。 「壞紅兒,又瞎鬧了。」她羞慚地揮袖遮住臉龐,膩聲嬌嗔道。 「好啦好啦,雲裳姐姐,我當你的乖妹妹還不行嗎?可是,在船上和三師姐睡在一起,咱們不能玩,玩那個了,好空虛呀!」我惋惜地說。 「紅兒你個大色鬼,我看你也和小太子一樣不老實,活該讓他摸!就在剛才,我是親眼見到你又打三師姐的歪主意了,哼,別以為我不知道!晚上睡覺你也不好好睡,兩隻爪子偷偷在被窩裡亂摸,想占三師姐的便宜,是不是?」韓雲裳的醋勁兒又上來了,發狠猛攥我的手腕,都快要握斷了。 「哎喲喲,疼死了,你就不能輕點嘛!裳兒,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以後保證再不對別的女孩動歪心思,一心一意只對你好。」我拚命地甩著被攥得紅腫的手腕,眼淚汪汪地向韓雲裳服軟認輸。 「這還差不多,以後你可要長記性咯!不過,姐姐要你補償我一次!」韓雲裳奸笑一聲,又展開雙臂扣住了我的腰。 「裳兒,你幹什麼呀!快放下我,千萬別讓人看見了。」我被她攔腰抱起,又不敢鬧出響聲,只得小聲呻吟道。 韓雲裳卻笑嘻嘻地將我像一副茶盤似的托在胸前,一直抬到臥室才放下。關好門窗,她就急不可耐地開始寬衣解帶:「乖紅兒,現在你當娘子,我當相公,就讓為夫好好寵愛你一下吧······」 第二十三章 西域舞女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02 11:10:06| 字數:3077| 加入書籤 看到她瘋狂的樣子,我嚇傻了,蜷縮到紗帳一角,羞怯地抗拒著:「裳兒,不要,太子在隔壁睡呢。」 韓雲裳莞爾一笑,扯掉了最後的一條抹胸,脫掉鞋子,像一隻乖乖的小貓那樣趴到床上,柔聲說:「瞧瞧你,又想歪了。人家只是讓你揉揉肩捶捶背而已,至於大驚小怪嗎?哎,弓著腰蹲了大半晌,真把人累死了。」 我攥起小拳頭在她綢緞般光滑的脊背上擂響小鼓,一邊好奇地問:「裳兒,你不是內功超強的絕頂高手麼,怎麼彎一會兒腰也會累著?」 韓雲裳撅起小嘴膩聲說:「人家又不是真的鋼筋鐵骨,幹活累了也會腰酸背痛的。再說了,別人來揉,我還不肯呢。人家只想讓紅兒妹妹好好疼我。」說著扭過頭來,衝我調皮地眨巴眨巴眼睛,又恢復了嬌媚小妻子的神態。我們會意地相視一笑,沉浸在這溫馨的共處時光裡。 到了揚州,顧不上車馬勞頓,我們立即去探查兩淮鹽政府呂鍾大人的遇刺現場。那是後院秦道寧的書房,隔一座小花園與當年我和秦芊芊幽會的閨閣遙遙相望。房間在二樓,兩面開窗,陽光充足,窗明几淨,書櫃上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幾株淡色花草和一些古拙的青銅器。書案上還照原樣堆放著一疊疊的賬本,連算盤上的珠子都分毫未動。呂鍾大人的屍體已經移走,但灑在桌椅和文書上的斑斑血跡依然觸目驚心。椅子下面的地板被高腐蝕性的液體燒出了一個大坑,帶鋸齒的輪廓粗粗勾勒出一個痛苦掙扎的少年人形。仵作又拿出了少年遺留下來的幾件凶器和一把鍍金的長命鎖,只有這些金屬製品未被完全腐蝕,而少年的骨肉和衣衫都被消化得無影無蹤,化成一灘血水蒸發掉了。握著這把金光熠熠的長命鎖,想到那個被人蒙騙白白送命的可憐少年,我就禁不住簌簌下淚,在場的所有人也紛紛搖頭歎息。 內賈德說:「案情已經很清楚了,和『山中老人』慣用的作案手法完全一致。呂鍾大人是在伏案查賬之時,冷不防被殺手偷襲,從脊背後面刺中心臟,當時殞命的。殺手的武功並不高明,所以他預備了好幾種凶器,以保證萬無一失。當護衛家丁聞聲趕到的時候,殺手自知不敵,無法逃脫,就匆忙服毒自盡了。如果護衛在呂大人旁邊貼身保護,刺客定然不能得手。」小太子和林穎溪也讚許地點點頭。 仵作又說:「稟二位公子和林姑娘,在窗台上發現了兇手的腳印,確實是十五六歲少年的足跡。院牆也有幾塊瓦片鬆動了,可以判斷出殺手是從西邊街市方向進入府邸的。他的輕功不錯,守衛的家丁和更夫都沒聽見任何響聲。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小太子說:「街市上人多嘈雜,很難查清兇手的蹤跡。不過,我聽芊芊說過,鹽政府的護衛一向十分鬆懈,從前也鬧過賊——」說到這裡,他忽然打住了。啊,難道是小太子發現了秦芊芊和我的秘密?我心頭一緊,做賊心虛似的垂下了頭。 小太子見我神色不太自然,忽然間似乎是明白了什麼,衝我擠眉弄眼壞笑了一下,便又接著說道:「不過查清兇手是誰也沒有意義了,問題是要揪出幕後的主使。據揚州府衙郭捕頭報告,他們發現魔教揚州總壇通過一個叫九娘的做瘦馬生意的鴇母,買進了很多女孩子,肯定是為了充實『小天堂』,湊足七十七個少女。我覺得這是個打入魔教內部的好機會,只是不知道有哪位姑娘堪當此任呢?」啊,他又動壞心眼了。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和韓雲裳還有不答應的理由嗎? 我支支吾吾不肯開口,倒是韓雲裳爽快地一口應承下來,於是我也被趕鴨子上架了。李廷楷啊李廷楷,你這個狹促的小色魔,現在我可以讓你一步;假以時日,姑奶奶一定要跟你算清總賬! 我們倆換上髒兮兮的鄉下土妞裝束,努力裝出呆傻可憐的樣子,被官府的線人秘密領到鴇母九娘那裡。只見一個風韻不再的四十多歲富態老女人兩手掐腰,對一群畏畏縮縮的十來歲小女孩頤指氣使,耍盡威風,幾個膽小的甚至被嚇哭了。她聽見線人打招呼,回過身來擠出一個敷衍的笑容,比鞋底還厚的一層宮粉只能勉強遮住臉上的縱橫溝壑,一笑就撲簌撲簌直往下掉,好似夜叉女鬼一般。九娘說,前些日子買的女孩子,死了一個,跑了一個,一下子弄得不足額了,主顧還在催。線人把我們倆送來,對她來講是雪中送炭,又是一通千恩萬謝。線人收下了典身錢,便匆匆走了,把我們留給了九娘。 九娘這個婆子比林司正還難伺候,對我們打罵禁食是家常便飯,根本是個心腸歹毒的笑面虎,又吝嗇得要命,連頓飽飯都捨不得讓我們吃。我有時都忍不住了想教訓她一頓,還是被涵養好的韓雲裳攔了下來。為了顧全大局,我們倆只得忍氣吞聲,和其他可憐的女孩子們一起接受九娘的魔鬼訓練。 這天,九娘將我們召集到練舞場地,開始正式的舞蹈訓練。四周牆壁鑲滿了十幾面大鏡子,映出無數個人影來,地上放著一堆紅紅綠綠的東西,仔細一看,是西域舞女的面紗、胸衣和燈籠褲,都是用很薄的細紗做成的,格外的香艷暴露。女孩們見了,都羞澀地互相擠在一起,不敢去拿。 九娘發脾氣了,首先把一向最不服管的我揪了出來。一看我的耳垂在宮裡就鑽了耳環眼,滿意地點點頭,不顧我的反抗,硬是為我戴上了一對懸著藍寶石的長長金鏈耳環,又弄了一塊閃閃發光的紅寶石,用一種黏黏的膠水粘在我的肚臍眼上。這還沒完,她又掏出一個西域式樣的化妝盒,把我的眉毛畫成了綠色,往兩邊高高挑起,然後抹上帶銀粉的紅色眼影,嘴上也塗了厚厚的一層綠色唇膏,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遞給我一瓶黑色的指甲油,硬逼我親自把手指甲和腳趾甲塗得黑漆漆的,惹得其他姑娘嘻嘻哈哈地捧腹大笑,連韓雲裳也笑出了淚。 九娘嗔惱道:「臭丫頭,笑什麼?你們今天也要扮成她這樣,誰也逃不脫!小玉,快換上這身衣服。」進入這裡,我和韓雲裳都取名字中間的一字作為化名,我叫小玉,她叫小雲。 一想到要在這麼多女孩子的圍觀下公開換衣服,尤其是穿上這套纖薄得近乎透明的紅紗舞女衣裙,我的臉上就滾燙滾燙的,遲遲不敢下手。九娘急了,狠狠抽了我一耳光,親手扯下我的舊衣裙,將我扒個精光。在女孩們的嬉笑聲中,赤條條的我被九娘圍上了那件鮮紅的鋼絲胸衣,將一對飽滿的椒乳穩穩托了起來,上半部分還露在外面。為了遮羞,我管不了那麼多,趕緊自己穿上了那條肥大的蔥綠色燈籠褲,雖然也是薄如蟬翼,只在胯下用不那麼透明的紗布稍稍遮掩了一下,顯得更加風騷撩人,但總算聊勝於無了。最後,九娘將一頂回疆女子的小圓帽扣在我的頭髮上,又給我臉上圍了一層明黃色的面紗,於是大功告成。 鏡子裡出現了一個妖艷嬌媚的西域舞女,白皙的脖頸、雙臂、肚腹和後背都袒露無遺,只在關鍵部位稍有遮蔽,分外性感誘人,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見了都會勾起沖天慾火,可惜那個舞女是我自己。韓雲裳和其他女孩也逃不了,一個個乖乖地換上了和我一樣的打扮。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好笑話誰了。 接下來是地獄般的西域舞蹈訓練,因為魔教那邊要求一個月速成,我們幾乎不眠不休,天天跳那些罔顧羞恥賣弄風情的西域艷舞,累得都虛脫了。九娘還是一副鐵石心腸,毫不妥協地整天鞭策我們。好在我和韓雲裳有內功,還能堅持下來,有幾個體弱的女孩都被累垮了身子,讓九娘剔除了。有些姑娘還羨慕過這些被除名的人,不過當聽說她們被九娘賣到下等娼寮,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也就只好打消了退縮的念頭。 終於,我們熬過了九娘的折磨,被她轉交給魔教揚州總壇。壇主是個面團團富家翁模樣的傢伙,手搖折扇,一臉獰笑,不知道他為何入了魔教。明天,他們的刺客又要執行一起任務,壇主把我們召集起來,訓示道:「姑娘們,明兒個給我好好伺候奉命出征的小英雄,誰要是被小英雄開了苞,本壇主重重有賞;反過來,要是誰沒讓小英雄碰過一下,下場你們是知道的。無論如何,都不准給我洩露一個字,或者把戲演砸了,否則——」他粗糙的大手往下一劈,嚇得姑娘們都噤若寒蟬,只好點頭答應。 第二十四章 小天堂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03 15:29:39| 字數:4065| 加入書籤 夜裡,幾十個女孩子擠在一張大通鋪上,嘰嘰喳喳聊個不停。 「小雲姐姐,聽說開苞的時候會流血,我,我怕疼!」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湊近韓雲裳,怯怯說。 「不,不用怕。女人早歸有這麼一天的,給誰不都一樣。」韓雲裳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個年紀稍長的姑娘搶先說道。 「哦,小月姐姐,你是很期待被小刺客那,那個嘍!」韓雲裳戳了一下她的臉蛋,俏皮地說。 眾女一陣爆笑。小月卻滿不在乎地說:「那又怎麼了,總歸比讓壇主霸佔了身子要好。」 「壇主真的是個大色鬼?」一個女孩不相信地問。 「那是自然。被刺客挑剩下的姑娘,都會被壇主自己享用了。這還不算,為了保住秘密,到最後咱們都要被——」小月顫聲說。 「殺-人-滅-口?」眾女異口同聲問道。 小月點了點下巴,屋裡頓時一片肅殺的寂靜,恐怖的氣氛籠罩在每個人心頭。一些膽小的女孩甚至互相抱著嗚嗚抽泣起來。 韓雲裳見時機已到,又探得屋外沒有人偷聽,便鼓起勇氣說:「姐妹們,不用怕,我和小玉會武功,到時一定會救大家出去的。」 「真的?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女孩們頓感絕境逢生,忙扯住我倆的手著急地問。 我低聲說:「噓,不要大聲。我和小雲是棲霞山的弟子,奉官府之命來這裡臥底的。到時我們和官府捕快裡應外合,一定會把這群魔教賊子一網打盡,把大家毫髮無損地救出去的。只不過,需要大家配合我們一下。明天招待刺客的時候······」 女孩們領會了我的意思,都默默地點點頭,相顧無言,不久都睡著了。 翌日,我們都換上舞女服飾,被蒙住了眼睛,送到城郊的一處山間秘境。雖然看不見,但有武功底子的我和韓雲裳還是通過嗅覺和直覺,判斷了秘境的大概位置,是在吳公台附近一座人跡罕至的荒丘上。眼上的黑布被揭開,一片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的深幽景色呈現在我們面前。果然和內賈德說的一樣,他們搭建了西域式樣的涼亭和長廊,架子上掛著一串串飽滿成熟的紫葡萄,玉石桌子上擺著各色香甜可口的瓜果。涼亭前面挖了幾個大池子,裡面盛滿了牛奶、蜜水和果汁,看樣子也是頗費周章。不遠處有數十名隱藏起來的魔教弟子把風,警衛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壇主一聲哨響,姑娘們趕緊各就各位。有的跪坐在池邊,用銀質的器皿輕舀奶和蜜,練習著將其灌進少年口中的風騷動作。有的在涼亭下跳起了充滿異域情調的艷舞,媚聲浪語不絕於耳。有的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用戴著翠玉扳指的修長手指彈起了琵琶。更有的捏著手帕站在最外面的路上,模仿妓女拉客的滑膩腔調,做出各種撩人心懷的媚態。一個個柔情綽態,千嬌百媚,連我自己看了都渾身酥軟,差點把持不住了。 不一會兒,那個被選定的少年刺客來了。他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皎潔如玉的臉龐上透著天真可愛的稚氣,幾乎使人誤認是女扮男裝。但一身黑色勁裝和腰間懸著的一個銅質小圓筒(裡面裝著高腐蝕性的毒藥)醒目地標記著他的特殊身份。一想到從前遇到的他的兩個前輩,我就揪心痛惜,不忍再讓這個無辜的孩子再被驅迫赴死。女孩們見目標出現了,都馬上調動起全部神經,使盡渾身解數賣力地勾引他:「英雄,來玩玩嘛!」「小弟弟,讓姐姐為你彈奏一曲如何?」「蜜水很甜喲,要不要嘗嘗?」······ 少年顯然是個雛兒,一見到這幅香艷場景便慌了神,雙腿直打哆嗦。他的下身很快蠢蠢欲動,頂起了一個小帳篷。小月見了,立刻放下琵琶,仰起她那張灼灼其華的俏臉,用帶有魅惑的聲音呼喚他,一邊款款走到他的近前,將纖纖玉手伸進了他的褲襠。 「小月姐姐你壞,讓我也來嘛!」另一個女孩吃醋了,也來拉扯少年的手。很快,少年被一群帶嬌含羞的艷麗少女包圍住了,衣服扒個精光。沉迷在溫柔鄉里的少年,很快丟掉了最初的羞澀,無師自通地和少女們玩鬧起來。 我和韓雲裳心底畢竟還有一絲抗拒,沒有近前湊熱鬧,只在遠處微笑靜觀。不過,那個少年不久就注意到了我們,畢竟韓雲裳在這群姑娘中的姿色絕對是數第一的,我自己也不賴。他掙脫了人群的包圍,在直覺衝動的驅使下,向我們緩緩走來。少女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少年的最終選擇。 出人意料的是,少年並沒有選擇韓雲裳,而是徑直走向藏在葡萄架下的我。在大家屏息靜氣的關注中,少年二話不說,就一把勾住了我的脖子,將我放倒在地,白皙健碩的赤裸身軀直接壓在了我上面!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嚇呆了,扭動身子想抗拒他的侵犯,喉嚨中卻不聽使喚地發出了陣陣醉人的嬌吟。感受著一個剛剛發育的少年用他平坦健壯的胸肌將我的兩坨又肥又軟的肉團按壓得不斷變形,火熱的分身隔著一層稍厚的紗布,挑逗性地摩擦著我的花徑,難以忍受的酥癢感覺不斷地衝擊我的大腦,讓我差點迷失了意識。慶幸的是我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清楚地知道決不能讓他真的得逞。於是悄悄用手勒緊了褲帶,防止他衝動之下越過界限,那我可慘了! 少年眼神迷離,神情恍惚,忽然用下巴抵住我的右肩,嘴唇貼住我的耳垂喃喃道:「姐姐,這,這裡就是天,天堂吧?」 我被這句話驚醒了:差點忘了正事!於是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小弟弟,你上當了。這裡不是天堂,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是真的,我們是壇主買來的揚州瘦馬,瘦馬你知道嗎?就是說他們在騙你白白送死!」 少年一愣,還是不肯相信,又傻笑著說:「姐姐,你在逗我!壇主待我可好了。」 我急了,一個打滾將他反過來壓在身下,咬住他的耳朵說:「傻瓜,他們讓你嘗嘗甜頭是為了叫你心甘情願地當魔教的炮灰。這瓶藥不是送你回天堂的靈藥,而是會將你的肉身腐蝕淨盡,把你的靈魂送進地獄的毒藥!相信姐姐,出去以後趕緊逃跑,去找官府報案,千萬千萬別聽信他們的話,去殺害無辜的人,千萬千萬別喝這瓶毒藥!······」 我故意用柔媚至極的腔調小聲說話,這樣即使離我最近的人,也只能看出我和少年在耳鬢廝磨,說些私密情話,聽不清我們在談什麼。為了轉移少年的注意力,保住自己的貞潔,我只好用手握住了他灼燙的分身,不知羞恥地快速揉搓起來。沒過多久,他就「啊」的一聲長叫,身子一陣巨顫把全部的精華洩到了我的褲子上,弓著身體不再動了。我也如釋重負地側躺在地上歇歇氣。好說歹說,他總算是大體相信了我的話。 有的女孩還想湊上去與少年再戰一番,不過精疲力盡的少年無力地搖了搖頭,長吁了一口氣。大家見了,也都放下心來,弄了一副擔架把他抬走了。 趁眾人都不注意,韓雲裳趕緊跑到我的近前,悄悄問:「紅兒,他,她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苦笑著指了一下褲腰和小腹上白濁的液體:「裳兒你說呢!」 韓雲裳忙用手帕擦去污跡,心疼地說:「紅兒,對不起,讓你受苦了。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不過他沒破了你的身,算是幸運。」 我嬌聲嗔怪道:「人家還不都是為了保護你!」 韓雲裳忽然把我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摟住我的脖子,用堅定的語氣低聲說:「張玉紅,你是我歐陽城的女人,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許別的男人再碰你一絲一毫!」那語調那神態真像一個成熟的男人。 我聽了當時不高興了,賭氣地說:「壞裳兒,你又說話不算數了,淨佔我的便宜。明明說好了我當相公,你是娘子的!」 正在我們嬉笑打鬧之際,揚州總壇壇主帶著一幫弟子從林子裡閃了出來。我們嚇得趕緊住手,規規矩矩地低下頭來,兩手扣住褲縫。 壇主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拍了拍手,對我們說:「二位姑娘的關係不一般呀!」 「沒,沒什麼,我們只是一同進來的好姐妹,隨便玩一下,如此而已,嘿嘿。」我結結巴巴地說。我已經打定主意,萬一他要追究我向少年洩露真相的事,我們就和他們當場拚個魚死網破。反正韓雲裳的武功獨步江湖,我也差不到那去,對付這群雜碎綽綽有餘。」 壇主也不計較,握住我的手說:「恭喜小玉姑娘,你剛才贏得了小英雄的寵幸,按規矩我要重重賞你。說吧,想要點什麼?」 「我,我只想走人,恢復自由!還要帶小雲姐姐一起走!」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壇主面露難色:「那可不行!別的我都能答應你,就這個——實在難辦!」 我們就這樣僵持了起來。這時忽聽到一聲尖銳沙啞的呼喊「神使大人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壇主帶領弟子們跪迎魔教神使,我和韓雲裳也趕忙跪下。 令我大吃一驚的是,那個神使長著鷹鉤鼻子,尖下巴,身形枯瘦,衣著打扮與空無銘極其相似,只不過沒戴墨鏡。一陣大風吹過,他的披風高高揚起,後背上現出一個碩大的金粉老鼠圖案,上面寫一個大大的楷體「子」字。原來魔教神使是用十二地支生肖作為代號的,子鼠神使當然就是神使中的首席了。空無銘毫無疑問也是魔教中人,地位肯定比這個子神使只高不低,師父沒有猜錯。 子神使說:「奉教主令旨,特召揚州總壇小玉姑娘覲見,以輔助教主修煉大法,此令。」隨即大步流星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讚許地點頭說:「教主大人果然好眼力,一眼就挑出了最好的鼎爐。姑娘,你以後飛黃騰達,可別忘了壇主和本使的栽培哦!嘻嘻。」他尖利的嗓音好似太監,可唇下的薄薄鬍鬚又不像是假的。 「教主?教主什麼時候來過?」我顫抖著問。 「哈哈哈,姑娘你不記得了?那天假扮九娘的女兒,來給你們送飯的姑娘,便是教主假扮!」子神使得意地說。 「教主到底是男是女啊?」我小聲嘟囔道。啊,難道教主又是個變態? 沒想到也讓子神使聽見了,凶狠地說:「廢話,教主當然是男人,有時易容假扮成別人,只是為了保密。以後不該問的問題不要問,少說多做!」 「是,小玉再也不敢了。」我心中竊喜,沒想到這麼快就打入了魔教高層,潛伏到教主身邊,以後就是我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壇主又對韓雲裳和藹地說:「小雲姑娘,雖然我看你和小玉姐妹情深,本不想拆散你們。可惜教主大人有令,你們姐妹只能暫時分開了。只要好好幹,到時我也把你推薦到教主身邊,就能和小玉姑娘團聚了。」韓雲裳裝作乖巧的樣子,向他致謝。 臨別時分,我依依不捨地和韓雲裳交換眼色。她用堅毅的目光告訴我,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不久她就會按計劃與小太子他們取得聯繫,裡應外合滅掉魔教揚州總壇和「山中老人」殘黨,叫我不必擔心。我也相信她的實力,報以放心的神色,隨即被蒙上眼睛,跟著子神使坐上了去魔教老巢的馬車。 第二十五章 教主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07 21:29:52| 字數:5939| 加入書籤 坐在車上,那個陰陽怪氣的子神使繃著一張過分雪白的臉,一言不發,好像他的精氣血都被抽乾了似的。為了從他嘴裡套出話來,我費盡心機,又是美人計又是激將法,可他就是巋然不動,也不生氣。本姑娘秀出韓雲裳傳授的媚女心法,白白地犧牲色相,這個傢伙居然拒腐蝕,永不沾!看來他的確是個太監,而且是個心理變態喪失生活情趣的死太監! 好在年長的車伕是個話簍子,趁子神使不在的機會,我從這位熱心的老人家那裡得知了魔教的一些基本情況:魔教現任教主年方十八歲,據說出身高貴,容貌秀麗宛如女子,但普通教眾都無緣一睹教主的真顏,只是私下傳說罷了。兩三年前,上任教主突然發掘到了這位來歷不明的貴族少年,當即認定他是振興光明教的最佳人選,不但將獨生女兒冥月聖姑許配與他,還力排眾議,立他為繼承人。少年與聖姑剛剛完婚,教主便去世了,少年很快得以掌握教內大權,將自己的親信安插進魔教領導層。魔教的組織結構是這樣的,教主之下,設有十位長老,十二位神使,分別以天干地支排序。日常教務皆由十位長老協商而行,重大事項需要稟明教主。十二神使地位僅次於長老,一方面充當教主的信使,差遣出去執行各種任務,一方面又是長老的副手和候補。再往下面就是各地總壇、分壇、香堂,層層節制。這位子神使也是一個神秘人物,是當前炙手可熱的教主第一親信。尤其是他與教主私人交往異常親密,常常同寢同起,有人便謠傳教主有斷袖之癖,不過都是私底下嚼舌頭,誰也不敢亂說。不過,魔教女主人冥月聖姑並不喜歡這位子神使,甚至與他公開對立,卻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我在想,既然自己是子神使引薦的,冥月聖姑定會把我當做子神使一派的人。到時候無端牽扯進魔教內部的爭鬥,對我來說就太危險了。還是與這位子神使保持一定距離,明哲保身為妙。 馬車日夜兼程行駛了好久,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子神使忽然讓車伕勒緊了韁繩,招呼我下車。一股熟悉的泥土氣息撲鼻而來,肯定是京城近郊的鄉村沒錯。子神使不讓我解開蒙眼布,而是擰住我的手腕,拉我進了一間低矮殘破的舊茅屋,裡面儘是腐爛茅草發出的刺鼻酸臭味。不知怎麼地,他打開了一處機關,農家灶台上現出了一條狹窄的密道。他死死拽住我的右手腕,叫我登上灶台,順著扶梯爬下去。沒成想洞底有一層積水,深得能淹沒腳脖,我的靴子一下子濕透了。 子神使罵道:「笨蛋,也不探探路就稀里糊塗往下跳!水濺了一身吧?」 我心說,是你蒙住我的眼睛,不讓我看路的,再說這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清楚。誰知子神使彷彿知曉我的心事,當即解釋道:「身為聖教弟子,在黑暗中用耳鼻代替眼睛探查道路乃是基本功,不然如何在地下通道行走自如?你既然入教,就應好好修習本教武功才是。」 我唯唯諾諾地答應了。他牽著我的手,一腳深一腳淺地在泥濘潮濕的洞裡摸索前行,連火把也不打。走了一刻鐘左右,眼皮縫隙中忽然感受到一縷和煦的陽光。子神使撕掉了我的蒙眼布,鬆開了我的手。我總算是重見天日,眼界豁然開朗。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天井,直徑數十丈,周圍是十餘丈高的暗紅色峭壁,邊沿上可以看到茂盛的青草迎風搖曳。我這邊是一個洞口,正前方有一道天然的石拱橋,盡頭是另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踏上兩人多寬的石拱橋,我小心翼翼地走在濕滑橋面的中央,生怕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稍稍向橋下一瞥,我無比驚駭地發現,在表層土壤自然塌陷而形成的天井底部,同樣鬱鬱蔥蔥的青草叢中,居然依稀可以看見若幹架陰森恐怖的骷髏!有的年代久遠,已經泛青發黑,半截埋入泥土中,有的還是新鮮的白色,上面甚至殘留著狼狗啃剩下的皮肉,連鬆軟的沙土都被這些屍骸染上了淡淡的殷紅。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但一下子看到這麼多可怖之極的陰森骸骨,尤其是在一座濕滑的拱橋上,我立馬嚇得六神無主,腰膝酥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用手撐住地面,身子還在止不住地發顫:「神使大人,這,這些是什麼?」 子神使對此場景倒是司空見慣了,嘴角一撇,不屑地說:「這是為歷代背叛教門,禍害聖教的逆徒賊子準備的葬身之所。凡有吃裡扒外,勾結官府和武林,企圖對本教不利的叛徒內奸,一律寸磔致死,讓狼狗啃食精盡,然後扔到這裡來,以為後世弟子的鑒戒。小玉姑娘,你既然志願加入聖教,今生今世就要為聖教大業獻身,若有二心,恐怕誰都救不了你,請你自重!」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不敢站起來行走,只好仰起脖子不看橋下,雙膝跪地,發抖著爬到對面的洞口前,才趕緊起身,一溜煙兒向洞裡跑去。子神使肆無忌憚的狂笑聲還在洞中迴響,更加深了周圍的恐怖氣氛。 跑到隧道的盡頭,我被兩個衛兵用長槍攔住了。這時子神使喊道:「這位姑娘是教主親自選定的鼎爐,你們快快讓開,讓我帶她覲見教主大人!」 衛兵們知道我的來頭不小,忙滿臉堆笑,畢恭畢敬地請我去教主「寢宮」。我心想他又不是皇帝,膽敢將住處稱為寢宮,定是有不臣之心,所以提前在教內僭用皇室排場來過過癮。果不其然,一路上的童僕侍女,都和宮裡太監宮女的打扮毫無二致,洞壁的裝飾也處處透出皇家氣派,有珍貴的紅木傢俱,也有玲瓏剔透、鑲嵌寶石的水晶門窗,上面都雕刻著御用的龍鳳紋樣。我心裡罵道,這個乳臭未乾的小教主,奪取天下的陰謀還八字沒一撇呢,就躲在窩裡自己過起皇帝老兒的生活了,比那貪慾正熾的秦氏兄弟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此輕浮招搖,沐猴而冠,定然不是個成大事的主兒。 一個手持拂塵,眉目清秀的童僕領我到了一個最富麗堂皇的洞口前面,這裡的匾額赫然寫著三個大字「乾清宮」。我一看樂了,差點笑出聲來,又立刻意識到現今環境的險惡,只好強忍住不笑。 童僕剛通報了一聲:「稟報教主,子神使大人到,小玉姑娘到!」身穿杏黃色龍袍,頭戴紫金冠的教主竟然喜出望外地領著兩個貼身童僕,親自出來迎接我們。 我定睛一看,這位假皇帝的確是個面容姣好、玉樹臨風的美型少年,那烏黑亮澤略帶紺色的頭髮,那水汪汪的一對黑曜石般的明眸,還有那挺拔筆直的鼻樑,曲線完美的紅艷嘴唇,無不透出妖異魅惑的誘人氣息,足以讓天下的女人都為之驚叫和著迷。他體格中等,手指纖細而修長,舉手投足露出卓爾不凡的貴族氣質,顯然大有別於所有愚昧庸俗的魔教教眾,包括我認識的空無銘和子神使等人在內。那種氣場,絕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野心家或江洋大盜所能模仿出來的。而且,不知怎麼地,我總是感到他的樣貌與當今皇帝有幾分相似,不是親兄弟,也至少是堂兄弟。 「小玉參見教主大人。教主文成武德仁義英明千秋萬載一統江湖!」我習慣性地欠身作福,被教主親切地扶起來。 洞中空氣寒冷砭骨,他溫熱的寬大手掌為我傳遞了一股暖意。我抬起頭來,怔怔望著這張似曾相識的俊秀面孔,怯聲道:「教主大人,您,您叫小玉來是作甚——」 教主不顧我的一聲驚叫,突然把我摟進懷中,用充滿磁性的溫柔男聲喃喃道:「終於讓我等來了,太好了。小玉,今後你就是本座,不,是朕的女人了。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一生一世陪著我好嗎?」 我被一個陌生的男子緊緊扣在臂彎裡,臉頰蹭著他光滑的龍袍衣襟,額頭上感受著粗粗的喘息,慌得大腦一片空白。不行,不能讓他佔便宜!我用兩手摁住他的腰,脖子向下一縮,巧妙地脫離了他的懷抱,躲閃到一旁。 驚魂未定的我瑟縮在牆角,還在止不住的渾身打顫,一半是為洞中的冷氣,一半是為教主突如其來的侵犯。我低下頭來,用他能聽得到的最小聲音膽怯地問道:「教主大人,小玉,小玉不明白您的意思?」 奇怪的是,教主並沒有生氣,反而綻開了笑容,和藹地對我說:「對不起,剛才是朕太衝動,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原諒。不過,能治好朕的難言之隱的,普天下也只有小玉姑娘一人!」 我愈發糊塗了,拚命搖了搖頭。教主歎了一口氣,叫童僕們退下,又拉我到他的「乾清宮」坐下,才緩緩說道:「姑娘是不是覺得本座很娘娘腔?」 「不不不!您一點也不娘,您是一個英俊爽朗男人味兒十足的美男子!」我頭搖得像撥浪鼓,心中的疑團也擴大了。 教主長歎一聲,忽然解開了龍袍的衣襟,又向上捲起裡面的短褂。令我大吃一驚的是,他的胸前竟然也有兩座小巧的乳錐在微微搖動,只不過比我的小多了,也就是與我在宮裡認的「妹妹」翠兒、憐兒們相彷彿而已。 「教主大人,您到底是——」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斗膽問道。 教主放下短褂,歎息說:「實不相瞞,本座不是別人,正是世祖皇帝的嫡派長孫,哲宗皇帝的獨子李昭靖!當今坐在龍椅上的那個狗皇帝,是我的堂兄!哼,這萬里江山本該是屬於我的,卻被秦嵐峰和李昭竑(明啟皇帝的名諱)兩個萬惡不赦的千古逆賊所篡。這還不算,又逼我男扮女裝,去當什麼狗屁的『清平公主』!我真是受夠了!」 「清平公主?」 「不錯,我在外界的公開身份就是出家為道,在玉泉山清修的哲宗皇帝遺腹女清平公主李晴。他們逼我假扮女子,當這個屈辱至極的『公主』已經整整十八年了!想當初,父皇突然晏駕,我的母親劉貴妃當時身懷六甲。朝臣大多主張等候母妃生產,如果是男就繼承皇位,是女再另擇宗室嗣位。沒想到秦嵐峰這老賊權欲熏心,竟然與汝陰王暗中勾結,詐稱母妃所懷的乃是女嬰,矯詔讓汝陰王篡奪了大位。我出生後,這一對奸賊驚慌失措,為了掩人耳目,竟然宣佈我是女孩,封為『清平公主』,將來出家做女冠,為大行皇帝祈求冥福,還殺人滅口,暗害了我的母妃和所有知情的宮女太監。我就這樣從小被當做女孩撫養,在玉泉山太虛宮修行。太虛宮道長就是秦嵐峰的死黨和耳目,我被看得緊緊的,只能以女裝示人。慢慢的,我長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為父皇母妃報仇雪恨,奪回本該屬於我的江山社稷。但是,為了讓我死心塌地,永遠做『清平公主』,失去角逐皇位的資格,他們竟囑咐道長,偷偷在我的飯食中摻入一種暹羅國進貢的秘藥『女兒草』!這種草藥,女子服用可以美容養顏,但男子一旦長期誤食,就會變得不男不女,甚至無法娶妻生子!憤恨之下,我偷偷與光明教聯繫,希望他們能助我一臂之力。沒想到老教主不計前嫌,願意率領全教,幫我取得天下,還把女兒冥月嫁給了我。老教主仙逝後,我接任了教主,掌握了莫大的勢力。但每天的特定時分,我還得回到太虛宮,繼續扮演『清平公主』的角色,好讓他們不起疑心。所有的恥辱,所有的仇恨,我都刻在心裡,一定要叫狗皇帝和秦太師加倍償還!······」他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拳頭握得緊緊的,手指甲深深嵌入到手心裡。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在當今皇帝和秦氏之外,還存在著第三股覬覦天下的勢力,而這股勢力的頭領,竟是一個男扮女裝的假「公主」! 發洩了好一陣子,教主才慢慢平靜下來,又恢復了和善的笑容,握住我的手指,懇切地說:「小玉姑娘,你可知本座為何在千百名如花似玉的少女中,唯獨看中了你?因為我一眼就看出你身體稟賦非同尋常,雖是嬌弱的女兒之身,卻陰陽協調,剛柔兼備,這種特殊的體質是世間罕見的,只有光明教的上古傳說裡才有。實話告訴你,本教主現在雖然娶了妻子,遺憾的是卻不能行床笫之事,這都是那至毒的『女兒草』導致的!要清除體內的殘毒,恢復男兒雄風,我只能將你作為修煉鼎爐,讓自己盡快恢復陽剛之氣,做回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只有這樣,我才能公開出現,向狗皇帝和秦太師發起挑戰,奪回屬於我的一切!小玉,既然你志願加入本教,想必不會拒絕本座的要求吧?」 「鼎,鼎爐,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又驚又怕,擔心他真要對我動壞心眼。萬一淪為在他胯下承歡乞憐的卑賤女奴,那可慘了!裳兒,師父,韓掌門,顧師姐,林師姐,太子,內賈德,所有能幫助我的人,快來救救我吧······ 「且慢!」一個冷媚而嚴峻的女聲突然在門外響起。接著,一位頭戴珊瑚首飾,高挽著雙環髮髻,姿容俏麗的紫衣女子就不顧童僕的攔阻,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毫無疑問,敢在教主面前發威的女人,只有魔教女主人冥月聖姑了。 一見到我,她二話不說,一巴掌將我打倒在地,又餘怒未消地用厚厚的鞋底猛踩我的肚子,疼得我眼淚直流,卻不敢出聲也不敢反抗。吃醋的女人是天下最可怕的生物之一,這一真理我早通過韓雲裳知道了。 「我不管你有多少理由,就是不能沾花惹草,跟別的女人來往!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偷腥,我,我立馬廢了你的教主之位,把你捆起來送給秦嵐峰!」冥月聖姑傲然對丈夫吼道。懼內的教主只好忍氣吞聲,瑟縮在一旁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兒,冥月似乎又發覺自己做的過了,便又溫柔地向丈夫道歉說:「對不起,昭靖,今天是我誤會了你,一時衝動說了氣話,不作數的。我知道你想盡快治好毛病,與我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可是急也急不來,更不能走歪門邪道。還是讓我為你尋醫問藥,慢慢調理為好。姑娘,你起來吧,沒你的事了。」 教主這時又與妻子卿卿我我大秀溫存起來,我連忙退避了。沒過多久,教主的一個貼身童僕喊道:「教主大人,道長又喊您去做法事了。」儘管是在魔教內生殺予奪大權獨攬的教主,為了瞞過秦嵐峰的耳目,也只好重新換上恥辱的女裝,梳妝打扮成一個道姑的模樣,從一個密道匆匆離開了。果然還是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只是不知道秦太師他們知道不知道「清平公主」的這一秘密,如果知道的話,拿下他,端掉魔教老巢應該只是舉手之勞。 冥月聖姑送走了丈夫,又喊我過來,親切地說:「姑娘,我看你也是練武之人,功夫應該不錯吧。這樣,既然教主寵幸你,我也不好駁他的面子。現在十二神使中的巳蛇神使位置空缺,我就提拔你做巳神使,馬上有個重大任務要你執行。你收拾一下行裝,就快快出發吧!」 我慌忙跪下來謝恩。沒想到,冥月聖姑為了把我從教主身邊調開,居然給了我這麼大的好處。那些壇主,堂主們削尖腦袋也未必能搶得到的神使肥缺,讓我一個入教不久的黃毛丫頭佔了,肯定會遭到眾人的妒忌,以後我得小心行事,夾緊尾巴做人了。 冥月聖姑沒有說出任務,而是遞給我一個錦囊。離開了魔教巢穴,我才小心地打開錦囊,裡面寫道:「陪同寧波總壇壇主,與浙江外海雙嶼島主,日本國豪傑伊籐弘文聯繫海上貿易事宜。」 原來,就在呂鍾大人遇刺案破獲前後,由於兩淮鹽運使兼管的寧波市舶司群龍無首,讓海上的倭寇鬧出了一場驚天血案。倭寇首領是一對男女,男的叫伊籐弘文,原為防長大名大內氏的忍者頭目;女的叫井上薰,是他的未婚妻,五島海賊眾頭領的女兒。這對鴛鴦大盜佔據海上走私的重要據點,浙江外海的雙嶼島,自立為王,無視天朝法律,大肆進行走私活動。前段時間,伊籐弘文假冒日本幕府勘合貿易使節團,來到寧波市舶司,以朝貢為名,想要騙到朝廷的賞賜,結果被市舶司官員識破。他惱羞成怒,就率領一幫賊徒大鬧寧波府,殺傷軍民數百人,砸毀店舖無數,才揚長而去。朝廷遂下令通緝他。魔教寧波總壇為了與朝廷對著幹,也為了籌集資金,便暗中與伊籐弘文這股倭寇搭上了線,圖謀一同走私禁運物資發大財。我此去便是代表教主,監督指導寧波總壇的行動。這一下子,我又可以大有作為了,心中的狂喜幾乎無法抑制。 第二十六章 崔善人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09 16:57:13| 字數:3019| 加入書籤 寧波府郊外的一個寧靜的小村莊,坐落著一戶富紳的深宅大院。四周築起了高高的寨牆,牆壁上開有便於弓箭和火槍射擊的鐵窗,四個角上設有望樓,各架有一尊佛郎機火炮,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家丁輪番巡守。一條人工開挖的運河從村莊裡流過,與護寨壕溝相連。因為最近倭寇猖獗,官軍無力追剿,也就默許了豪門大戶建築城寨,招募家丁以自衛,類似的宅院在江浙沿海隨處可見。寨子的主人崔新德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紳士,從前在杭州開過綢緞莊,五年前突然搬到這個村裡來住,為村子興建義學,開鑿水渠,敬老扶幼,做了不少善事,村民們都對他感恩戴德,稱為崔大善人。 我頭戴竹笠,臉前懸著長長的面紗,一身青綠色裝束,打著綁腿,穿著草鞋,打扮成一個江湖女俠,悄然來訪。一見到我手中的令牌,家丁們就齊刷刷跪下來:「恭迎神使大人!我們壇主早已等候多時了。」 大門合上了。我摘下斗笠,繞過繪著青松白虎的影壁,信步來到堂屋。枝繁葉茂的兩株山毛櫸之間,一位六七十歲的禿頂老人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迎接我,想必他就是魔教寧波總壇壇主崔新德了。一想到我這麼年輕,卻讓一個老人家跪著,心裡蠻不好意思的,便去扶他起來。崔新德見我這個新任巳神使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眼神中掠過一絲輕蔑,不過也很快收斂起來,裝成感動莫名涕淚交流的樣子,把我引到屋裡上座。 寒暄幾句後,崔新德忽然說:「揚州總壇前不久出事了,神使大人可曾聽聞?」 我心中暗喜,假裝大吃一驚,問道:「本使也是剛離開揚州,出了什麼大事?」 崔新德臉色沒有分毫哀戚,反而有些幸災樂禍地說:「揚州陳壇主不聽老夫勸阻,非要容留波斯國的『山中老人』刺客組織,結果被官府尋了空子,不知怎麼地洩露了機密,不但刺殺江蘇巡撫的行動失敗,而且連總壇也被官兵一鍋端掉了,陳壇主以下的教眾,連同『山中老人』那幫子人,一個沒跑,全部以身殉教了。」 我內心有些不安,試探地問:「哦,那可是件大事。想來本使還是陳壇主引薦入教的呢。沒想到我前腳一走,後腳揚州總壇就遭遇了滅頂之災。那奸細可曾探聽出來是誰了嗎?」 崔新德搖搖頭說:「不,不知道。謠傳是陳壇主買進的七十七個侍奉刺客的女孩子,裡面有棲霞山的女俠為官府做臥底。不過具體姓甚名誰,卻是無人知曉,總歸武功很高就是了。帶兵圍攻揚州總壇的人,我們倒是很清楚,居然是微服私訪的當朝太子爺和龍劍山莊女俠林穎溪!林穎溪這妮子劍術超群,揮舞一對龍泉寶劍,殺得我們的教眾屍橫遍野,連陳壇主也是死在他手裡。」 我冷冷道:「莫非有人懷疑到了本使頭上?」不知道崔新德他們是否瞭解我的底細,只能冒險繼續試探。 崔新德忙說:「沒,沒,絕對沒有。神使大人雖說也出自那七十七位少女之中,但您是教主大人和聖姑大人親自拔擢的青年才俊,誰敢把屎盆子扣到您的頭上來呀?神使大人對聖教忠貞不二,對教主和聖姑一腔赤誠,我們都是心裡有數的。」 我還沒有那麼容易相信這個老頭子的話,不過看他對揚州總壇的覆滅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因為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自己可以主宰江浙地盤,頗為自鳴得意,也就不再深究了。韓雲裳沒有暴露身份,也就不會把我扯進來,這樣的結果我很欣慰。我別無所求,但願裳兒能一路平安,我們還能有團聚之日。只可惜一入魔教深似海,如何與太子他們恢復聯繫,如何從魔教脫身出來,倒成了一個困擾我多時的難題。 崔新德咳嗽一聲,把話題轉到正事上來。據他說,由於朝廷的禁海令,日本與天朝的官方貿易中斷,海上走私大行其道。東南沿海各省一些豪門大姓,與西洋和日本海盜暗通款曲,買通朝廷水師,偷偷用快船趁夜出海,販運重要物資,牟取暴利。最近伊籐弘文這股倭寇鬧出了寧波爭貢之亂,水師不敢再公然庇護,為了尋找大陸上的內應,伊籐便主動聯絡上了魔教,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說好利潤對半分。 「你們扎本多少?」我低聲問道。 「不用我們扎一文錢的本,只要派本教弟子到海邊接應卸貨即可。官軍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好買賣,估計一年能為聖教帶來五百萬兩的收入。」崔新德扳手指頭算著帳,笑得合不攏嘴。 「難道一點風險都沒有嗎?那伊籐怎麼不甩開我們單干?」我心有疑慮。 「神使大人不必多慮。浙江水師提督從前是北疆經略相公(秦道盛)帳下的親信部將,如今又投在吏部尚書(秦道隆)的門下,有了他們兄弟做靠山,浙江的大小官員都噤若寒蟬,誰敢多說半個字?縱是太子來了,也奈何不得。只是礙於朝野輿論,水師現在不能公然放水,伊籐要找人護航送貨,也只能拜我們聖教的碼頭了。」崔新德胸有成竹地說。 我頓感不悅:「你們都商量好了,還有本使什麼事?想賺錢發財你就去唄,我還能攔住你?」 崔新德連忙賠笑道:「神使大人說的哪裡話?正是因為茲事體大,小的不敢做主,便稟明教主大人親自裁奪。現在神使大人是代表教主來和伊籐商談具體事宜的,一切都由您做主,屬下聽您的吩咐便是。」 我假意道:「崔壇主這樣說是要折殺晚輩了。本使入教時日尚淺,蒙教主和聖姑抬愛,謬領神使要職,常恐不能勝任。老伯伯,您是聖教前輩,往後我還要向您多討教才是。海上貿易之事,我也不大懂行,還是請崔壇主全盤主持,我在一邊瞧著,到時給教主回個話就行了。」 「多謝神使大人!出海船隻已經備好,您打算幾時動身?」崔新德就坡下驢。 「我累了,就三天以後吧。」我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崔新德忙吩咐侍女攙我到後院的上等客房休息。 躺在床榻上,美美睡了個好覺,醒來我卻賴床了,腦子裡總想著韓雲裳和林穎溪的事。多日不見,我對裳兒甚是想念。雖然明知她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還是免不了無盡牽掛。可是,她那股敏感的醋勁兒我卻受不了。韓雲裳啊韓雲裳,你也是從男孩子過來,難道不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瞄了林師姐幾眼,又算什麼大罪過?反正我又不會真的和她發生什麼。再說了,韓雲裳美是美,終究不是天然的女兒身,一想起她和我一樣從前是男孩子,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就揮之不去。有時我就想,如果她沒有對我下毒手,我又不知道她的身份,會不會接納她做妻子呢?但是,那樣一來我和她也不會發生交集,這位天姿國色的武林第一美女也不會主動投入我的懷抱。所謂有得必有失,都和絕代佳人肌膚相親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棄此鬚眉濁體,入彼脂粉叢中,也算是得到裳兒所付出的代價吧。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了。 說到韓雲裳,我又想起了體質奇異的教主。他的處境與我和韓雲裳倒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是個尷尬的不男不女之身,守著結髮妻子和一群花枝招展的教內侍女,卻不能人道,還得時常扮回女裝當道姑,也是難為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十八歲少年了。如果他也來修煉《化女心經》,倒也給我們做個伴兒,嘿嘿······李昭靖這個名字大概是他自己根據皇室譜牒的規則取的,在外面他只有一個身份:「清平公主李晴」。我沒有見過他的女裝扮相,想來也是一位仙風道骨、清麗脫俗的道姑吧?皇帝和秦太師為什麼要把他當做女孩子來養?直接殺了豈不省事?他做了魔教的教主,皇帝和秦太師難道就絲毫未曾察覺?如果察覺,又為什麼不擒賊先擒王,將這位心懷叵測的「清平公主」一舉做掉,讓魔教群龍無首,再趁亂解決之?莫非他們投鼠忌器,有難以言表的苦衷?亦或是皇帝和秦太師的意見並不一致,秦太師想留著先帝遺腹子做籌碼,與皇帝討價還價?但如今李昭靖已然羽翼豐滿,野心勃勃,連秦太師的親孫女都要殺害,秦太師怎麼還不動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行,我得趕緊勸說皇帝和秦太師拿下教主,端掉魔教的老巢,不能再遲疑了。 第二十七章 倭寇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11 23:09:46| 字數:4789| 加入書籤 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崔新德把我從睡夢中喊醒,偷偷坐車去了一處隱蔽的港灣。他說,日下風頭緊,我們得小心行事。我疑竇頓生,心想你不是說與水師那邊買通關節了嗎,看來也不那麼牢靠。 海船是倭寇派來的,一艘西洋風格的三桅帆船。表面上是普通的商船,打開舷側的水密窗,一排黑乎乎的炮口就露了出來。船上的日本水手都壓低了聲音,在盡量不出響動的前提下,把我們請上了船,秘密揚帆起航。 夜空中沒有星星導航,又風大浪高,帆船在洶湧的波濤中劇烈地上下顛簸,好像下一陣大風吹來就要沉沒似的。雖然不是沒坐過船,我還是暈船暈的厲害,上吐下瀉,躺在豪華的錦緞被褥上也十分難受。嘩啦一聲,一個浪頭打來,甲板上一下子全是積水,水手們被風浪吹得東倒西歪,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鹹濕的海風透過門窗的縫隙灌過來,吹得脊背上陣陣發涼。 船長嘰裡呱啦地衝著水手們吼了幾句,他們趕忙爬起身來,齊聲喊著號子,拉動粗大的纜繩,徒勞無益地與強勁的風暴抗爭。船被大風吹得左右搖擺,裹著厚厚錦被的身體在床上滾來滾去,牆壁上又沒有把手,胳膊肘和髖部每次都會撞到床邊的擋板。早知這樣,還不如睡吊床好了。 過了一會兒,風浪小了一些,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艙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中年婦人舉著油燈,提著一壺熱騰騰的藥湯,和和氣氣走了進來:「小玉姑娘,暈船了吧?喝點藥就會好的。」她花白的頭髮梳成了一條亂糟糟的麻花辮盤在頭上,油膩不堪的髒污衣衫打滿了補丁,散發出奇異的臭味,十個腳趾從粗陋的草鞋裡伸了出來,活像一個要飯的老婆子。猛一看她的臉,有點面熟,可我又想不起來是誰。 我感激地從床上爬起來,主動接過她手中的藥壺,擰開酒葫蘆的塞子灌進去,然後仰起脖子,就要一飲而盡。她微笑地注視著我,用嘶啞的嗓音說:「姑娘,輕點,慢慢喝不著急。」 正當我咕咚咕咚快要把一葫蘆藥湯喝完之際,那個婦人臉色倏然一變,從腰間抽出一把閃著銀光的鋒利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住了我的喉嚨! 「大娘,您,您別開玩笑啊,有話,有話咱們好好說!」我一時嚇得失了魂魄,但也很快清醒過來。儘管她不會武功,可匕首的鋒刃離我的皮膚只有一指寬,隨時可以要了我的小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則不明白她的目的,我也只得賠出笑臉,用小女孩對母親撒嬌的口吻對她說,手腳卻止不住地顫抖。 婦人冷笑一聲,道:「小玉,你還沒認出老身是誰嗎?」 「您,您是,陳壇主的夫人?」我失聲道。 「不錯,先夫便是被你這個臭丫頭和崔新德那個豬狗不如的老東西合夥謀害。他想吞併揚州總壇,獨霸江浙一帶,不惜背叛聖教,勾結官府,派你來做奸細。臨去見教主,你暗中向官府通風報信,致使我聖教五百多名弟子慘遭屠戮,揚州總壇幾乎覆滅!殺害親夫之仇,我若不能報,何以報答主神和教主的大恩?所以我和兒子小五,就趁著你們出海的機會,假扮成水手混上了船。丫頭,受死吧!」還好,她誤認我是崔新德的人,沒有扯到小太子和韓雲裳。不過,眼看本姑娘小命危矣! 崔新德和倭寇船長等人聽見異動,也匆忙跑過來看個究竟。一見陳夫人,崔新德臉色刷白,顫聲道:「弟妹,你,你難道瘋了?這位姑娘可是聖姑大人親任的巳蛇神使!快鬆手啊,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 陳夫人只是報以輕蔑的一笑,道:「我當然知道她是神使,你是壇主,但你們都是聖教的叛徒內奸,人人得而誅之!是你們害死了我丈夫和揚州總壇的弟子,協助官府將『山中老人』剷除淨盡。虧你還是先夫的結義兄弟,竟幹出這等禽獸不如罄竹難書的事情!」 崔新德一愣,道:「弟妹,你誤會了。揚州總壇的失陷,陳老弟的死,肯定是有內奸作祟,但我是一點都不知情啊!當時我在雙嶼島和伊籐島主談生意,怎麼會勾結官府來害你們呢?神使大人她也絕不會是奸細,否則教主大人和聖姑大人也不會對她信任有加,派她來主持如此重大的事務。弟妹,你千萬別衝動,大家都是聖教弟子,不能大水沖了龍王廟,平白無故鬧起內訌來啊!」 陳夫人還是不相信他,冷冷地說:「姓崔的狗東西,我不聽你在這裡瞎掰。實話告訴你,我們母子一上這船,就抱定了同歸於盡的決心。你們殺了我也沒用,因為小五在下面已經點燃了火藥庫——」 船艙裡一片肅靜,只聽得甲板下面絲絲的導火索燃燒聲。眾人皆知不妙,也管不得我和陳夫人了,慌忙衝出船艙跳下海,甲板上的水手聽了船長的召喚也趕緊四散逃命。只有崔新德年紀老邁,腿腳不靈便,一不小心滑倒在潮濕的甲板上爬不起來,又被其他人踩踏,連聲呻吟卻無人搭理,困在船上逃脫不得。陳夫人見到船上亂成一團,得意地微笑起來。趁她精神放鬆的一剎那,我迅速出手扭住了她的右胳膊,迫使她的匕首離開了我的脖頸,掙脫了她的挾持。然後,我用腳跟往後猛的一踹,擊中她的小腿,她疼得一下子倒在地上。顧不上徹底制服她,我趕忙推開舷窗,縱身一躍跳下大海,拚命向遠處游去。 還沒游出十丈遠,帆船通的一聲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隨著炫目的火光和直衝雲霄的濃濃黑煙,變成了無數塊帶著火星、燒成黑炭的木板和碎屑。崔新德、陳夫人和她的兒子小五,可能還有其他來不及逃生的人,都葬身在熊熊的火焰之中。船隻的沉沒誘發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差點把我捲進海底。我發揮出求生的本能,使勁地游啊游,不知在冰冷的海水裡掙扎了多久,喝了多少鹹水,才摸到了一塊救生的木板······ 早上第一縷柔和的曙光映照在我的臉上,暖暖的。我揉一揉眼睛,醒了。我還沒死?太好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位清純可愛的東瀛少女。她套著一件色澤鮮艷五彩斑斕的和服,裡面穿著潔白的絲綢單衫和大紅色的蓬鬆褲裙,黑亮的長直髮散在背後,分出兩綹鬢髮垂到胸前。一張閉月羞花的粉臉笑盈盈看著我,用甜甜的聲音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日本話。 旁邊一個身穿紅底百合花紋和服,用橘黃色腰帶在背後打結的十來歲小女孩為她翻譯成了漢話:「姑娘,早上好。」 「你,你們是?我這是在哪裡?」我環視一下四周,發現自己睡在日本式的房屋裡,身下的鋪席直接放在光潔的地板上,並沒有任何類似床的東西。這大概就是倭人所謂的「榻榻米」吧? 小女孩替日本少女回答了:「您就是光明教派來的使者小玉姑娘吧?這裡是雙嶼島,她是我們的大小姐,姓井上,單名一個薰字,是島主伊籐大人的未婚妻,這屋子乃是大小姐的閨房。神使大人被我們的水手救起了,還好身體並無大礙。您就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吧。」 「哦,是這樣。謝謝井上小姐的救命之恩。崔壇主他們呢?」我噌地一聲半坐起來,一雙眼睛仔細地端詳這位朱顏玉貌的異國美人。她看到我無禮的眼光,也毫不諱忌,始終保持著恬淡和善的微笑,還伸出素白的小手放在我的掌心。 小女孩說:「崔壇主他老人家已經遇難了,你們光明教一行,倖存下來的只有您和崔壇主的兩個年輕隨從。他們正被島主大人問話呢。」 我點點頭說:「哦,是這樣啊。崔壇主他們真是可惜了,不過有話講是禍躲不過,冤家仇人找上門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只是我想問一下伊籐島主,崔壇主不在了,本教與你們的談判是否照舊進行?」 「當然,我們是和光明教談合作的,又不是崔壇主個人。如今您就是貴教的代表,我們島主正等著與您詳細商談呢。」 「呃,這個,不好意思。對於海上貿易事宜,本使初來乍到,還不熟悉你們談到哪一步了。還是等我和那兩個隨從見一面,問問他們再說吧。」 小女孩點了點頭。這時井上薰向她囑咐了幾句,她們倆便一起為我穿上了日本女子的翠綠色小袖衣服,圍上一條長長的腰帶,又把一雙鞋底釘有鐵片的木屐和一雙白色的布襪子送到我的腳前。 「小姐請您出城轉轉,散散心,欣賞一下敝島的風景。」小女孩一副老成穩重的樣子。 於是我笨拙地趿拉著一雙木屐,搖搖晃晃地走出房間。房簷下的走廊也擦得一塵不染,亮潔得能映出人影來。庭院裡撒著細細的一層白沙,正中央栽著一棵低矮的櫻花樹。盤根錯節的幾株石菖蒲顏色濃綠,娛目養神。三根翠綠的南天竹互相偎依在角落裡,被微風輕輕吹拂,搖曳生姿。一抬頭,幾株高大的楓樹和槭樹圍了一圈,樹影婆娑,為我們擋住了炎夏的陽光。 井上薰牽著我的手,帶我離開了院子,通過小女孩的翻譯向我介紹本島的情況。島主的居處,議事的大殿和武器倉庫等地都被一圈又高又厚的石垣圍了起來,形成一個典型的日本式山城。那座最高的數層塔樓就是「天守閣」,財大氣粗的伊籐弘文在簷瓦上都安裝了金質的神獸等各種飾物。城中的道路也是曲曲折折,遍佈機關,到處都有為火槍和弓箭開的小窗,稱為「鐵炮槍眼」,戰時還可以搭起長廊,讓射手們在裡面長時間戰鬥。在險要的高處,還修有炮台,放置著幾尊西洋的銅鑄大炮,個個炮口都有臉盆大小,威力可想而知。整個城池居高臨下,防備十分堅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需少量守軍就可以與敵人的大軍長期周旋。自然,構築這座山城耗費的財力和人力也不可勝計,好在伊籐通過走私貿易獲利頗豐,花費三年心血請日本國內的築城名匠將其建成。 城外的市鎮稱為城下町,按照居民的身份被劃分為武家町(伊籐麾下武士的居所)、門前町(佛寺及其周邊建築)、商人町(商人店舖和居處)、南蠻町(西洋人聚居區,有教堂、交易所、市政廳、法院等建築)、職人町(工匠住所)五大片區,顯得規劃整齊,秩序井然。站在高高的天守閣上,俯瞰這一片繁榮的城下町,只見:武家町的街道上有一群武士裝束的少年拿著竹刀在追逐嬉戲;寺院門前的小吃攤上升起團團薄霧,貪吃的孩子們馬上簇集過去,圍個水洩不通,惹得我也暗暗嚥口水;商人町也是遊人如織,熙熙攘攘,油嘴滑舌的夥計們用日語大聲叫賣各色服裝和生活用品,穿著五顏六色和服與洋服的女子打著油紙傘來來往往,不時駐足觀看;南蠻町裡,教堂中聳立的鐘樓響起悠揚悅耳的鐘聲,那些黃頭髮高鼻樑的善男信女們聞聲紛紛擁入教堂做禮拜;職人町裡,叮叮噹噹的打鐵聲不絕於耳,院子裡掛著許多件剛剛上了紅漆要晾乾的新鎧甲。城下町往外,就是一座繁忙的碼頭,帆檣如林,既有倭寇所用的「安宅船」等較小的單層甲板帆船,也有西洋式樣的三桅炮艦,大都飄揚著伊籐弘文的軍旗,也有幾艘紅毛夷的軍艦,懸掛著東印度公司的旗幟。遙望遠方,山上蒼松翠柏,鳥語花香,幽幽的清泉在密林的遮掩下半隱半現;海中波浪翻滾,片帆點點,成群的鷗鳥在碧藍的天空中自由翱翔。而這座欣欣向榮的小島,就屬於井上薰和她的未婚夫,臭名昭著的倭寇首領伊籐弘文,一個二十出頭的傳奇青年。 趁井上薰不在,小女孩向我透露了一些實情。伊籐弘文原本是日本國長門、周防諸侯大內氏的忍者頭領,後來大內氏發生內亂,當主被害,幾個家臣各據一方相互攻殺,他沒了主子,便流浪到江浙沿海,慢慢發展成了一股海盜勢力,還佔領了荒廢已久的雙嶼島,自立為王,將其改建成海上走私貿易的樂園。日本九州島的五島海賊眾首領,聞聽伊籐的大名,也相當器重,將女兒阿薰許配給他。島上的居民除了少數日本人和西洋人之外,大多數都是被倭寇強擄的沿海百姓。倭寇每劫掠一個市鎮或村莊,都會殺光老人,燒光房屋,將青壯男子擄來,剃成日本武士的月代頭,假冒倭寇,驅使他們上戰場,替真倭寇打頭陣。官軍只管砍頭記功,哪管你是真倭假倭,所以「假倭」們被逼無奈,只好為真倭寇賣命當炮灰。對於婦女和小孩,伊籐原本的政策是玩膩了就殺掉。自從井上薰的五島海賊眾加入,便改為保護孩子,由保姆統一養育,教他們日語,慢慢同化成日本人;婦女則分配給日本人或西洋人為妻,也要改成日本、西洋婦人打扮。伊籐和西洋人,以及沿海各省從事海上貿易的豪門大戶擁有共同的利益,所以同氣連枝,互相勾結,一起對抗天朝的海禁政策。特別是荷蘭的東印度公司,經常派出戰艦與伊籐的艦隊並肩作戰,以抗衡天朝水師。她自己也是來自寧波的一個小漁村,被伊籐擄來,井上大小姐看她聰明伶俐,便留在身邊做了侍女,起個名字叫阿扇,教她說日本話。但是,這些忍辱負重在倭寇和西洋人淫威下生存的天朝百姓,從來沒有真正忘記故國,只盼著朝廷有朝一日能剿滅倭寇,澄清海疆,把他們救出苦海。 第二十八章 戰書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16 13:39:07| 字數:4547| 加入書籤 「嘰咕,嘰咕」,頭頂上響起歡快悅耳的小鳥叫聲。一抬頭,看見樹枝上站著幾隻可愛的白色小山雀,正用天真的眼神瞧著我們。井上薰小手一招,這幾隻小鳥就乖乖飛了下來,落在她的手腕上。她從衣襟裡掏出一捧瓜子來,小鳥們興奮地吱了一聲,點點頭表示感謝,就津津有味地啄起來。 阿扇對我說:「這種鳥叫阿蘇卡,是九州島特產的一種山雀,被大小姐馴服了,當寵物養。別看它們貪吃,其實挺好玩也挺通人性的,讓它們捎信,一點不比信鴿差。大小姐早早就把它們從籠子裡放出來,它們也不捨得離開,整天在院子裡陪我們解悶。」 望著小山雀們大快朵頤的樣子,我的肚子也很自然地咕咕叫起來。早飯還沒吃呢。 「就請您嘗嘗我們大小姐的廚藝,如何?」阿扇熱情地說。 我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小聲說:「我,我怕吃不慣這裡的東西。」其實,這身和服裝束也很彆扭呢。 井上薰注意到我眼角的餘光總離不開城下的門前町,善解人意地微微一笑,沖阿扇叮嚀了幾句話。阿扇聽了高興得差點蹦起來:「太好啦,大小姐又請我們吃糕點啦!」活脫脫一個小饞貓。 逡巡在五花八門的小吃攤點之間,我一時看花了眼,每一樣點心都能讓自己直流口水,可惜胃就這麼大,一個早上不可能嘗遍所有的美食。 「這是江米點心,那是蘸了白糖的糯米團,還有銅鑼燒,紅豆餡包子,都一起打包帶回家慢慢吃吧!」阿扇揚起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貪婪地往紙袋裡塞糕點,塞得滿滿的。平易近人的井上大小姐也慷慨解囊,嘩啦啦倒出一大堆銅板,讓糕點鋪大叔的臉上笑開了花,忙不迭地千恩萬謝。 「不行,我受不了啦!」舌尖和胃的雙重衝動,使我再也顧不上穩重矜持,孩子氣似的抓起一隻紅豆餡包子,大口大口嚼起來,嘴唇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井上薰有風度地拈起手帕,掩住嘴唇哂笑了一下。阿扇也露出奇異的神色,呆呆看著我,然後噗嗤笑出聲來。我這才發覺自己的吃相太難看了,立刻停止了咀嚼,緊閉住嘴不敢動了。 「沒,沒關係的。姑娘您是客人嘛,所以不用太在意的。」阿扇為我打圓場。井上薰也是一樣的意思。 「不,還是客隨主便。我可不想被人說成沒禮貌的笨丫頭。」我賭氣地說,然後模仿著街上日本女孩的樣子,小心地細嚼慢咽起來。 漸漸地,井上薰和阿扇主僕也不再拘束,和我一起分享了這滿滿一紙袋的點心,都吃得直打飽嗝。回到院子裡洗洗手擦擦嘴,整理好儀容,終於可以去見伊籐弘文本人了。 伊籐所在的「本丸御殿」頗為雄偉,殿前有半畝地大的用細沙鋪成的廣場。簷廊裡面垂著竹簾,殿中可坐數百人,論氣勢只比紫禁城太和殿差那麼一點點。大概在日本國內,天皇和幕府將軍也就這種排場吧? 不過當我們拾級而上,偌大的御殿卻空蕩蕩的,只有悠揚的絲竹之聲和婦女們打情罵俏的淫聲浪語。只見主座上的年輕武士穿著湖藍色的禮服(直垂),頭戴一頂高高的烏帽子,正摟著一個濃妝艷抹的高麗藝妓,飲酒作樂。旁邊幾個彈琴敲鼓的女子也都是短襦長裙、絲帶圍胸、把麻花辮盤成一個豎立的大圓盤的高麗女子打扮,粉面含笑,盡展風姿,竭力奉承迎合這個瀟灑風流的英俊男子,唯恐不稱他的意。 井上薰白裡透紅的粉頰上只是淡淡掃過一絲憂傷,彎彎的黛眉微蹙一下,輕輕抿了一次櫻唇,就很快恢復了常態。她彷彿什麼也沒有看到一樣,拖著長長的裙擺,逕直走到未婚夫面前,向他問了個早安。 「哦,光明教的神使大人到了,在哪兒?我這就去迎接。」伊籐弘文揮揮手讓藝妓們退下,從主座上走下來。令人驚奇的是,他講的是一口流利的帶江浙口音的官話。 「不必找了,伊籐大人,在下就是光明教的使者。」我也學著井上薰的樣子,朝伊籐微微一欠身。 「想不到,神使大人也是英雄出少年,愚兄佩服,佩服。哎,崔壇主應我之請蒞臨敝島,卻在海上遭遇不測,是我們的過失,我心裡過意不去啊!神使大人見到教主大人,請您務必轉達愚兄的深深歉意······」伊籐弘文對我像多年重逢的故人一樣,一見面就親熱得不得了,扯了一大串客套話。 我和井上薰在兩側落座,侍童為我們端上茶碗,又用竹刷子仔細地攪了一下青綠色的茶水。 「關於海上貿易之事,本使瞭解不多,想必島主和崔壇主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吧?」 「呃,是有很大進展了。不過還有許多細節需要敲定,可惜崔壇主不在了。崔壇主生前沒向神使大人交代過什麼嗎?」 「沒,沒有。本使來此原本只是履行監督之責,並不插手你們的談判。在船上又事發突然,崔壇主還沒來得及,就——」我假惺惺地掩袖哭泣起來。 「好,好,既然神使大人沒有準備,那今天就先不談這些事。我們和貴教的合作意向是多方面的,除了貿易,關於天朝官軍的情報,也請您多費心啦!」 「嗯,鄙教的情報網遍佈天下,對朝廷內幕無所不知。如果有伊籐島主感興趣的信息,我們一定會及時捎到的。」反正憑空許個願,又不需要我擔責任。 「神使大人對敝島的觀感如何?」伊籐弘文冷不丁發問道。 「伊籐先生完全憑一己之力,能把這座太祖皇帝禁海以來就荒廢數百年的雙嶼島,建設成一個繁榮昌盛的海上樂園,宛如蓬萊仙境一般。小女子除了佩服,還能說什麼呢?」 「呵呵,神使大人過獎了。在下只不過是想為來往海上的東西各國商人,提供一個暫時歇腳的地方而已。如果天朝開放海禁,允許外國客商到各港口自由貿易,我這個雙嶼島主,不當也罷。」伊籐弘文假意自謙。 「伊籐大人和朝廷結怨已深,恐怕沒那麼容易。如果您能協助鄙教推翻當今朝廷,奪取天下,教主大人一定會重重酬謝您,開港貿易什麼的不在話下。」我試探他說。 「哎,愚兄與天朝水師大小數十戰,深知大夏朝這株參天大樹雖然根基已經腐朽,但一時還難以撼動。我們的目的不是與天朝為敵,而是以戰促和,逼迫天朝早日取消海禁,開放自由貿易,讓東西兩洋與天朝上國可以互通有無,共享太平之福。一旦貴教真的舉事,天下必然又要陷入大亂,到時烽煙四起,民不聊生,我們還怎麼做生意?不是我故意要給教主大人潑涼水,這天朝皇帝,不做也罷,千萬別拿教眾和百姓的身家性命去冒險。」伊籐歎道。沒想到他還挺明事理,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是啊,小可其實也是此意,怎奈教主大人心意已決,本使人微言輕,也只能奉命行事了。」 就在我們唏噓慨歎之際,一個滿頭大汗的傳令兵慌慌張張跑上大殿,手裡揮舞著一封書信。伊籐並不斥責他的無禮,而是接過書信拆開,當時倒抽一口涼氣。 「怎,怎麼啦?」我預感有大事來臨,心裡一陣激動。 伊籐展開那張信紙,向我說:「小太子派人來下戰書了。這次他微服私訪下江南,剿滅貴教的揚州總壇,聲名大振,志得意滿,正想摩拳擦掌幹一番大事。浙江水師提督本來是秦家的人,又和我們暗通聲氣,但是在小太子的逼迫下,也只得升帳點兵,集合了所有能出海的水師艦船,要和我們在海上決一死戰。」 「太子親征?」 「是的,李廷楷就是有這麼狂,提前給我下戰書,約定好明天幾時在哪個海域開戰。此戰關係雙嶼島的存亡,絕不容有閃失。不過,請神使大人放心,我伊籐弘文也並不怵他。這一仗,我贏定了!」伊籐豪氣萬丈地說。 「伊籐先生為何這麼有底氣?」 「小太子少不更事,未識兵戈,更不諳水戰,卻狂傲自大,硬要擺駕親征,此其一也;浙江水師提督與小太子不一心,卻和我們有來往,必定不肯真正賣力作戰,此其二也;天朝水師早已腐敗不堪,積重難返,艦船大多朽爛不能用,士卒也多滯留岸上,成年累月不出海操練,技藝生疏,又被將校剋扣軍餉,怨言滿腹,肯定沒有戰鬥力,此其三也;我軍將士訓練有素,同仇敵愾,艦船槍炮皆為新銳,兼以紅毛夷人出兵相助,雖船隻人數遠不及彼,然兵貴精不貴多,我自可以一當十,此其四也。總而言之,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們這邊,他李廷楷打上門來是自尋死路!」伊籐弘文賣弄著一腔半文半白的官話,手持折扇,在地圖上指指點點說。 聞聽此言,我不禁身軀一震。小太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把行軍打仗當玩鬧一般,看樣子凶多吉少。不行,我得趕緊聯繫上他,叫他不要急於出征。可是,又該用什麼捎信兒呢? 接下來一整天,井上薰和阿扇都寸步不離地粘著我,又是斗紙牌又是品茶論道,玩得不亦樂乎,我根本脫不開身。隨著消息的散播,城裡城外的氣氛也越發緊張起來,店舖紛紛關門閉戶,居民大多收拾細軟躲進城中避難,連井上薰的屋敷也容留了幾十名驚慌失措的女孩子。一些西洋客商更是馬上拔錨啟航,逃得遠遠的。 但是,久經戰陣的井上薰和其他武士的女眷們卻一臉平靜,一整夜都亮著燈,為即將出征的男人們縫製戰袍,準備早飯。本丸御殿那邊也是通宵燈明,伊籐弘文和手下的將領們身披赤紅的大鎧,坐在小馬扎上,開了好幾個時辰的軍議,一個個熬得眼中佈滿血絲。從這幫視死如歸的亡命之徒臉上,看不出一點心虛膽怯,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死挑戰。小太子和他的艨艟巨艦,在伊籐弘文的眼裡,僅僅是又一條要上鉤的大魚而已。 井上大小姐的閨房再一次迎來清晨的柔和曙光,在女孩們的和服上留下格柵的黑影。和幾十個女孩子擠在一起,半睡半醒捱過大半夜的我,率先伸了個懶腰坐起來,胡亂繫好腰帶,招呼大家起來吃飯。她們其實大都是天朝人,卻一個個穿著小袖和服,用白色硬紙紮著長直髮的髮梢,作息舉止都差不多日本化了。她們小嘴裡嘟噥的浙江話和日本話我也聽不太懂,但都很聽我的話,就像服從井上大小姐本人一樣。 啃著幾根醃蘿蔔條,草草吃完一小碟米飯,雖然我自己還覺得沒吃飽,但其他姑娘都一副美滋滋的樣子。一問才知道,她們平常都是吃糠咽菜喝稀粥,很少能吃上一頓白米飯,睡在大小姐華麗精緻的屋敷裡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接下來的事就更令我毛骨悚然了,在井上薰的帶領下,城裡所有的婦女,無論日本人還是天朝人,武士的家眷還是街上的妓女,都集中在她的屋敷附近,靜靜圍坐成一圈。幾個一身戎裝的日本少女抬來了兩個大木櫃,給每個人發了一把做工精良的短刀「肋差」。 井上薰自己卻沒有披上鎧甲,依然是華麗的貴族小姐裝扮,站在大樹下,用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向大家說了一些話。人群中立即響起一片歎息和抽泣之聲,有些膽小的姑娘甚至互相擁抱痛哭起來,另一些年老體弱的婦女則承受不住暈倒過去。無論怎麼樣,都沒有一個人敢違抗大小姐的命令。 阿扇悄悄將一把肋差塞進我的手裡,低聲說:「大小姐說了,一旦海戰失利,官軍登陸本島,那也就意味著雙嶼島的末日。這座城池儘管堅固,但也只能支撐一時,遲早會陷落。所以,只要戰敗的消息傳來,為了避免被敵軍凌辱,保衛貞節,所有的婦女都要立即割喉自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自己也一樣。」同時,井上薰也拔下了刀鞘,向大家演示了一回割喉自盡的方式,令人不寒而慄。 我憤然站起身,將肋差扔在地上,跺跺腳說:「哼,我又不是你們雙嶼島的人,才不會給你們殉葬呢!本使也不是個膽小怕死之人,與其在這裡被動等死,不如就讓我上艦觀戰好了!」 井上薰通過阿扇問我:「神使大人此話當真?」 「那是自然,我什麼時候反悔過?」我不屑地說。 「那好,這副鎧甲就借給神使大人穿用吧!祝神使大人武運昌隆!」井上薰說著讓侍女們給我換上了她所用的特製鎧甲,遞給了我一柄線條秀美、熠熠發光的武士刀。我就跟在伊籐弘文和倭寇將領們的後面,假裝雄赳赳地邁開大步向前走。他們一行參拜過山上的神社,給神佛寫過祈求勝利的起請文,才在平民們和女眷們的目送下,登上各自的戰艦,起航出海 第二十九章 海戰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18 13:43:38| 字數:2553| 加入書籤 太陽升到半空中,蔚藍的海面上露出了幾個黑點,漸漸擴大,一隻聲勢浩大的艦隊出現在我們眼前。官軍艦船主要是東南沿海一帶流行的尖底福船和米艇,皆為單桅,大小在五百石上下,甲板上設有前後炮位,也裝載著許多使用冷熱兵器的士兵。伊籐弘文拉長了一個單筒望遠鏡,聚精會神地觀察敵情,不住點頭,似乎已是成竹在胸。再看看倭寇的船隊,除了十幾條西洋三桅炮艦尚可稱船堅炮利之外,大量的是比紹興烏篷船大不了多少的輕快小艇,沒有裝備火炮,只是坐滿了準備跳幫奪船的步兵,人人頭纏紅布手持薙刀,滿臉橫肉殺氣騰騰。 本來按船家習慣,女人是不能上船的,但對井上薰和她的幾個武裝侍女例外。這回我取代了井上薰的位置,身穿胸前凸起的女武將鎧甲,在侍女們的簇擁下,靜靜站立在伊籐弘文的身後。海風勁吹,頭上的紅色抹額烈烈飄動,黑色的面紗緊緊貼住臉,依稀可辨五官的輪廓。 我從伊籐弘文那裡要過望遠鏡,窺探了一下官軍的旗艦。果不其然,小太子在金黃色的龍袍外面套了一副華麗的銀白色鎧甲,特別顯眼,連那驕狂不可一世的神態都清晰可見。一旁侍立的浙江水師提督似乎心虛氣短,站也站不直,想要勸勸小太子,卻支支吾吾不敢開口。再看看其他幾艘大船上的總兵、副將等指揮官,也一個個愁眉苦臉,似是迫不得已,無心作戰,只是被小太子趕鴨子上架強拉來的。未曾接戰,氣勢上已經輸了一著。 眼見官軍艦隊逐漸逼近,慢慢形成了一字長蛇陣,伊籐弘文一揮采配,也下達了變陣的命令。倭寇艦隊迅速搶佔上風頭,將裝甲厚實的炮艦和靈活機動的小艇分開,由炮艦排成一道長牆,掩護後面的小艇。小艇也自動聚攏成了若干個集群,相機行動。 官軍的主帥絲毫不在意倭寇的陣型變化,仍按原計劃命令左右兩翼從兩側包抄,將一字長蛇陣變成一個圓弧,再變成一個圓形,包圍殲滅這股倭寇。如果這次變陣能順利完成的話,倭寇將無路可逃,束手待斃。可惜來自浙江水師各鎮、協的水師官兵長期未曾合練,臨戰自然不能配合默契,有的快有的慢,很快陣型大亂,一字長蛇陣非但沒有變成一個緊密的圓圈,而且意外地分裂成數段,出現了幾處致命的空隙! 機不可失,伊籐弘文立刻下令十餘艘炮艦改成一字縱隊,冒著官軍的炮火,大膽地從官軍中央和右翼之間的空隙穿插過去!官軍當即慌了神,也顧不上陣型,紛紛調轉船頭,挪動大炮,向倭寇縱隊集中轟擊。然而官軍的炮手技術不精,又缺乏協調,通通通一陣亂炮打去,打到用北歐橡木拼接而成,且有裝甲防護的倭寇炮艦舷側,只算是撓撓癢癢,根本無法穿透。只有炮艦的帆、桅桿、纜繩及上層建築偶爾被炮火擊中,引發大火,但迅即被船上的消防夫撲滅。我蜷縮身子躲在船艙裡,外面的爆炸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濃烈刺鼻的硝煙味道摻雜著一絲血腥的氣息,在船艙裡瀰漫,嗆得我只好用淋濕的手帕摀住鼻子。伊籐弘文早向我拍胸脯保證過,官軍的火炮根本無法擊沉西洋的炮艦,我當時還將信將疑,這次算是見識了。 這段時間,倭寇的艦炮一直隱忍不發,看樣子像被動挨打。不懂水戰的小太子誤以為倭寇不敢開炮,升起旗幟命令各總兵、副將的分艦隊展開亂戰,不管衝進陣中的炮艦,集中精力消滅孤單無助的小艇群。就在官軍戰船顫顫巍巍地逆風靠近倭寇小艇之時,倭寇的炮艦隊完成了關鍵的敵前大轉向,搶佔了丁字橫頭的有利陣位。也就是說,倭寇縱隊為「丁」字的一橫,官軍中央縱隊為「丁」字的一豎,倭寇可以集中全隊的所有舷側火力,共同轟擊官軍排頭的艦船,迅速將其擊沉,然後是第二艘,第三艘。官軍處於逆風的不利位置,即使想要擺脫被動,變陣逃走,也相當困難。 伊籐弘文一聲令下,所有炮艦組成了一個稍稍彎曲的弧形,向著官軍的第一艘戰船,開始了舷側齊射!隨著一陣整齊有序,如鞭炮一般連綿不絕的轟鳴聲,官軍的木質戰船在眾目睽睽之下瞬間被打得千瘡百孔,燃起沖天大火,片刻之間就進水沉沒了。同時,強大的後坐力也讓我所在的船艙劇烈地震顫起來,我是死死扣緊門框才沒被摔個狗啃泥。 第二艘,第三艘······船上的水師官兵還沒來得及逃生,就無聲消失在浩蕩的波濤中。眼看小太子的旗艦也在劫難逃了!雖然明知這種結局,我還是不忍去看,內心盼望著奇跡發生。 方才亂成一團的官軍側翼各分艦隊,見旗艦有危險,連忙放棄了對倭寇小艇隊的追擊,向中央縱隊圍攏過來。然而,倭寇小艇反戈一擊,趁它們鼓帆前行,悄悄拋出帶彎鉤的鐵索,鉤住官軍艦船,以阻滯其行動。這幫殺紅了眼的倭寇憑借矯捷的身手,迅速攀上戰船,與官軍展開了跳幫、接舷戰。他們袒露著上身,揮舞著一柄柄鋒利的長刀,如索命無常一般,殺得毫無準備的官軍水手鬼哭狼嚎,屍橫遍地。一旦得手,他們便鑿沉戰船,再撤回小艇上。也有一些戰船的水兵反應過來,與倭寇進行了殊死搏鬥,戰況膠著。不管怎麼說,倭寇阻滯官軍各分艦隊救援旗艦的目的達到了,小太子他們危在旦夕。 眼看官軍的旗艦就要在自己無情的炮火下化為灰燼,伊籐弘文卻舉起手掌,示意各艦停止轟擊。接著,他們快速脫離了官軍中央縱隊,繞了一個大圈之後,與小艇隊會合。在官軍炮火和肉搏戰中損失慘重的小艇隊也不再戀戰,重新躲進炮艦的保護之下。那邊,被伊籐故意饒了一命的小太子也連忙號令各隊集合,不敢再戰,慘敗而歸。兩軍艦隊漸行漸遠,血色的殘陽映照在海面上漂浮的木屑和屍體上,連空中的海鷗和大雁都在為之哀鳴。 「我們打勝了!」以少勝多打敗官軍的倭寇們一個個喜笑顏開,歡欣雀躍,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那些因為小太子的輕敵和瞎指揮,含恨葬身海底的水師官兵,可都是我的骨肉同胞,而眼前這些得意忘形的倭寇卻是一群殺人如麻十惡不赦的強盜,為什麼勝利偏偏屬於他們?我的心在隱隱滴血。 佇立在被官軍打斷的桅桿下面,滿臉黑灰和血污的伊籐弘文卻心靜如水,沒有露出笑容。他在想什麼? 「島主大人,您為什麼要放過小太子?」我不解地問。 伊籐淒然笑道:「殺了小太子,我和大夏朝廷的仇就更解不開了,何苦來哉?而且,明啟皇帝和小太子也不掌握天朝的實權,要想改變朝廷的海禁政策,最終還得說服秦太師本人才行。這次只是給小太子一個教訓,點到為止,見好就收。我們弟兄的傷亡也很大,船隻損傷嚴重,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元氣,還是回去吧。」 我點頭稱是,看來伊籐還是挺懂分寸的。只是小太子年輕氣盛,頭一次遭此重挫,會不會因為羞憤難當,再幹出什麼傻事來?我在替他擔心。 第三十章 林穎溪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22 12:11:29| 字數:5872| 加入書籤 夜色深了。伊籐弘文的旗艦沒了桅桿,只能讓其他炮艦拽著走。倭寇水手們都忙著打掃戰場,修理帆纜,抬走屍體,醫治傷員,還要戒備官軍殺個回馬槍。這樣一來艦隊的行進速度也慢了,估計要到天亮才能回到雙嶼島。 伊籐弘文換了一身新衣服,邀我入艙對酌。他開啟了一壇上好的紹興女兒紅,霎時酒香四溢。 我一抬頭,見牆壁上掛著一副對聯:「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便聯想起井上薰的哀怨神情,問道:「伊籐先生志向遠大,有擎天吞海的氣量,這一點固然是在下所欽佩的。不過,容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您就沒有為井上大小姐多考慮一點嗎?」身為正室妻子,卻被迫與別的女人分享丈夫,無論是皇后方素貞、冥月聖姑還是井上薰,她們內心的苦楚和悲涼是可以想見的。 伊籐弘文呷了一小杯酒,滿不在乎地咧嘴大笑道:「我沒有對不起她!既然要做英雄豪傑,就應該是個多情種子,玩玩幾個女人有什麼好奇怪的?嬌妻在懷,姬妾滿堂,大被同眠,其樂無窮,正所謂『一枝獨秀不是春』嘛!哦,我忘了神使大人也是女人,男人的樂趣,你是體會不到的,哈哈······」 被他觸到心中痛處,我皺一皺眉,旋即岔開話題:「伊籐先生至今未與井上大小姐完婚,卻是為何?」 伊籐弘文的酒勁上來了,額頭和面頰泛起了潮紅:「不瞞神使大人說,我伊籐弘文尚有心願未了,所以還不能迎娶井上小姐。」 「咦,什麼願望?」 伊籐弘文喝得醉醺醺的,開始向我竹筒倒豆子。他出身於日本忍者家庭,十來歲便繼承父業,成為大內氏的忍者眾首領。但是忍者的社會地位十分卑微,只能隱藏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裡,替大名幹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如偵察、暗殺、離間等,始終不被正統的武士集團所接納。大內氏發生動亂之後,忍者眾也跟從各派勢力,四分五裂。他只好率領少數心腹家臣,來到天朝和高麗沿海,加入了倭寇的行列。如今,他雖然功成名就,威震海上,江浙小兒聞之不敢啼哭,但卻沒有一個上得了檯面的政治身份,得不到天朝和日本官方的承認和容納,到底不過是個嘯聚海島的賊匪頭目罷了。最近,大內氏的內亂接近尾聲,一位姓毛利的家臣脫穎而出,取代了主君的地位,樹立了西日本的霸權。伊籐便盤算著投效新主子,也好有個依靠。為此,他必須首先獲得大夏朝廷的招安,弄到一官半職,然後帶著雄厚的海上力量回歸日本,才能被新主君所看重,躋身正宗武士之列。前些日子他操之過急,冒充大內氏貿易使團,結果在寧波捅了大簍子,徹底關閉了與天朝的溝通渠道,自己也很後悔。他已經向井上薰許諾過,一旦朝廷招安,一定會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讓她成為榮耀的誥命夫人。然後兩人衣錦還鄉,為毛利氏效犬馬之勞,徹底洗脫海盜的惡名,在歷史上留下一個正面的形象。因此,他才對小太子高抬貴手,希望對方能夠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原來伊籐先生也有自己的難處。來,本使敬島主大人一杯,祝您早日實現夙願,與井上小姐結為連理!」 我雙手捧起滿滿一杯酒,剛要一飲而盡,只聽得「啪嚓」一聲響,緊閉的船艙木窗被利刃刺破,碎屑亂飛。隨即,一個長髮如瀑、青色衣裙的女子身影便從窗戶飛進來,恰似一枝利箭離弦,朝著醉酒的伊籐弘文直刺過來! 伊籐弘文也不愧是練家子,一聽聲音迅速反應過來,向下一彎腰,堪堪躲過女子的劍鋒。受到擾動,桌子上杯盤狼藉,酒水湯汁撒了一地。我嚇得「啊呀」一聲渾身癱軟坐在地上,覺得女子的身形有點面熟。再看她手持雙劍,腰間懸一管玉簫,差點驚叫出來:「是三師姐!」 來人正是雙劍女俠林穎溪。她一擊未中,也不慌亂,在艙內穩穩落地,便又揮舞寶劍,向伊籐弘文刺去。伊籐眼疾手快,當即抽出自己的愛刀「大般若長光」,反手一握,用刀背朝前一橫,竟硬生生擋下了林穎溪的鋒芒! 他們兩人都將我視若無物,只顧捉對廝殺起來。一時間劍刃相錯,火星四濺,動作之快令我根本來不及看清。大概是嫌室內空間太侷促,施展不開,他們又一前一後飛躍出船艙,登登登踩著外面的艙壁爬上船頂,繼續激戰不休。 作為武林中人,我當然不能錯過如此精彩的一場對決,急急忙忙推開艙門,跑到甲板上觀戰。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如水銀瀉地,將兩人的身形照得通亮。這時甲板上也已經站滿了倭寇水手,一個個張弓搭箭,或者端起火繩槍瞄準,卻都不敢亂動。原來,伊籐弘文和林穎溪已經纏鬥成一團,不斷地相互交換著位置,步法和劍招千變萬化,令人眼花繚亂。林穎溪的一對雙劍固然舞得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一招一式都直取敵人要害,令人防不勝防。而伊籐弘文卻也緊握著他那柄只適於劈砍的武士刀,用極快的速度準確地擋下了林穎溪的攻擊,防守得滴水不露,絲毫不落下風。恍惚間,人們只看到一藍一青的兩個模糊身影,圍繞著一個軸心不停轉動,彷彿兩隻高速旋轉的陀螺。 乍聽伊籐弘文暴喝一聲,縱身一躍,擺脫了林穎溪的糾纏,站到了折去一截的桅桿上,藏在帆布後面。林穎溪也毫不示弱,即刻趕了過去,與伊籐環繞著桅桿展開搏鬥。只是這次她卻不那麼得心應手了,因為看不到伊籐的身影,只能憑借聽覺,往帆布上亂戳。最危險的是,伊籐和她一旦分開,下面水手們的弓箭和火槍就有了目標,縱令武功再高,也擋不完漫天的箭鏃和彈丸。何況,躲在帆布另一面的伊籐握緊了刀柄,正在虎視眈眈,尋找下手的機會······ 我擔心林穎溪的安全,靈機一動,便猛一蹬地,也蹦上桅桿,假裝與林穎溪糾纏起來。這樣一來倭寇水手們也會投鼠忌器,害怕誤傷魔教神使而不敢輕易動手。伊籐卻以為我是來給他解圍的,於是脫離戰鬥,回落到甲板上。 林穎溪以為我是女賊首井上薰,嬌叱一聲:「賊婆,納命來!」就使出了一招雙龍出水,刺向我的心窩。還好我練了《化女心經》,催動護體罡氣,將她的劍尖彈了回去。隨後,我又使出葵花迷影步,不斷變換方位,擾亂她的判斷,卻並不真下狠手,只是用佩劍胡亂比劃,點到為止。 林穎溪不愧是冰雪聰明,很快看穿了我的身份,用「凝氣傳音」的方法悄悄問道:「你是紅兒妹妹?」 我微微點頭,她也立即明白了我的用意,劍招變得花哨起來,沒有真打。我知道這是她在為我喂招,於是凝神靜氣,仔細關注她的每一個動作細節,默記於心。 我說:「三師姐,是太子殿下派你來的吧?」 林穎溪憤然道:「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我要親手斬下伊籐狗賊的頭顱,為白天戰死的官軍將士報仇!」 「三師姐,聽我一句勸,戰場上死生各聽天命,你情我願,本無報仇可言。伊籐弘文的確罪大惡極,但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況且,現在以你我的武功也殺不了他,下面有那麼多弓箭和火槍呢。咱們沒等得手,就會被打成篩子!」 林穎溪揚起她那張清麗脫俗的面容,心有不甘地說:「難道,就這麼放過他?」 「師姐,好漢不吃眼前虧,快走吧,等他們開火就來不及了。」任何武功都敵不過槍炮的密集火力,這已經是江湖上的常識了。 林穎溪淒然一笑,收起雙劍,斂起衣袖,縱身飛下桅桿,裙帶飄飄,有如輕雲出岫。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下,她踩著幾個倭寇的頭,穿越了甲板,從船舷上跳了下去。這時水手們才反應過來,通通朝天亂放了幾槍,卻沒蹭到林穎溪的衣服。趴到船邊一瞧,哪裡還有林穎溪的影子?蒼茫的海面上波光粼粼,連一圈漣漪都見不到。這個神秘的美貌女子來無影去無蹤,僅僅是甲板上多了幾具倭寇的屍體。 「升助,升助你去哪兒啦?」伊籐弘文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大聲呼喊道。大概這個人是他的心腹部將,剛才一陣混亂失蹤了。 眾人在船上搜了半天,升助這個人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有人推測他可能是墜海身亡了。正在伊籐等人為之焦心的當兒,升助卻乘著一隻小舢板,自己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獵物。 解開麻布口袋,裡面鑽出一個白嫩嫩胖乎乎的少年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叫道:「小太子?」 升助對伊籐弘文嘰裡呱啦說了一通,眾人都歡呼雀躍起來,以為捉到了敵軍主帥,小太子李廷楷。只有伊籐弘文滿臉的狐疑,用手探了一下少年的褲襠,隨即一腳將他踹倒在地,用中文罵道:「媽的,是個太監!他不是小太子!」引得人群中一陣爆笑。 小太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求饒:「大人,求求您饒我一命吧,我什麼都說。奴才是太子爺的貼身太監小星子。小時候和同伴們比賽尿高高,讓微服出巡的皇后娘娘偶然瞧見了。因為我相貌與太子爺很相似,娘娘就把我帶回宮裡,做了太子爺的替身。哎,都是我貪圖那一串糖葫蘆,結果連小雞雞都沒了······ 太子爺待我可好了,經常和我換著衣服穿,我來扮太子,他當小太監,在宮裡瞎逛瘋玩。後來,太子爺娶了良娣娘娘,又讓我在床邊守著,看得我那個叫心焦······這次太子爺親征,又把我帶上了船。都說太監和女人不能上船,這不一出海就吃了敗仗。太子爺知道島主大人是忍者出身,怕你們夜裡來劫營,就讓我換上他的龍袍,他自己坐小船提前走了······小星子說的話,句句屬實,要是有半句假話,您立刻割了我的腦袋!」哎,也罷,他一個奴才,還能要求什麼氣節?小太子沒事就好。 咦,我對這個小太監有點印象,但是不太熟。我怕他當場指認出自己來,一時脊背發涼。轉念一想,自己戴著面紗,又是在夜晚,他不會認出我的,於是放下心來。想來這個孩子也夠可憐的,小太子為了逃命,使出李代桃僵之計,委實卑鄙。不行,我得為小星子說句話。 還沒等我開口,伊籐弘文輕蔑地哼了一聲,突然抽出長刀,往小星子的後背一戳,刺了個透心涼!小太監用驚恐的目光瞅了我一眼,喊出一聲「姐姐」,似一隻裝滿土豆的麻袋,頹然倒地,沒了氣息。 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人就這樣慘死在伊籐的刀下,我按捺不住憤恨,大聲質問道:「你幹嘛要殺他?」 伊籐淡然一笑,用手巾擦拭了一下沾滿血跡的長刀,收回刀鞘,扭過臉來說:「他剛才不是說了嗎?閹人在船上不吉利,得趕快扔到海裡,免得沾了晦氣!」話音未落,一幫嘍囉就抬起小星子的屍體,喊著號子,將其拋入大海。撲通一聲,小星子就消失在萬頃碧波之下。 伊籐弘文毫無人性地仰天狂笑道:「哈哈哈,這號沒把兒的『烏殼貝』(船工罵閹人的話),說不定連海裡的魚鱉都不會吃。還髒了我的刀。」 我氣不打一處來,大步流星衝到他跟前,揪住他的衣領怒斥道:「他與你無冤無仇,只是一個可憐的小奴才,當太監也不是心甘情願的。你怎麼能這麼侮辱他,還殘忍地殺了他?你,你不是人!」 伊籐弘文面不改色,坦然道:「凡是我看不順眼的,都砍了沒商量。本來咱也沒有留俘虜一命的習慣,盤問完了,都一律處理掉。殺他個把階下囚,又有什麼奇怪的?」他的表情在陰冷的月色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好似奪命羅剎一般。 黎明時分,倭寇艦隊抵達碼頭。城中的平民和女眷都放下心來,一個個歡騰雀躍,喜笑顏開,熱烈迎接伊籐弘文的凱旋。島主大人贏得了一場奇跡般的勝利,擊退了強大的天朝水師,還差點抓獲小太子,如此捷報讓心懸了一天一夜的島民幾乎難以置信。尤其是那些看到自己丈夫平安歸來的女子,大都喜極而泣。 在這一片歡樂的氣氛中,伊籐弘文卻依舊十分冷靜,面無表情地騎著高頭大馬,在島民的簇擁中回到山城。忽然,人群中響起一片尖叫聲。一個中年婦女滿懷希望在碼頭上守候了一夜,等來的卻是丈夫戰死的消息,於是平靜地拔出肋差,刺破喉嚨自殺身亡,噴湧的鮮血濺到了旁人的衣服上。見到這驚悚的一幕,我不由得又心痛起來,握住井上薰的手請求說:「求求您了,井上大小姐。既然打了勝仗,就不要讓寡婦們殉節了吧!」 井上薰不為所動,緊繃嘴唇不說話。這時又有幾個新寡的婦女要割喉自裁,被別人攔住了。伊籐弘文也覺得這樣子大煞風景,便下令:「從今以後,戰死者的妻子不必自殺殉夫,或守節,或改嫁,聽其自便。」又轉過頭來對我微笑道,「這樣一來,神使大人該滿意啦?」 經過一連串不開心的事,我也沒心思和阿扇吃糕點了。雙嶼島的氛圍憋得我喘不過氣來,一想起官軍的失利、林穎溪的行刺、小星子的慘死、婦人的殉夫,這些殘酷血腥的畫面在腦海裡始終揮之不去,不單是伊籐弘文和井上薰,連阿扇的臉看著都有些生厭。這個破島我是一會兒都不想多呆,於是隨便編個理由,委託崔新德的兩個隨從全權料理,自己換回中原女子的裝扮,坐船回了大陸。 徘徊在寧波的大街上,井上薰送給我的一隻小山雀「卡扎馬」,站在肩頭歡快鳴叫,引來不少路人的好奇目光。剛在茶館裡打聽過了,小太子在海戰中遭到重挫,一下子成了驚弓之鳥,一上岸就急匆匆坐船返回了京師。奇怪的是,據說女俠韓雲裳和林穎溪卻沒有和他一起走,在寧波失去了蹤跡。她們武功高強,安全問題倒是不用擔心,可是就這樣斷了聯繫,心裡怪想念的。尤其是林穎溪,那晚她的瀟灑身姿已經深深鐫刻在我的心裡,想忘也忘不掉。雖然她沒能殺掉伊籐弘文,但其絕妙的劍法讓我看得如癡如醉,恨不得馬上學到手。而且,林穎溪是個丰標不凡的成熟美女,比起嬌小柔美的韓雲裳,別有一番韻味,言行舉止都流露出武林名門的風範,恰似一杯西域的葡萄美酒,香醇醉人。可惜林穎溪立志守節,尋常男人近不了她的身。還好我現在是女兒身,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近她,悄悄揩點油,人家也不會在意。要是真能和林穎溪磨豆腐,嘿嘿······ 不對,這樣想又太對不起韓雲裳了。意識到自己的歪念頭,我羞得耳根發燙,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裳兒都說過了,她吃醋證明她真心喜歡我。既然結拜過了,我們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都不能幹對不起另一半的事情。我還記得她打過這樣的比方:「假如說,我說假如,我韓雲裳如果嫁了一個男人,紅兒你會怎麼想?」 我當時驚呆了,這樣的情形以前還沒想過。想一想,自己確實捨不得韓雲裳投入別人的懷抱,便回答道:「不行,你要是嫁人,我張玉紅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答應!裳兒你是我的女人,永遠都是我的!」 「可是,女孩子總要有個歸宿呀,要不咱們姐妹倆嫁一個丈夫,以後還可以做伴,怎麼樣?」她又故意逗我。 「不成不成。我才不願意你有別的男人呢!況且打死我也不會嫁人的!」我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想起心愛的裳兒被某個男人壓在下面,行那周公之禮,我就渾身光起雞皮疙瘩。誰要是奪走我的裳兒,我跟他拚命! 「紅兒,別傻了,趁年輕玩玩假鳳虛凰還可以,女人終歸是要相夫教子的呀,難不成你想當尼姑?」 「不想!可我也不嫁人!」我的態度很堅決,摀住耳朵大聲喊叫,急得眼淚都快哭出來了。 「好啦,紅兒不哭,不哭。裳兒答應妹妹,永遠不嫁人,就咱姐妹兩個相守一輩子,誰也不准背叛對方,行嗎?」韓雲裳按住我的肩頭安慰道。她到底是把我引上了鉤。 「嗯,我答應裳兒,一生一世只對你好,你也只對我好,就這樣白頭到老。」 對韓雲裳的莊嚴承諾言猶在耳,現在卻又打起了林穎溪的歪心思,我禁不住愧疚起來,久久不能原諒自己。 第三十一章 搶親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24 16:45:18| 字數:2870| 加入書籤 「傻阿發,笨阿發!······」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耳邊響起了人們的嘲笑聲。扭頭一瞧,一個頭髮蓬亂,破衣爛衫,既禿頭又豁牙的醜陋傢伙,一臉的傻笑,嘴角流著涎水,拄著一根枯樹枝,顫顫巍巍向我走來。 「我要媳婦,我的媳婦叫人搶走了,誰幫幫我找回媳婦?」他傻兮兮地扯著公鴨嗓吼道,卻沒有人應聲,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話。 聞到阿發身上的刺鼻惡臭,我就避之不及,立馬想躲開。忽然,他從袖子裡掏出一管玉簫來,胡亂揮舞,口裡唸唸有詞:「媳婦,你快回來吧,我還等著你吹曲兒呢!」一見玉簫,我不由大驚:那不是三師姐林穎溪腰上佩帶的嗎?怎麼落在傻子阿發手裡?莫非三師姐出事了? 我不敢有片刻怠慢,也管不得阿發體味難聞,忙握住他的手說:「你這支玉簫哪來的?快說!」 阿發衝我嘿嘿一笑,砸吧一下嘴巴:「姑娘,要不你當我媳婦吧!這個東西是我媳婦留下的,你要是肯嫁給我,就給你。」 我被弄得哭笑不得,但又急於知道林穎溪的下落,狠下心來,掏出幾個銅板,給阿發買了一籠叉燒包,邊餵他吃邊盤問。阿發傻乎乎的,只會胡言亂語,不過最後還是答應帶我去他家見爹娘。 讓阿發引到海邊一座颳風漏雨東倒西歪的破屋子,一股難聞至極的鹹腥臭味撲鼻而來,嗆得我直打噴嚏。屋裡亂糟糟的,新鮮魚蝦、魚簍、魚乾、蓑衣、餌料什麼的堆了一地,幾乎難以下腳。阿發的父母是老漁民,瞅見了我,跟碰上大救星似的,一上來就攥緊了我的手噓寒問暖,整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來,他們是把我當成未來的媳婦了。混到這份兒上,咱的運氣算是衰到家了。 我強忍住嗆人的魚乾鹹味和老夫婦過分熱情的身體接觸,花了半天終於從他們嘴裡問出了林穎溪的下落。原來林穎溪那天夜裡刺殺伊籐弘文未成,搭小船回來的時候遇上風暴,被捲到岸邊,失去了意識。幸虧讓這對漁民夫婦救起,醒來卻變成了一個目光呆滯的傻女人,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老夫婦正好有個癡呆兒子,一直討不到媳婦,為了傳宗接代,老夫婦便商量著把林穎溪留下來當兒媳婦。結果還沒成親,鎮上有名的惡少,退休的盧侍郎之子盧大宇來海邊遊玩,偶然讓他瞧見了林穎溪,心生貪念,立馬指使手下人將她搶走,說是要娶做盧家少奶奶。盧家在當地勢力極大,連官府都不敢惹,盧大宇又是盧侍郎五十歲上才得的寶貝兒子,寵得不得了,他們只好忍氣吞聲。今天就是盧大宇與林穎溪的大喜之日,傻子阿發心中悒悒,上街來耍鬧,趕巧讓我遇上了。 抬頭一看,時間剛過正午,救林穎溪還來得及。我對老夫婦說:「那位姑娘是我的師姐,突遭變故失憶了。雖然我很感激你們救了她,但她神志不清,你們也不能強行娶她呀!快告訴我盧侍郎家怎麼走,現在就去救她!」 老夫婦一臉慚愧,點頭稱是,說:「是我們一時糊塗,差點毀了林小姐的名節,給姑娘賠不是了。盧侍郎家就在城隍廟旁邊,很好找。不過,盧家的護院家丁人多勢眾,當中也有一些是侍郎老爺聘來的鏢局老師傅,姑娘可要當心了。」 我答謝過他們的好意,正要離開,又被阿發的老爹喊住:「姑娘,這一對寶劍是那位姑娘身上的東西,你還要不要?不要我可去鎮上賣錢了。」 「老伯伯,您別!」我從伊籐弘文臨別贈與的錢袋裡掏出幾塊銀錠,塞進他的手裡,「這點銀子您拿去,給阿發說個媳婦,就算我替林師姐謝謝您的救命之恩。這雙龍泉寶劍是御賜的珍寶,我一定要還給林師姐。」 老夫婦千恩萬謝地送我出了門。我將林穎溪的雙劍和玉簫懸在腰上,運起輕功,向盧侍郎家跑去。 到了盧家,果然是張燈結綵,鑼鼓喧天,一個花白鬍子的老紳士正笑呵呵地站在大門口歡迎來客,身邊的家丁僕人頭上也都別了一朵喜慶的紅花。一看盧侍郎那欠扁的樣子,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事不宜遲,我繞到宅邸後面,悄然翻牆而入,躡手躡腳逼近女眷的居室。 第一個碰見的使女還沒叫出聲來,就被我一棒打昏在地。我懷著急切的心情,踹開了一扇房門,裡面卻不是林穎溪,而是盧侍郎的夫人。她和使女們雖然被我很快制服,但她們的呼救聲引來了許多家丁,把我堵在屋子裡。 看到他們一個個手持刀槍棍棒耀武揚威的樣子,我不屑地撇撇嘴,唰啦一聲抽出林穎溪的雙劍,架在盧夫人的脖子上,沖家丁們吼道:「林穎溪在哪裡?我是說,你們公子要強娶的那個女子在哪裡?不交人的話,我讓你們統統人頭落地!」 家丁們見我是個身板單薄的小姑娘,都嘻嘻哈哈譏笑起來,沒一個當真。但是主母盧夫人畢竟被我劫持著,所以他們暫時也不敢亂動。當中一個袒露著茂密胸毛的紅臉大漢朝我作了個揖,道:「這位姑娘不知是什麼來歷,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多多包涵。只是某等在盧府混碗飯吃也不容易,姑娘請行個方便,放過我家夫人。等我稟明老爺,他一定會給姑娘一個答覆的。」 盧夫人在我的劍刃下不住亂顫,口中直喊饒命,我一想欺負一個年長婦人也不算英雄,於是鬆開手,將她推向一邊。反正沒有人質,以我的武功,收拾這群家丁綽綽有餘。但我還不想撕破臉皮大開殺戒,就跟隨那名漢子去見盧侍郎了。 盧侍郎畢竟是見過世面的老人,與我會面後並未動怒,而是和藹地問道:「看姑娘的打扮,應該是一位武林女俠吧?也不知犬子哪裡得罪了姑娘,還請多多諒解。」 我不跟他繞彎子,直接提出要求:「廢話少說,快把三師姐林穎溪還給我!還有,盧老爺,以後好好管教你那不爭氣的兒子,別再幹些欺男霸女的下流勾當,也免得有辱門楣。」 盧侍郎拈鬚沉思片刻,斷然回絕道:「犬子有錯,老夫自會責罰。只是那位姑娘是我請算命先生相過面,說是有旺夫相,正適合嫁與犬子,為我盧家延續香火。我們不嫌棄她神智失常也就算了,姑娘你又何苦破壞這樁好姻緣?」 我怒不可遏地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盧侍郎的山羊鬍子,揪得他哎呦亂叫:「老東西,虧你還讀過聖賢書,當過朝廷命官,林師姐得了失憶症,神志不清,根本無法自主做出決定,怎會甘願嫁給你兒子?你們強行娶她做兒媳婦,豈不就是公然強姦民女,為天理國法所不容?說一千道一萬,我今天也要帶走林師姐,不由你們不答應!」 盧侍郎被我逼得沒法,只好假惺惺地答應帶我去看望病中的林穎溪。 掀開帳子,看到床上身著新娘喜服的林穎溪,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無光,嘴唇發白乾裂,瞅見我也不認識,只會咧嘴傻笑,我就無比心疼,一下子撲到她的身上,抱緊了她的脖子猛搖,聲嘶力竭地哭喊道:「三師姐,是我呀,我是紅兒呀!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我要是來遲一步,師姐你的貞節都快保不住了!師姐你醒醒啊!」 林穎溪還是面無表情,對我既不親近也不反抗,嘴裡細聲說道:「這位妹妹,你是誰呀?我不認識你。我是盧家的少奶奶,不知道你喊的『林穎溪』是誰。」 「師姐,你當真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不忍心承認這個殘酷的現實,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盼著喚醒她的記憶。 旁邊的盧侍郎說:「看看,姑娘你認錯人了吧?她不是你要找的師姐林穎溪,是我們盧家即將過門的兒媳婦。這純屬一場誤會,我也不怪罪你,就請姑娘別再糾纏不休,讓犬子順順利利和她成親吧!」 我還是不依,盧侍郎突然陰笑道:「姑娘,不要逼我!」話音未落,不知誰用悶錘砸到我的頭上,我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真相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2-26 15:12:01| 字數:2688| 加入書籤 醒來已是夜裡,我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鎖在柴房裡。還好,衣衫不算凌亂,看來他們沒對我做什麼。手腕被粗麻繩勒得生疼,扭頭一瞧,他們捆我的手法還挺老到的,不但無法自行解開,附近也沒有刀刃或者粗糙牆壁之類能夠磨斷麻繩的東西。不過,千算萬算,他們沒算到我練了「拈花佛指」,只需動動兩根手指頭,水蛇一般粗細的麻繩就輕鬆地掐斷了。我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葉,輕手輕腳向門走去。一推,知道外面上了鎖,強行撞開的話,恐怕家丁會察覺。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我要小心行事,盡量不驚動更多的人。 天色已黑,聽外面的聲音,婚宴大概也散場了。說不定盧大宇就要和林穎溪圓房了!心頭一緊,我不再遲疑,卸掉窗欞,縱身一躍,從窗戶裡鑽了出去。落腳在牆外鬆軟的沙土上,幾乎沒有響動,沒有人覺察我的存在。我提心吊膽地踮著腳尖,一步一步靠近牆上貼有大紅喜字、窗戶裡紅燭搖曳的一間正屋,看來就是洞房吧。臨近窗戶,我緊貼在牆上,盡量避免自己的身影映射在窗戶上,驚嚇到屋裡的人。裡面傳出了盧大宇標誌性的淫邪笑聲:「美人兒,咱們都喝過交杯酒了,就讓為夫抱你上床吧,嘿嘿,為夫都快要等不及啦!」 這句話有如一記重錘砸到我的心口上,頓感大事不妙。事不宜遲,我也管不了那麼多,趕快打開窗戶,跳進屋裡。喝得醉醺醺的盧大宇滿面紅光,眼珠子瞪得溜圓,正將他那一對肥乎乎的鹹豬手向濃妝艷抹的林穎溪伸去!還沒等他驚叫出聲,我就用劍抵住了他的脖子:「別出聲!不然我殺了你!」 盧大宇嚇得當時就尿褲襠了,眼眶一紅,流出淚來:「姑娘,饒命啊!我,我不是有意的······」 「少廢話,你強搶民女就是不對就是犯法!雖然官府看在你爹的臉面上,不敢惹你,本女俠卻不吃你這一套!今天我要替天行道伸張正義——」我用左手的劍貼近他的胯下,剛想說一個「閹」字,驀然想起韓雲裳當年是怎麼「懲罰」自己的,於是又放下了劍。 「姑娘,你只要饒我一命,什麼我都答應。媳婦,媳婦我不要了,成不?」盧大宇帶著哭腔哀求說。 為免夜長夢多,我隨手撿起一條毛巾塞住盧大宇的嘴,把他捆在柱子上。一身新娘裝扮的林穎溪怔怔望著我,什麼也沒有說。我情知對一個失憶的女子不需要解釋什麼,逕直攔腰抱起了她,推開房門,運起輕功,翻過高牆,逃離了盧家。 雇了一輛大車,日夜兼程奔向棲霞山。車上顛簸得厲害,林穎溪躺在我的懷抱裡,嘴角掛著神秘的笑意。溫香軟玉在懷,尤其是她穿著大紅繡金的新娘喜服,臉頰撲了一層厚厚的脂粉,紅唇嬌艷欲滴,縱是已然變為女兒身的我也有些意亂情迷。我怕自己把持不住,真的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可是,不抱住她,又不忍心。她那點漆般的清澈雙瞳癡癡仰視著我,小嘴一張一合的,吐氣如蘭,似是在自言自語,卻故意不讓我聽見似的。 車子在一處空曠的竹林停下來,車伕下館子吃飯去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師姐,你想說什麼?渴了嗎?我給你水喝。」明知她失去了記憶,我還是不肯放棄,試探性地問道。 林穎溪微微搖頭,忽然張開雙臂,冷不防摟緊了我的腰。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嘴就對上了她溫熱的櫻唇!兩對富有彈性的肉團也緊緊合在了一起。 「師姐,你要幹什麼呀?」我被突如其來的幸福嚇呆了,情不自禁地對她的親暱舉動欲拒還迎。內心的原始衝動戰勝了理智,我渾身酥軟無力,彷彿融化了一般,只想著完全佔有這位白璧無瑕的成熟美人。 「紅兒,姐姐好喜歡你,好想抱抱你。」林穎溪喃喃道,同時把我抱得更緊了。難道她也喜歡百合?太棒啦!我們倆不顧羞恥,就在車廂裡忘情擁吻起來。 不對,她怎麼能認出我是紅兒?難道她沒有失憶?一想到這裡,我嚇出一身冷汗,忙推開了她,顫聲問道:「師姐,您,您記事啦?」 「嗯,我已經沒事了。」她伸展一下四肢,確認武功沒有喪失,衝我嫣然一笑。 「那,那太好了。師姐,師姐請你不要,不要再親紅兒了。紅兒,紅兒已經有裳兒了,對不起。」我身子蜷縮到一邊,可憐兮兮地說。對,我不能背叛韓雲裳,即使林穎溪主動投懷送抱也不行! 林穎溪聽了,立即斂起衣衽,肅然正坐,冷冷說道:「你是說歐陽城?」 「啊,師姐你知道?」我當時呆住了,好似掉進了冰窖,身體直打寒戰。 「我當然知道韓雲裳的底細。從小我是看她長大的。別以為師父藏著掖著,把歐陽城完完全全當一個女孩撫養,我就看不出來。我比他大好幾歲,小時候一起玩,偶然讓我發現了端倪。這事我對誰都沒說,只有歐陽城自己知道。我不想拆穿師父母子,一來是尊重師父,她一個人撫養孩子也不容易;二來是山上沒有一個男人,大家嘴上不說,心裡都很寂寞,所以有很多玩假鳳虛凰的。我本來也是一個正常的女孩,那時正是懷春的年紀,心想:城兒雖然現在被迫扮著女裝,究竟也是個男孩子。要不了幾年,他就能長成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郎。到時我們就可以攜手下山,做一對神仙眷侶。可是,萬萬沒想到,城兒扮成女孩時間長了,居然養成了女子心性,不想再當男孩,一門心思要做個真正的女孩子。師父以閉關練功為名,將他帶走一段時間。回來以後,城兒竟然真的變成了女兒身······我暗自為她惋惜,她卻自得其樂。我不想失去她,於是慢慢和她發展起了那種關係,不能自拔。實話告訴你吧,我的紅丸,便是被裳兒用白玉製的角先生摘去的,我一點都不後悔。縱令歐陽城化成了韓雲裳,我林穎溪也下定了決心,一生一世做她的女人。未婚夫病死,我鬆了一口氣,從此就可以用為夫守節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和裳兒永遠在一起······沒想到,沒想到,裳兒為了練功,居然忍心背叛了我,又和你結拜成了手帕姐妹······我表面上不動氣,心裡卻傷得很深,怨恨韓雲裳,當然也嫉妒紅兒你。後來,我發現你對裳兒也是用情不專,心中暗喜。你去魔教總部當了神使,我和小太子的官兵破獲了揚州總壇,救了韓雲裳。本來以為你一走,我和她就能破鏡重圓,誰料想她又狠心拒絕了我,說是心裡只有紅兒一個人。我的心徹底被傷透了,心想和你們兩個不男不女的人妖糾纏在一起委實沒啥意思,就獨自一人去行刺伊籐弘文,誰知你也在船上。我本來對自己的武功很自負,卻殺不了一個伊籐,真是有辱龍劍山莊的名聲!我心如死灰,回去的路上遇到龍捲風,被一個老漁民救了。他要我嫁給他兒子,我也想嘗嘗一個真男人的滋味,於是假裝失憶,同意了。再後來,盧公子又將我搶了去,我也沒有反抗,只想嫁一個男人,從此再不問江湖是非。沒成想,又被你好心救了。現在我想開了,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裳兒不要我也就算了。紅兒,我看你對我也有點意思,要不就讓姐姐好好滿足你一下吧!你被韓雲裳閹割以後,恐怕還沒嘗過當男人的感覺呢,真是太可憐了······」林穎溪一臉媚笑,又不顧一切地衝我撲上來。 第三十三章 三姐妹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3-03 16:29:24| 字數:2435| 加入書籤 「師姐,你別這樣!」我正要躲避,忽然車伕的腳步聲漸近,車內頓時陷入了沉寂。 「二位姑娘,不餓嗎?」車伕把頭探進來,用色迷迷的眼神盯住我們,憨厚地笑道。 「不,不了,我帶的有乾糧。」說著我塞給林穎溪一個饅頭,一邊揮揮手催促車伕趕緊出發。 車伕戀戀不捨地轉回馬車前面,牽住了韁繩:「吁~駕!」 等到車子重新飛馳起來,我們才揉揉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你我到底還是女兒身呀!」林穎溪首先打破了沉默,用「凝氣傳音」的功法對我說。 「嗯,紅兒也是女孩子。」我苦笑著點點頭。 「女人是不應該戀上另外一個女人的,嫁人生子才是正道。」林穎溪感歎說。 「三師姐喜歡男人嗎?像傻子阿發和盧公子那樣的男人也值得你嫁嗎?」我不解地問。 「嗯,沉迷於已經是女兒身的韓雲裳,本來就是我的錯,該遭天譴。但是,如果有更好的男人,我當然不會委身於他們。」林穎溪幽幽道。 「裳兒有錯,我代她向師姐賠罪了。」我低下頭來羞愧地說。 「不,你不能代替她本人。對於歐陽城,我已經徹底死心了。」林穎溪的臉上透出決絕。看得出她傷得很深。 「哎,可是紅兒,紅兒也是和她一樣啊!」我無奈地說。 「紅兒,你是不同的。」林穎溪搖搖頭,把手放在我的掌心,「你雖然也是女兒家模樣,但究竟是比歐陽城有男兒氣概。怎麼樣,想變回男人嗎?」 「想倒是想,就是——」我指了一下胸前的凸起,苦澀地笑了。 「如果我說,有辦法讓你恢復男兒雄風,你願意嗎?」林穎溪神秘地說。 「此話當真?」心底熄滅了很久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你可認識拓跋公公?」 「咦,師姐和他有聯繫?」 「沒有,不過我聽說,拓跋公公正在研究玉莖復生之術,似乎快要出成效了。」 「師姐,你怎麼對太監的事情這麼感興趣?」我心中不禁惡寒。 「哎,本來是想讓歐陽城恢復男兒身,與我結為夫婦的,所以一有這方面的消息我就偷偷打聽。拓跋公公練成了絕世武功之後,就對自己的身體殘缺不滿,企圖做回一個完整的男人,所以一直暗中研究。此事本來極為保密,不過,那日拓跋公公派一個小太監上棲霞山偷採草藥,被我抓住。沒怎麼拷問,他就全盤托出了。哼,歐陽城那賤人既然不領我的情,那麼唯一能讓我牽掛的只有紅兒你了。」林穎溪含情脈脈地說,一邊又伸出玉手往我的身上探摸揉捏,惹得我嬌吟連連。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師姐能和裳兒和解。她本性並不壞。」我有些惋惜地說。 回到棲霞山,韓紫英和韓雲裳母女正在廣場上比劍。韓雲裳雖然處處讓著母親,但韓紫英打得依然很吃力,畢竟歲數不饒人。 看到我們回來了,韓紫英收劍回鞘,抹了抹臉上的汗珠,和藹地笑道:「溪兒,紅兒,辛苦你們了。雖然沒能除掉倭寇首領,但打掉魔教揚州總壇也是大功一件。你們沒有辜負老身的期望,幹得漂亮,不愧是我棲霞山的優秀弟子!」 韓雲裳卻羞答答地躲在母親身後,不敢正眼瞧林穎溪。向韓紫英詳細報告了最近的經歷,我便一手拉住韓雲裳,一手拉住林穎溪,引領她們一同進了偏殿。 合上門窗,屋裡的光線立即變得昏暗。我拽住兩人的手腕,讓她們的手疊放在一起,溫和地說:「三師姐,裳兒,你們倆心裡有什麼話就直接向對方說吧,說出來就痛快了。」 「師姐,我,我對不起你。」韓雲裳鼻子一酸,撲倒在林穎溪的懷裡。 林穎溪秀眉微蹙,剛想將韓雲裳一把推開,我連忙擋下了她的手,誠懇地說:「師姐,你還是先聽聽裳兒說什麼吧!」 「師姐,也許那日我的話說得重了一點,其實是想讓師姐趕快對我死心,恢復成一個正常的女子,不要再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就像你說的,生為女兒身,總歸是要嫁個男人生兒育女的。我已經不是男人了,也不想變回男人,師姐請你忘了我吧!」 「不,我不甘心,我不願意。我對你用情那麼深,你卻一點不在乎我的感受,一門心思想當女人!縱是你不願學習拓跋公公的玉莖重生之術,我也認了,誰叫我喜歡你呢?可是,咱倆做一對『女夫妻』也不成嗎?」林穎溪攥緊韓雲裳的手,近乎絕望地哭喊道。 「師姐,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因為我已經有紅兒了——」韓雲裳也是泣不成聲。 「裳兒,師姐,你們都別鬧了!」我忍不住打斷了她們的話,同時摟住她們的頭,抱在懷中,「我們三個一起結拜成手帕姐妹,還不成嗎?」 「紅兒,你說什麼?」她們兩個都呆住了。 「裳兒,溪兒,你們都那麼漂亮,那麼溫柔,我,我都喜歡,哪一個也不想放棄。既然這樣,以後咱們三個就不分彼此,一同來玩假鳳虛凰,好嗎?」我含著眼淚微笑道。林穎溪見我對她改了稱呼,不禁臉頰微紅。 「這,這樣真的可以嗎?」韓雲裳猶豫道。 「有什麼不可以的?以後我們姐妹就坦誠相待,有什麼都不要藏著掖著,也別再互相嫉妒,三個人快快樂樂在一起不是很好嘛?是吧,溪兒姐姐?」 林穎溪似乎是懂了,點頭應道:「如此甚好,只要裳兒願意,我,我沒意見。溪兒願意『嫁』與紅兒為『妻』,長久陪伴左右,永不分離。」 「裳兒也是。」韓雲裳高興地答應了。 「光答應我也不成,你們倆再拉拉勾。」我促狹一笑,把她們倆推到一起。 「溪兒好喜歡裳兒,以後,以後咱們再也不分開了,一同伺候紅兒妹妹,好麼?」林穎溪緊緊抱住韓雲裳,美眸中閃爍著幸福的淚光。 「嗯,裳兒也愛慕姐姐,以後會和紅兒一起好好疼姐姐的。」韓雲裳已經哭得成個淚人兒了。 於是我們三人又重新舉行了結拜儀式。從祭台前站起來,韓雲裳突然說:「溪兒,紅兒,我有事想拜託你們一下。最近江湖上有人冒充歐陽城,惹了不少是非,存心要壞我的名聲。我尋思著,背後定是有魔教作祟。這段時間,我必須扮回男裝,在江湖上打出歐陽城的招牌來,揪出那個李鬼。溪兒姐姐,你就扮成我的妻子,咱們一同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如何?還有紅兒,你不是當了魔教神使嗎?還不快去魔教總部報到?晚了人家會起疑心的。」 哎喲,我忘了這茬了。粗略一算,離開雙嶼島已經有大半月,再不回玉泉山魔教老巢,這個巳神使就沒法當下去了。不行,為了剷除魔教,刀山火海我也得再去闖他一回! 第三十四章 大被同眠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3-05 16:55:58| 字數:2082| 加入書籤 剛要打點行裝走人,只聽韓雲裳道:「別急,歇一晚再走也不遲。」回頭瞧見兩位美人朝霞映雪一般的容顏,我又不捨得走了。 粉紅帳裡,姐妹三人和衾同眠,盡享閨閣之樂。我與裳兒是久別勝新婚,箇中滋味自是非同尋常。眼巴巴看著我倆交頸纏綿,被冷落的溪兒不甘寂寞,趁我略微鬆手,馬上又將我勾入懷抱。到底是天生女兒家,她純正的陰柔真氣如幽幽清泉一樣不斷灌入,潛移默化地改變著我的軀體,好不爽快。在溪兒身上耕耘了許久,最後隨著兩人不約而同的嬌呼,互相傾瀉了體內積蓄的精華。感覺身子被抽空了,我打一個滾,躲到床邊歇歇氣。早已覬覦多時的裳兒乘勢而上,又和溪兒纏綿在了一起······ 「二位妹妹要是不盡興的話,可以試試這個。」溪兒經過了與我和裳兒的輪番大戰,依然精氣充盈,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她踢開錦被,袒著凹凸有致的凝脂嬌軀,從枕頭下面探摸出了一件繫著紅絲帶的玉質狎具,嫵媚地輕輕一笑,拚命誘惑我們。 「我不要!」裳兒緊緊抿住嘴唇,雙手不自覺地遮住下腹,「人,人家是女孩子嘛,才不要戴這種沒羞沒臊的東西!」 看到這件逼真的角先生,我開始是好奇,忍不住從溪兒手中奪過來細細把玩。韓雲裳衝我努努嘴,指了一下她脫下的裙子上繫著的那個熟悉的小木盒。一想到自己的小兄弟就躺在裡面,我眉頭一緊,心中隱隱作痛。於是手裡這塊冷冰冰無生氣的玉石短棒也變得十分礙眼,一腔熱血向上湧來,我既懊惱又羞憤地扔掉了它:「紅兒也不想要。真的都沒有了,要假的有什麼用!」 林穎溪顯得很失望:「真的不要嗎?這樣一來姐姐好寂寞哦!要不我自己弄一下給你們看吧?」說著就要下床撿那東西。 韓雲裳的粉腮立刻染得通紅,忙伸出小腳丫踩住了它,不許林穎溪去拿:「不行!我討厭這東西,是它奪走了姐姐的童貞!溪兒姐姐,裳兒對不起你,以後再不許你用了!」 林穎溪遺憾地歎息了一聲,收回了手,一雙剪水清眸癡癡瞪著我倆:「想不到二位妹妹竟是如此倔強。也罷,既然妹妹們不喜歡,姐姐也不使了。以後咱們就只磨磨豆腐算了。」 「那,就讓紅兒為姐姐修補元紅好嗎?紅兒的手藝很好的,保準讓姐姐恢復成冰清玉潔的大姑娘,將來也好出閣嫁人。」韓雲裳忽然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 林穎溪思慮片刻,似是不忍,最後還是頷首說道:「嗯,既然裳兒是出於好心,姐姐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第二天,韓雲裳易容成了當初那個翩翩美少年「歐陽城」,挽著清麗俠女林穎溪的手,告別母親下了山。我也換上一身黑色勁裝,獨自從山後的小道下來,使用輕功向京郊玉泉山疾奔而去。 這一次我很容易找到了入口的小茅屋,在守門的教徒引領下,返回了魔教總部。再次經過那座陰冷恐怖的拱橋,我努力平復心態,若無其事地邁著正常的步子昂首走過。 「神使大人,請更衣。待會兒十長老要召開重大會議,您要列席。」一個年幼的侍女帶我去了更衣室,在那裡換上了魔教神使的一身行頭。 「我,我回來的不算晚嗎?」我忐忑不安地打探道。 侍女搖搖頭說:「神使大人不必擔心。平常各位長老和神使都長期在外面執行各種任務,難得聚到一起。您在外頭幹了什麼,除了教主和聖姑有權知道,別人一概不准打聽。您還是趕快去參加會議吧!」 我放下心來,匆匆跑向議事廳。裡面的高台上設有教主和聖姑的寶座,大廳中央擺著兩張鑲有翡翠瑪瑙的石頭長桌。十位長老坐在靠裡面的長桌邊上,靠外面坐的則是十一位神使,就差我一個了。我慌忙衝到唯一的空位就座,看到桌面上刻一條盤起來的蛇,才確信自己坐對了。 二十來個與會者當中,我只認識空無銘和子神使,其他的面孔都很陌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臉色嚴肅不發一言。我本想做個自我介紹,看這氣氛也不敢說話了,只得沖其他神使嘿嘿一笑,就閉住了嘴。 另一張桌上的首席長老輕輕咳嗽一聲,打破了沉默:「今日召各位前來,是奉教主大人和聖姑大人之命,商量討論揚州、寧波總壇壇主的後繼人選。經過前段時間的變亂,我們在江浙的勢力元氣大傷,陷入混亂,迫切需要有能力的人迅速整頓局面,重建兩個總壇,繼承陳崔二位壇主的遺志,為聖教在江浙打出一片天下。列位教友若有合適的人選要推薦,請當面提出來。咱們斟酌出一個方案來,再奏請教主聖斷。」 一位年紀不輕的長老舉手提出異議:「且慢!揚州總壇發生的慘禍還沒調查出個眉目來,誰是潛伏教內的奸細還不清楚,崔壇主的死也疑雲重重。你們不抓奸細,急著要推舉後繼人選,究竟是何居心?」 「教主已有明令,揚州事件,由鄙人全權負責,另案調查。至於崔壇主的事,巳神使,你是目擊證人,你給大夥兒說說當時的情況!」首席長老的手指向了我。 我連忙站起來,唯唯諾諾地答應道:「是,在下當時就和崔壇主在一條船上。事情的經過確如伊籐弘文所通報的,是陳壇主遺孀和兒子誤以為是崔壇主出賣了揚州總壇,偷偷摸上船來,要行刺本神使和崔壇主。他們引燃了船上的火藥庫,要和全船的人同歸於盡。我是僥倖逃出來了,崔壇主年事已高腿腳不靈便,摔在甲板上爬不起來,不幸遇難。整件事情都是陳夫人一人所為,與外人毫無瓜葛。」 「呵呵,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嗎?」空無銘突然怪腔怪調地質問道,大廳裡的空氣霎時緊張起來。 第三十五章 行刺教主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3-13 19:29:19| 字數:2783| 加入書籤 我反正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嘴唇繃得緊緊的,還朝眾人調皮地眨巴眨巴眼睛。倒是子神使不願意了,和空無銘爭吵起來,其他幾個長老、神使也加入罵戰,七嘴八舌吵成一團。會場上火藥味極濃。 他們爭辯了半天,我才慢慢聽出門道來了。原來,魔教領導層確實分為擁護聖姑的老一派和通過教主關係躥上來的新一派,彼此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空無銘早在十幾年前就投靠了魔教,自然以老人自居,成了老派的領袖人物;子神使則是新派的中堅;首席的甲長老雖然也是老一輩人物,但卻不偏不倚,充當了和事老的角色。兩派所關心的其實並不是陳崔二壇主的死因,而是要爭奪兩個壇主的遺缺。空無銘要扶自己的親信接任寧波總壇壇主,子神使也針鋒相對,提出了人選。空無銘便以清查崔新德事件為要挾,逼迫新派讓步。我是子神使引薦的人,自然被他們劃到新派的隊伍裡。我看他們起了內訌,立馬樂了,看來大有文章可做。 激烈辯論到最後,甲長老看兩派勢均力敵,誰也說服不了誰,便來咨詢我的意見。我既不想得罪子神使,又不想給空無銘留下自己屬於新派的印象,就想打個哈哈,模稜兩可混過去算了。沒想到空無銘非逼著我表態,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呃,這個嘛——丁長老(空無銘)推薦的人選固然不錯,但子神使的建議也不無道理。我想不如這樣,將寧波總壇的轄區一分為二,浙江仍歸寧波總壇管轄,福建另立福州總壇,諸位以為如何?畢竟浙閩兩地,方言各異,風俗不同,如果統一管理,有許多不便之處,還是分開經營,挑選熟悉情況的當地人主持教務為好。」我撓撓頭皮,想了半天,胡謅出這麼一段話。 「福州總壇?變更組織另立總壇是本教的大事,必須慎重行事,還涉及到許多方面的調整。但是寧波壇主之位虛懸也不是辦法,還是趕快找人填補上這個空缺吧!」空無銘急了。 「巳神使說得有理,我馬上就稟明教主和聖姑,恭請鈞裁。大家就不要爭了,散會吧!」甲長老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擺手示意道。 我剛要離去,甲長老招手喊我過來,說聖姑有要事相商。我立即三步並作兩步,向聖姑的居處跑去。 冥月聖姑依舊是那身紫色衣裙,妝容妖艷魅惑。她臉上掛著尚未拭乾的淚珠,端坐在琉璃水晶圈椅上,劈頭問道:「小玉,上回說要你做教主大人的鼎爐,你可願意?」 我跪在地上,心想不是你吃醋了不讓我接近教主的麼?如今又是搞什麼名堂?只聽聖姑悲歎一聲,淒然道:「你知道,再怎麼說,我畢竟是個女人,是李昭靖的妻子。只要能讓他恢復男兒身,與我做成真正的夫妻,其他的我都不計較了。」 「聖姑大人,您,您這是何意?」我預感到不妙,冷汗涔涔的。 「昭靖,你出來吧!」聖姑喚出了藏在偏殿的丈夫,將他拉到我的跟前,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幽怨地說,「你們快修煉吧,不要管我!」說完便痛苦地扭過頭去,不忍再看。 教主潔白如玉的臉龐此時已如火燒一般通紅,像每一個初經人事的少年一樣羞怯不安又躍躍欲試。在我驚恐的目光中,他飛速解開褲帶,啪嗒一聲褲子就掉在地上,下身完全暴露在空氣裡! 我好奇地往那裡一瞧,頓時訝異非常,不禁摀住了臉。只見他的陽物還如初生嬰孩一般柔嫩幼小,只是一個指尖大的肉芽,卵袋更是縮進了腹中,幾乎毫無痕跡。乍一看,胯下空空如也,竟與女子的下陰有幾分相似。他這個樣子,與太監也差不離了,根本不能親近女人,想來也怪可悲的。 「小玉,快舔,快用你的小嘴來舔,來吃呀!只要你的口活兒到位,堅持幾個月就能讓本座的男根重新生長,直到和常人一樣!到那時,到那時,冥月,你我就可以做一對神仙眷侶了!」教主興奮地喘著粗氣,衝我大聲喊道。冥月聖姑不忍再聽,抱住腦袋哭著跑開了。 我登時愣住了,內心展開了激烈的鬥爭,不知如何取捨。顯然教主是不能得罪的,他的所有命令我都只有服從的份。但是為一個男人跪舔陽物這種沒羞沒臊的事我還是幹不出來,心裡還是本能地抗拒著。 不行!與其被這樣肆意淫辱,不如現在就使出功夫,和這個半男不女的教主拼了!我心中燃起了沖天的怒火,一咬牙,就開始氣沉丹田,彙集真氣,冷不防向教主打出一招鐵砂掌! 教主突遭襲擊,倉促不及預防,只好用胸口硬生生擋下了我的這一掌。沒想到,他的內功修為竟然也十分深厚,有一股看不見的護體罡氣緊緊包裹全身,擋開了我的攻擊,毫髮無損。 「小玉,你,你這是幹什麼?」教主用不相信的眼光盯著我,眼裡噙著淚水。 我一心想跟他拚個魚死網破,便默念《化女心經》的要訣,使盡全力向他發起了致命攻擊。他也毫不含糊,用魔教的武功抵擋起來。片刻之間,我就我與他激戰了十數回合,居然不分上下。我越來越急,使出「葵花迷影步」,幻化成無數個影子,迷惑他的視線。結果他的反應也極為迅捷,一一化解了我的攻勢。 「小玉,有話好好說,快住手呀!」他絲毫沒有要置我於死地的意思,還在苦苦哀求我。 正在這時,冥月聖姑聞聲趕來,加入了戰團。他們夫婦二人同心協力,兩面夾攻,很快我就體力不支,敗下陣來。我想奪路而逃,面前卻轟然落下一道鐵門,堵住了我的去路。 「原來你是個混進教內,企圖行刺教主的內奸!來呀,快把他捆起來,我要好好審訊!」冥月聖姑大怒道。 「放過小玉吧,就算我求你!」教主此時已是淚水漣漣,還在向妻子求情。 我躲在牆角,全身止不住地發抖,手腳冰涼,一點力氣也沒有了。這個時刻,我忽然膽怯起來,為自己剛才的衝動而後悔。現在不僅自己小命不保,也壞了朝廷剿滅魔教的大事!我絕望地閉上眼睛,準備在被擒受辱之前就自斷經脈一了百了。 咦,有一隻女人的柔滑玉手在撫摸我的額頭,涼涼的。我睜開眼睛,見冥月聖姑臉上的怒氣已經消了,反而微笑著對我說:「小玉,你起來吧,我不怪你。」 「啊!為什麼?」絕處逢生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 「殺了你,還有誰能為教主醫治頑疾恢復男身?小玉,你敢出手反抗,就證明你是個剛烈守貞的正直姑娘,姐姐我看了也喜歡。也罷,你若今天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等你和教主接觸多了,感情培養起來了再說吧!昭靖,你說呢?」冥月聖姑淡淡道。 「小玉,為什麼你不肯?難道你的心裡有別人了麼?」教主怔怔望著我,神情中透出失望和悲慼。 我連忙跪下來磕了好幾個響頭,說:「小玉謝教主大人和聖姑大人的不殺之恩!今後一定對聖教竭盡忠誠,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大恩!如有半句虛言,必遭天譴!」 「那好,今後你就在教主身邊伺候他起居吧。只要你一心侍奉教主,今天的事情就當從來沒發生過。否則,若有半點異心,拱橋下的屍骨你是見過的。」聖姑扶我起來,將我推到丈夫的身旁。 「稟報教主,秦太師上山了要見您!」有侍童前來通報。 「哼,老賊又有什麼鬼花樣!我不想去!」教主倏然變色,慍然罵道。 「快去吧!莫讓老賊起了疑心。」冥月聖姑催促丈夫。 「也罷,反正本座也快要跳出老賊的手掌心了。今番就讓我摸摸他的底牌!」教主依依不捨地與妻子和我分別,匆忙去化妝更衣了。 第三十六章 癱瘓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3-18 14:55:01| 字數:2929| 加入書籤 送走了教主,我剛要轉身離去,卻被冥月聖姑喊住了。她走近了我,雙手扶住我的肩膀,笑瞇瞇的像是要鼓勵我,我也報以尷尬的微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電光石火之間,她伸出食指,點了我身上的幾個穴位。伴隨著一陣刺痛感,我頓覺渾身癱軟,骨頭一下子酥了,身子軟綿綿得像棉花糖一般,支撐不住要摔倒在地上。這時冥月飛速抓住了我的臂膀,將我攙到教主的龍床上躺下。 「聖姑大人,您,您要對我怎麼樣?」我感覺到全身沒有一點力氣,似是被抽空了一樣,不能動彈一下,甚至抬起上下顎骨說話都很困難。這和當初韓雲裳制服我的手法極為相似,都是讓我失去了做出任何反抗的可能,甚至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 冥月奸笑著說:「小玉妹妹,為了防止你再對教主有所不利,我封住了你的全身經脈,你等於是武功盡廢了——不過別急,這只是暫時的。你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乖乖躺在床上,老老實實接受教主的臨幸,幫他盡快吸陰補陽,恢復男身。只要你完成了任務,我還會解開穴道,讓你恢復功力。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寢宮裡,讓小幸和小敏伺候吧!」 說著她喊來了教主的兩個貼身侍童,都是十二三歲年紀,粉妝玉琢的美貌少年,穿著宮裡小太監的服飾,手拿拂塵。他們一起跪了下來,用清脆悅耳的童音說道:「神使大人,奴才奉命來侍候您。您什麼都不用做,安安心心在床上歇息就行了。」 不想我一個武功高超的女俠,如今卻成了全身癱瘓的廢人,恐怕以後吃喝拉撒都離不開人了,不禁十分悲哀。冥月聖姑又對兩個侍童囑咐了幾句,便飄然而去。 我用懷疑和不安的眼神上下打量這兩個孩子,總覺得有些不大方便。看他們唇紅膚白的清秀外貌和尖細的嗓音,怎麼看怎麼像太子身邊的小太監。 誰知他們也是聰明伶俐,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齊聲說:「神使大人不必有所顧忌,我們已經不是男孩子了。」說罷一齊扯掉褲帶,露出了和教主相似的下身。 「你,你們也吃了女兒草?」我害羞地閉住眼睛,細聲問道。 「是的,因為怕教主大人一個人太寂寞,我們在寢宮裡當差的,都替他服下了秦太師給的女兒草,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小幸說。 「哎,可憐的孩子,不是太監,勝似太監咯!」我不由得為他們歎息。 「教主大人說了,一旦他找到了恢復男身的辦法,也會讓我們變回男孩子的,不會當一輩子太監。神使大人,聽說你掌握著克服女兒草藥力的偏方,是真的嗎?」小敏說。 「呃,這個嘛,我一定為你們辦到。以後不用喊神使大人,叫我小玉姐姐就可以了。」我吃力地擠出笑容說。 「嗯,小玉姐姐。您渴了嗎?我們給您煮一碗枸杞蓮子湯吧。」兩個侍童屁顛屁顛跑了。 當小幸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湯進來的時候,門外的侍童忽然通報說子神使來訪。 我頓時緊張起來,心想他來看望我做什麼?莫非是要拉我入伙?我可不能上他的賊船。主意已定,我吩咐小敏:「快快開門迎接!」 往昔倨傲非凡的子神使,一進寢宮氣焰卻消減了不少,彬彬有禮地小步急趨來到我的床前。 「啊,是子神使大人。小玉身體行動不便,不能起身相迎,還請恕罪。」 「小玉姑娘不必客套。你我也算是故人了,還講究什麼虛禮?」他親切地握著我的手說。 「額,那您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今天你在會議上幫了我的大忙,我是來致謝的。」 「那個,我一個新人,初來乍到什麼也不懂,只是隨口亂說,嘿嘿。」 「小玉姑娘是否不想捲入聖教內部的權力鬥爭?」他開門見山地問。 「我不關心,也沒興趣。我唯一的任務就是侍奉教主大人,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再說,我如今困在床上不能動彈,還能幫上你什麼忙?」我苦笑著眨眨眼。 「哎,小玉姑娘果真是個冰清玉潔之人,沒有受到俗世的污染。而我們這些人就不同了,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你不爭,人家會逼你去爭。」子神使開始倒苦水。 我想起了朝堂上的皇帝和秦家,他們也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活得不也挺累的麼?人多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就會有贏家和輸家,戲碼雖然精彩,卻也太勞心傷神,讓我等清心寡慾之人倒了興致。 「子神使大人,我能斗膽問一下嗎?」我怯聲說。 「姑娘儘管講來,但凡在下知道的,都會如實道來。」他擺出了一副誠懇的表情。 「呃,這個,我聽外人謠傳,您和教主大人的關係不一般——」我旁敲側擊地問道。 「呵呵,別怕。在你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姑娘面前,我有什麼不能坦白的呢?」他淡淡一笑,就打開了話匣子。 原來子神使的真名叫薛正晨,本是一個家境貧寒的白面書生,在縣城一間客棧一邊當著賬房,一邊讀書備考。那日他被魔教擄去,心裡怕得要死,以為是有去無回。不料卻是被直接送給教主,做了他吸精補陽的鼎爐。由於女兒草的作用,教主體內積蓄了大量的陰氣,他為了壯陽,無奈只得抓些精壯漢子,用那種極為恥辱的方式吸取他們的陽精,然後殺掉。薛正晨是唯一一個教主捨不得殺的人,也許是教主喜歡上了他的英俊面貌和儒雅談吐,就留在身邊做了男寵,以後又扶他上了子神使的位置。薛正晨本來是不好男風的,但也慢慢被教主非雄非雌的妖魅身體所吸引,成了一對分桃斷袖的情人。他無限忠於教主,面對魔教舊勢力的圍攻,他嘔心瀝血為教主打造自己的班底,以期逐漸取代那些頭腦落後的老前輩,協助教主真正掌控整個魔教。因此他也得罪了許多人,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然而,只要是為教主好,他無懼無悔。 「哎呀,難得子神使這麼直爽,連那些私密的話題也不對我迴避。您對我如此推心置腹,究竟是為何呢?」 「我不奢望姑娘能加入我這一派,你是個坦誠率真之人,也不太適合摻和那些污穢之事。只是,我想拜託你一件事,無論用什麼方法,求你趕快治好教主的隱疾,我一定會盡全力報答你的。你想學什麼武功,我都可以教。要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給。」他眼巴巴瞅著我說。 「那,那是自然,是小玉份內之事。我是肝腦塗地也要報答教主大人和聖姑大人的,怎能不用心呢?再說了,我現在這副樣子,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呀!」我苦笑著說,提醒他我已經變成癱子的事實。 「小玉姑娘,聖姑大人也是有她的考慮,你不要怨恨她。既然這樣,你就守在教主身邊好好照顧他吧。告辭了。」 小幸捏住瓷勺舀了甜湯,掰開我的嘴,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餵我。我費力地配合他的動作,感到自己像個臥病在床奄奄一息的老人似的,既害羞又難過。溫熱的湯水潤濕了喉嚨,我打了個哈欠,沉沉睡去。 睡夢中,我夢見教主找回了男兒雄風,胸前的小山平了,變成厚實堅韌的胸膛,腰上根根肋骨暴露,胯下挺立著一根粗大紫黑的鐵棍。他佈滿血絲的眼眸中投射出淫猥的目光,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不由分說將我死死壓在床上,粗暴地撕開我的衣物,將那根堅硬火熱的長槍對準我的下面,毫不憐香惜玉地直刺進來!伴著一陣撕裂的劇痛,我就這樣被他奪去了貞操,徹底淪落成了他的私有物······ 「啊呀!」我驚叫一聲醒了,身上汗涔涔的,不住發冷。還好只是一個夢,我鬆了一口氣。可是轉念一想,教主馬上就要來臨幸我,儘管他實際上做不了什麼,但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的感覺確實也太,太那個了,我無法接受。再者,我不幫他恢復男身,就沒法解開穴道重獲自由,可要是讓他真的恢復了,那個夢豈不遲早要變成現實?不,不,我不要。決不能輕易向一個男人交出最寶貴的東西,況且他又不是我所愛的人!我陷入兩難,再也睡不著了。 第三十七章 壯陽秘方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3-21 20:57:28| 字數:2704| 加入書籤 一個癱子的生活是孤苦而寂寞的。我整日臥在床上,動都不能動,凡事都要小幸和小敏伺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和他們聊天,打探魔教的事。其實,寢宮裡的侍童也都是魔教各級骨幹的子弟,被家裡送來侍奉教主,多少也有點「送子為質」的意味。所以這些侍童對教主極為忠心,長大成人後就會作為教主的親信,安插到各個崗位上掌握大權。像小幸的父親就是亥神使,而小敏的父親則是蘭州總壇壇主。從他們的嘴裡,我套到了魔教內部的不少機密。 最頭疼就是洗澡的時候了。變成女兒身將近一年,我也有了女孩子的矜持和自覺,羞於在小幸和小敏面前暴露身體。明知他們現在根本無法對我做出什麼「傷害」,可內心還是怕這兩個小男孩看了自己的身子會把持不住。於是我命令他們:「用布蒙上眼睛!」 魔教的蒙眼布是特製的,能夠確保被蒙住雙眼的人即便視力再好也看不見東西。小幸和小敏乖乖照做了,結果只能用手在我的肌膚上胡亂摸索,弄得我更興奮了,粉面緋紅,輕輕淺叫著······ 最後我拖著軟軟的身子,用同情的眼神凝望著兩個未經人事的雛兒。他們方才也被我勾引得慾火焚身,卻因為下面空空如也,無法洩出,那種又興奮又痛苦的感覺是我自己也親歷過的。我原諒了他們的無禮,暗暗打定主意,就算是為了這些可憐的侍童們,也要找到女兒草的克制之道,讓他們將來能享受正常的床笫之樂。 「小幸、小敏,對不起,你們一定要忍住啊!不是姐姐不肯,是你們自己沒有啊!要不,讓姐姐親親你們倆吧!」 他們拚命地揉搓、拔拽下身的肉芽,卻怎麼也長不出來,反而更往裡縮了。最後,他們只得先後趴到我的身上,與我對吻,好不容易才消停下來。 整整一天一夜,教主都沒回來。有過一回經驗的我,也不再那麼害怕教主的臨幸了。反正他又無法洩身,充其量和以前韓雲裳跟我磨鏡差不多。哎,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倒不如順其自然好了。 子神使又來寢宮跟我套近乎了。我們還沒說上兩句話,教主和聖姑終於出現了。 「老賊欺人太甚!他以為我還是過去那個攥在手心的傀儡,可以任人擺佈嗎?沒法忍了!」教主罵罵咧咧道。 「昭靖,老賊都對你說了什麼?不值得和這種快入土的老傢伙動氣。」聖姑挽住丈夫的手臂勸慰道。 子神使說:「屬下告退。」轉身欲離去。 「不必了,正晨和小玉都不是外人,你們也替我出出主意。老賊說,北狄吉利可汗剛剛向天朝求親,指名要娶『清平公主』做他的『可敦』(王后)。混蛋,鬧什麼笑話!」教主說。 「老賊不知道你是男人嗎?他怎麼會答應這種荒謬的事情?」聖姑詫異地問。 「他,他說我反正吃了這麼多女兒草,外貌上和女子也沒有太大區別,他們不至於起疑心。至於洞房之事,可以拖嘛!」教主憤憤道。 「那,那你不會回絕了他?」 「你知道他今天帶上了誰?是拓跋公公!」 「你就這麼怕拓跋公公?」 「拓跋公公練成了《葵花寶典》,武功獨步江湖,況且他還帶了麾下四大弟子、東廠十大高手,用武力強逼我就範。我又不能喊教眾來救場,只好假意應承下來,然後回來和你們商議。」教主哭喪著臉說。 嘿嘿,果然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縱是魔教高手如林,卻也懼怕拓跋公公一黨。那拓跋公公的武功該有多駭人?我不敢往下想了。 「秦嵐峰不能用宗室女子代你出嫁嗎?」 「老賊說了,吉利可汗曾扮成香客,上玉泉山燒香,見過我的真容。別的什麼公主郡主,他一概不要。」 我靈機一動,對教主說;「稟教主大人,屬下願往!」 「小玉,你有什麼辦法?」聖姑扭過頭來驚奇地看著我。 「回稟聖姑大人,屬下會易容術,願意替教主大人出嫁番邦,保管吉利可汗看不出破綻。」哼,一旦到了塞外,我就逃跑,讓吉利可汗喝西北風去! 「小玉,你有這番勇氣,本座心領了。可是我還需要你——」教主不無疑慮地說。 「報告教主,屬下已經尋覓到了克服女兒草的方法。」子神使插話道。 「快說!」教主夫婦不由大喜。 「我從一個老道士那裡弄來一個壯陽的方子:用鹿茸餵羊,羊肉餵狗,狗肉切碎拌入草料裡喂公驢,再趁公驢與母驢交媾時,割下驢鞭,可保教主大人重振雄風!」 「真的有這麼好的方子?」教主和聖姑幾乎難以置信。 「是的,屬下已經親口嘗過了,確有奇效。不過,如果施於教主大人之身,恐怕有一點無法避免。您體內的陰柔之氣積累得太多,即使吃了壯陽藥也無法洩出。您恢復雄風的代價是,身體的其他部分會徹底女性化,甚至會擁有一對豪乳!」子神使直言不諱地說。 教主和聖姑小聲商量了一會兒,最後說:「那又有什麼打緊?快拿藥來!」 聖姑也哽咽地說:「昭靖,只要你我能成為真正的夫妻,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在意的。」 子神使拿了一罐泡有驢鞭的酒過來,教主急不可耐地喝下一杯。趁教主正高興,子神使突然雙膝跪地請求說:「恭請教主大人聖鑒,懲治空無銘這個殘害舍弟的內奸!」 「丁長老?他怎麼惹你啦?」 「舍弟薛正旻,奉命假扮最近出現在江湖上的白衣少俠歐陽城,清除了官府和武林中一些與聖教作對的人物。不想那日碰上了真的歐陽城,因為武功稍遜,不幸以身殉教了。」子神使泣不成聲。 終於有了韓雲裳和林穎溪的消息,我心中暗喜,表面上卻要假裝哀戚。 「呃,你弟弟為聖教大業光榮獻身,我們會好好料理他的後事,決不讓他白死的,你儘管放心。不過,此事又與丁長老有何關聯?」教主安慰他說。 「實不相瞞,空無銘和他的弟子當時就在一邊觀戰,歐陽城和新婚妻子林穎溪兩人,對付我弟弟一個人,空無銘居然作壁上觀,不肯出手相救,最後,最後正旻被林穎溪活活砍成肉泥!空無銘也不敢為他報仇,連忙逃之夭夭了。」子神使憤憤不平,用手指天,似是在詛咒空無銘不得好死。 「混賬東西,空無銘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對本教弟子見死不救,真真罪大惡極!姑奶奶現在就辦了他!」聖姑也是氣憤填膺,拔腿便走,卻被丈夫勸住了。 「冥月,現在真相尚未明瞭,不可操之過急。還是讓空無銘和薛正晨當面對質,弄清楚再說。畢竟,歐陽城那廝也練了《葵花寶典》,風傳他是拓跋公公的弟子,不可小看,空無銘上次就栽在他手裡,養了好幾個月的傷。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顧忌歐陽城也算情有可原。再者說,歐陽城還新娶了龍劍山莊女俠林穎溪為妻,就更是如虎添翼了。」教主反倒替空無銘說起好話來了。 「不對不對,歐陽城練過《葵花寶典》,應該已經自宮。林穎溪那個望門寡就算再寂寞難耐,也不至於嫁給一個閹人吧?其中定有蹊蹺!」聖姑提出了疑問。 「哎,現在亂成一團麻了,叫人不知從何下手。小幸,快去喊丁長老過來!」教主急切地說。 我本想讓聖姑立馬給自己解開穴道,恢復自由,眼看他們忙於處理薛正旻的事,也就不好開口了,只能繼續乖乖躺在床上。 第三十八章 假公主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3-26 19:51:13| 字數:3217| 加入書籤 薛正旻事件,最後當然是不了了之。教主和聖姑沒有處罰空無銘,只是泛泛地安慰子神使說,以後會加強對歐陽城的戒備,同時派人調查歐陽城的底細。很明顯,恢復陽剛的教主迫不及待地想與妻子共赴巫山,不再那麼需要子神使了。子神使可謂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教主去了聖姑的房間,我又在冰冷的水晶大床上捱過了一個寂寞的夜晚。當容光煥發的教主情意綿綿地挽著妻子的手回到寢宮時,雖然心裡早有準備,我還是為他的變化大吃一驚。從外形上看,教主已經完全變成了一位花容月貌的妙齡女子,胸前一對高聳的玉峰幾乎要破衣而出,身上的龍袍反倒使他更顯出一種別樣的妖媚,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美艷女皇。只有小腹下面隱隱若現的昂揚,還能標記出他的真實身份。身旁的冥月聖姑也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嬌媚模樣,緊緊依偎在丈夫的肩頭。毫無疑問,昨晚他們終於有了夫妻之實,從此可以雙宿雙飛恩愛一世了。 「哦,對不起。我差點忘了,小玉還睡在床上呢。我這就給你解穴。」冥月聖姑看到了我滿眼的期待,忙走過來解開了我的禁制。 「恭喜教主大人,聖姑大人!」剛一恢復自由,我就乖巧地跪倒在地,對著他們盈盈一拜。 「小玉,請起。今後也不需要你做什麼鼎爐了。你的武功不錯,將來定能成大器,聖教大業還要多多仰賴你這樣的後起之秀啊!你代嫁北狄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快去梳妝打扮吧!」教主扶我起來,樂呵呵地說。 花了一晌的時間,我做好了一個教主的人皮面具,仔細戴好。又讓侍童把我打扮成道姑模樣,通過一條秘道來到前山的太虛宮。道長和小道士們並沒有起疑,說宮裡來接公主的儀仗車馬已經在山下等候了。 公主就是公主,連上馬車都不用自己費勁,自有小太監為你充當肉凳,讓你踩著他的背上去,兩邊還有身材高大的宮女攙扶。車廂裡面裝飾極其華麗,軟軟的紅地毯上放著一個小巧的香爐,飄出淡淡的麝香味道。 「公主殿下,起駕了,您請坐好。」領頭的女官向我稍稍欠身,隨即下令車隊開拔。 頭一次被人叫做「公主殿下」,不知怎麼的我心裡美滋滋的,彷彿自己真的成了金枝玉葉的公主,被妃嬪命婦、宮娥綵女眾星拱月地捧著。膨脹的虛榮心促使我下定了決心,要把這個假公主演到底。 誰知車隊進了京城,沒有直接進宮,而是去了秦太師的府邸。和親事宜是秦太師全權主持,連新娘子他也要親自閱看,真是勞煩他老人家了。 我學著宮裡后妃的樣子,拖著長長的裙擺,蓮步輕移,緩緩走上白虎節堂的台階。秦太師看起來比過去蒼老了許多,完全是心力交瘁的樣子,令我看了揪心。 秦太師顫顫巍巍地離開座位,走下來要向我這個公主行人臣之禮。忽然,他臉色一變,屏退了外人,帶我去了後堂。 「紅兒姑娘,你不用在老夫面前裝了,快揭下面具吧!」秦太師捋了一把雪白的鬍鬚,微微哂笑道。 到底還是叫他認出來了。我羞澀地撕下面具露出真容,對著秦太師屈身一福:「紅兒拜見太師。太師近來可好?」 「呵呵,放心,我這把老骨頭,爬爬山還行。只不過為清平公主的事,著實發愁啊!」 「太師,您知道,那清平公主是男的,而且還是光明教的——」我恨不得竹筒倒豆子,一下子向秦太師講清所有的真相,卻被他打斷了。 「這一點老夫當然知道。不過,你知道老夫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紅兒愚鈍,請太師明示。」 「我是為了保護昭靖,才讓他假扮公主,掩人耳目的。皇上無時不刻想要他的命,我又不忍心讓哲宗皇帝從此絕後,不得已出此下策。女兒草的解藥,我早為他預備好了。可惜他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反而和魔教那幫渣滓沆瀣一氣。哎,是老夫對不起哲宗皇帝啊!」秦太師老淚縱橫。 「您是說,皇上要害他?可皇上有這個實力嗎?」 「皇上暗地養了一幫死士,以為能瞞過老夫,其實我心裡跟明鏡似的。別處不說,光是我這太師府,就不知道被皇上的殺手踩過幾次點了。為了給皇上一個面子,我沒有抓他們。如果皇上對玉泉山上的李昭靖動了心思,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可是,李昭靖已經當了魔教教主,還窺伺著江山社稷,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無論是為皇上,為太師您,還是為黎民百姓,都該盡早剷除魔教,還天下一個太平!太師,您還在猶豫什麼呢?」我急切地說。 「老夫希望他能夠浪子回頭,與魔教一刀兩斷,然後才好對魔教動手。結果那日我以籌辦和親為名,上山與他詳談,沒想到他執迷不悟,非要一條道走到黑。我已經囑咐拓跋公公,派人嚴密監視魔教的動作,等待合適時機,將魔教組織連根剷除,決不能留後患。」秦太師手掌向下一砸,做了一個砍人的手勢。 「這樣好,這樣好。只是我希望您能再謹慎一些,不要牽連太廣。只要拿辦了元兇首惡,被欺騙和脅從的教眾自會迷途知返,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怯怯地說。 「嗯,紅兒言之有理。老夫會對昭靖手下留情的,再怎麼說,也要保住哲宗皇帝的血脈。」秦太師點點頭說。 「那,關於和親的事——」 「哎,這也是一件麻煩事。那吉利可汗極為凶頑,蠻不講理,屢次興兵寇邊,導致生民塗炭,田野荒蕪,攪得我朝不得安寧。皇上跟我說,要是能通過此次和親,與北狄化干戈為玉帛,倒也是美事一樁。難就難在,吉利可汗非清平公主不娶,要是隨便弄個郡主、宮女什麼的來冒充,怕他發現了,反而以此為借口,又來大舉進犯。」夏日炎炎,秦太師的額頭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可不是?眼看就是秋高馬肥時節,如果不完成和親,邊疆人民又要受苦受難了。為了拯救百姓,紅兒甘願以身許嫁,換取天朝和北狄之間的和平。」我含淚攥住秦太師的手,堅定地說。 「紅兒,你真要跳這個火坑?」秦太師一時懵了。 「嘻嘻,哪會呢?只要我們把和親的程序搞得複雜一些,拖到冬天,爭取時間讓官軍完成戰備。時機一過,北狄就不敢發動進攻了。」我破涕為笑,得意地說。 「好好好,還是紅兒有辦法。我這就下去籌備。」秦太師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握住我的手激動地說。 從秦太師府回到久違的皇宮,脫下道袍,換上皇家公主的一身行頭,拜見過皇帝皇后,我就急不可耐地去了東宮,探望秦氏小姐妹。小太子前段時間吃了敗仗,給皇室丟了臉,被父母狠狠訓斥了一頓,再也不敢翹尾巴了,整日把自己鎖在屋裡面壁思過。秦若若和秦芊芊見了我倒是很開心,叫我不要拘禮,還和以前一樣姐妹相稱就行。 「紅兒妹妹,當公主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比我們當娘娘更風光啊?」秦若若用手帕輕掩笑顏,促狹地悄聲問道。 「呃,這個,確實很爽。」我實話實說。 「喜歡上宮廷生活了嗎?我就說嘛,在宮裡當主子和當下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你體會過了就知道裡面的妙處了。」秦若若嬉笑道。 秦芊芊反駁說:「紅兒姐姐是江湖中人,酷愛自由是江湖人士的本性,才不願意受宮規約束呢。」 「就算在外面,還不一樣嫁人生子,圍著鍋台轉,操勞一輩子,又能有多自由多快活?宮裡是最好的。」秦若若沒好氣地回敬道。 我趕忙擋在她們中間,張開雙臂勸架:「好啦好啦,你們不要吵了。看著你們在東宮很得太子殿下寵愛,過得很快樂,紅兒也就放心了。對了,那位歌妓夏菲菲姑娘後來怎樣啦?」 「剛開始,我們請她進宮當樂師,菲菲姐也挺高興的。不過在我們的勸說下,她也慢慢轉過彎來,知道了女人最後還是得找個依靠。所以我給菲菲姐說了一門親事,是內務府的四品郎中劉大人,剛沒了夫人,娶她做了繼室。現在夫妻二人和和美美的,我們也就安心了。」秦若若說。 「那就好,那就好。菲菲姐能找到合適的歸宿,我也很欣慰。」我微微頷首。 「對了,紅兒姐姐,你真的要出嫁番邦?那可是有來無回,一輩子都要留在草原大漠上,再也見不到芊芊啦!」秦芊芊擔心地扯住我的胳膊問。 「不會的,只是做做樣子。姐姐我武功高強,豈是吉利可汗之流能看得住的?」我拍拍胸脯,自豪地說。 「哇,紅兒你的咪咪好大!」秦若若驚叫起來。 「若若你個促狹鬼,又來取笑我!」我羞臊得雙頰緋紅,順手抱起床上的枕頭向她砸去。 秦若若一低頭躲過了我的攻擊,又拿起一塊坐墊向我反擊。我們就這樣嘻嘻哈哈玩鬧起來,好像又回到了快樂的從前。 第三十九章 拓跋公公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3-31 18:09:02| 字數:5608| 加入書籤 忽然耳邊響起秦芊芊銀鈴般的聲音:「姐姐,小心動了胎氣。」 秦若若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到座位上揉揉笑疼的肚子。 我欣喜地問:「幾個月啦?」 秦若若小腦袋側向一邊,紅艷的唇角勾起幸福的笑意,愛憐地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剛懷上太子爺的龍種,也就一兩個月的光景。」 「恭喜娘娘!將來為皇室生下長孫,娘娘在宮裡的地位就深固不搖了。芊芊,你也要加油哦!」我向秦若若畢恭畢敬地施了一個禮。 秦芊芊秀眉微蹙,用細如蚊蚋的聲音答道:「知道了。可生孩子這種事情也得憑運氣啊,急是急不來的。」 秦若若勸慰妹妹說:「沒關係的。太子爺這麼寵你,還怕懷不上龍種?我倒希望自己生個漂亮的小郡主,你來當皇太孫的母親。我娘常說,女孩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比起兩個哥哥,她最喜歡我了。所以我也喜歡女兒。」 「姐姐快別這樣說,折殺妹妹了。芊芊到了什麼時候都不會和姐姐爭的。」秦芊芊急得快哭了。 秦若若笑著吐吐舌頭,安撫妹妹說:「別怕,開個玩笑嘛,不用當真。對了,紅兒姐姐,太子爺這幾天心情不好,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生悶氣,誰也勸不住。都知道他最聽你的話,要不你去勸勸他吧?」 我應允了。站在書房門口敲敲門,沒有人答應。輕輕一推,沒上門栓的兩扇門就開了。 地面上鋪了一張巨大的海戰地圖,小太子披頭散髮,神情頹唐,一手握毛筆,一手擺弄那些戰船模型,用悔恨不甘的語氣喃喃道:「不對,不可能輸的。明明我的船比他多,陣型也沒有錯,為什麼輸得那麼慘?不,我不服!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一定把伊籐弘文的那幾艘破船統統送進海底!」 「奴婢紅兒,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我揭下了面具,好讓他認出我來。 小太子扭過那張滿是墨污的臉,失神地瞅著我,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紅兒,你來了。」 看到他灰心沮喪的樣子,我微笑著走近他,挑逗性地輕拍了一下他的腦殼:「小春子,幹嘛又不高興了?還在為海戰的事難過?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又何苦跟自己過不去?」 小太子勉強笑了笑,黯然道:「我輸得太窩囊,給父皇丟臉了,所以沒法原諒自己。」 「知道自己敗在哪裡了嗎?」我故作神秘地說。 「姐姐你怎麼會知道?莫非,你也在場?」小太子詫異地上下打量我。 「我不是打入魔教內部了嘛!當時我就以魔教代表的身份,在伊籐的座船上觀戰。據我分析,官軍失利主要有這幾大原因:第一,倭寇的西洋炮艦船堅炮利,在火力、防護和機動性上都勝過官軍戰船,尤其是船舷有裝甲,除非用同等艦船密集轟擊,否則是打不穿的;第二,官軍陣型有誤,敵軍採用一字長蛇陣,意圖切斷我軍中央縱隊和左右翼的聯繫。此時本應果斷變陣,前後夾擊敵艦隊。而你沒有隨機應變,還讓伊籐搶佔了丁字橫頭的有利陣位,也不及時規避,側翼艦隊也沒有回救,當然只能被動挨打了。第三,最重要的原因是官軍水師早已腐敗不堪,將領則貪瀆成風,包庇走私,剋扣軍餉,殺良冒功;兵丁則訓練不勤,技藝生疏,軍紀敗壞,吃喝嫖賭。如此一隻腐朽透頂的軍隊,怎麼能打勝仗?浙江水師的段提督心知自己的隊伍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所以竭力勸阻你出戰。結果你不信這個邪,非要親率這只積弊重重的豆腐渣水師,與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士氣旺盛的倭寇艦隊決戰,勝敗也就不難料定了。」我趴在地圖上,一邊挪動木船模型演示海戰實況,一邊毫不客氣地批評說。 小太子聽了,恍然大悟,又問:「姐姐,怎麼你一個大姑娘也懂這麼多?」 「是,是秦,秦太師教我的。」我吞吞吐吐地說。 「到底薑是老的辣。看來我們要取代秦家重新掌握天下,也還有許多功課要做呢!」小太子歎道。 「太子殿下,聽我說,秦太師他是忠於朝廷的,並沒有謀反之心。真正心懷鬼胎的是——」我著急了,連忙辯解道。 小太子打斷了我的話,攥起拳頭向地圖上一砸,冷冷地說:「我不管老傢伙是真心是假意,反正他牢牢把持權柄,不肯還政於父皇,就是不忠不義!雖然我李廷楷已經是秦家的女婿了,但只要秦家做出一點點對不起大夏朝的事情,我就不會輕饒的!」 「哎,小春子,你這是何苦固執?如果沒有秦太師,天下又有誰能扶保社稷,鎮住場面?恐怕到時候內憂外患會更嚴重吧?」我不服氣地替秦太師辯護道。 「姐姐,你怎麼總替老傢伙說話?煩死了!」小太子的臉色轉陰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太子殿下,你也別往心裡去。做君主的,不一定要善於統兵,但要善於駕馭臣子,包括那些能征慣戰的武將。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讓他們心悅誠服地聽你調遣,各盡其才報效朝廷,君主就可以垂拱而治了。一場海戰,說明不了什麼。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鼓勵他說。 「這也是秦太師教你的吧?」 「你管是誰說的話,只要言之有理,就該虛心聽取。我說的不對嗎?」我也雙手掐腰,繃起臉來假裝生氣地說。 「呃,倒也說的是。紅兒姐姐,我不跟你鬥嘴了,也不會怪罪你的。從浙江回來,父皇母后都不給我好臉看,我也自覺沒臉見人,整天愁死了。經你一番話,我心裡憋的氣也消了,不那麼悶了。為了表示謝意,這對雌雄寶劍就送給姐姐,不成敬意。」小太子從木架上取下了雙劍,兩手捧著交給了我。 「奴婢謝太子殿下隆恩。」 「快起來,快起來。現在你的身份不同了,是我的姑姑清平長公主。我是晚輩,該我給姑姑行禮才是。」他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 「討厭!一喊姑姑,倒顯得我一下子變老了。」我撩了一下耳邊彎彎的鬢髮,嬌嗔道。 「姑姑永遠不老,姑姑永遠最漂亮,跟畫兒上的天上仙女似的!姑姑,趁你還沒出嫁,就多陪陪侄兒吧!」他調皮地抱住我的一條胳膊,髒兮兮的小臉在我的衣袖上亂蹭。 「小春子你個大色鬼,別把姐姐的衣服弄髒了!人,人家才不稀罕陪你呢!」我慌忙閃開,胡亂揮舞一雙輕飄飄的白絹長袖,抗拒著他的輕薄。他又恢復了登徒子的本性,對我緊追不捨。我只得抱起雙劍,衝出了書房。 「楷兒,又在胡鬧!」皇后威嚴而溫柔的聲音傳來,嚇得小太子趕緊縮起腦袋不敢亂動了。 「娘娘。」我也退縮到一旁。 皇后揮揮手,示意我不要出聲,然後屏退了小太子,對我小聲說:「記住,你現在是清平公主李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雖然是在宮裡,也難保沒有北狄的眼線。萬一你是假公主的消息洩露出去,那就糟糕了。所以你一言一行都要謹慎得體,體現出皇家公主的范兒,切莫失了禮數,讓外人笑話。」 「紅兒,不,晴兒記住了。臣妹拜見皇嫂。」我點點頭,忙敷上了公主的面具,向皇后欠身一福。 「妹妹,嫂嫂今天正好想跟你說件事兒。東廠的拓跋公公你可認識?他要見你。」皇后拉住我的手,輕聲說。 我心想拓跋公公的架子真大,連要召見我,都能讓皇后娘娘親自替他傳話,看來是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於是故意說:「嫂嫂,他不過是一介閹奴罷了,本公主還沒放在眼裡呢。」 「晴兒,你可不要這麼說拓跋公公!他現在是朝廷倚重的人物,連皇上都有許多事情要拜託他。他找你一定是有緊要的事,你還是去見見他為好。」皇后扯一扯我的袖口提醒道。 「可是,嫂嫂你不知道。他,他私下裡在研究玉莖重生之術,這可是大逆不道啊!萬一叫他穢亂了後宮,那可怎麼辦?」我貼在皇后的耳邊,羞澀地低語道。 「拓跋公公又不住在宮裡,怕什麼?再說,朝廷現在看重的是他獨步天下的武功,還有那些對他忠心耿耿的東廠高手,聽說他還跟少林寺搭著線。只要他能替皇上辦事,我情願賞賜幾個宮女給他消消火。」皇后滿不在乎地說。 「哎,這樣一來,那些宮女就可憐咯!」 「不提這些了。晴兒,除了《葵花寶典》,你還知道什麼更強的武功嗎?」 「不知道。天下的武功其實各有軒輊,關鍵看人。就像我,和韓雲裳練的是一樣的功夫,可我的修為比她差遠了。」 「我是想問問,有沒有克制《葵花寶典》的功法?」 「您的意思是?」 「朝廷現在迫不得已要重用拓跋公公,但是也得防著他一手。所以我們必須發掘出一個能夠打敗他的超一流高手,以備不時之需。」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連連搖頭。 「晴兒,別蒙我了。本宮知道有一個人,她練的武功是比《葵花寶典》更強的。」皇后衝我甩了甩手帕。 「是誰?」 「不是別人,就是你的好姐妹,棲霞山少主韓雲裳!」皇后唇角掠過一絲神秘的微笑。 「您過獎了。裳兒的武功雖然超群,但也沒達到那種地步。」我猛然覺得不妙,忙掩飾道。 皇后突然將我攔腰一抱,用那張成熟嫵媚的粉臉靠近了我的臉頰,輕啟朱唇,呵氣如蘭:「晴兒,你們練的是《化女心經》,對不對?」 她的神態妖媚撩人之極,加上薄薄衣裙下那副豐腴香軟的胴體,充分展現出了一個中年女人的獨特魅力,令人心旌搖動。我的臉騰的一下全紅了:「娘娘,您,您怎麼知道?」 皇后嫣然一笑,用纖手輕輕按壓我的細腰,柔聲細氣地說:「呵呵,晴兒,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真正天生的女孩子,是不會對另一個女人動心的。而你雖然變成女兒身這麼久了,可還是經不住本宮的挑逗,一下子原形畢露了。實話跟你說吧,你們的大師姐顧綺貞什麼都告訴本宮了,你可不要怪她。」 顧綺貞。我差點忘了這個名字。沒想到是她出賣了我倆。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還沒等我開口,皇后就說:「黃少夫人是個心直口快之人,我一問秋兒的現況,她就說了《化女心經》的事。不過你放心,本宮會為你們保密,絕不傳揚出去的。」 不好,這下子我們的把柄落在皇后手裡,不死心塌地為皇家效命也不行了。 「謝皇后娘娘。紅兒和韓雲裳一定赤膽忠心報效朝廷,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我擲地有聲地發誓道。 「呵呵,別說那些晦氣話。只要你們心裡裝著大夏的江山社稷,誰都不會在意你們過去的身份。你唯一的使命就是安安心心做個江湖俠女,練好《化女心經》,用武藝為朝廷效力。到時少不了你們的好處。」皇后鬆開手放我下來,捏住我的手親切地說。 「可是,北狄那邊的事?」 「到時候隨機應變就行了。你放心,肯定不會讓你遭受那個吉利可汗的蹂躪的。還有魔教那邊,你也不用操心了,朝廷自有辦法處置。收拾一下。快去見拓跋公公吧!」皇后替我理了一下被揉亂的裙衫,微笑著說。 東廠的大堂昏暗得好似黑夜,只有一絲光線從牆縫透過來,映射出堂上端坐的拓跋公公毫無血色、面目猙獰的蒼白臉龐。他表情陰翳,一看就是滿肚子壞水的傢伙。身側侍立著兩個滿臉橫肉、銅筋鐵骨的東廠番役,胳膊上都有恐怖的毒蠍刺青。我一進門,就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參見廠公大人。」我對他作了個揖。 「公主殿下,不必對老奴這麼客氣。殿下蒞臨東廠,老奴腿腳不便,未能遠迎,失敬失敬。」拓跋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說。 哼,既然稱呼我為公主殿下,怎麼就不捨得下殿迎接?到底我是主子還是他是主子?我怒從心頭起,譏諷道:「哦,是嗎?沒想到廠公武功蓋世,也會有腿腳不靈便的時候。」 「殿下莫再取笑老奴了。老奴前些陣子因為練功走火入魔,傷了經脈,現在只能坐著調養,站不起來了。」拓跋公公苦笑道。 「哦,那可了不得!還不找郎中看看?」 「殿下不用為老奴費心,過一段時間自然會好的。今天請殿下過來,是想討教一下魔教的事情。」拓跋公公果然神通廣大,清楚我臥底魔教的事情。 「公公請問,晴兒知無不答。」 「你覺得魔教裡面,武功最高的是誰?」 「我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教主和聖姑。他倆年紀尚輕,還不夠火候。幾位長老和神使,我也只見識過空無銘的身手,很是稀鬆平常。其他人,沒見過他們出手,所以不好妄下結論。廠公您說呢?」 「那以殿下之見,魔教是否有什麼深藏不露的絕世功法,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的?」 「公公怕了?」我故意激將他。 「哈哈,老奴雖然不敢在殿下面前自吹自擂,但空無銘這種雜碎,既然連歐陽城都不如,咱家要收拾他也是分分鐘的事。其他人的情況,我也略知一二。怕就怕魔教的聖庫裡藏有什麼聞所未聞的武功秘籍,一旦現世,必是一場腥風血雨。」拓跋公公故意渲染得很嚴重似的。 「歐陽城?外界謠傳他是廠公的弟子,您為什麼不出來澄清?」我試探他。 「算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那些閒言碎語也就由他去吧,咱家從不放在心上。咱家要真有這麼個出色的徒弟,也是臉上有光嘍!可惜不是。」拓跋公公淡淡笑道。 「那您打算怎麼對付魔教?」 「擒賊擒王,分而殲之。先打掉魔教的老巢,趁其群龍無首,各地官府一起行動,取締魔教的地方組織,解救被蠱惑的廣大教眾。此事必須計劃周詳,保持秘密。萬一走漏風聲,打草驚蛇,那可壞了。」 「不過,上次秦太師去玉泉山,不就將我們的底牌露給魔教了嗎?他們肯定會有所警覺的。」 「呵呵,殿下到底年輕,看不懂秦太師他老人家的計謀。咱家估計,李昭靖那廝現在惱羞成怒,很快會有所動作,暴露出魔教的全國網絡。我們後發制人,謀定而後動,將蠢動的魔教徒一網打盡就是了。那些都是烏合之眾,真正構成威脅的,就只有掌握高級武功的那些長老、神使、壇主。如果不摸清他們的底,我們是不能輕舉妄動的。」「難道,魔教要造反?」 「也不好說,不過李昭靖要真這麼幹,就是送上門來找死。只要北疆邊防不出大的亂子,官軍彈壓這些暴動的愚民是輕而易舉之事。」 「嗯,我明白了。我一定竭盡全力,穩住吉利可汗,不讓他尋到進犯天朝的借口。」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那就拜託公主殿下了。殿下的安全,老奴會派人暗中照應的。」拓跋公公送客了。 我瞥見大堂兩側陳列的東廠十二種刑具,個個讓人看了心驚膽寒,不是釘滿了狼牙就是帶有鋸齒,都是太祖皇帝當年發明的,用來對付貪官污吏和謀逆之徒。上面還隱約可見黑色的血斑,我彷彿聽到了受刑人撕心裂肺的絕望慘叫,害怕得心臟都快飛出來了,連忙拔腿便逃。 拓跋公公在我身後大笑道:「殿下莫怕,這些刑具是對付十惡不赦之徒的。只要胸懷坦蕩,清清白白做人,東廠絕不會冤枉他的。」 我頭也不回地大喊道:「不管怎麼說,快把這些刑具收起來吧,看著瘆人。我是再也不會來這種地方了。」 「公主殿下既然都下令了,老奴遵命便是。」拓跋公公陰笑道。 第四十章 潑皮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4-08 22:36:31| 字數:2562| 加入書籤 御花園。 「公主,太子爺過來看您了。」侍女翠兒對正在辛勤練劍的我說。 收劍回鞘,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珠,我對一身龍袍玉帶、被眾多太監宮女簇擁著的小太子說:「楷兒,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想通了嗎?」 小太子衝我作了個揖,壞壞笑道:「托姑姑的洪福,侄兒已經想明白了。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這才是英雄好漢。話說回來,姑姑你練的是什麼武功,好厲害的樣子。」說著他也抽出了腰間佩帶的寶劍,有模有樣地比劃起來,逗得我笑彎了腰。 「這個嘛,秘密。」我扮了個鬼臉,故作神秘地說。 小太子撒嬌地扯住我的袖子,嘴角流著涎水追問說:「姑姑,您就教我幾招嘛,以後也可以防身。」 「不是姑姑不想教你,是我自己的武功太次,根本拿不出手呀。」我攤開雙手,愁眉苦臉地說。這是實話,上次與教主夫婦的比試讓我明白了自己與武林一流高手的差距。而且,《竹葉訣》的第六層也遲遲不能突破,很可能是因為韓雲裳不在身邊,沒法合體雙修。再者,沒有林穎溪親自指導,我的雙劍功夫也得不到提高,只能憑借記憶模仿她的動作,卻捕捉不到雙劍功法的精髓。所以,我每時每刻都在思念韓雲裳和林穎溪,迫切需要與她倆早日團聚,提升功力。 小太子見我遐想出神,猛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姑姑,在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就是整天悶在宮裡,讓林司正逼著修習宮廷禮儀,實在是好煩好無聊呀!」我伸了伸懶腰,臉上現出倦意。 「姑姑要是覺得呆在宮裡太悶,可以陪侄兒出去玩玩嘛。」小太子不由分說就拉著我的手往外走。 「別別,就這身打扮能出宮嗎?我先去換換衣服。」 我、小太子和秦氏小姐妹換上便裝,偷偷從偏門出了皇宮。漫步在京城的繁華街巷,置身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們貪婪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興奮。 「姑姑,要不要買串糖人兒吃?」小太子望見了路邊的糖果攤,口水直流。 「在外面還喊什麼姑姑?倒顯得我一下子老了。」我不高興了。 「對不起,是我入戲太深了。那還是叫你紅兒姐姐吧。姐姐,你真的不要糖人兒?」 「你呀,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我調皮地用食指點了一下他的額頭。秦若若和秦芊芊也竊笑起來。 「不吃糖人兒那吃什麼?對了,對面新開了家烤鴨店,要不要去嘗嘗?」 「你就記著吃了。御膳房的飯菜不對你胃口嗎?」 「人家就是想嘗嘗鮮嘛!」 秦若若也嬉笑著對丈夫說:「相公,說你是個呆子,你還不信。我們女兒家上大街拋頭露面為的是什麼?不還是奔著漂亮衣裳去的嘛!」 小太子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哦,我差點忘了。咱們這就去南邊的那幾家成衣鋪逛逛,挑幾件衣服。」 秦芊芊微笑道:「這樣也好。宮裡的裁縫做的衣服,總是太過珠光寶氣,花裡胡哨的,沒有那種清新淡雅之美。」 「好,芊芊你挑,我只管付錢就是了。」小太子從衣襟中拿出幾張銀票,抖了抖,以顯示他不缺錢。 「也不用買那麼貴的。相公,這是你三個月的月錢吧,別一下子都花光了。」秦芊芊有些不安地說。 「哈哈,妹妹何必那麼小氣。整個江山社稷都是咱家的,還用得著在乎這點錢?」秦若若爽朗地大笑道。 一聽到「咱家」這兩個字,小太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很快又恢復了原狀。這個「咱家」到底是大夏皇室李家,還是權臣秦家?秦若若或許是有口無心,但小太子聽起來就不是那個味兒了。 好在秦氏姐妹並沒有覺察到丈夫的異動,只顧手拉手往成衣鋪的方向走,將我和小太子甩在後面。我推了一把小太子,輕聲問他:「是不是又想起秦家的事兒啦?」 小太子羞澀地低下了頭,慌忙否認道:「沒,沒什麼。紅兒姐姐你怎麼不跟著她們一起去看衣服?」 我隨口說:「衣服夠穿就行了,要那麼多幹什麼?」 「這可不像是你這個年齡的姑娘家說的話,莫非——」小太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指了指我的下面。 「莫非什麼?」 「莫非你真的是男扮女裝的李昭靖,所以對女孩子的事情不感興趣?」 完了,反過來被他將了一軍,差點露餡。為了掩飾,我匆匆追上了秦氏姐妹,煞有介事地和她們一起挑揀衣架上的各色衣裙來。 「大姐,你看這件裙子多漂亮啊,聽說是用一百種鳥兒的羽毛拼成的。從上面看是一種花色,從側面看又是一種花色,看著都直晃眼呢。」秦芊芊一會兒蹲下去一會兒又站起來,細細打量著那件別緻的長裙。 「小妹好眼力!姐姐也很喜歡呢。對了,要是穿在紅兒妹妹身上,那該有多漂亮呀!」秦若若對我擠眉弄眼,促狹地說。 「我?我可沒看出來這裙子有多漂亮。不就是幾根鳥毛嘛,不值得稀罕。」我羞紅了臉,故意反駁說。 「紅兒,你就別強了,先穿上試試再說。」熱心的秦若若拉我去了試衣間。 我剛換好裙子,羞答答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忽聽得外面亂糟糟的,像是有人在尋釁鬧事。在好奇心的催促下,我也來不及換回自己的衣服,就穿著這件百鳥裙,和秦氏姐妹一同衝了出去,想要看個究竟。 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我們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有幾個好色之徒趁機對我上下其手,我也沒心思和他們計較,暫時忍下了這口氣。 當中的空地上是一對衣衫襤褸的父女,活像是逃荒要飯來的。父親是個駝背,花白的頭髮分向兩邊,顴骨很高,眼窩深陷,乾瘦的手臂像枯樹枝一樣,青筋暴露,依稀還能看出以前是個練家子。女兒身形清瘦,臉色紅潤,梳著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一對清瑩澄澈的大眼睛閃耀著光芒,手握一桿紅纓槍。地上放著一副插有各種各樣兵器的木架,看樣子他們是賣藝為生的。對面站著一個腦袋光光,滿臉橫肉,小鼻子小眼睛的漢子,裸著肌肉發達的上身,前胸後背和兩隻胳膊都紋有青龍圖案,兩手背在後面,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瞪著那對父女。 「他們是在鬧什麼?」小太子悄悄問身邊一個夥計模樣的青年。 那個夥計答道:「這位爺,您可不知道,那漢子是這一片兒有名的潑皮程大,整整一條大街都是他們的地盤。誰想開店營業,甚至街頭賣藝,都得先經過程大的許可,交過份子錢才行。這一對兒父女是鄉下來的,不懂規矩,愣頭愣腦地在路口耍了起來,想討幾個賞錢,可不就被程大逮住了?」 「豈有此理?那人如此橫行霸道,官府也不管管?」小太子憤憤不平道。 「噓,小聲點。程大的背景可不簡單,人家早和官府勾連著呢,五城兵馬司的官兵都和他稱兄道弟,京兆府衙門都像自己家似的隨便進出,誰敢惹他?也是鄉下人不識相,硬生生撞到程大的槍口上,那還有好果子吃?」 第四十一章 北狄使者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4-11 06:30:16| 字數:3076| 加入書籤 「豈有此理?那人如此橫行霸道,官府也不管管?」小太子憤憤不平道。 「噓,小聲點。程大的背景可不簡單,人家早和官府勾連著呢,五城兵馬司的官兵都和他稱兄道弟,京兆府衙門都像自己家似的隨便進出,誰敢惹他?也是鄉下人不識相,硬生生撞到程大的槍口上,那還有好果子吃?」 「哼,我就不信,昭昭日月朗朗乾坤,誰還敢在天子腳下撒野?今天我非要治治他不可。」小太子一聽,眉毛都氣歪了,只想亮出身份,喊官兵過來。 「相公,您別意氣用事。」秦芊芊趕忙拉住了小太子的手。 這時,那對父女中的父親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天抹淚地向程大哀求道:「大爺,您行行好。小的原本是走鏢的,因為一次失了鏢,丟了飯碗,沒奈何到您地面上討碗飯吃。是小的沒有管教好閨女,讓她一不小心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現在就走,再也不給您添麻煩了。」 程大沒有回話,只是用那雙鷹隼般的大眼冷漠地注視著那個小姑娘。這時候我才看清楚他手裡攥著一條長長的鞭子,末端帶有利齒,像一條兇猛的毒蛇一樣垂到地上。 小姑娘對父親說:「爹,咱們不用和他多廢話。江湖規矩,我和他比試一場,生死各聽天命。我若輸了,咱們立刻捲鋪蓋走人。若是贏了,這位大哥,你可不能再干涉我們賣藝了。」 程大微微一笑,露出鑲金的兩顆虎牙,緩緩道:「一言為定。」他的眼神中透出淫猥和不屑,明顯是對小姑娘心存不良。 人群中起了一陣騷動,大家自覺地向後退,為他們讓開了比武場地。我本有心出手幫幫那個小姑娘,卻也被秦芊芊攔住了。她說:「不要忘了江湖規矩。人家既已言明要一對一單挑,我們就不能拉偏架。」 空地上只剩下小姑娘和程大二人。小姑娘將紅纓槍一橫,蹲了一個馬步,擺出了防禦的姿勢。程大大吼一聲,揮動長鞭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向她的頭頸砸來。 光是聽那尖銳刺耳的呼嘯聲,便可知道這一鞭力道非同小可,若是抽到人身上,非死即傷。小姑娘把頭一低,敏捷地躲過了程大的攻擊。還沒等程大抽回鞭子,她就嬌叱一聲,挺槍刺向程大的咽喉。 程大也不是泛泛之輩,腦袋略微一偏,就錯過了小姑娘的槍尖。然後他將一條長鞭舞動得眼花繚亂,恰似金蛇狂舞一般,逼得小姑娘步步退讓。他的動作之快,使她的槍法根本來不及施展,只能且戰且退,耐心等待對手的破綻。戰況一時膠著。 忽然,小姑娘縱身一跳,飛到半空中,把槍往下一戳,直奔程大的天靈蓋而來。眾人都不禁驚叫出聲,想不到這個小姑娘看似柔弱,卻身輕如燕,招式刁鑽,看起來程大難逃一劫。 程大眼看躲閃不及,卻沒有乖乖延頸受死,而是將長鞭的手柄朝上一提,如一條滑溜溜的長蛇一般纏住了小姑娘的槍桿,硬生生拉偏了她的攻擊方向。小姑娘握槍的雙手似乎被鞭子抽到了,疼得鬆開了手,摔了一個倒栽蔥。那柄紅纓槍的木質槍桿也被程大的巨大腕力折斷成數截,散落一地。 小姑娘艱難地爬起身來,摸一摸唇角的鮮血,還想和程大展開肉搏,卻被他猛地攥住了手腕。程大欣喜若狂,徹底暴露出了登徒子的真面目,意欲非禮。小姑娘羞得漲紅了臉,卻無法掙脫程大的鐵腕,只好側過頭去,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也不顧自己還穿著昂貴的百鳥裙,一下子蹦到空地中央,抬手就要打程大:「惡賊休得無禮,快放開那姑娘!」 程大嘴角一撇,不屑地說:「我贏了,所以她理應歸本大爺享用。姑娘你要是可憐她,不如一起來和大爺玩一玩,哈哈!」 我羞憤難當,剛想出手收拾程大,驀然發現自己沒帶兵刃,而且這身艷麗的女子裝束也不便活動,頓覺不妙。程大見我來真的,也推開了那小姑娘,準備與我專心致志較量一番。 我懂得的拳法不多,只能打出一套太祖長拳,被程大輕鬆擋下。這時我才發現他週身有罡氣護體,似乎是少林的金鐘罩鐵布衫。我的拳即使能打到他的身上,也只如碰到鐵板被反彈回來,於他毫髮無傷。 程大看我技窮,嘻嘻一笑,隨即轉守為攻,劈下來一道大力金剛掌,掌法極為生猛,毫不留情。我心叫不好,忙合起雙掌,堪堪擋下他的一掌,週身都震得發顫。現在我已經能確定,程大百分百是少林弟子,而且武功不低,絕非普通的市井無賴。不過我又不肯俯首認輸,情急之下,就使出輕功,跳到了旁邊客棧的三樓房頂,在屋脊上站穩。程大也如我預想的一樣,飛上房頂與我對峙。 「看起來姑娘也是江湖中人,兄弟在這裡憑武藝混碗飯吃,還請姑娘行個方便,不要與我為難。」程大一抱拳,和和氣氣地說。 我也有些心虛,可是轉念一想,本姑娘身為天下第一劍客的親傳弟子,武林第一美女的結拜姐妹,東宮七品帶刀女侍衛,光明教巳蛇神使······頭上有許多閃耀的光環,豈能對程大這個京城惡霸低頭?傳出去還怎麼在江湖上混?不行,為爭一口氣,證明自己不是浪得虛名,我也必須豁出去,徹底制服這個難纏的對手。 我說:「程大哥,小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以後對女孩子放規矩點,不要恃強凌弱,免得壞了少林的名聲。」 「姑娘能看出在下是少林弟子,眼光也非同一般。既然姑娘不肯給個面子,在下也只好向您討教一二了。」程大不再客氣,又對我使出了少林拳。 我自忖用拳法打不贏他,唯一能做的是運起葵花迷影步,躲開他的鋒芒,尋機下手。偶爾也讓我偷襲得手,可是他的金鐘罩功夫也不是蓋的,弄得我的十指生疼,好似打到了銅鑄的佛像上面一樣。他雖然打不中我,防守卻是滴水不漏,令我徒喚奈何。 《竹葉訣》!《竹葉訣》!我最擅長的是劍法,卻因為手中無劍無法運用,急得光冒虛汗。忽然腦中靈光乍現,憶起了空無銘是怎樣化掌為劍,用無形的劍氣代替寶劍,施展青城派劍法的。儘管不懂其中要訣,但我還是照貓畫虎,模仿空無銘那天的樣子,用手掌比劃了幾下。奇跡出現了,程大的衣服片刻間就被我的劍氣劃破,爛成無數碎布條,隨風飄走,連最後的兜襠布都斷了。眼看他一個精壯漢子不著寸縷,少女的羞恥心讓我連忙摀住了雙眼,咯咯輕笑起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赤身裸體的程大當即慌了神,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一不留神,他一腳踩空,骨碌骨碌滾下屋頂,撲通一聲掉進客棧後院的水池裡。 此時五城兵馬司的官兵也趕到了,本來是想為程大護場子的,一見到程大的囧樣,也不敢再袒護他了。小太子亮出腰牌,喝令他們立刻逮捕法辦程大,官兵們只能遵從。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我們以勝利者的姿態,趾高氣揚地擺駕回宮。 誰知事情卻沒有就此結束。剛回到宮裡,就被通知說北狄使者求見。我趕緊梳妝打扮一番,穿著華麗的公主衣飾前去會客。 等一看到使者真人,我大吃一驚:他居然和那個程大長得十分相似,僅僅是年紀大了一點。他穿的是藍色的北狄長袍,脖子上掛著念珠,留了兩撇小鬍子,悠閒地躺在太師椅上,即使我來了也沒有起身相迎。 我心想你這傢伙是什麼來頭,竟然對未來的可敦(王后)這般無禮,一下子惱了。他卻一點也沒有在意我的表情,摘下翠玉扳指,在桌子上叩了幾下,問道:「公主殿下,看樣子您的身手不錯呀!」 我嗔惱道:「你怎麼知道的?」 「不瞞您說,方才舍弟與您是交過手的。」 「你是程大的哥哥?」我驚得張大嘴巴,足足可以吞下兩個雞蛋。 「正是。外臣脫脫,拜見天朝清平公主殿下。」使者這時才恭恭敬敬地離開坐席,向我施禮,「程大正是舍弟。他的本名也不叫程大,而是可汗的大帳侍衛,人稱勇者拔都。他奉可汗之命,去少林寺學過功夫,曾經是少林寺十八銅人之首。後來還俗,就在貴國京城住下,暗中保護我邦在此駐紮的使節和客商。剛才舍弟不識相,唐突了公主殿下,還望恕罪。」 「你,你什麼意思?」我氣得想指著他的鼻子罵。 「臣只是想知道,殿下的武功是從哪裡學來的?」脫脫悠然問道。 第四十二章 出塞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4-13 10:42:47| 字數:3052| 加入書籤 我心中一懍,莫非他看穿了我是個西貝貨?不對啊,即使是真正的李昭靖,那也是會武功的。不管怎樣,我不該戴著教主的面具出來微服私訪,一不小心撞上了北狄的眼線,惹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我定了定心神,風騷地揮一揮手帕,淡淡笑道:「怎麼,閣下不知我們道家也有武當、青城這樣習武的門派?本公主雖然潛心修道,但也學了一些道家武學的皮毛,讓令弟見笑了。」 「哦,是這樣。倒是微臣多心了,請公主殿下恕罪。」脫脫似是從我的臉上讀出了什麼,含笑作揖道。 「貴使特意面見本公主,難道就是想問問這些?」我有意岔開話題。 「不,是有要事通稟。汗庭那邊傳來命令,要微臣務必盡早護送公主殿下回國完婚,不能再耽擱了。」脫脫嚴肅地說。 還沒等我開口,一旁的林司正就搶先為我解圍:「公主正在修習宮廷禮儀,恐怕還要過些日子才能降嫁貴國大汗。」 我接著她的話茬說:「是呀是呀,我在山上住慣了,對宮裡的禮數規矩什麼的還不太熟悉。本公主是代表大夏天朝出嫁的,一言一行都得體現出天朝大國的風範,這樣也不會給大汗丟面子嘛。嘿嘿。」 脫脫冷笑一聲,呷了一口茶,說道:「公主殿下別忘了,您是嫁給我們的大汗,自然要遵從塞北的風俗習慣,中原的那套繁文縟節,不學也罷。說句不該說的話,若是殿下再借辭拖延,我們大汗可能會懷疑貴國的和平誠意了。」這是赤裸裸的戰爭威脅啊!他也太膽大包天了。 我和林司正面面相覷,無言以對。送走了脫脫,我越想越後怕,只好祭出最後的一招:裝病。 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寢宮的芙蓉帳裡,身上裹了厚厚的幾層棉被,熱得汗水直流,臉蛋紅撲撲的,嗓子裡勉強擠出幾聲呻吟和咳嗽。床邊的小火爐上放著藥罐,濃烈的苦藥氣味瀰漫在整個房間,侍女喜兒和憐兒正在扇扇子。門口隔著一道竹簾,外面就是前來探聽虛實的北狄使者脫脫和拔都兄弟。一看到拔都那副不自然的表情,回憶起他被我褪光衣服的窘相,我是又想笑又害羞,背過身子不願面對他。 脫脫對我噓寒問暖了幾句,大概是沒有覺察出什麼異常,就起身告別了。 一看脫脫走了,我立刻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抓起團扇猛扇:「媽呀,熱死我了。沒想到裝病這麼受罪。」 林司正說:「公主,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要想騙過北狄人,您就得多吃點苦了。」 我癡癡地盯著書架上的盆景,歎息道:「哎,要是不用嫁給吉利可汗,吃再多的苦我也認了。」 誰知脫脫並不吃我這一套。沒過多久,皇帝和皇后就親自召見我,說脫脫下了最後通牒,如果我再不動身去塞北,天朝和北狄之間就可能再起干戈。是戰是和,僅僅取決於吉利可汗的一時喜怒。秦太師向皇帝交了底,由他的二兒子秦道盛統率的邊軍,並無擊退北狄入侵的十分把握,況且現在朝廷財用短絀,支付不了龐大的軍費。一旦拖欠了軍餉和恩賞,就算打贏了北狄,邊軍也可能發生嘩變,後果不堪設想。皇帝現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思來想去,只能委屈我出塞和親了。 皇后握住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紅兒,本宮知道你深明大義,對朝廷忠心一片。如今國家有難,只有你挺身而出,才能救民於水火,為朝廷備戰與議和爭取寶貴的時間。你放心,要不了兩三年,我朝大軍就能擊破北狄,把你迎回中原的。就算本宮求你了,行嗎?」 都到了這份兒上,我想拒絕也不行了。但是一想到馬上會被那個滿臉鋼須,一身羊膻味和汗臭味的北狄大汗抱在懷裡又啃又舔,然後壓在身下做那種事,我就嚇得汗涔涔的,不敢再往下想了。我寧願這場和親不要弄假成真,可是萬一惹惱了吉利可汗,受苦受難的又是邊地的百姓。哎,我早該知道這個公主不是白當的,如今眼睜睜要跳進火坑,也只能自作自受了。到底未來的棋要怎麼下,我陷入了惶惑之中。 禮部挑了一個黃道吉日,我就在皇帝百官的送別下,依依不捨地離京啟程。一路上的風景我也無心去看,只是和三個陪嫁丫頭翠兒、喜兒和憐兒聊天,打發時間。她們其實都清楚我的真實身份,卻一直保持默契,很注意維護我作為公主的尊嚴,沒有讓一旁監視的北狄老婦看出紕漏來。 在大車上顛簸了將近一個月,當送親車隊通過兩國交界的嘉峪關,來到北狄地界時,前來迎接的北狄官員卻帶給我們一個驚人的消息:吉利可汗死了,其子赫哲可汗剛剛繼位。 我心中暗喜,立即命令車隊調轉馬頭返程,卻被脫脫攔住了。 我怒道:「如今本公主要嫁的吉利可汗已經不在了,我成望門寡了,難道還不能回娘家麼?」 脫脫一臉賊笑,道:「公主殿下可能是不懂我們塞北的風俗。您未來的夫婿不是吉利可汗,而是新繼位的赫哲可汗!我們大汗說了,他對公主殿下的美貌和才藝仰慕已久,怎麼捨得放您走呢?」 我氣得臉頰緋紅,指著脫脫罵道:「你,你們北狄人果然是不識禮義廉恥的番邦蠻夷,竟敢做出強娶後母這等背德逆倫的荒唐事!告訴你們赫哲可汗,讓他死了這條心吧!要是他敢對我用強,本公主為了捍衛名節,現在就,現在就——」說完從髮髻上拔出一根簪子,用尖端對準喉嚨,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脫脫吃定了我是裝腔作勢,只是微笑地看著我,並不說話。 看到以死相逼的辦法並不起效,我一臉的尷尬,只得軟化了態度,悄悄找個台階下:「那,你們既然不放我走,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對不起,您現在即將成為大汗的妻子,沒有資格和我們講條件。」脫脫冷冷道。 我苦著臉說:「就不能滿足我一個小小的心願嗎?」 「請講。」 「我想先和赫哲可汗見上一面,再決定是否嫁給他!」 「您必須嫁給大汗!這是不可動搖的原則。一旦公主殿下的車隊回頭進了嘉峪關,貴國邊疆的安全我們就不能保證了。」脫脫惡狠狠地威脅道。 一看這陣勢,車隊中的大夏人都腿軟發抖了。我長歎一聲,揮揮手讓車隊繼續朝大汗王庭的方向前進。 車隊在北狄騎兵的引導下,穿過了荒涼浩瀚的戈壁灘和水草豐美的大草原,在一座大山前面停下了。我在衣服裡藏了短刀,準備一旦那個赫哲可汗對自己不軌,就與他拚個你死我活,也為天朝除掉一個心腹大患。萬萬沒想到,兩個貼身監護的北狄老婦陪我去山間清泉沐浴,等我洗完了卻收走了我的漢裝衣裙,硬是為我換上了北狄女子的裝束——左右開裾的褐色長袍,脖子上掛滿各色念珠,頭髮梳成幾十條小辮子,而且戴了一個高高的「姑姑冠」(像一條倒立的桌子腿,帽簷垂下好幾條五彩瓔珞),看上去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而且我一下子變得手無寸鐵了。我一想,這下子完了,要是再不想個辦法,或者有貴人相助的話,恐怕自己就真的要失身給那個北狄大汗了。裳兒,溪兒,你們在哪裡?快來救救可憐的小妹吧! 一路上,我也聽到了關於赫哲可汗的更多傳聞。據說吉利可汗正當壯年,卻突然暴死在大帳裡,爾後王子赫哲迅速行動,搶到汗位,其中必有蹊蹺。赫哲是吉利可汗的長子,年方弱冠,領右手萬戶之職,管理北狄的東部疆土,本來是眾望所歸的儲君人選。但是吉利可汗偏愛後妻所生的幼子也速該,有意廢長立幼,引發了父子之間的猜忌和鬥爭。赫哲贏得了左手萬戶、叔父博爾術和妻子娘家伊爾根部的支持,很有可能是趁父親忙於籌辦和親事宜之機,發動政變弒父奪位。證據就是也速該和其生母在赫哲登基不久就神秘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赫哲也對當年支持也速該的一派大臣發起了清洗運動,弄得人人自危。目前北狄政壇的形勢異常詭譎,而現今我也身不由己地捲入了漩渦之中。一貫不信佛的我也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希望赫哲可汗不是一個貪戀美色之人,能夠放我一馬。不過目前看來希望十分渺茫,那個赫哲可汗也許是鐵了心要與我成親,我張玉紅是在劫難逃了。夜裡睡在寬闊的氈房裡,外面傳來一聲聲草原孤狼的長嘯,我害怕得摀住耳朵使勁蜷縮在被子裡,身上直冒冷汗。 第四十三章 活佛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4-18 06:31:44| 字數:3400| 加入書籤 北狄話著實難學,路上我也只從身旁的兩個北狄老婦那裡學了幾個單詞,連句話都說不順溜,更聽不懂北狄人嘰裡呱啦的叫聲了。這身北狄婦人服飾看起來巨丑,頭上頂個高高的姑姑冠,左搖右晃的累得脖子都酸了。車廂裡、北狄人身上瀰漫的牛羊騷味也直竄鼻孔,可又不好意思摀住鼻子。隨著車隊一步步靠近可汗王庭,我的心臟也加速跳動起來。不知那個赫哲可汗,他到底長什麼樣子,脾氣秉性如何,是否憐香惜玉······哎呀呀,怎麼能這麼想呢?本公主從前可是男孩子,說什麼也沒法接受嫁為人婦的事實啊!此番前來,原本是打定主意要跑路的,但眼下的形勢又不容我退縮,否則等於送給赫哲可汗一個絕好的開戰借口,到時候受苦受難的還是天朝百姓。即便自己會武功,也絕對不能招惹赫哲可汗,除了乖乖委身於他,做北狄的大可敦之外,確實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和親車隊抵達可汗王庭之時,恰好是正午時分。一下馬車,只見無數白色氈房綿延在大草原上,漫無邊際,如眾星拱月一般將可汗的大帳圍在當中。可汗大帳幾乎和大夏皇宮的太和殿一樣大,直徑十餘丈,高數丈,光是房門就有一兩丈寬。大帳前面插著九桿狼頭大纛,青紫色的狼毛隨風烈烈飄動,營造了一種恐怖的氣氛。一條西域的絲織紅毯從大帳門口一直鋪到我的腳下,兩側站滿了賓客和衛兵。有半個腦袋剃光,腦後梳八九綹小辮,留絡腮鬍,穿皮袍子的北狄部落首領,有戴尖頂帽、穿貂皮獵人服裝的肅慎酋長,有用綠色頭巾纏頭,穿小坎肩的西域客商,也有戴平壤笠、穿肥褲子的高麗官員,甚至還有黃帽紅袍手持法器的吐蕃喇嘛和胸前懸掛十字架的西洋傳教士,來自四面八方的代表可謂是濟濟一堂,令我大開眼界。 「嗚嗚——」隨著大帳左右兩旁的北狄士兵吹響長長的號角,今天婚禮的正主,北狄大可汗赫哲領著一隊精銳騎兵飛馳過來,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跳下馬背,一步一步向我走來。事先我曾無數次想像他的面容,等見到真人我卻大吃一驚:他的髮型和服裝雖然也和周圍的北狄漢子一樣,僅僅用一頂熠熠發亮的紫金冠標誌身份,但容貌卻極其白皙俊美,一雙烏亮發藍的眸子清澈見底,鼻樑瘦削挺直,薄薄的嘴唇線條優美,帶點淡紅色,臉頰平滑光潔,下頜微尖,脖頸修長。當他脫下手套,向四周的人抱拳致意時,我發現他有一雙與其樣貌絕對不相襯的巨大的手,簡直像琴師一樣,單手可以彈七八根弦,指頭修長有力的大手,右手拇指上套著一個名貴的和田羊脂玉扳指。李昭靖和他比起來,就顯得過分柔美而顯女兒態了,而赫哲是一位充滿男性氣息、眼睛會放電的美男子。看他的歲數,頂多二十出頭,可從眼神裡卻能看出此人心機深不可測,花花腸子只會比伊籐弘文更多,怪不得可以幹掉老爹自己上位,並迅速贏得了各部落和鄰國的擁護。 天朝使臣從金漆木盒裡取出明啟皇帝的和親詔書,當眾用漢話和北狄話宣讀之後,就將代表我自己的公主印綬恭恭敬敬遞給赫哲可汗,然後退下。從這一刻起,我就和天朝斬斷了關係,成了赫哲可汗的私有物。 赫哲笑呵呵地一把攥住了我的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用鋼鐵一般強健有力的手臂將我攔腰抱起,像捧著一匹名貴的綢緞一樣雙手穩穩托著我的後背,朝大帳裡面走去。一股混雜著青草香和皮革氣味的男人體味撲鼻而來,讓緊緊靠著他結實平坦小腹的我惶恐不已,隨著他的腳步一顛一顛的,有種眩暈的感覺。兩旁的賓客都嬉笑著注視我,羞得我耳根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又沒法動彈,只好緊緊咬住牙閉上雙眼,強忍住心中的悸動。我當然明白,一旦完成了新婚合巹大禮,下一步他會毫不猶豫地行使丈夫的權利,佔有我的身體,讓我生下他的孩子。然而我也深深地知道,一旦自己把持不住,做出哪怕一點點反抗的舉動會有什麼嚴重後果。這時眼前彷彿浮現出窮凶極惡的北狄騎兵騎著健壯的矮腿戰馬,手持閃亮的圓月彎刀,身背箭囊,像砍瓜切菜一樣屠殺四散潰逃的天朝邊軍官兵,攻破一處又一處天朝城寨,肆意燒殺淫掠的悲慘畫面,一想起那些孤苦無告的邊地百姓,特別是那些慘遭蹂躪的婦女和失去雙親的羸弱孩童,我的心頭就止不住的滴血。不,不能,絕不可以因為一時的衝動,壞了朝廷的和戰大計。退一步講,儘管自己會武功,或許可以和赫哲可汗做一番生死搏鬥,甚至取了他的性命,但有把握打贏帳外如狼似虎的數十名可汗親兵,逃出生天嗎?恐怕還沒來得及運用輕功就被北狄的鳴鏑射成刺蝟了。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要忍,要為了天下黎民而忍耐,心甘情願地滿足這個雄壯男人的慾望。裳兒、溪兒,對不起,紅兒以後不能陪你們了。咱們若是有緣,只待來生相會!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視界漸漸模糊起來。 「光當」一聲,赫哲把我放在虎皮座椅上,用生硬的漢話說:「娘子,來,吃飯!」我揉揉眼睛,看見酒席上已經坐滿了客人,侍女端上來一盤盤肉香四溢的塞外大餐,尤其是那一大盆手抓羊肉,雖然放了很多花椒、辣椒、六角等調料,可那種濃烈的膻味還是揮之不去。赫哲一腳踩在酒桌上,笑著向大家擺擺手,隨即帶頭抓了一把羊肉,就著青稞酒大啖起來。其他人也紛紛開動嘴巴,大快朵頤。我大概也餓得不行了,再也管不得什麼公主風範,就學著北狄人的樣子,直接用手抓起盤裡的大塊燻肉啃了起來。 眾人吃飽了喝足了,酒席就撤了下去。恍恍惚惚中,我被赫哲可汗牽著手,稀里糊塗地完成了北狄式的婚禮。然後是赫哲和幾個北狄勇士再一次跨上馬背,攥著套馬桿,在近處的草地上為賓客們表演騎術,贏得了無數喝彩。就這樣玩著鬧著笑著,不知不覺天色已晚,賓客相繼辭別,大帳裡只剩下我和赫哲兩個人。 一拉上氈房的門,他不顧燈台上的燭光還在跳動,就迫不及待地脫下了外套,衝我露出了那根粗壯碩大的陽物,色迷迷地打量著我,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慌得六神無主,下意識地往後退,最後撞到了床邊。他像一頭發情的公牛,大吼一聲向我撲了過來,從我旁邊擦身而過,將我摁倒在胡床上。 「不,不要啊!」我忍不住尖叫起來,恐懼地摀住耳朵。 他翻了個身子,一下子將我壓在下面。一瞬間,我感到自己碩大的乳房被壓的變了形。 「快,快讓我進去!」他用不容置疑的威嚴口吻命令道。 我別無選擇,只能遵命,一隻手在他的下腹部摸索著,終於抓住了那根龐然大物。我用顫抖的小手套弄著它,使它越弄越大,越弄越硬,變成了一根燒紅的鐵棒。依然慾火焚身的他漸漸發出低低的嘶吼。終於,鐵棒掙脫了我的玉手,猛然向我的下身刺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只等破瓜的那一刻。恰在這時,帳外響起了一個蒼老而洪亮的聲音。雖然是我聽不懂的北狄語,但赫哲顯然是被這話嚇住了,立刻停止了對我的進犯,提起褲子,又讓我為他整理好儀容,出去見客。 來人是一位年高德劭的黃帽喇嘛,面容慈祥,口宣佛號,左手撥動著一串念珠。突然,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亮光,用堅定無比的語氣對赫哲說了一句話,赫哲趕緊點頭稱是。赫哲身為大可汗,居然對這個老和尚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看樣子對方來頭不小。不一會兒,老和尚又拉我走出大帳,到一旁單獨說話。 老和尚慢吞吞地開口了,竟然說的是漢話:「公主殿下,哦,不,或許叫你神使大人更為合適。老衲是漠南百靈廟的主持,人稱章嘉活佛的便是。」 啊!他就是喇嘛教四大活佛之一,在北狄地區備受尊崇,連可汗都對之執弟子禮的章嘉活佛?他怎麼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身份?我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活佛和藹地微笑說:「神使大人莫怕,老衲並無惡意。剛才是老衲叫可汗陛下不要急於和你圓房,因為你的體質特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稍稍寬了心,問:「上師,您怎麼知道我是光明教神使的?」 活佛沒有回答,反問道:「光明教的口號,你可背的下來?」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憐我世人——」我念到最後一句卡住了,怎麼也想不起來。 「是『憐我世人,憂患實多』吧?」 「對對對。上師身在佛門,怎麼對鄙教瞭解得這麼清楚?」我詫異地問。 「呵呵,因為貴教和我們早有來往。神使大人可能是剛剛入教,還不清楚。前不久貴教朔北總壇和赫哲可汗搭上了線,可汗才知道了『清平公主』就是教主本人,而來和親的是巳蛇神使扮的假公主。不過,他是不論真假,只想和你結為夫婦。老衲卻看出你體質非同尋常,是個可造之材。就這樣被男人破了身子,恐怕就——」活佛娓娓道來。 「恐怕會什麼?」我頓時緊張起來。 「恐怕會功力盡失!都流進那個男人的體內了。」活佛歎息著說。 第四十四章 玄陰魔功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4-23 18:36:06| 字數:3397| 加入書籤 這句話帶給我的不光是震驚,而且是恐懼了。脊背頓感絲絲涼意,四肢猛地抽搐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我懷著一絲僥倖問道:「真有那麼嚴重嗎?」 活佛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塞給我一本破舊的古文經卷,泛黃的白麻紙上沒有文字,只用紅筆和黑筆勾畫出一個個活靈活現的人形。再仔細端詳,竟然是描繪一對對赤身裸體的少女相互摟抱,做出種種羞人動作的春宮圖!我不禁驚叫一聲,合上了書頁。 「上師,您給我看這種東西作甚?」我害羞地問。 活佛微微哂笑,撥動了一下手裡的念珠,漫條斯理地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一畫卷不是一般的春宮圖,而是上古傳奇門派『玄陰魔宗』的秘藏經典,記載的是『玄陰魔功』這一至尊百合大法,專門為女俠採補練功而創立。今日老衲就將此書贈與神使大人,但願能對你有所助益。」 「『玄陰魔宗』是什麼門派?「玄陰神功」又是什麼東東?本使不太明白,還請上師開示。」 「玄陰魔宗乃上古魔門分支之一,其開山祖師就是七煞門裡淫煞一脈的女弟子中被譽為百年第一奇才的上官芸芸。上官芸芸生性淫毒變態,特別喜好扮作男裝狎玩女子,甚至連武林聖地幻劍齋的傳人『迷雲劍』莫雨霞也失身於她,之後上官芸芸另外創出可以采陰補陰的玄陰魔功。一般來說所謂採陰補陽或采陽補陰的淫術,在陰陽轉換時都會流失三至六成元精,但是這玄陰魔功直接采陰補陰的過程中不但元精半分不失,更不必擔心走火入魔。而最奇異的是當玄陰魔功練至頂極之時,還可以讓交合的兩名女子任一方受孕生女,當年玄陰魔宗的第一個傳人上官菲就是莫雨霞因姦成孕後為上官芸芸所生的女兒。由於玄陰魔宗完全繼承了上官芸芸的淫毒變態,所以多年來屢受正道的打壓與排擠,乃至最終湮滅不聞。這卷經書也是老衲早年從一個河湟客商手中買來。據他說,這些經書是從一處被大雨浸泡而坍塌的古代佛塔裡發掘出的,其中多為佛經,但也有一些神秘的武學經典。老衲原本打算將此淫書燒掉,免得教壞世上女子。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塵封多年的史料裡發現了玄陰魔宗的秘密,才恍然大悟。這本書在我手裡毫無用處,這麼多年來總想贈送給一位女俠,直到今天才得償所願,善哉善哉!」 沒想到你個道貌岸然的大和尚,卻也這麼老不正經!我心中暗笑,表面上卻客客氣氣地雙手接過了經卷,向活佛致謝。 活佛到底是閱人無數,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雙手合十,面色嚴肅地說道:「神使大人,切莫取笑老衲。我們吐蕃密宗原本就不同於中原佛教,有許多特殊的修習途徑,不足為外人道也。還請女施主諒解。」他大概是指宮裡常見的歡喜佛吧?貌似密宗喇嘛就熱衷於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引得世人浮想翩翩。有肉吃,有酒喝,甚至有妹子泡,當密宗和尚真「性」福! 我又低頭翻閱了一下,越看越覺得其中門戶深奧,意義非凡。修煉此功的主要方式就是合體雙修,以前我只有和韓雲裳在一起時能夠提升功力,如今沒有了對象的限制,即使對方不會武功,單靠吸取元精就能補充內力,打通奇經八脈,乃至實現後天沖先天的目的!這可是無數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而根據我的判斷,只消採補十個左右的練武女子或者三十個左右的普通女子就可以沖關了!我內心一陣小激動,頭腦中映出與裳兒、溪兒雙宿雙飛的誘人畫面,不禁想入非非。 更妙的是,一般女子喜歡的都是男性,如果兩女同宿,反而毫無情興。也只有韓雲裳、林穎溪這樣經歷、嗜好特殊的人,才願意玩假鳳虛凰,在正常女子看來,就如男人的分桃斷袖之癖一樣令人生厭。這也是合體雙修之法的重要缺點,不過被上官芸芸用一劑特製的迷情藥解決了。一旦入口,或者聞了它的香味,不管是堅守貞節的孀婦,還是豆蔻年華的處子,都會立刻春心萌動,煩熱不堪,有如萬億蟲蟻噬咬下身一般,不管男人女人甚至物件都想抱過來一洩慾火。這可比師父當年配製的迷香厲害多了,而且採補的效果也不可同日而語。身為採花賊的本能又被激發了,興奮的我不禁躍躍欲試。 活佛呵呵一笑,衝我喝道:「神使大人,閒言少敘,老衲要為你引見一個人。」 話音剛落,從帳幕外面就轉進來一個北狄女子的身影。她身材魁梧,面色赤紅,臉盤很寬,嘴唇微翹,頭髮略帶點紫紅色,一望可知是個豪爽彪悍的女中丈夫,約莫有三十多歲。她的穿著打扮和我大同小異,腰間懸著一柄寬口戰刀,刀鞘是上好的牛皮做的,錯金鑲玉,看樣子是一口寶刀。 「還不快拜見大可敦滿達失裡夫人?」活佛低聲提醒我。 我一時糊塗了,自己嫁過來難道不是做大可敦的?莫非有別的大可敦?我和她按名分到底誰大誰小? 看我還在發愣,活佛不得不解釋說,按照塞外習俗,大可汗一般都有四個斡耳朵(後宮),每個斡耳朵由一個可敦(王后)統領,下面有若干妃子和宮女,以第一可敦為正室。這位滿達失裡夫人就是赫哲可汗的原配夫人,自然居於第一可敦之位。我嫁過來算第四可敦,不過第二、第三可敦暫時空缺,亦即是說我的地位其實相當於天朝的貴妃,比滿達失裡夫人要矮那麼一頭。滿達失裡夫人是伊爾根部首領的愛女,這個部落歷代與可汗家族通婚,權勢顯赫,赫哲能夠登上可汗之位也有賴於老丈人的協助。所以我千萬不能得罪她。 我這才醒過勁來,撲通一聲給滿達失裡夫人跪下了。她的態度倒也十分和善,忙扶我起來,又講了幾句北狄語。活佛為我翻譯說,夫人是要我不必拘禮,她今後會拿我當親妹妹一樣看待的意思。 不過畢竟我們兩個女人,通過活佛翻譯來對話不大方便,所以我也沒多說什麼。於是滿達失裡夫人喊來了一個會漢話的侍女,大概和井上薰身邊的阿扇一樣是中原人。章嘉活佛告退,她拉著我坐下,聊了起來。當我知道她的年齡比赫哲可汗整整大上一輪的時候,不由得目瞪口呆。她也毫不隱諱,說自己早年芳名遠播,求親的人很多,一來二去就挑花了眼,不知不覺耽誤了青春,成了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只有當時不被父汗所喜的赫哲王子,為了取得伊爾根部的支持,鞏固自己的儲君地位,才不顧旁人的風言風語,毅然迎娶了她。夫妻二人同心協力,患難與共,終於熬出了頭。現在她為可汗育有一子一女,兒子都快三歲了,女兒還在吃奶。這樣說來,她和天朝皇后方素貞倒是有不少相似之處。 滿達失裡夫人話鋒一轉,說到我自己的情況來了。剛才章嘉活佛向他通報了玄陰魔功之事,他們認為茲事體大,就趕過來阻止了赫哲可汗與我行房,讓他再忍一忍,等我神功大成以後也不遲。至於採補的對象,她帳下就有很多女子供我使用,而且我可以出去走動走動,只不過有一個條件,最終必須回到汗庭,將自己的童貞和畢生功力都獻給可汗,可保一世富貴榮華。萬一我一去不歸,北狄方面也有的是手段把我「捉拿歸案」,故而她提醒我千萬不能背叛可汗。 「小玉感謝可汗和夫人的好意,不過本使乃是光明教中人,只受教主調遣。請恕我不能以身侍奉可汗陛下了。」聽到最後的條件,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只得搬出教主這個理由來拒絕她。 滿達失裡夫人爽朗地哈哈大笑道:「貴教既然與我們合作,想必也不會不捨得你留在我們這裡吧?回頭我跟教主說一聲不就結了?」說罷讓侍女退下,將我拉到有屏風遮掩的內室。赫哲可汗居然不在,他去哪兒啦? 我不明白她要幹什麼,不過她很快就伸出那雙強健的手臂,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掐住我的纖腰,一把將我摁倒在床上,令我動彈不得。 她不顧我的反抗,馬上摀住了我的嘴巴,為我寬衣解帶,不一會兒就把我脫得赤條條了。 「夫人,您這是?」 不管滿達失裡夫人聽不聽得懂我的話,反正她是什麼都不顧了,也迅速褪下了自己的衣裳,參照著那本繪捲上的動作,不由分說將我擁入懷中。 不得不說,滿達失裡夫人雖然徐娘半老,卻別有一番成熟女子的魅力。生過兩個孩子的小腹依然緊繃,隆起一塊塊健碩的肌肉,豐盈飽滿的雙乳隱約散出一縷縷奶香,盡顯母性的溫柔,體態豐腴圓潤,身段凹凸有致,任何一個色心未泯的男人見了都要發狂。她像一個健壯的丈夫對柔弱嬌妻那樣主動向我發起了進攻,弄得我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我和她緊緊擁抱在一起,大戰了上百回合,直到雙雙累得香汗淋漓氣喘吁吁才停止。 以後我才從她的侍女那裡知道,滿達失裡夫人之所以熬成了個老姑娘,和她的百合癖好也有一定的關係。她和所有的侍女都有過肌膚之親,甚至伊爾根部每一個即將出閣的姑娘都必須接受她對床笫之歡的特別「指導」,因而她對於假鳳虛凰之道也頗有造詣,得到了這本《玄陰魔經》更是如獲至寶,夜夜勤加修習。丈夫赫哲可汗雖然看不慣她的怪癖,但也只好聽之任之,因為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懼內。碰上了這麼一對夫婦活寶,真是令我哭笑不得。 第四十五章 母親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5-02 18:44:09| 字數:2954| 加入書籤 時光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間,我在塞北草原上度過了一個涼爽的夏天,多多少少學了一點北狄語。看厭了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景色,也習慣了被赫哲可汗帶去森林裡打獵,去喇嘛廟上香,去觀看北狄漢子的摔跤和馬術比賽,天天喝牛奶吃烤黃羊,閒了就在低矮的山丘上打坐吐納,搬運周天,練習劍法,晚上和滿達失裡夫人同寢,修煉玄陰魔功,過著既不甜也不苦的平淡日子。滿達失裡夫人是個獨佔欲極強的女人,夜夜都把我折騰得滿身大汗精疲力盡,骨頭都散了架,不過好在她也佔不了我什麼便宜,倒是讓我的內力又增進了不少。在外人面前,我們又是共事一夫的親「姐妹」,必須裝出互敬互讓的樣子,每每弄得我很尷尬。赫哲可汗卻是個話不多的人物,他似乎除了狩獵和打仗,沒有其他的興趣。他告訴過我,在草原上,人們不相信中原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套,弓馬刀劍是決定一切的;如果沒有實力,連大汗的生命也會像小草一樣任人踐踏。為了生存下去,就必須讓自己變強,變得比別人更強。 雖然名義上是我的丈夫,但自從那夜之後,他再也沒有對我做出親暱的舉動,把我當做一位暫時逗留的尊貴客人看待。這樣反倒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了,總是見縫插針想要接近他,和他聊聊天排解一下寂寞。因為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壞人。 那日我和赫哲可汗一同在黃河邊看大漠上的落日,他突然開口了:「娘子,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像我已故的母親。」 「哦,是嗎?」 「她是一位來自西域吐火羅國的酒肆女郎,是父汗的第一個女人。那次是他作為王子的初陣,大軍攻破了吐火羅國的都城,將士們將這個城中最美麗的女子獻給了父親。父親當時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情竇初開,對母親一見鍾情,如膠似漆。懵懵懂懂之間,母親就生下了我。可是母親出身低微,在父親的後宮女眷中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父親迎娶了一位鄰國公主來當他的大可敦以後,母親的苦難就開始了。大可敦極其嫉妒父汗對母親的寵愛,使盡了各種明的暗的手段迫害她。最後,為了一勞永逸地奪走父親,大可敦下令將母親毀容,永久禁閉,不讓我們母子相見。後來母親的眼也瞎了,腿腳也不靈便了,頭髮也花白了,衰老憔悴得不成樣子。我不知道父汗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他從此對母親沒有表示過一絲一毫的關心,彷彿已經徹底忘了自己的初戀情人。母親病得氣息奄奄,危在旦夕,我想方設法和母親見上最後一面。她握住我的手囑咐我,一定要忍耐,一定要鍛煉自己的能力,努力坐穩儲君的位置。只要我一朝登上汗位,就可以為過去的一切復仇了。她就在我的懷裡斷了氣。於是我拚命學會隱忍,認了大可敦當養母,對父汗和大可敦百般討好恭敬,臥薪嘗膽了這麼多年,終於大願得償。可是,我卻不想再報復大可敦了。」 「為什麼?」 「因為我終於理解了她的心情。愛情,從來都是自私的。」 「那麼,您現在和滿達失裡夫人呢?」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不用管。」 「您說這番話的意思是?」 「我不清楚父汗為什麼當初在玉泉山上一眼就看中了你,或者說是清平公主吧。我寧願相信他是對母親餘情未了。可是,不管怎麼說我都恨他,是他害苦了我母親,毀掉了我的童年。現在有你在身邊,我彷彿又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作為一個從小失去雙親的孤兒,我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的溫暖。韓雲裳是有母無父,或許她比我幸福的多吧?望著赫哲可汗一下子變得像孩子一樣清澈明淨的眼神,我忽然萌發了一個新奇的衝動:有個孩子多好! 終於熬到了秋高馬肥時節,草原上一片和平靜謐的景象,我鬆了一口氣,看來邊疆百姓可以躲過一場戰禍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那日我從百靈廟接受章嘉活佛的灌頂賜福回來,一進大帳就發現裡面的空氣緊張了許多,赫哲可汗正和眾將領一起圍著一張地圖聚精會神地議論軍機。 「軍國大事,請可敦迴避。」門口的衛兵毫不客氣地阻攔了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要打仗了?不是跟天朝和好了嘛?」我立刻著急了,向裡面的赫哲大喊道。 「事關機密,無可奉告。」衛兵說。 「不是問你,我要親自向大汗問個明白!」我頓時血往上湧,甚至想硬闖進去。 不一會兒兩個身強力壯的少女就走過來,不由分說把我強行架走了,任憑我怎麼抗議都沒用。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商議完軍機,赫哲可汗竟主動來找我談了。 「大汗,賤妾作為天朝公主,之所以遠嫁塞北,願意侍奉在您的左右,就是要為民請命,希望天朝和北狄兩國永遠和好,邊境上不再有烽火狼煙,兩國人民可以休養生息,共享太平之福。您如果想要賤妾的身子,現在就請拿去吧!」我一時激動,也顧不得羞恥,雙手扯開了衣襟,向他袒露出了豐滿挺拔的胸部。為了天下蒼生,自己犧牲色相又算得了什麼?何況我在法律上已經是他的女人。 「呵呵,你以為我是那種因為貪戀美色可以丟掉江山的昏君嗎?」他冷笑一聲,大踏步上前來,攏住了我的衣襟。 「可是您已經和天朝和親了。難道你們北狄人頭腦中就沒有信義二字嗎?」我氣憤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信義?是他們先破壞了和平,是他們不講信義!如今秦道盛那廝撕毀了和約,主動進犯我國疆土,還單方面停止邊境互市,沒收我國商人的財產,做出種種挑釁行為,故意引發兩國的紛爭。都讓這小子騎到頭上了,你說我還能忍得下去嗎?」赫哲也惱了,手指著天向我大吼道。 「到底是怎麼了?你跟我說清楚。」我驚呆了,秦太師的次子,肩負守邊重任的北疆經略使秦道盛,怎麼會不顧朝廷與北狄和好的大計,擅開邊釁,玩火自焚?皇上、秦太師和我這麼長時間的心血和努力都白費了!他難道瘋了嗎? 赫哲可汗很快就消了氣,耐心地為我講述了事情的經緯。據北狄埋伏在天朝京城的探子密報,此番秦道盛挑起衝突,是其兄秦道隆挑唆的。這兩兄弟野心勃勃,時刻企圖傾覆大夏的社稷,只是因為父親秦太師的阻礙而未能得逞。現今秦太師臥病在床,幾乎不省人事,皇帝的病情也日漸加重。前段時間小太子親征倭寇慘敗,導致皇室聲望大跌,秦氏兄弟又看到了機會。於是老奸巨猾的秦道隆就指使弟弟在邊境尋釁滋事,仗打得越大越好,這樣秦道盛就能積累更多的戰功和聲望。一旦秦太師百年之後,秦道隆就可以在京城製造事變,然後讓秦道盛率領久經錘煉的邊軍,以平亂為名進京,與三弟秦道安的近衛軍裡應外合,掌控朝政,徐圖篡位受禪之事。而且,他們為了萬無一失,以皇位為誘餌,騙取教主李昭靖與之合作,李昭靖居然真的上當了。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秦氏三兄弟以為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料卻被神通廣大的北狄奸細偶然打聽到,因而赫哲可汗摸透了他們的底牌,準備見招拆招,與之較量出個高下。 「那,您真的要率大軍攻打天朝,與秦道盛作戰?」我心中還存著一絲僥倖,盼望他能夠用一種更溫和的方式解決衝突,拆穿秦氏兄弟的陰謀。 「當然要打!不打他姓秦的不長記性!此戰我方必勝,只有好好打擊一下秦道盛囂張的氣焰,才能讓他有所收斂,保證兩國邊境的長久和平。」 「可是這樣一來,邊疆的百姓就要遭罪了。」 「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娘子你放心,本大汗興的是仁義之師,並無侵佔天朝疆土掠奪子女玉帛之意,一定會嚴肅軍紀,盡量不擾民,不破壞農耕,只是給秦道盛一個教訓。如果打垮了秦家主要權力支柱的邊軍,秦家篡奪大夏江山的可能性就會降低吧?不管怎麼說,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勸我。」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 我情知多說無益,只好默默離開,雙手合十為邊疆和平祈禱。 第四十六章 修羅場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5-08 18:56:07| 字數:3722| 加入書籤 黃沙漫卷的戈壁灘上,聽從大汗召喚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的北狄各部落騎兵,在一處臨時搭起的祭壇前面列出嚴整的陣容,旌旗獵獵,刀槍如林,雄渾的號角聲伴隨著戰馬的嘶鳴聲直衝天際。赫哲可汗在這裡進行御前大點兵,然後殺牛羊祭天,請薩滿巫師占卜,結果是大吉。眾將士的歡呼聲響成一片,赫哲可汗趁勢說道:「我軍得長生天加護,佛祖保佑,定能旗開得勝,取了秦道盛小兒的項上人頭!」於是,他向將領們宣佈了作戰部署,左手萬戶博爾術領東部諸盟旗之兵三萬,出居庸關直搗幽州;右手萬戶古爾騰道格(赫哲之庶弟),領西部諸盟旗之兵四萬五千,進擊大同;大汗自領主力十萬,直取北疆經略使司駐地宣化。排兵佈陣已定,博爾術和古爾騰道格各自引兵而去,赫哲的主力部隊稍事歇息,也沿著河流向下游開拔。 依北狄習俗,大汗出征時必有一位可敦與數名寵姬隨軍。原以為滿達失裡夫人會去的,誰知赫哲可汗最終卻選定了我。這樣也好,或許我可以找機會給天朝送信。 「快上馬吧,北狄的女子可是連孩子都能在馬背上生的。」赫哲意味深長一笑,也不叫人扶我,命令我自行跨上馬背。 我戰戰兢兢地坐上馬鞍,雙腳輕輕踩在馬鐙上,夾緊了馬肚子。想不到這匹馬兒性情十分溫順,儘管與我素不相識,卻能乖乖聽從我的號令。我模仿別人的樣子一拉韁繩,馬兒就跟著赫哲可汗等人的戰馬緩緩邁出步伐,不多時就順著大隊伍風馳電掣起來。我緊緊閉上眼睛,雙手死死握住韁繩,生怕摔下馬背。不過還好,一路上都平安無事。 大軍開進了一座山谷,土丘光禿禿的,被雨水沖刷出無數道陡峭的山梁和深深的溝壑。山谷中的道路七拐八繞,如同迷宮一般,還不時有巨石擋路。萬一敵人在兩側山上打埋伏的話······ 沒等我回過神來,只見前面的山岡上果然豎起一面鑲紅邊的大旗,上頭繡一個斗大的「秦」字,號角響起,鼓聲震天。與此同時,兩側的山脊上冒出許多弓箭手和弓弩手,居高臨下,往谷底射出一陣密密麻麻的利箭。是秦道盛的奇襲! 北狄大軍面對漫天箭雨,似乎早有準備似的,不慌不忙,紛紛亮出馬刀,舉起盾牌,嚓嚓嚓擋掉了第一輪力道極猛的箭鏃。除了幾個武藝生疏的新兵,幾乎所有的北狄騎兵都毫髮無傷。赫哲可汗哈哈大笑,馬鞭向下一揮,北狄大軍即刻重新列陣,轉變成了高度防禦的態勢。 赫哲可汗用漢話高聲喊道:「姓秦的,你小子既然敢玩陰的,難道不敢露個臉?怎麼,慫了?你要是個有卵子的好漢,就出來與本汗真刀真槍切磋一番,免得有辱你爹的威名。」 話音方落,山上的「秦」字帥旗之下現出了一個金盔金甲大紅披風的身影,和近衛軍統領秦道安有幾分相像,只是更胖一些。不用猜,肯定是秦道盛本人。他衝下面的北狄人撫掌大笑,看那得意忘形的神情似乎已經勝券在握了。 「恭喜大汗陛下登基,鄙人也沒什麼好禮相送,只好讓您見識一下我們鼓搗的新玩意兒,開開眼界,圖個樂呵。」秦道盛說完大手一揮,弓箭手退下,又頂替上來一排手持火銃的射手和推小炮車的炮手,黑洞洞的銃口、炮口陰森森地瞄準了北狄軍。 「哈哈哈,不愧是本汗的老朋友,竟能整出這等新奇物事來。可惜,老天爺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大汗這話什麼意思?」秦道盛聽得一頭霧水。 此時天色陰沉,黑雲翻滾,颯颯的冷風從山口吹進來。邊軍兵士剛剛點燃銃炮的導線,絲絲亂響,火星四射,看樣子山谷中的北狄大軍只有束手待斃的份。連我都不由得心懸到嗓子眼上。誰知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然後炸雷響起,一場豪雨傾盆而下。沒等導線燒完,就被細密的雨絲澆滅了,邊軍兵士個個愣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突遇變故,秦道盛的臉刷的一下白了,慘然笑道:「呵呵,看來是天不佑我,奈何,奈何!不過,本帥也不是孬種,沒那麼容易認輸的。弟兄們,給我衝!」他擲出了一道令牌,山上的邊軍一齊衝下來,與北狄軍亂戰成一團。刀劍相撞聲,骨頭斷裂聲,血肉飛濺聲,馬蹄聲,哭喊聲,風雨聲交織成一團,平靜的山谷剎那間化作了修羅場。 我被大汗的親兵護衛在中間,暫時還沒有危險。膽戰心驚地旁觀著兩軍的激烈肉搏,我不禁為秦道盛擔心起來。比起有備而來、訓練有素的北狄軍,邊軍不但人數處於劣勢,而且體力和格鬥技巧也不佔上風,漸漸顯出敗象。沒過多久,第一輪衝鋒的邊軍就讓兇猛彪悍的北狄騎兵殺得屍橫遍野,幾乎無一生還。被鮮血染紅的雨水匯成涓涓溪流,順著路邊的溝壑流淌下去,景象太慘了。 秦道盛本來就是硬著頭皮發佈的攻擊命令,現在吃了大虧,自然嚇得趕緊鳴金收兵。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赫哲可汗下令北狄騎士一律下馬,掄著沾滿血跡的馬刀衝上山岡,追殺潰逃的邊軍。由於北狄軍比邊軍更熟悉這一帶的地形,反而包圍了早就喪失鬥志的邊軍殘兵敗將。邊軍將士有的死戰到底,有的力戰被俘,也有個別貪生怕死之人,直接跪下求饒,依然被殺紅了眼的北狄兵砍下了腦袋。 「報告大汗,敵軍主將的首級被我討取了!」山梁那邊傳來一個北狄騎兵野狼般興奮的嚎叫,然後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就被他扔了過來,正巧骨碌骨碌滾到赫哲可汗腳下。 「哈哈哈,秦老二,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所謂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你沒事找事,壞了本汗新婚的興致呢?不忽木,是你砍了秦道盛的腦殼吧?本汗決不食言,現在就賜你牛羊各三萬匹,牧民一百戶,封百戶長之職,世襲罔替,另賜伊爾根部美女五名!其餘將士,待會兒一併論功行賞。眼下趁敵軍折了主帥,立即發兵宣化,力爭旬月之內拿下幽雲十六州!」赫哲可汗抑制住心中的狂喜,將鞭子指向南方。 還沒從秦道盛陣亡的衝擊中醒過神來,乍一聽赫哲可汗慾壑難填,仍要向天朝進兵,有攻城略地之意,我一下子憤慨了,小聲責備他說:「大汗,不是說好了,只是給敵人一個教訓,打贏就收兵,絕不貪圖天朝一寸土地的嗎?」 冰冷的雨水打在這個年輕人俊秀的臉上,他抿住凍得青紫的嘴唇,許久沒有發聲。忽然,他劍眉倒豎,衝我怒吼道:「我跟你說過的,優勝劣汰是草原上永恆的法則,今天我若心慈手軟,明天敵人的刀劍就會砍到我的脖子上了。現今敵軍沒了主心骨,正是奪取幽雲十六州,為我國構築一道安全屏障的天賜良機,你讓我怎能甘心錯過?廢話少說,跟我走!」 北狄軍顧不得打掃戰場,逕直開出了山谷,向宣化、幽州方向疾馳而去。同時,信鴿也以最快的速度將邊軍慘敗,秦道盛陣亡的捷報傳遞給左右兩翼的北狄軍,讓他們與主力密切配合,趁亂拿下空虛的後方城池。一想到邊疆百姓又要遭受北狄的蹂躪,淚盡胡塵裡,我就禁不住心如刀絞,想趕快把這個消息傳出去,讓邊地各州縣做好迎敵準備。但是,身邊跟著那麼多大汗親兵,我該如何脫身呢? 傍晚雨停了,好不容易熬到北狄軍紮營做飯,我瞅準這個空檔,假惺惺地要親手為將士烹調飯菜,溜進了廚房。一看旁邊空無一人,我趕緊貓著腰從氈房裡鑽出來,偷偷跑到馬廄,打昏了馬伕,牽了一匹矮小健壯的戰馬出來,飛身上馬,逃出了大營。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亮著火光的北狄大營被我遠遠甩在身後,看來我是安全了。沒等我喘口氣,忽然一彪人馬橫在大路前面,不是別人,正是赫哲可汗和他的幾十名親兵。 「你想幹什麼?」赫哲氣得面色鐵青,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從馬上摔下來。赫哲似乎明白了什麼,努一努嘴,親兵們就彎弓搭箭,一齊瞄準了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使他們絕對服從赫哲可汗的一切命令,敢於將弓箭對準任何人,哪怕對方是尊貴的大可敦! 完了,這下子要被射成刺蝟了。我為了保住小命,趕緊擠出諂媚的笑容,用甜得發膩的聲音撒嬌道:「大汗,人家,人家就是想騎著馬跑幾圈玩玩嘛,看你把人家嚇的!俗話說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 「少廢話!洩露軍機者,死!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此去是給天朝通風報信的吧?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女人,只要犯了我的軍規,就決不寬貸!」赫哲可汗厲聲道。 我想起自己還會武功,就不想坐以待斃,立馬抽出腰間的短劍,縱身一躍,使出《竹葉訣》第一式,要跟赫哲拚個死活。還沒等我的劍刃劃到北狄兵的臉頰,就聽得「嗖嗖」幾聲,好幾支尖銳的箭鏃一同扎進了我的身體。我頓時眼前一黑,疼得昏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姑娘,你醒了?」一個柔和的男子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位頭戴平壤笠,留著鬍鬚的高麗男子映入我的眼簾。他長著一張富態的冬瓜臉,表情恬淡平和,舉止溫文爾雅,大有儒士之風。 「我,我沒死?」我掙扎著要坐起來,身上的好幾處傷口同時疼了起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幾乎又讓我昏迷過去。 「姑娘,請躺下。你的傷很重,不能亂動,需要好好靜養。」 「這裡是哪兒?」 「這是龍江驛站,你已經安全了。」 「謝謝您救了我,小女子感激不盡。請問恩人尊姓大名?」 「在下謬居高麗國禮曹參判(相當於天朝的禮部侍郎)之職,本貫黃海道海州人氏,姓安,名重根。此番奉我王之命,率領使節團前來大夏朝貢。如今朝貢之事已了,恰好在路上遇見了遍身箭傷的姑娘,就自作主張把您抱到車上,請醫師調治,如今已無大礙了。失禮之處,還請見諒。」高麗男子謙恭地說。 「別別別,您救了我一命,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您的,還會計較那些?北狄人沒有難為你嗎?」 「他們以為姑娘死了,就撤走了。現在幽雲十六州那一片正在打仗,不過這裡是安全的,姑娘不用擔心。」 第四十七章 安重根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5-12 18:45:27| 字數:3253| 加入書籤 說來也怪,我全身連中數箭,有的傷口扎的很深,幾乎與內臟只隔著一層紙,卻沒有傷到要害,算我命大。而且,大概是《化女心經》的作用,傷口癒合得很快,沒過幾天就可以下床活動了。我在灑滿花瓣的大木盆裡美美地泡上一個澡,解開那幾十條討厭的小辮子,重新盤了一個雙環髻,換上了中原女子的衣裙和繡鞋,淡敷脂粉,就變回了一位俏麗的江湖俠女,徹底跟「北狄王后」的形象說拜拜了。只有那張教主的人皮面具還沒揭下來,怕嚇著了安重根。 安重根除了每日為我熬湯煎藥之外,就極少與我言語交流,整天一個人窩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知道在鼓搗什麼。時不時地,還有他們高麗使團的人出出進進,用高麗語小聲商量著什麼事情,偶爾會高聲爭吵起來。說到這裡,安重根還是個嚴守男女大防的謙謙君子,一直小心謹慎地避免和我發生肢體接觸,為此專門雇了一個丫鬟伺候我的生活起居,真是迂腐得夠可以。換了隨便一個江湖少俠,還不抓緊機會在姑娘身上多揩一點油呀? 每天下午,我都會在驛站馬廄周圍的空地上習武練劍,以盡快恢復體力。安重根見了,也從不多問,我也懶得對他解釋。高麗使團在龍江驛站駐留大半個月了,仍然沒有動身的意思。漸漸地,我隱隱約約猜測到,他可能在籌劃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因此無暇分心。 這天傍晚,我又練完了一套林家劍法,累得香汗淋漓,一聽廚房開飯了,就收起雙劍,向前院的餐廳走去。忽聽得前院人聲噪雜,探出頭來一瞧,不禁大吃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一群剃著月代頭,手握武士刀的黑衣人簇擁著一位書生打扮,手搖折扇的年輕公子,大搖大擺地闖入了驛站,身後還跟著幾個天朝的官員。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倭寇魁首伊籐弘文!莫非他和天朝和解了?驛站的小吏一見這陣勢,嚇得立馬點頭哈腰,看座上茶。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我心中一凜,生怕伊籐弘文認出我來。轉念一想,自己已經易容成了教主的模樣,伊籐認不出來的。這才放下心來,悄悄到一旁坐下,靜觀他們的動靜。 幾個天朝官員對伊籐弘文極為客氣,又是抱拳作揖又是敬酒,嘴裡說的淨是奉承話。伊籐貌似謙恭,眼神中卻難掩倨傲和興奮。聽他們的意思,因為北疆吃緊,天朝決定先顧一頭,與東南倭寇議和,開放勘合貿易。伊籐就是應朝廷之請,上陸談判貿易事宜的。既然是貴客,驛站怎敢招待不周呢? 酒足飯飽之後,伊籐晃晃悠悠地踏上樓梯,去客房休息了。我回到房間,突然發現安重根斜倚在窗戶下,正在擺弄一把做工精巧的十字弩。對面就是伊籐弘文的客房。安重根想要幹什麼?我不由大驚,想要問卻又開不了口。 安重根的表情極為嚴肅,那種宏大的氣場一下子把我懾住了。他從箭囊裡抽出一支尖銳的短箭來,在一個小瓷瓶裡蘸了一點藥水,就拉起弓弦,將其裝在弩機的凹槽上,動作精確而熟練。然後,他端起十字弩,瞄準了對面伊籐弘文房間的窗子! 「嘿嘿,安,安大哥,您這是要,要打鳥麼?」我厚著臉皮發問,緊張得舌頭都打彎了。 他的回答異常乾脆:「我要殺伊籐弘文。」 「為什麼?」他們之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為慘遭倭寇殺害的高麗百姓報仇!」他咬牙切齒地說。 嗯,想來伊籐弘文這些年在天朝和高麗沿海燒殺淫掠,也欠下了不少血債,終於有仇家找上門來了。回憶起雙嶼島上的情景,我也認定伊籐弘文不是什麼好人,因而不再打擾安重根的行動,只是在一邊觀看,替安重根擔心。伊籐弘文武藝何等高強,天朝官軍和武林大俠都拿他沒轍,單憑一隻小小的十字弩,能殺的了他麼? 等了好久,伊籐也沒打開窗戶。太陽眼看就要落山了,看來安重根今天是沒有下手的機會了。誰知伊籐弘文卻自己下了樓,和一個天朝官員邊走邊談來到後院,再一次落入安重根的視線。安重根沒有一絲的猶豫,悄無聲息地瞄準了伊籐弘文,扣動了扳機。 「嗖」的一聲,利箭不偏不倚刺進了伊籐的脖頸,他立刻疼得大叫起來,在地上亂打滾。身邊的人突遇驚變,一個個都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把伊籐抬到房間裡,同時大喊抓刺客。驛站裡頓時亂作一團。 安重根扔掉十字弩,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眼角滾出熱淚,撲通跪倒在地板上,用高麗語大喊了幾句,大概是告訴九泉之下的親人,他為他們報仇了。 「安大哥,您,您真的殺掉了伊籐?」我驚呆了,怎麼也不敢相信他的好運氣。 「箭鏃上抹了毒藥,伊籐賊子這次必死無疑了。」安重根激動地說。 「安大哥,小心倭寇來尋仇報復!」我合上房門,抽出腰間的雙劍,做好了防禦的姿勢。說不定伊籐的隨從很快就會打上門來的。 「不怕。我安重根今日能手刃此賊,洗雪國恥,死而無憾。反正伊籐也活不成了,倭寇要想殺,就殺了我吧!」他挺直了脖子,傲然道。 「不,安大哥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我不會讓您白白送死的。有我在,您就是安全的。」我衝他點點頭保證說。 果不其然,嗅覺敏銳的倭寇殺手不一會兒就循跡找到了我們的房間,一腳撞破了房門。他們一共四個人,個個忍者打扮,蒙著臉,手持亮閃閃的武士刀,腰間和靴子上還別著暗器,殺氣騰騰地朝我們撲過來。 「安大哥,不要動。我一個人對付他們足夠了。」我信心滿滿地亮出雙劍,上下翻飛,擋住了忍者們的去路。 忍者們惱羞成怒,罵了幾句,又變換陣型,背靠背組成一個急速轉動的車輪陣,像一把飛鏢一樣掃了過來。眼看對方攻勢凌厲,我好漢不吃眼前虧,低下頭來,堪堪躲過,然後抱住一個人的腿,迅速放倒了他。 摔倒的忍者慘叫一聲,小腿骨折了,退出了戰鬥。剩下三個人見撲了個空,又回身一齊刺過來。他們的刀法雖快,可也快不過我的葵花迷影步。我再次躲開了他們的鋒芒,順帶著拔下一個忍者插在靴子上的小刀,扎進他的小腿肚裡,於是又殘了一個。 「來呀,來呀,來打我呀!這麼快就不行了,本姑娘還沒玩夠呢!」我雙手叉腰,對他們拋了一個勾人魂魄的媚眼,嬌聲說道。餘下的兩個忍者被激怒了,張牙舞爪地掄著刀就往下砍。這回我不再閃躲,架起雙劍,硬是擋下了他們的刀,反而震得他們彈開了好遠,雙雙摔落在地。多虧玄陰魔功,現在我的腕力同時對付幾個彪形大漢也綽綽有餘了。 「怎麼樣,屁股摔疼了吧?」我一邊嬉笑著,一邊也不放鬆對忍者們的追擊。一劍刺下去,一個忍者就被我活生生開膛破肚,口吐鮮血,眼珠翻白,死掉了。另一個忍者的頭顱則被守候多時的安重根收割了。至於那兩個腿部受傷的忍者,我們當然也不會放過,一人補了一刀,幫他們做了個了斷。 「接下來該怎麼辦?伊籐弘文是天朝請的客人,就這麼被您殺了——」我看著躺在地上的忍者屍體,有些發愁地說。 「那就是你們大夏朝廷的事了。我只是想復仇。姑娘,你可知道,在我們高麗國,有一座海邊的山崖,名為『落花崖』。當年伊籐一夥倭寇到處燒殺淫掠,惡行纍纍。有一群美貌少女,為免受辱,就一齊跳下了山崖。在她們當中,就有我的未婚妻銀花······」安重根說到這裡就哽咽了。 「哎,真慘!這樣一來,銀花小姐也可以瞑目了吧?安大哥,快走吧,免得夜長夢多。」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猜想官府不會放過他的。 「姑娘,就此別過,願君珍重!」他衝我一抱拳,縱身一躍從窗戶跳了出去,翻過院牆,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之中。 我也不敢在此地久留,悄悄離開了。下一步該去哪兒呢?去京城?我沒有完成和親的任務,北狄還是打進了長城,叫我怎麼有臉去見皇帝和秦太師?去教主那兒?他不來找我就阿彌陀佛了,我還能去淌那渾水?韓雲裳和林穎溪一時也沒有消息。還是先回去見師父,再做計較。 天一亮,我找了個寂靜無人的地方,洗干了衣服上的血跡,理了一下凌亂的髮髻,揭掉了陪伴我好幾個月的人皮面具,恢復了張玉紅的真容。看著水裡那個雪膚花貌的嬌俏少女,連我自己都被迷住了。這麼一個水靈靈的小美人兒,要是沒個男人疼著捧著,豈不暴殄天物?不對,我又想歪了。自己怎麼可能嫁給一個男人嘛! 到了師父的住處,大師兄卻說師父不在,去棲霞山了。注意到了師兄們色瞇瞇看我的眼神,我也不再噁心了,反而有點自鳴得意,心裡說不出的舒服。張玉紅啊張玉紅,你怎麼轉變得這麼快?一年前你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淫賊嘛,怎麼如今倒成了一朵待人採擷的鮮花?還不是讓韓雲裳那個小魔女給帶壞的! 第四十八章 福來客棧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5-16 06:25:09| 字數:3016| 加入書籤 福來客棧是江湖上的一個信息集散地,南來北往的客人多如過江之鯽,在這裡可以打聽到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我最放心不下的是韓雲裳和林穎溪的下落,所以借住了一宿。大清早剛伸個懶腰坐起來,樓下已經是一片喧鬧了。 洗了一把臉後,我不再像以前那樣隨便把頭髮盤上,胡亂穿好衣服就出去見人了,而是要學著韓雲裳的樣子,老老實實坐在鏡子前面,細心地梳妝打扮一下。畢竟人家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小美女了呀,不注意外在形象怎麼行?儘管這雙握慣了劍柄的手,突然間和脂粉釵環什麼的打交道還挺笨拙的,但我一邊努力回想平日裡韓雲裳的手法,一邊反覆在臉上試著塗塗抹抹,不行就洗掉重來,折騰了好一陣子,總算是收工了。 再看鏡中的自己:墨發如雲,耳墜搖曳,黛染眉修,脂添唇艷,秋水盈盈,瓊鼻高聳,雙胸豐隆,腰肢柔媚,真個是人比花嬌,一貌傾城。然後換上鵝黃短襦、湘錦繡裙,穿上一雙粉紅綾襪,內著蔥心綠繡鞋,套上五彩繡花藕荷套靴。心想這樣的妝扮定能迷倒眾生,我頓覺愜意,收拾齊整,就金蓮輕移,斜倚欄杆,裊裊婷婷走下樓來。 沒想到樓下的客人聽見響動,只掃了我一眼,便紛紛竊笑起來,馬上又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了當今時勢,把我晾在一邊。哼,本姑娘這麼個天仙也似的絕世佳人,難道就不值得你們這些好色的臭男人多看幾眼嗎?有什麼大事比看美女更重要? 人群的中心是一個藥商模樣,顴骨瘦削,髭鬚花白的中年人。他一腳踩在板凳上,頸上凸出的喉結快速地上下滑動著,邊喝茶邊大聲喊叫,說的吐沫星子亂飛。眾人都緊挨在他的身旁,伸長了脖子靜心傾聽,不時插兩句嘴。 「話說北疆經略相公這次意外失利,以身殉國,立刻震動了京城。皇上和滿朝文武驚駭萬分自不必說,受打擊最重的是他的親老子,當朝秦太師。你想想,誰受得了老來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呢?所以秦太師當時就一病不起,氣息奄奄,已然是時日無多了。朝廷降下聖旨,為秦道盛舉行國葬,追封侯爵,頒賜謚號,將生平事跡宣付國史館,並配享太廟,可以說是本朝武將所能得到的最大榮耀。現如今,北狄韃子佔了河北山西十六州五十八縣,而且兵鋒正銳,竟有飲馬黃河之勢,官軍是連戰連敗,未奏寸功,皇上和太師憂心忡忡,可誰都束手無策。你道是為何?韃子騎兵不僅兵精馬壯,還有魔教賊人為他們做內應,所以每每能捕捉先機,攻我不備。哎,也許是天朝國運中衰,天不佑我大夏吧!」藥商說話半文半白,文縐縐的,奇怪的是在場沒有人說聽不懂。 「啊,那幫魔教賊人也真可惡,身為天朝子民,食毛踐土,如何卻甘心腆顏事敵,賣國求榮,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來?」一位儒雅的老者搖著折扇歎息道。 「是呀,是呀。魔教真不是什麼好東西!」眾人憤憤罵道。 「這裡頭,可就大有文章咯!你猜當今魔教的主人是誰?他乃是哲宗皇帝的遺腹子,名喚李昭靖,一直包藏禍心,圖謀不軌,此番與北狄聯手,正是為了趁亂造反,篡奪大夏的天下!」藥商越說越激動,拳頭往桌上一砸,震得茶杯的蓋子都掉了,茶水撒了一大片。 「啊,有這等事?」 「哎,那些魔教的人,光知道效忠他們的教主,哪管什麼家國大義?只要攔了他們的路,就連呂鍾大人那樣的大清官也要殺,還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說起呂鐘,眾人又是一番唏噓。 「所以說,眼下的形勢,官軍抵擋不了韃子,大夥兒也只能趕緊舉家逃難,自求多福了。真是亂離人不如太平犬啊!」藥商長歎道。 「且慢,小弟有一事想問兄台,如今官府無能也就罷了,難道武林中那麼多名門俠士,就沒有一個肯挺身而出,共赴國難的麼?」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皮膚黝黑發亮的短衫男子甕聲甕氣地問道。 「有倒是有,可惜最近下落不明瞭。」 「是誰?」 「江湖上最近冒出的新秀,歐陽城和林穎溪。」 我一聽腦子就嗡嗡直響,心懸到了嗓子眼,想衝上前去問個明白,卻又礙於當下的身份,不好意思擠進男人堆裡,只好繼續在遠處旁聽。 「話說這歐陽城,乃是天下第一劍客歐陽青的兒子,據說被一個世外高人收養了,練得一身好武功,一出來就名動江湖。他專和魔教賊人作對,出道以來殺了好幾個魔教的大小頭目,魔教中人對他恨之入骨。還有他的新婚嬌妻,竟是鼎鼎大名的龍劍山莊莊主林重筠之妹,棲霞山女俠林穎溪。想來該是歐陽城的母親,林穎溪的師父韓紫英韓門主給牽的線搭的橋。這一對夫妻俠侶,可謂是珠聯璧合的絕配,殺得魔教聞風喪膽。還有許多暗中與魔教有勾連的江湖敗類,也被他們一個個揪出來了,像什麼安福鏢局大鏢頭安長順,興義幫二幫主蔡大海,梅華堂堂主梅心妍,唐門弟子唐東旭,無念庵飛鳳師太······原來都是魔教在江湖中布下的暗樁,這下子被連根拔起了,真是大快人心!」藥商說得高興,眉飛色舞,彷彿歐陽城是他的愛徒似的。 「不對,我可聽說,歐陽城那小子練的可是歪門邪道的詭秘功夫,影影綽綽有《葵花寶典》的樣子,不為武林正道所容。他反對魔教是不假,可他自己也說不定是個江湖妖人,大家可得防著點。」有一個貌似是少林俗家弟子的青年打岔道。 「小六,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如今雖然還俗了,那麼多年吃齋念佛,難道連留點口德都不會?沒有真憑實據不要亂咬人!」藥商顯然是被那青年掃了興致,不耐煩地對他說。 「我哪裡亂咬人啦?當初是我親耳所聞,武當道長親口說歐陽城的步法來自《葵花寶典》,江湖上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用過了。」 我也急了,想為韓雲裳申辯,可又忍住了。這種事情越描越黑,還是淡化不提的好。 「呵呵,道長也許是年老看花了。如果歐陽城練了《葵花寶典》,又怎麼會娶了林穎溪呢?何況誰都沒見過《葵花寶典》是什麼樣,道長也就是隨便猜的,不足為信。」看來這藥商還是韓雲裳的忠實擁蹙,讓我的心裡暖暖的。 「那,歐陽城夫妻又是怎麼突然失蹤的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在韃子犯境之後,歐陽城就在江湖上神秘消失了,不知去向。有人說他被魔教暗害了,有人說他刺殺赫哲可汗失敗,為國盡忠了,還有人說他和妻子閉關修煉去了,總之說什麼的都有,但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以追尋。」 不,裳兒不會有事的。她武功那麼高強,遍觀武林中,有誰是她的對手?我這樣勉強安慰自己,可還是心緒紛亂,真想趕快和裳兒、溪兒團聚,確認她們一切安好。不過,眼下又該去哪兒找她們呢? 眾人的議論慢慢地轉到其他話題上,我也沒心思聽下去了。一個人坐到桌邊,隨便喊了兩碟小菜,一個饅頭,一碗肉湯,匆匆填飽了肚子,抹抹嘴要走。剛付過帳,一出門就遇見昨天賣給自己胭脂水粉的老婆婆。 「丫頭,妝畫得太濃了吧?快讓婆婆給你理理。」她微笑著向我伸出手來。 我衝她甜甜一笑,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老婆婆打了一盆清水,為我洗去臉上過厚的脂粉,重新給我描眉,搽粉,點絳唇,畫了一個清麗嬌艷的淡妝。 「孩子,其實梳妝打扮是一門學問,有時並不是妝畫得越濃越好,要分清場合,結合自己的臉型,選擇最合適的······」老婆婆一邊給我梳頭一邊說。 「嗯,婆婆說的是,我記住了。」 「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女孩子家,出門在外,拋頭露面的,打扮得太濃艷了,反而行動不便,容易招蜂引蝶。現在世道這麼亂,你可得小心了,千萬別讓什麼不懷好意的傢伙盯上······」老婆婆擔心地說。 「知道啦,知道啦!」我心想,反正自己會武功,還怕哪個尋芳獵艷的登徒子不成?哪個不長眼的流氓混蛋敢對我動手動腳,我立馬叫他斷子絕孫!到時候別怪我這個前採花賊心狠手辣,畢竟如今做了姑娘家,知道了名節比什麼都重要。何況,人家早已經心有所屬啦······ 第四十九章 逍遙大仙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5-17 17:51:59| 字數:3558| 加入書籤 果不其然,沒走幾步路就遇到麻煩了。福來客棧東邊的道路穿過一座幽深的山谷,陡峭的崖壁像被神仙用斧頭劈開了似的,直上直下的。在這秋老虎的天氣裡,走在不見天日的陰涼地,自然是清爽怡人。我背著手,哼著小曲,蹦蹦跳跳地走著,不時踢一下路面上的小石子,一切的焦慮和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姑娘,小心。」一個年輕的男聲在背後響起。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不由分說將我一把擁入懷中,緊緊摟住我的脖子。 「混蛋,你誰呀?」一不小心被一個陌生男人輕薄了,我當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掙開了他的懷抱,一轉身抽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正在這時,頭頂上的山崖忽然發生了鬆動,幾塊破碎的石頭從數十丈高的崖頂掉落下來,不偏不倚砸在我的正前方咫尺之遙,迸裂的小石子甚至彈到了我的身上,把新買的繡裙刮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我就說有危險吧,你偏要——現在沒事了吧。」那人擺出一副很無辜的表情,過來為我撣撣衣服上的塵土。 我定睛一看,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他的相貌毫無特別之處,你在大街上隨便就能見到這樣的面孔,既不算英俊,也丑不到哪去。穿一件青布長衫,戴一頂道士帽子,腿上打著綁腿,腳上是一雙自己編的草鞋,身後背一個塞滿書籍和衣服的竹簍。看那樣子,很像一個進京趕考的舉子。可是今年不是大比之年呀! 雖則打心眼兒裡惱怒這個面帶戲笑流里流氣的書生,但為了維護自己的淑女形象,我不得不強作笑顏,婷婷走上幾步,對他盈盈萬福,細聲道:「奴家謝過這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哼,本女俠武功蓋世,就算讓石頭砸著了又能怎地,用得著你來救?分明是藉機揩油,意存不良的一介登徒! 「哪裡哪裡。方才事出凶險,小生一時情急,無奈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他假意對我屈身一拜,卻用眼角的餘光偷瞄我的胸前,好色之徒的本質暴露無遺。 「呃,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我過我的橋,你走你的路,咱們就此別過,不送!」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纖腰一擰,飛也似地跑了。 「且慢,在下只是想和姑娘交個朋友,姑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沒想到那人的身形極為矯健,快的如離弦之箭一般。我還沒看清楚,他就又閃現在我的面前,伸開雙手擋住我的去路,一臉淫猥的笑容。 「你,你幹什麼!」我又羞又惱,臉蛋一下子紅了。 「沒,沒什麼。只是想著姑娘孤身一人在外,多少有些不大安全。不如與在下結伴而行,路上也有個照應。」他厚顏無恥地說。 得,被好色鬼盯上了。既然他如此無禮,我也不跟他客氣了,纖手疾揚,嬌叱一聲:「著。」兩道凌厲凶狠的劍氣就從我的指尖脫出,向那人電射飛至。 我本以為,他既然敢在這不算荒郊野外的大路上非禮我,又能跑得那麼快,武功應該有兩下子。誰知他對我的劍氣毫無招架之力,小腹上瞬時洇出兩團血跡,疼得捂著肚子彎下了腰,口裡不住呻吟。假如劍氣再往下面偏一兩寸,他就要和男人的標誌告別了。 「哈哈,活該!今天姑且念你是初犯,只給你個教訓。要是你再有非分之想,哼哼,後果你是知道的。」我得意地板起臉來訓斥了他一句,然後頭也不回地繞開他走了。 他躺在地上,疼得亂打滾,一邊呻吟一邊對我哀求道:「姑娘,救命,我,我快不行了。腸,腸子都要流出來了。要是我死在這裡,我那苦命的爹娘該怎麼辦呀!嗚嗚······」 「嗨,虧你是個男人,這麼沒有志氣?就這點小傷還要死要活的,要是韃子兵打來了,你還不乖乖跪在路邊讓人砍頭呀!」一聽他那窩囊廢的哭聲我就來氣,於是拐回來扇了他幾個嘴巴子。 「姑娘,我真的是不行了。求求你,行行好,我死了你幫我收屍吧!」他立刻蹬鼻子上臉,一連給我磕了好幾個響頭。 「好啦好啦,一會兒我找郎中給你敷點金創藥不就結了?至於這麼大呼小叫的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欺負了你呢。」我只得扶他起來,從他的衣服上撕下幾根布條,為他包紮了傷口,陪著他去見郎中。 「小娘子,你相公的傷不妨事,貼了我的藥,養幾天就好了。」郎中漫不經心地對我說。什麼,我居然被當成了他媳婦?這下子糗大了。 「他不是我相公,只是路上一個想要調戲我的淫賊而已。」我冷冷地否認道。 「那還不報官呀?」郎中一聽急了。 躺在木板上的書生對我苦笑一下,又開始哎喲哎喲呻吟起來。 「不行,我還要趕路,沒工夫跟這小子周旋。大夫,你幫我把他治好,報不報官你看著辦吧。我走咯!」我只想趕緊擺脫這個惹是生非的軟蛋書生,往桌上扔了幾塊碎銀就離開了。 對於會輕功的武林人士來說,在路上疾速奔跑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不過也相當消耗體力,只能跑一會兒歇一會兒。據說遠古的蜀山劍派能御劍飛行,不過我長這麼大還沒見到誰能站到劍上在天空中飛來飛去。眼看棲霞山不遠了,我惦記韓雲裳和林穎溪的安危,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萬沒料到中午在飯館吃飯時,那個輕薄過我的書生又像鬼魅一樣飄然而至,坐到桌子對面,也點了一碗陽春麵。看他那精氣神倍兒足的樣子,肯定傷已經完全好了。他怎麼跑得比我還快?我百思不得其解。顧忌到人多嘈雜,我一時不好發作,只好裝作沒看見,埋頭喝起銀耳蓮子湯來。當然,在一個男人面前,身為淑女,吃相要優雅一些,於是我一小勺一小勺地舀起湯水,微微張開嘴唇,在不碰掉口紅的前提下輕輕地把勺子送進嘴裡,慢慢嚥下去。 等到我吃完飯,店小二跑來結賬,沒有找我,而是徑直對書生說:「這位先生,請您為夫人買單,一共是三十八文錢。」奶奶的,又被人錯當成兩口子了。 這麼一個佔我便宜的機會,他豈肯錯過呢?他從褡褳裡掏出一串銅錢,數好五十個,放在店小二的手心:「剩下的是給你的賞錢,都給我拿好了。」 「多謝這位爺!祝爺和少奶奶一路順風!」店小二衝他點頭哈腰個不停,樂得臉上笑開了花。 出了飯館,到了僻靜處,我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他吊起來,質問道:「你這傢伙,到底姓甚名誰,為什麼要鬼鬼祟祟跟著本姑娘?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送你去宮裡當公公?」 「別,別。我跟你說實話還不成嗎?」書生終於蔫了。 我放下了他,怒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說真話看我不砸開你的腦殼!」 「是這樣的,在下姓董,單名一個碩字,江湖人稱逍遙大仙。其實也不會什麼武功,只是從叔父那裡學了點神行術,能夠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因此遊歷四方增長見聞而已。我本行是說評書的,你看,後面裝的都是說書的本子。」他指了一下背後的竹簍,裡面果然是一些話本小說。 「那你跟蹤我有什麼目的,趕快老實交代!」我對他的職業沒有興趣,只想弄清楚他的意圖。 「我雖然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誰,可是看姑娘的身手,應該是棲霞山的弟子吧?」董碩這廝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呃,算是吧。」 「其實在下並非是對姑娘有所企圖,而是想通過姑娘,求見一個人。」 「誰?」我立刻警覺起來。 「武林第一美女,棲霞山少主,『彩雲仙子』韓雲裳小姐。」他表情嚴肅,一字一句地說。 我不禁心中一凜,嗔惱道:「她是我結拜姐妹,你找她幹嘛?」 「實不相瞞,小生在江湖上行走,一日偶遇了韓姑娘,立刻被她的絕世風姿所吸引,一見鍾情,相見恨晚,從此打定主意非她不娶,一心要和她海誓山盟,結為連理。從此茶飯不思,夜夜難眠,腦海中只有韓姑娘的倩影。我雖然心裡知道這是非分的要求,可我是真心喜歡她的,想她想得快要瘋了。遺憾的是我和她只見過一面就匆匆分別了,從此音信不通。如今打聽到她在棲霞山,就懷著一顆赤誠之心前來提親,希望至少能和韓姑娘見上一面,親耳聽她說答應還是不答應。我清楚要贏得佳人的芳心是很困難的,但是我絕不會放棄,一定要用我的真心感動韓姑娘,感動韓掌門,讓她們答應這樁婚事。既然姑娘是韓雲裳的姐妹,能否為在下幫個忙引見一下?小生感激不盡。」董碩絲毫沒有注意到我的臉上越來越陰沉的神情,厚顏無恥地說道。 什麼?這個不長眼的傢伙竟然膽大包天鬼迷心竅,主意打到韓雲裳的頭上來啦?也不看看我張玉紅是誰?我登時火冒三丈,衝他就是幾記暴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裳兒是你這號人高攀得了的麼?還說什麼見過一面就跟人家一見鍾情,我怎麼沒聽裳兒說過?你趁早死了這心思,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裳兒也不會嫁給你的!快滾吧,棲霞山不歡迎你!」 董碩依舊癡心不改,扯住我的衣袖懇求道:「姑娘,就幫幫我這個忙吧!有道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沒準兒韓小姐還真就能看上我呢!就算她不要我,這話我也要聽她親口說出來。」 經不住這個潛在情敵的死攪蠻纏,最後我心一軟,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那好,姑且帶你去棲霞山一趟。不過,如果裳兒拒絕了你,你還是對人家糾纏不休的話,當心你的腦袋!」 「多謝姑娘成全!姑娘的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董碩喜出望外,忙不迭朝我鞠躬。 據我判斷,韓雲裳不會下落不明的。八成是她不想再穿男裝扮演歐陽城,又改成女子裝束,返回棲霞山了。 第五十章 裳兒有難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5-23 22:07:45| 字數:2354| 加入書籤 臨到山門前,董碩直欲邁步而入。我一急,拍了拍他的後背:「傻瓜,棲霞山是你能進的地方嗎?」 守門的兩個大姐姐也各自抽出長劍,架成一個交叉,擋住了董碩。一見這陣仗,他立馬腿軟了,手腳無措。 「去-那-邊!」我擰住他的耳朵就往客棧的方向提,疼得他嗷嗷直叫。 「哦,原來棲霞山果真是女子的天堂,男人的禁地,見識了,見識了。」董碩為了掩飾尷尬,拊掌讚歎道。 「天堂倒也算不上,只是為了防止你們這號浪蕩子弟勾引我們的姐妹罷了。」 「唉,張女俠,你不知道,我和韓姑娘是兩廂情願,心心相印的。如若此番不能鴛鴦成雙對,抱得美人歸,小生寧可終生不娶。你看,這是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董碩說著從褡褳裡翻出一個瓷質的小烏龜,龜甲的裂痕裡塗了金粉,看起來金光燦爛,分外耀眼。 「這真的是裳兒送的?」我陡生醋意,瞅著這瓷烏龜特別刺眼,恨不得奪過來砸碎。 「當然是真的。這叫金龜,她在臨別宴會上贈給了我,也就暗示著我是她的金龜婿啦!」董碩閉上眼睛搖頭晃腦說,臉上掛著極其陶醉的笑容。 「胡說八道,裳兒絕對不會這樣做的!好,等見了裳兒,我讓你徹底死心!」儘管內心恨得牙癢癢,但我還是暫時忍下了這口氣,拽著他去了客棧。 一樓的侍女見了我就說:「紅兒姐姐來得正好,掌門和歐陽前輩正在樓上議事,快上去吧!」 「裳兒、溪兒不在嗎?」 「三師姐在,少主卻沒有來,不知道是為什麼。」 我一聽就慌了,看來裳兒凶多吉少。因此也管不得董碩了,一手挽起裙子,登登登跑上樓梯。 推開兩扇紅漆雕花木門,只見師父和韓紫英對坐在圓桌旁,神色嚴峻,不住地唉聲歎氣。 「都是你那有出息的妹子幹出的事!如今裳兒落到那個魔女手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活了!」韓紫英埋怨師父,悲憤滿腔,臉上滿是淚痕。 「哎,小艷也太胡鬧了,怎麼會把自己的親侄女扣起來呢?可是你也知道我妹子的倔脾氣,一旦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連我這個做兄長的,都說不動她。」師父撫膝長歎。 「你倒是想想辦法呀!事到如今,也只有你能救出裳兒了。」韓紫英焦灼地盯著前夫。 師父忽然一把按住韓紫英的手,老淚縱橫,含情脈脈地說:「紫英,原諒為夫吧!從前是我不對,一時糊塗,狠心拋棄你們母女。今天我要悔改了,發誓好好待你和孩子,你能答應我,咱倆破鏡重圓好嗎?」 韓紫英倏然變色,迅速抽出手來,給了師父一個響亮的耳光:「該死的老東西,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這些?哦,現在知道悔改了,口口聲聲要跟我和好,以前一二十年都幹嘛去了?我的心早就傷透了,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僅僅是為了裳兒的事,才找你來商量。你別胡思亂想,得寸進尺!」 師父摀住臉頰,神情悲慼,過了好久才說:「罷了,罷了。都是我的錯,後悔也來不及了。正因為覺得虧欠你們娘倆太多,我才······既然你不願意,也只當我沒說過。」 侍立在側的林穎溪趁機插話道:「師父,事情萬分緊急,不知道普閒師太會對裳兒做什麼。還是趕快拿出個主意來吧!」 我聽得如墜五里霧中,脫口而出:「師父,掌門,師姐,到底裳兒出了什麼事?那普閒師太又是何方神聖?你們倒是快說呀!」 他們三人這時才發現了我。師父點點頭說:「紅兒,你來得正好。裳兒一時不慎,誤入陷阱,被我的妹子歐陽艷捕去了,普閒師太是她的法號。」 「啊,裳兒武功獨步武林,怎麼可能被人捉住?」我滿腹疑惑。 「哎,說來話長。歐陽艷是我的妹妹,和我一起從小練劍,武功只在伯仲之間。後來,她和隴右大俠拓跋圭訂婚,誰知拓跋圭不知怎麼吃錯了藥,突然自宮當了太監。我妹子惱恨之下,就出家為尼,在峨眉山修行。因為這門婚事是我給她安排的,所以她遷怒於我,我們兄妹之間長久沒有往來。聽說她得了世外高人傳授,功力突飛猛進,又得到前朝醫學奇書,醫術精妙無雙,尤其擅長拼接斷肢一類的外科手術。不過她性情殘忍乖戾,心思反覆無常,經常做出一些駭人聽聞之事。最近裳兒以歐陽城的名義在江湖上行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就設計將裳兒誘捕,卻發現裳兒已然變作了女兒身。我當爹爹的都沒意見,她這個姑姑反倒惱怒起來,說裳兒不孝,斷了我們歐陽家的香火,得好好教訓教訓她。幸虧溪兒反應得快,趁我妹子不注意偷偷跑回來報信兒,我們才知道出了大事。」師父一臉頹唐,向我道明瞭原委。 「不會吧,歐陽艷可是裳兒的親姑姑,她不應該對裳兒做出什麼過分的事。」聽說歐陽艷的武功比韓雲裳還高,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又心存僥倖地說。 「哼,紅兒你不知道,歐陽艷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性格更是乖張暴虐之極。越是至親至近之人,她下手越狠。我剛淪落成採花賊的時候,就好幾次差點死在她手裡。她會怎麼對付裳兒,只有天知道。」師父長歎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說。 在一邊的林穎溪早已淚眼婆娑,悔恨萬分地說:「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時糊塗,瞞著裳兒,四處尋訪玉莖重生的方子,誰料卻被歐陽艷盯上了。她就假冒拓跋公公的名義,把我們兩個騙來,然後在酒菜裡下了毒,麻倒了我們。醒來的時候,裳兒已經被歐陽艷封住了全身經脈,用鐵鏈鎖在石壁上了。歐陽艷逼問她,說你要不要變回男兒身,好為歐陽家傳宗接代,裳兒堅決搖搖頭說不要,結果就遭到了嚴刑拷打······我想救走裳兒,卻無從下手,只好瞅個機會逃出來了。」 「師姐,你,你還沒有放棄?」我不相信地看著林穎溪。 「嗯,是我不甘心,病急亂投醫,結果坑了裳兒。看到裳兒那視死如歸的樣子,我才明白她是下定決心永遠做女人了,誰也不能強迫她恢復男兒身。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說完林穎溪又掩袖哭泣起來,令我不得不細聲勸慰她。 我扭頭瞧瞧門外,好在董碩沒偷聽。萬一讓他知道韓雲裳的身份秘密,那可糟了。 「事不宜遲,歐陽青,你就和溪兒、紅兒趕緊出發上路吧!晚了可就來不及了!」韓紫英把桌子上的包袱推給了師父。 第五十一章 歐陽艷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5-29 21:58:22| 字數:2802| 加入書籤 我們找了個借口讓董碩留在客棧,一行三人踏上了尋找歐陽艷的路途。林穎溪神情憂鬱,不住地唉聲歎氣,都快愁死了。 「前輩,要是裳兒真被歐陽艷改造得不男不女,那該怎麼辦呀!」林穎溪內疚地說。 師父安慰道:「裳兒吉人自有天相,林姑娘就別瞎操心了,還是趕路要緊。」 歐陽艷人稱飛鳳神尼,早就脫離了峨眉山,隱居在如意谷中。江湖上有誰受了重傷,缺胳膊斷腿,都可以找她免費療治,但是必須答應她一個奇怪的條件。她也經常微服巡行民間,救死扶傷,施捨藥物,所以名聲很好。至於她背地裡幹過什麼事,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星夜兼程跋涉數日,終於抵達如意谷口。只見古木參天,綠草如茵,溪水潺潺,蟬鳴陣陣,溪流的盡頭是一座壁立千仞的斷崖,一道窄窄的瀑布飛流直下,落入一個清澈見底的橢圓水潭中,騰起的水霧在半空中織起美麗的彩虹。水潭一側有株果實纍纍的桃樹,樹後面就是那條「一線天」的狹窄山谷,只容一個人勉強側身通過。走了十數丈,眼前豁然開朗。亭台樓榭,小橋流水,滿池荷葉重重,紅蓮朵朵,幽香撲鼻,寂靜無人,只有幾對鴛鴦,在水中成雙游動。外面雖已是初秋,這裡面卻一派盛夏美景,涼風撲面,好不暢快。 「別亂動,跟我走!」師父警惕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分外小心地踏上了橋面,生怕有什麼機關。我們也提心吊膽地跟在他後面,脊背涼颼颼的,彷彿埋伏在暗處的利箭隨時會射過來似的。一直到了涼亭,我們才坐下來喘口氣,靜候歐陽艷的來臨。 不多時,一個眉目清秀的帶髮修行小尼姑划著小舟過來,脆聲道:「三位施主,師父有請。」 我們擠上了她的小舟,小舟立刻變得不穩,好像隨時會傾覆一般,嚇得我們都張開雙臂以保持平衡。小尼姑笑道:「施主不必擔心,坐好勿動即刻,貧尼自會帶你們去見師父。」 小舟穿過了層層疊疊的荷花叢,在很遠的地方泊上碼頭。我們又被帶上了一條修在半山腰的棧道,七拐八繞之後終於來到歐陽艷的庵堂。這時小尼姑把師父單獨留下了,說是師太另有要事相商,只放我和林穎溪進去。 一轉過照壁步入後院,眼前的情景就讓我驚呆了:只見韓雲裳赤身裸體,被幾道鐵鏈鎖在假山上,腳下的溫泉升騰出濃濃水霧,使她欺霜賽雪的玲瓏嬌軀在霧氣氤氳中若隱若現。她的表情極其痛苦,杏眼圓睜,牙關緊咬,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邊上一位面容姣好的宮裝少婦手握明晃晃的利刃,死死盯著韓雲裳,玉石桌上的托盤裡赫然放著一根尺餘長的鹿陽,呈現出可怖的猩紅色,條條青筋暴露。不用猜,那少婦定是飛鳳神尼歐陽艷了。 「城兒,姑姑再問你一遍。我為你植入陽根,重塑男身,讓你恢復大丈夫氣概,娶妻生子延續香火,你可願意?」歐陽艷持刀逼近韓雲裳,奸笑著說。 韓雲裳堅定地搖搖頭,雲鬢散亂,眼球充血,令人頓生愛憐:「姑姑,裳兒過去是,現在是,將來永遠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女兒家,寧死不做男人!即便姑姑現在把我殺了,下輩子我也要投女胎,再不要污濁的男兒身了。」 「嗨,你這孩子,怎麼還強?古人有詩云:『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姑姑就受盡了做女人的苦,尤其是被那個斷子絕孫的老閹鬼背叛了······唉,不提了,越說越傷心。因此姑姑才遁入空門,整日吃齋念佛,只求下世轉生為男。怎料城兒你卻捨了父母給的男兒身不要,非要混入我們女人堆裡,把歐陽家祖祖輩輩的老臉都丟盡了。你以為這樣就能瞞過天下人耳目嗎?再怎麼說,你也是歐陽家的獨苗,師父的血脈不能在你身上斷了。今天不管你願不願意,姑姑也要為你施行手術,把這根鹿鞭接到你身上,和你的身子融為一體,稍後再植入外腎,割掉胸前的那兩塊累贅······城兒,你就能變回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我們歐陽家的當家人了。聽姑姑一句勸,好嗎?」歐陽艷試圖做最後一次的努力,耐心規勸韓雲裳回心轉意。 「不,我不要!如果給我縫上那玩意兒,我會變成半人半獸,不男不女的怪物的,怎麼可能為歐陽家傳遞香火?姑姑你看在侄兒和爹爹的份上,趕快住手吧!求你了!」韓雲裳眼淚汪汪望著歐陽艷,聲嘶力竭地哭喊道。 「師太,請住手!」我和林穎溪見狀,都急得跪下了。 「林姑娘,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這是我們歐陽氏的家事,你一個外人就不要摻和了。還有這丫頭,你跟城兒非親非故的,來瞎攪什麼?還不快滾!再不走貧尼可就不客氣了。」 「不,師太,我叫張玉紅,也是韓雲裳的結拜姐妹。我們三人情比金堅,誓同生死。如今裳兒有難,我們怎能袖手旁觀?師太,我不管您有多少理由,總得尊重裳兒本人的意願吧?她歷經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千難萬苦,好不容易才如願以償,重獲新生,連她爹娘都接受了,您一個做姑姑的何必固執於裳兒是男是女呢?還請師太三思。」我流著淚哀求道。 「住口!你們兩個臭丫頭,明明知道城兒其實是男的,還和他結拜成姐妹,笑死人了。城兒現在的情況,能算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女孩子嗎?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廢人而已。貧尼是要救他,不是害他。看你對城兒有情有義的,不如等手術成功後,就嫁與城兒,為歐陽家生個大胖小子如何?」歐陽艷緩緩轉過頭來,放下了手術刀,衝我嫣然一笑道。 「師太,你不知道,紅兒她其實也是——」林穎溪慌不擇言,一下子暴露了我的底細。 「溪兒姐姐說的沒錯,紅兒的情形,和裳兒其實也是一樣的。所以我最能理解她的感受。她生來就有一顆柔弱的女兒心,只不過錯生在男孩的軀殼裡。幸虧韓掌門創立了《化女心經》,才讓她得償所願,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女兒身。她怎麼肯走回頭路,吃二茬罪呢?師太您將心比心,也就明白了。」 「喲,看不出你小子也是個男扮女裝的大變態,和城兒沆瀣一氣!既然這樣,貧尼也就好人做到底,捎帶著把你的手術也做了。」歐陽艷獰笑一聲,右手一揚,袖口中就飛出了幾根細的幾乎看不見的繡花針,一齊向我刺來。 還好林穎溪眼疾手快,大喝一聲,邁步上前,替我擋下了這些毒針。她自己卻因此中毒,不一會兒就癱軟倒地不省人事了。 「師太,你把三師姐怎麼了?」我不由大驚,抽出兵刃,準備和歐陽艷拚個死活。只要砍斷鐵鏈救出韓雲裳,我們二人聯手,對付歐陽艷應該不成問題。 歐陽艷笑道:「慢著,臭小子,別亂動。解藥在我手裡,如果你敢亂來,三個時辰以後林姑娘就沒命了。」 「啊,怎麼會這樣?」我不得不投鼠忌器,放下了兵刃。 「哎,臭小子,看你和城兒這麼有交情,要不這樣吧。你幫我殺一個人,提她的頭來見我,我就放城兒和林姑娘走,決不食言。」歐陽艷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此話當真?」我驚喜地問道。 「那是自然,你問問我歐陽艷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歐陽艷嚴肅地說。 「對象是誰?」 「江湖上有名的奪命妖姬,問花閣主王靈珊。」歐陽艷幽幽道。 「你和她有什麼仇?」 「這個你就別問了。總之我會給你指明路線的,剩下的事就看你的了。如果三天之內見不到那個賤人的腦袋,我就會給城兒做手術恢復男身。放心,林姑娘我是不會動的,多少要給韓掌門和林莊主留個面子不是?」歐陽艷莞爾一笑,把一張地圖遞給了我。 第五十二章 問花閣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06 17:42:30| 字數:5965| 加入書籤 汝河與穎河是繁忙的水路通道,舳艫相繼,帆檣如林。有一條神秘的畫舫如同幽靈一般時常出沒於各大渡口,傳聞船上有一位天姿國色的絕代佳人,擁有令任何男人銷魂蝕骨的巨大魅力。只不過,登上此船的男人往往再也沒有回家,從人間蒸發。有人猜測是被那女子暗害了,卻沒有真憑實據。儘管如此,依然有許許多多的好色之徒不顧風險,好似飛蛾撲火一樣心甘情願投入那女子的懷抱。民間摸不透她的底細,歐陽艷卻是知道的。 「此女原是蜀中唐門弟子,因感情受挫,被師兄拋棄,從此仇恨男人,發誓要殺光天下好色之徒。於是她建立了問花閣,色誘那些好事的登徒子,在床上雲雨之時吸取男子的精元補充內力,令其脫陽斃命。前前後後欠了五十多條人命,這是她親口向我承認的。所以我要你除掉這個妖女,為江湖除一大害。」歐陽艷如是說。 我說:「那師太為何不親自動手?」 「王靈珊本是我的結義姐妹,我不好親自下手。另外,她背後可能有靠山,要不官府六扇門為什麼不追緝這個女魔頭?所以我要你去試探一下她的本領,萬一打不過她就趕緊跑,到時我自會處理。記住,裳兒的安危如今繫於你一身,所以不要讓貧尼失望。」歐陽艷神情凝重地說,明顯是下了重大決斷。 我在最繁忙的渡口雇了一條船,深吸了一口氣,以安定心神。現在的我早已換上男裝,方巾長衫,手搖折扇,唇紅齒白,風流儒雅,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樣,身邊還跟了一個臨時僱傭的小書僮。師父本來堅持要與我同行,歐陽艷不允,說這是鍛煉我的大好機會,再者我的武功早在師父之上,他去了只會是累贅。師父放心不下,千叮嚀萬囑咐,又將珍藏的一把暗藏匕首的折扇送給我,以防意外。林穎溪也和我灑淚告別,幽怨的眼神中滿是牽掛。事已至此,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了! 鬚髮皆白,彎腰駝背的老艄公笑呵呵地問我:「這位公子哥,是去問花閣嗎?」 「當然。本公子此番專為尋芳獵艷而來,如果不能一睹美人芳容,豈不掃興?」我得意地搖了搖折扇,假裝一臉淫笑。這老兒一上來就問我去不去問花閣,難不成他是王靈珊的樁腳?我心中頓時緊張起來,悄悄摸了一下腰間的匕首。 「好勒!不過老夫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看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老夫看來得提醒您一句。那位閣主可不是好相與的。不知有多少官宦商賈慕名而來,都碰了一鼻子灰,連閣主的面都沒見到就回去了。公子要想見到閣主,非得用什麼手段打動她不可。」 「哦,有這等事?贈她一首情詩如何?」 「那就悉聽尊便了。」艄公開始搖櫓。 我自然不會寫詩,於是隨便讓書僮在彩色書箋抄了一首前代的宮體詩湊數,用絲帶束好。 小船穿過一片淺灘,漸漸逼近岸邊停靠的一座高大的畫舫,牌匾上「問花閣」三個朱漆大字,我知道這是王靈珊的了,心中小鹿亂撞,手心直冒冷汗。說實在話,當了一年多女孩子,猛然換上男裝,反而有些不習慣,甚至開始牴觸這身裝束,只想換回女兒家的羅襦紗裙才暢快。我這是怎麼了,難道真的喜歡上了做女人的感覺?真的把十六年的男兒生涯在記憶中一筆勾銷了?我逐漸能夠理解韓雲裳的心情了。 果然如艄公所說,王靈珊一開始並沒有露面,而是讓丫鬟來拿我準備的禮物。看到兩個俏生生的丫鬟,我稍稍放寬了心,猜測王靈珊的樣貌應該也不錯。 「請張公子進來吧。」一個柔媚入骨的尖細女聲從畫舫二樓傳來,聽得人骨頭都酥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看起來王靈珊定是一位風姿綽約的成熟美女,難怪那麼多好色男人一上來就精蟲上腦把持不住,被她輕鬆俘獲。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意氣風發地踏上了畫舫的甲板,向船艙走去。這時一個雲髻上簪了一朵鮮妍的大牡丹花,身穿半遮半掩的鵝黃色宮裝薄紗長裙的濃妝麗人款步姍姍下得樓來,和我打了個照面。只見她粉面帶羞,絳唇含笑,瑩瑩美目顧盼生輝,流露出千般嫵媚,萬種風情。若不是我如今已是女兒身,她這盈盈一笑怕是要把三魂七魄都勾了去。微風習習,將她玉體上的淡雅幽香送進我的鼻孔,只覺得心曠神怡,渾身說不出的舒服。王靈珊的驚世美貌果然名不虛傳,今兒個算是大飽眼福。 見我的視線死死盯住她那皓如凝脂、飽滿挺拔的酥胸不肯移開,王靈珊的唇角不禁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神情中透出飽經滄桑的中年女子特有的韻味。雖然看上去頂多三十出頭,但其實她芳齡已四十有八了,比韓紫英和歐陽艷還要大上幾歲,皮膚還是保養得那麼好,令人羨慕。 我心中暗笑:嘿嘿,看來本姑娘的易容術天衣無縫,再配上採花賊見美女的職業表情,足以打消王靈珊的防備之心,讓她以為我不過是一個慣於尋花問柳的浪蕩公子罷了,可以輕鬆用美色搞定。本姑娘要的就是這效果!只可惜,我是不會步那些愚蠢男人的後塵,被王靈珊的溫柔陷阱肆意吞噬的。相反,今天本女俠就要替天行道,手刃這個血債纍纍的奪命妖姬,為民除害。 我裝作害羞的樣子,立即垂下了頭,不再正眼看她,用眼角餘光偷瞄船艙裡的佈置。一樓是王靈珊的會客廳,雕樑畫棟,富麗堂皇。門口置一對一人多高的景泰藍大花瓶,屋子當中是上好的紅木桌椅,桌面上裝飾著繁複精巧的錯金花紋,擺著一套精製的宜興紫砂茶具。後面的書架上放著幾本珍貴的線裝古書,以及幾盆名貴的盆景,其中一盆一尺多高的紅珊瑚樹格外惹人注目。不用猜,二樓肯定是王靈珊與客人的顛鸞倒鳳之所了。 王靈珊突然牽住了我的手臂,嗲聲嗲氣地埋怨道:「公子,瞧你猴急的。先坐下來喝杯茶,姐姐和你好好聊一聊吧。」 我故意面帶羞慚,呼吸急促地小聲說:「不,我,我等不及了。姐姐,就快從了我吧!」 王靈珊嫣然一笑,扶我到桌邊坐下,用那雙沒有一絲褶皺的纖纖素手為我沏了一杯茶。我怕茶水裡有毒,就推說怕熱,沒有喝。要知道,王靈珊可是唐門的人,用毒肯定是得心應手。 「呵呵,小弟弟這麼不懂風雅喲。要不,咱倆共飲幾杯,活躍一下氣氛如何?」王靈珊似是看出了什麼,又命丫鬟捧出一壇泥封的「富平春」酒。這是在河岸酒館常見的一種燒酒,王靈珊應該不會動什麼手腳。 「要喝酒喝交杯酒。姐姐,來吧!」我爽快地答應了,自己動手撕掉酒封,咕咚咕咚倒了兩滿杯酒。 「討厭,一上來就要和人家喝交杯酒,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啦?」王靈珊仍在故作矜持,一張清麗嫵媚的粉臉不勝嬌羞。 「嘿嘿,咱倆孤男寡女的在這船上喝酒,你不是我娘子又是什麼?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馬上咱們就洞房花燭吧,切莫辜負了大好韶光。」我壞笑著伸出戴了翡翠戒指的中指勾了一下她圓滑瑩潤的下頜。 「啊呀,公子你壞!人,人家不理你了。」王靈珊裝得跟情竇初開的少女似的,和我打情罵俏起來。很快兩人扭打成一團,我趁機摟住了她的小蠻腰,兩張臉緊緊貼在了一起。還好我胸前的那對小白兔現在還被老老實實地束縛著,沒有和她的傲人雙峰來一個對撞。 「哎呀!」她嬌呼一聲,像是有一股奇妙的電流從受刺激的胸前蓓蕾直衝大腦,嬌軀不住地輕輕顫抖起來。她不再抗拒我的侵犯,而是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一浪高過一浪的美妙滋味。我也享受著偎紅倚翠的快感,趁勢用自己的舌頭撥開了她緊閉的櫻唇,闖進溫軟濕潤的口腔,與她的丁香小舌攪纏起來;兩隻手也放肆地在她的敏感地帶遊走,揉,捏,按,壓,弄得她嬌喘咻咻,香汗淋漓。 「姐姐,快從了我吧。弟弟我快,快忍不住了。」我煞有介事地趴在她的圓潤耳垂旁呢喃道。 「啊——呀——呀,好好,姐姐這就答應你。不過下面不方便,還是上樓再說吧。」經不住我的再三挑逗,情迷意亂的王靈珊終於鬆了口。我不由大喜,當即給她來了一個攔腰橫抱,一小步一小步向樓梯口走去。 「弟弟,記住輕點,要不姐姐會受不了的。」她很溫順地躺在我的懷抱裡,用那雙柔情似水的黑亮眸子癡癡盯著我。 「嗯,我會的,會讓姐姐體會到無上歡樂的。」我輕聲安慰她。偷偷瞥了一下腰間,別在腰帶上的折扇還在,有備無患,所以我放心大膽地抱著王靈珊上了樓,將她輕輕放在繡金香榻上。 王靈珊要自己脫下衣服,被我制止了。此時的我變作了一隻情慾似火的猛獸,不講一點憐香惜玉,狂暴地撕下了她上身罩的那層軟煙羅,褪掉了她的掐絲金花薄紗長裙,又扯開了她的荷花抹胸,一副雪白嬌嫩、玲瓏有致的熟女胴體完整地呈現在我面前。碰上這等香艷場景,要是還沒反應,那肯定不是一個男人。很不幸,王靈珊現在所要面對的,就是一個早已不是男人的「情郎」。 「弟弟,快來吧,姐姐,姐姐快受不了啦。」王靈珊魅惑地扭動著赤果的嬌軀,好似已經慾火焚身了,亟待男人的開墾。我也就不再客氣了,大吼一聲,扔掉外套,鬆開褲帶,將她死死壓在了身下。 王靈珊此時已經興奮到了極點,左等右等卻沒有感受到有碩大火熱的分身挺進她潮濕淫靡的花房。她伸手探觸我的下腹部,卻只摸到了一塊平坦的谷地,驚得尖叫起來:「啊,你,你沒有那話兒?」 「妖女,納命來!」我冷笑一聲,抽出準備好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她的要害! 突遇驚變,王靈珊的反應卻是出人意料的快。她如同閃電一般快速扼住了我握刀的手腕,想要往一邊扭,迫使我鬆開手,卻扭不動。我立即明白偷襲失敗了,趕緊一個打滾掉下了床,在地上站起來,轉攻為守。王靈珊畢竟是武林中人,多少有兩把刷子,不會輕易就範的。 王靈珊也從床上起來,用像是哀怨又像是戲謔的眼神瞧著我,咯咯笑道:「哎喲,這位小公公,幹不了那事就幹不了唄,何必要對姐姐動殺心?說吧,是不是拓跋公公指使的?我王靈珊與他有何冤仇,值得他派人來刺殺我?」 我壞笑一聲,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扯掉了束胸的布條:「晚輩見過王姑姑了。我不是太監,是一個女孩兒。你在床榻上殺了五十多個與你有肌膚之親的男人,吸取他們的精元提升內力,惡貫滿盈,罪不容誅!」 王靈珊大驚失色,惡狠狠地咆哮道:「臭丫頭,想不到你裝得真像。說吧,如果你現在供出背後是誰指使,姑姑可以高抬貴手饒你一條小命,要不然,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嘻嘻笑道:「前輩這話說得太早了吧。」小手一揚,一道凌厲的劍氣飛出,直取她的咽喉。 王靈珊當然看不見劍氣,但她憑借敏銳的聽覺意識到了危險的臨近,忙一側身,勉強躲過了這道致命的劍氣。隨後她嬌叱一聲:「著!」就從袖口中擲出數把毒鏢來,對我還以顏色。 對於唐門的暗器,我如今已經完全不放在眼裡了。都被赫哲可汗射成刺蝟了,我還不是憑著《化女心經》的療傷心法挺過了鬼門關,到現在連塊疤痕都沒留下,如雪肌膚依然完璧。對付暗器,只消用秦太師傳授的少林金剛不壞神功即可抵擋,有強大的護體罡氣保衛,任你是暴雨梨花針也好,觀音有淚也罷,都近不了我的身。果然,王靈珊的飛鏢在離我半尺遠的空中碰到了無形的障礙,唰啦啦掉到地上,連我一根毛也沒碰到。 王靈珊仍不死心,以為是力道太小了,又拼盡氣力扔出了一把毒匕首,結果依然碰壁。 這回輪到我反擊了。我利用這個空檔,屏息凝神,氣沉丹田,大喝一聲,對王靈珊打出了一套太祖長拳。普普通通的太祖長拳被我使得出神入化,招招暗藏殺機,逼得王靈珊趕緊招架,再也顧不上扔暗器了。 要說王靈珊的武功底子還不錯,近身搏鬥基本上和我不相上下,誰都佔不到便宜。我一想,是該使出《竹葉訣》一擊必殺的時候了,但在船艙狹小的空間裡施展不開,於是虛晃一招,推開窗子,縱身躍出窗外,引王靈珊到外面打鬥。 我在水面上來了一個凌波微步,像林穎溪一樣轉身跳回船甲板上,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突遭變故,那幾個小丫鬟都嚇得花容失色,四散躲藏,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甲板上騰出了很大的空間。 少頃,稍微加了些遮羞衣物的王靈珊尾隨而至,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莫非是「九陰白骨爪」?我心中一凜,趕忙低頭蹲下,讓她從我頭頂飛過。 王靈珊撲了個空,氣急敗壞,又換了一套奇異的拳法向我打來。說是拳法,看上去又軟綿綿的,輕柔嬌弱,宛如煙花女子在搔首弄姿媚惑男人,讓人搞不清是在唱哪一出。不過我不吃這一套,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是襲擊我的脅下,於是兩手向下一劈,擋住了她的粉拳。 「哈哈,臭丫頭,算你機靈。忘記我的『萬花拳』只能對付男人了。現在我就要你好看!」她獰笑一聲,又變拳為掌,用佛家的大力金剛掌招待我。 我起初沒在意,雙手向前一推,想硬接下她的這一掌。沒想到她的內力極為剛猛,這一掌震得我虎口都快裂了,勉強站穩了身體,沒有被她打趴下。看樣子她通過吸取男人陽精,積累的功力極為深厚,不可小覷。 「《竹葉訣》第一式,接招吧!」我催動劍氣,向她發動了必殺一擊。 「哼,我王靈珊縱橫江湖三十多年,豈會怕你一個黃毛丫頭?」她竟硬生生用肉掌格擋了我的劍氣,削蔥玉指上立刻出現幾道滴血的劃痕。她強忍住疼痛,又跳了起來,從空中向我劈下一掌。 我急中生智,用匕首刺向她的手掌。眼看她的掌心就要被匕首戳中,她卻即刻五指併攏化掌為拳,躲開匕首的鋒芒,逕直掃過我的肩頭。我一不留神,臉頰上挨了她重重一拳,疼得牙都快要掉了。 連護體罡氣也擋不住她的一拳!我不由震驚了,看來以前是過於輕敵了,要殺掉這個女人並非易事。我調整了姿勢,準備和她決一死戰。 王靈珊得意地大笑一聲,高高跳起,又打出了一套令人眼花繚亂的掌法,恰如千手觀音一般,化一掌為千萬掌,似一道洶湧澎湃的錢江怒潮向我衝了過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運起葵花迷影步,躲開了她的掌風。 王靈珊雖然撲了個空,但並沒有稍作遲疑,而是立即找準了我的新位置,又蓋下了力道深厚的一掌。這一掌和教主的鐵砂掌頗為相似,要是真拍在我身上,結果只能是血肉化為膿水,連骨架也變得酥脆發黑,化成一地粉末。幸好我反應機敏,側身躲避,踢起一腳正中她的右肘。王靈珊柳眉輕蹙,忙收回了手掌。 「丫頭,看你的身手還不錯,不過就是有點邪門,我怎麼越看越不對勁。本閣主掌下不殺無名之鬼,速速報上名來,免得馬上連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王靈珊雖然從我這裡討不到便宜,嘴上依然很硬。 「女魔頭!你殺人無算罪惡滔天,早該被官府明正典刑,江湖上更是人人得而誅之!你靠吸取男人精元練功,為此不惜淪為下賤的娼婦,那才是真正的旁門左道吧?你若是好歹知些廉恥,趕快自我了斷算了,省得髒了本姑娘的手。」我也不甘示弱,和她對罵起來。 一聽到「娼婦」這兩個字,王靈珊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牙齒咯咯作響,兩腮上升起了緋紅的雲霞,顯然是被我徹底激怒了。她狂吼一聲,從船頭飛躍到桅桿上,居高零下向我打出致命的一掌!我彷彿看見有一隻巨大的佛掌,越變越大,以泰山壓頂之勢向我逼來,想用葵花迷影步閃避都來不及了。莫非她已經練成了傳說中的「如來神掌」?我不敢往下想,只好硬著頭皮,將全身內力灌注到兩掌,企圖接住她的這一掌。 「邦」的一聲巨響,我的雙手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和刺痛的燒灼感,疼得連骨頭都幾乎被震碎,身體往後飛出數丈之遠,撲通一聲掉進河裡。這一掌的餘威甚至讓河面騰起幾條沖天的水柱,好似水雷爆炸一般。落水的一剎那,我只覺得天地毀滅,萬物盡齏,兩眼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五十三章 沖關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06 17:44:20| 字數:3171| 加入書籤 咕嘟咕嘟,不知喝了多少水,我才掙扎著浮出水面。萬幸的是自己還活著,只是身上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要是再碰上王靈珊,我就死定了。我拚命地往對岸游,只想趕緊擺脫這個神秘莫測的魔女才好。可是一爬上岸,回頭一瞧,畫舫上卻燃起了熊熊大火,黑煙直衝雲霄。沒看見王靈珊,卻聽得幾個滯留在船上的小丫鬟發出絕望的哭喊聲。看來是她們膽小,不敢跳水逃生。我心生惻隱,一時忘了王靈珊的存在,就又跳進河裡去救那些無辜的丫鬟。 重新踏上畫舫的甲板,只見那幾個小姑娘都一臉的恐懼和哀傷,蜷縮在角落裡,緊緊擁抱成一團。我一來,她們更害怕了,以為我是要找她們算賬的,便一點一點地往後挪,嘴裡還喃喃道:「姐姐,饒了我們吧,我們真不是故意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們是被王靈珊那個賤婦逼的,身不由己,當然不會怪罪你們啦。快跟我逃吧。」我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向女孩們伸出了援助之手。 「我,我們小姐在裡面,受了重傷,快不行了。」其中一個丫鬟在被我抱下船時指著船艙二樓細聲說道。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王靈珊剛才打出那一掌,顯然是耗盡了全身功力,不過卻沒有殺的了我,她自己倒是不行了。等到把所有的丫鬟都轉移到安全地帶,我強忍著劇烈的傷痛,冒著大火中刺鼻的濃煙,小心翼翼地走上船艙二樓王靈珊的香閨。 一上到二樓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紅羅帳裡躺著一個頭髮和眉毛都儘是黃白色、臉上生出了無數道深深溝壑的年邁老婆婆,穿著王靈珊的宮裝衣裙,趴在床上不住呻吟。她滿是皺紋的手中握著一把滴血的匕首,小腹上已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看來命不久矣。 「老,老奶奶,你是誰?」難道她就是王靈珊?還沒一炷香功夫,這變化也太大了吧,足足老了幾十歲,從美貌少婦變成了耄耋老嫗,換了誰受得了啊? 床上的老婦吃力地擠出了幾個字:「正,是,本,閣,主。」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雖然她是我的敵人,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樣的打擊也為免太大了,令我不由得心生憐憫。 「呵呵,都是我自作自受,誰也怨不得。當初為了朱顏永駐,我病急亂投醫,練了這套邪門功夫,吸陽補陰,維持青春美貌。我的目的算是部分達到了,但是這套功夫有個致命的弱點——不能和武林中人長時間打鬥,使出全部內力,否則會急火攻心,功力盡失,然後就會老的更快,須臾間變作一個白髮老嫗。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一個女人,失去了最寶貴的美麗容顏,又無兒無女,苟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死了乾淨。」王靈珊淒然一笑,搖了搖頭。 「前輩,你這又是何苦?」我走過去,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想要安慰她,「難道容貌比什麼都重要嗎?我真的不懂。」 「哎,丫頭,你還小,不懂得青春年華有多珍貴······算了,反正我也快要死了,你去給歐陽艷師妹捎個話,說師姐我已經悔悟了,求她念在姐妹情分上,給我唸經超度一下,我就可以瞑目了······哎,年輕真好呀!」王靈珊老淚縱橫,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流著淚答應道:「嗯,晚輩記住了。我會把話捎到的。」 王靈珊又說:「時至今日我才想通了,人活在世上,千萬不能有害人之心。縱是你受了千般委屈萬般磨難,也不能把氣撒在無辜之人的頭上,不能作出過分的報復舉動。我這一生就被仇恨所蒙蔽,被偏執所綁架,走火入魔,落了這麼個下場。姑娘,不管你以後做什麼,都要秉持一顆與人為善的真心,諸惡莫作,諸善奉行,千萬千萬別學我,好嗎?」 「嗯,晚輩謹記。」我強忍住淚水點了點頭。 王靈珊費力地偏了一下頭,看著床頭的一本小冊子。我拿過來一看,是一本無名的醫書,載著很多藥方。她對我說:「姑娘,我看你武功超群,已經具備後天沖先天的條件了。一旦沖關成功,你在江湖上就再無敵手了。這本書的最後一頁是沖關的藥方,你拿著,就算我的一點補償吧。」 「多謝前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她好了,將她扶起來摟入懷中。 王靈珊躺在我的懷抱裡,不多時嚥了氣。這時外面的火勢已經很大,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於是我抱著王靈珊的遺體,不顧煙熏火燎,推開窗戶跳了下去。不多時,燃燒中的畫舫就慢慢沉入河中,不見蹤跡。上岸以後,我選了一處景色優美的柳林,刨個坑把王靈珊好好安葬了。 完事之後,我找到客棧,開了一間僻靜的客房,準備沖關了。好不容易讓店小二抓好了沖關藥,那又苦又臭的藥湯卻難以入口。店小二詫異地看著我,大概是納悶我精氣神倍兒棒,一點病狀沒有,幹嘛要喝藥。我也不答話,把店小二支走,閂上了門,就開始打坐沖關了。 我閉上眼睛,捏住鼻子,張開大口,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了那碗難聞的藥湯。藥湯入肚還不到一刻鐘,身體裡就起了動靜。丹田中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分佈在週身穴道的內力吸入其中,根本無法用意念阻止。我頓時懵了,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心急如焚。過了一個時辰,我被弄得大汗淋漓,毛孔中溢出了一點一點的黑色污物,內力也被全部吸納進丹田之中,那種滋味既難受,又飄飄欲仙,令人興奮不已。忽然,丹田中的內力彷彿凝結成了一個亮閃閃的小球,飛速旋轉起來,越轉越小,將全身的精華濃縮於此。又在渾渾噩噩中過了不知幾個時辰,丹田中的吸力消失,內力球終於停止了轉動。沖關完成了?我舒展一下筋骨,渾身上下感到說不出的暢快,無論是靈敏度還是力氣都比從前強多了。先天和後天到底是大不一樣,現在我都有點飄渺登仙的感覺了。不過皮膚上凝結了太多黑乎乎的污點,要是這樣出去會嚇到人的。還好我早有準備,叫店小二燒了一盆熱水送來。我跳進了飄滿玫瑰花瓣的澡盆,美美泡了個澡。出浴之後,鏡子裡又是一個雪膚花貌的小美人兒啦。 穿好衣服,打點好行裝,我下樓吃了早飯就準備走了。突然一位頭戴幔笠,身穿草綠色軟袖便服,腰佩雙劍的高個兒姑娘攔住了我的去路。 「溪兒姐姐,你怎麼來啦?」我喜形於色,忙抱住她的脖子親了又親。 林穎溪笑著推開我說:「飛鳳神尼已經知道你殺了王靈珊,於是把裳兒給放了。這不,裳兒也來啦。咱們三姐妹終於又可以團聚了。」 我抬頭一瞧,恢復了艷麗女裝的韓雲裳巧笑嫣然,朝我裊裊婷婷走過來,嬌聲說:「紅兒妹妹,可把姐姐想死了。」 趁沒人注意,我調皮地探摸了一下她的裙下,什麼都沒有摸到,滿意地說:「看來你姑姑沒在你身上裝什麼亂七八糟的物事,這就好,這就好。」 「紅兒你個色鬼,又耍壞了,看我不好好治治你!」韓雲裳不由大慚,紅霞滿腮,假意伸出粉拳向我襲來。 我慌忙接招。沒過兩個回合,韓雲裳突然尖叫一聲,撲進了林穎溪的懷裡。 「裳兒,你怎麼啦?是不是紅兒又欺負你啦?」林穎溪用纖長的手指輕輕劃著韓雲裳光滑如玉的臉頰,笑著說。 「紅兒,紅兒現在的功夫好厲害,都超過我了。」韓雲裳依偎在林穎溪懷裡,神情嬌羞,偷偷地用眼角餘光凝望著我。 「紅兒,你,你沖先天啦?」林穎溪又驚又喜。 「嗯。剛在客棧完成的。」我羞澀地低下了頭。 「那太好啦,就讓我們試一下紅兒的功力吧。」韓雲裳說。 我們選了一個僻靜的場地,她們兩個對付我一個,都用的是棲霞山的劍法。還沒從我這裡走過幾招,她倆就不約而同地大聲喊停,累得嬌喘連連。 「紅兒,你太厲害了,師姐已經打不過你了。」林穎溪累彎了腰,用雙劍勉強支住身體喘喘氣。 「就是就是。紅兒太欺負人了,都突破先天了,還不懂得憐香惜玉。差一點我的命都快沒了。剛才你的出手速度太快了,我都來不及反應。」韓雲裳心有餘悸地說,掏出手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給二位姐姐認錯了。以後我幫你們一起沖關還不行嗎?」我得意地向她們躬身施禮,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這還差不多。」韓雲裳調皮地勾了一下我的鼻子。 「裳兒,紅兒,廢話不多說了,咱們還是快趕路吧。我兄長要在龍劍山莊召開反魔教大會,晚了就趕不上了。」林穎溪拽起我和韓雲裳,一手拉一個,急匆匆地上路了。 第五十四章 山賊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13 07:15:10| 字數:2300| 加入書籤 最近由於北狄入侵,倭寇擾邊,魔教也乘機作亂,導致天下大亂,盜匪蜂起,嘯聚山林,為害百姓。這不,我們剛走進一片黑松林,隨著幾聲尖銳的口哨,一群帶著各種窮形怪相的山賊便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把我們圍在當中。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拔劍自衛,腳掌忽然踩到鬆軟的沙土,心叫不好,一下子被一張大網兜住,吊在了樹杈上。 領頭的山賊長著一臉亂糟糟的絡腮鬍子,脖子上掛著一串碩大的銅鈴,袒露著古銅色的大肚子,粗壯的小腿上卻沒有腿毛,顯然是出身於船上人家。旁邊的狗頭軍師是一個獐頭鼠目,滿臉麻子,骨瘦如柴,五短身材的傢伙,穿著髒兮兮的道袍,手裡搖著一把破芭蕉扇,得意忘形地衝我們翻白眼。其他大小嘍囉也都雙手掐腰,哈哈大笑起來。 頭目露出淫猥的笑容,朝我們吼道:「哦,這仨小娘皮長得都挺俊的,算是叫咱撈著了。沒想到我魯老三一上岸拉起桿子,就搶到了這麼漂亮的壓寨夫人,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哈哈!」 狗頭軍師悄悄對頭目側耳道:「大當家的,我看這三位小娘子也許身手不凡,咱們可得留個心眼,別讓老鷹啄了眼睛。」 頭目不以為然地說:「怕什麼?這三個小美人兒都柔柔弱弱,嬌嬌滴滴的,還能翻了天不成?放心,有你一份。」 我和林穎溪、韓雲裳擠在一張大網裡,動彈不得。韓雲裳首先忍不住了,俏臉一寒,嬌叱道:「找死!」小手一揚,碗口粗的麻繩就斷了。我們三個迅速掙脫網兜的束縛,用輕功飛到空中,穩穩落在松枝上。收拾這等小蟊賊,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山賊們大驚失色,有些膽小的當時就一溜煙逃跑了,剩下的簇擁在頭目周圍,企圖頑抗。我們三人對視了一下,極有默契地同時出手,一陣疾風閃電過後,山賊們一個個腦袋搬家,頸口噴出殷紅的血柱,軀幹躺倒在地,無一逃脫。陰森森的樹林中瀰漫著瘆人的血腥味,令我噁心欲吐,不忍再看。 林穎溪歎道:「這些山賊原來也是老實本分的鄉民,可惜為生計所迫,鬼迷心竅,走上了這條絕路,他們的家人太可憐了。」 我不以為然地說:「三師姐,幹嘛憐惜這些無法無天的強盜?如果今天不是遇上我們,不知他們要打劫多少過往客商,糟害多少良家婦女?死了活該!」 韓雲裳卻似乎發覺了什麼異常,舉起手掌,警惕地說:「不好,讓那個二頭領逃了。快追!」 我們運起輕功,在樹林上空飛速穿行,不一會兒就在一處小山坳裡發現了躲在巨石下面瑟瑟發抖的山賊軍師。他的腳下有一攤鮮血,仔細一看,是逃跑的時候被石頭絆倒摔了一跤,腿骨折了,不能行動。他一見我們來了,立即雙手抱頭,口稱饒命。 韓雲裳說:「我看這人非同一般,肯定有什麼來歷,和那群蠢笨的山賊不是一號人。喂,你這傢伙,還不快如實道來,不然姑奶奶可要對你動大刑了。」她擰了一下山賊軍師的手腕,疼得他嗷嗷直叫,尿濕了褲襠。 「我招,我招。三位女俠,小人原是光明教寅虎神使的屬下,此番是奉教主大人之命,打入到各地的山賊土匪當中,控制他們以為我用。因為要不了多久,我們教主就要正式舉義,討伐當今皇上,奪回皇位了。」 「啊,你說什麼?魔教要造反?到底是什麼時候,具體是什麼計劃,趕快交代!」我不由大驚。 「是這樣的,前不久拓跋公公帶著東廠高手和大隊官兵,突襲了玉泉山的聖教總堂。我們教眾為了掩護教主和聖姑奮力死戰,有五位長老和七位神使都以身殉教了,才換取了教主和聖姑的平安轉移。現在教主大人已經和北狄赫哲可汗訂立了盟約,由聖教弟子在各地舉義,策應北狄軍南下。一旦成了大事,教主將和可汗平分天下,永為盟好。為了增強聖教的實力,教主就派我們收編各地賊寇和黑幫,到時他一聲令下,我們就圍攻各省府州縣,形成星火燎原之勢,乘亂搶下幾塊地盤,然後徐圖天下。除此之外,我們還和雙嶼島上的井上大小姐取得了聯繫,承諾幫她報仇······」還沒等他說完,韓雲裳就聽得不耐煩了,手掌一劈,殺掉了這個魔教使者。 「裳兒,你這是幹什麼?」我責問她。這樣一來,線索不就斷了嗎? 「他是魔教寅虎神使的人,你也不是魔教神使嗎?我怕他萬一認出你,乾脆早點做個了斷。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也就沒必要留這個活口了。」韓雲裳那張皎潔如玉的小臉霎時變得猙獰起來,隱隱透出殺氣。 「裳兒!」林穎溪還想埋怨她。但是我自己是絕對信任韓雲裳的, 就輕輕扯一扯林穎溪的袖口,叫她不要再追究了。 「真沒想到,拓跋公公這麼快就對魔教動手了。」我感歎道。 「拓跋公公是個狠角色,有他在,什麼鬼魅魍魎都翻不了天。如果他真的對當今朝廷忠心耿耿的話,大夏江山可保無虞。這是我哥哥說的。」林穎溪說。 「那師姐的意思是,萬一拓跋公公另有企圖,天下不就危險了?不知道我們的武功能不能制服他?」我有點憂慮地說。 「哎,那只有天知道了。不過從現在來看,拓跋公公這股勢力暫時還是對我們有利的,相信皇上和秦太師駕馭得了他。」林穎溪粲然一笑,安慰我說。 「那這回反魔教大會,拓跋公公會出席嗎?」韓雲裳問。 「應該會吧。如今武林盟主之位已經虛懸多年,各派高手互不相讓,也只有拓跋公公能夠統合整個武林,和魔教、北狄相抗衡了。」林穎溪答道。 「對了,他說的井上大小姐又是怎麼一回事?」韓雲裳又問。 「那是已經被高麗刺客所殺的倭寇首領伊籐弘文的未婚妻,現在繼承了倭寇首領的地位。為了替伊籐報仇,她統率倭寇艦隊變本加厲地進犯天朝和高麗沿海,燒殺淫掠無所不為,比伊籐還厲害,所以魔教看上了她,想和倭寇加強合作。如果北狄,魔教和倭寇這三股勢力擰成了一股繩,天下就更不太平了。」林穎溪面帶憂傷地解釋說。 「嗯,我認識倭寇女首領井上薰,她也是個不可輕視的人物。只可惜安重根義士圖一時痛快,殺了伊籐弘文,反而讓倭寇鬧得更凶了。」我搖頭歎息道。 第五十五章 武林大會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13 17:47:05| 字數:2421| 加入書籤 黃昏時分,終於抵達了龍劍山莊。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龐大建築群,三面有高高的寨牆環繞,裡面的亭台樓閣都是黃牆紅瓦,雕樑畫棟,院落佈局整齊有序,氣勢宏偉。大門上橫掛一副黑漆金字匾額:「敕建龍劍山莊」,乃是太祖皇帝的御筆,門口蹲的一對石獅子都是以高檔的大青石為料,威風凜凜,栩栩如生。 一個身材頎長,孔武有力,面色如棗,鼻如懸膽,聲如洪鐘的黃衫大漢在大門口迎接了我們,他就是莊主林重筠。林穎溪介紹我和他認識以後,我們寒暄了幾句,就被安排到後院住下了。沐浴之後,我們三個人就擠到林穎溪的雕花木床上,拉下帳子,幹起了沒羞沒臊的事。不對,是我向她們傳授「玄陰魔功」,相互砥礪,相互促進,其實是很純潔,很有愛的事情,才不是在做壞事呢。 「紅兒,我怎麼有種感覺,你變回男孩子了,哎喲,啊呀,啊啊啊!」韓雲裳緊緊抱住了我一絲不掛的滑溜小身子,用潮濕的香舌舔著我的小耳垂,哼哼唧唧地呻吟道。 「啊,啊,快出來啦!」我感到全身的真氣彙集到丹田,再從下面的桃花源衝了出去,一股強勁的氣流吹開了她的花瓣,向花徑深處挺進,就好像自己還長著那話兒一樣。通過這種方式,我把體內積蓄的內力源源不斷地傳給韓雲裳,令她非常受用。 「不行,姐姐也想要嘛,我的好紅兒。」一邊的林穎溪也按捺不住,強行分開了我和韓雲裳,將她那紫葡萄一樣醇美幽香的成熟玉體和我來了個親密接觸。不一會兒,她也被我送上了快樂的巔峰。 「再這樣下去,我都沒法接受真正的男人了,又髒又臭。還是我的紅兒好,功夫又好,又惹人喜歡,香香軟軟的好可愛。」激情褪去以後,林穎溪和我忘情擁吻,心滿意足地說。 「這就是假鳳虛凰的樂趣所在啊。喂,紅兒,你這『玄陰魔功』是誰教的,那人應該很厲害的樣子。」韓雲裳半坐起來,雙手捧住香腮,出神地眺望著窗外的星斗問。 「是北狄可汗的正室王后,滿達失裡夫人。她是玩百合的行家,床上技巧懂得可多了。」我回答說。 「她身上一定少不了羊膻味和馬糞味吧?」林穎溪戲謔地問。 「哪有?頂多也就是青草的芳香和奶茶的味道。」我笑瞇瞇地回憶說。 「喲喲喲,既然她把你伺候得那麼舒服,幹嘛不和她多呆一段時間呢?」韓雲裳吃醋了,揪了一下我的耳朵,不依不饒地問。 「因為想你們嘛!」我不敢說是赫哲可汗要殺我。 「這還像回事兒!」韓雲裳滿意地點點頭,趁我不備伸出一雙小爪子,揉了揉我胸前那對敏感的紅豆,癢得我嬌吟連連,手腳胡亂踢騰。我們在狹窄的床上扭打起來,直到都累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才相互依偎著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早上起來,梳洗打扮過後,我們就到前院和林重筠一起進早餐。林重筠說,這次反魔教大會基本上武林各大門派都來了代表,有不少掌門都親自出席了。韓雲裳算是棲霞山的代表。另外,此次大會的真正主角不是他,而是拓跋公公。拓跋公公為了團結武林人士共同對付魔教,才透過林重筠的關係向各大門派廣發請帖,召開了這個反魔教大會。按常理廟堂之人是不摻和江湖之事的,拓跋公公這回算是破了例。不過大家都忌憚拓跋公公的巨大勢力,也都不好議論什麼。 我和韓雲裳作為女賓,都圍著面紗,被安置在前排,和幾個女俠、尼姑、掌門夫人坐同一桌。她們有的穿著樸素,表情鎮定,端坐不動,一言不發;有的衣裙華麗,濃妝艷抹,搔首弄姿,有說有笑嗑著瓜子,時不時向鄰桌的男客人拋個媚眼,惹得人群中一陣騷動。客人們陸陸續續都來了,看他們的樣貌打扮,真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有瞎了一隻眼,額頭上貼一片膏藥的駝背老道,也有頂個油光光的大腦袋,背上刺了九條青龍紋身的潑皮無賴,還有銅筋鐵骨、虎背熊腰的虯髯莽漢,更有傅粉塗脂,雌雄莫辯的玉面書生。當然也有一些名門正派的掌門或大俠衣著比較考究,自然而然地透出一種不凡的氣度。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武林大會啊,看上去和集市上的廟會也沒啥差別,我不禁有些失望。 等了許久,也不見正主拓跋公公到來,人們漸漸不安分起來,不斷有人吆喝,讓林重筠趕快宣佈大會開始。林重筠沖大家一抱拳,畢恭畢敬地說:「諸位前輩,諸位賓朋,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拓跋公公事務繁忙,分身乏術,這不昨晚才從京城動身,應該是快到了。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林大俠,那個老閹奴到底要說什麼緊要事情?要是沒我什麼事兒,我可要走了。」一個衣衫破爛,貌似丐幫弟子的年輕人放下茶杯,站起身來就要走。在他的帶動下,又有幾個人不耐煩要離席而去。 「先別急,拓跋公公一會兒就來。」林重筠慌了,忙揮揮手挽留他們,命小童給客人上茶。 「該不會是老閹奴權欲熏心,想借制裁魔教的機會統合整個武林,奪取武林盟主的寶座吧?」泰山派的掌門口無遮攔,一針見血,惹得台下一陣哄笑。 林重筠不由大窘,想要辯解卻又笨嘴拙舌開不了口。說曹操曹操到,門外一個蒼老而尖銳的中性聲音響起:「咱家這不是來了嗎?」 只見拓跋公公還穿著那身太監總管的黑色蟒袍,頭戴金冠,手持拂塵,在幾名東廠高手的陪伴下邁著穩重的步子緩緩走過人群,在台上的主位就座。會場裡立刻鴉雀無聲,都被拓跋公公的氣場震懾住了。那些剛才出言不遜的人都嚇得要死,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頭。惹了會《葵花寶典》的拓跋公公,那還有好果子吃? 拓跋公公看會場上的氣氛太緊張,拍一拍掌,微笑道:「各位大俠莫慌,咱家此番邀請大家前來,是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為了天下黎民的福祉,並沒有別的企圖。人都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諸位江湖人士既然立志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想來也都懂得忠孝大義,知道學了一身好武功,理當上報國家,下報百姓吧?」 拓跋公公一上來就用大道理壓人,弄得武林人士都不好反駁了。儘管江湖中人向來行事大都放蕩不羈,藐視官府權威,可說到底大家都算是朝廷的赤子,誰敢承認自己是不忠不孝的亂臣賊子啊?當然,效忠朝廷並不等於什麼都聽他拓跋公公的,但形勢比人強,如今夷狄交侵,烽煙四起,民生塗炭,哀鴻遍野,正是有志之士盡忠報國之日,取義成仁之時。若是單純的協助拓跋公公剿滅魔教,抗擊外寇,倒也說得過去。 第五十六章 除奸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17 18:49:54| 字數:2407| 加入書籤 於是五嶽劍派的代表率先站出來拱手道:「公公說的極是,我等願聞其詳。」 拓跋公公說:「既然大家都樂意,那咱家也不多廢話了。眾所周知,魔教為了控制武林,往各大門派裡面打入了不少奸細,意圖逐漸掌握門派大權,為其所用。前段時間歐陽城少俠和林穎溪姑娘已經懲處了不少。據東廠掌握的情報,還有不少內奸潛伏在各處,伺機而動,圖謀不軌。所以,要想團結武林正道齊心對付魔教,當務之急是剔除內奸。諸位大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一石驚起千層浪。台下的人聽了,議論紛紛,有些心虛的人已經坐不住了。我扭頭一瞧,突然瞥見東邊角落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空無銘!他今天是以青城派代表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出席了這次反魔教大會。聽說拓跋公公要鋤奸,空無銘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巋然不動,好像沒他什麼事兒似的。我連忙轉過臉去,生怕讓他發現了,心裡好怕怕。 這時候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卻是少林的監寺玄光和尚。他是一個愣頭青,騰的一下從人群中躥了出來,雙手合十,口宣佛號,毫無忌諱地對拓跋公公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拓跋施主,今番武林大會,乃是武林同道相聚於此,討論如何制服魔教的一大盛事。大夥兒聚在一起,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何必動刀動槍傷了和氣?廠公大人不如就聽貧僧一句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切莫讓會場血光四濺,傷了江湖人士的心,倒讓魔教得了便宜。至於除去內奸之事,就由各大門派自行料理,不勞您老人家躬親過問,施主以為如何?」 玄光是普喜方丈的愛徒,被師父寵溺慣了,平日裡說話也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說,人送綽號沖天炮。他所說的也是各大門派心裡所想卻不敢說出口的,因此雖然唐突,卻贏得了台下一片贊同之聲。 然而拓跋公公卻不為所動,冷笑了一聲,起身還禮道:「這位小師父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有些魔教分子已然竊據個別門派的重要位置,隱藏得很深,咱家怕到時候個別掌門會投鼠忌器,礙於本派的面子,顧及同門情義,有意縱容包庇。如果是這樣的情況,那本公公只有代勞了。」說罷他一揮手,讓隨從抬上來一個箱子。一打開,裡面有許多魔教徒眾的內部通信,以及魔教的令牌等物證。看來拓跋公公的東廠真是手眼通天,明察秋毫,普天之下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東廠探子的眼睛。 人群中又起了一陣騷動,看樣子拓跋公公是鐵了心,要在與會代表當中揪出魔教內奸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看誰都像魔教的人,於是人人自危,會場內的空氣緊張到了極點。只有空無銘仍強作鎮靜,彷彿一點也不在乎,和同桌的賓客談笑風生。 此時此刻,我心中最期盼的就是拓跋公公趕快把空無銘這個混跡於武林,爬上了青城派下任掌門高位的偽君子,魔教長老抓起來,也好為師父報仇。和韓雲裳交換一下眼色,她也點點頭,銀牙咬得咯咯作響,顯然是對空無銘恨之入骨。 誰知兩個東廠番役卻徑直走到我們這一桌女賓跟前,也不管男女大防,直接將一個眉清目秀的青衣姑娘拉了出來,反剪雙手,五花大綁,押上台來,聽候拓跋公公發落。拓跋公公一對靴尖向裡一碰,番役們便掀開姑娘的裙子,掄起水火棍,狠狠杖責起來。那姑娘性子也倔強,並無半句辯白,更不反抗,緊咬牙關,默默地忍受毒打。 看到東廠的人如此摧殘一位如花少女,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武林人士都義憤填膺,紛紛要和拓跋公公理論。拓跋公公卻說:「這丫頭犯了什麼法,她自己心裡明白,這是她該受的。跟魔教沾上關係,就得死!」 我和韓雲裳也看不下去了,就上去為姑娘求情:「公公,不管這位姐姐有什麼過錯,畢竟是個女兒家,這樣當庭廣眾之下羞辱她,實在有傷風化。還請公公將她押下去審問明白,再從輕發落吧。」 拓跋公公眉毛一豎,氣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們問問她,都幹了什麼好事!」 那姑娘終於經受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趴在地上起不來了。神志不清的她甩動著一頭青絲,斷斷續續地細聲說:「婉兒知道錯了,婉兒是為了救爹爹才不得已這樣做的。爹爹被魔教賊人扣在武昌總壇,生死不明。他們逼我加入魔教,為他們通風報信,否則就會把我爹的人頭寄回來。求公公饒命,婉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個東廠番役指著她說:「這妮子奉魔教武昌總壇之命,潛伏在襄陽廣宏幫,還不惜以身相許,騙取了幫主的信任,嫁給他當小妾,掌握了幫內財務大權。這個主宰著漢江水運的廣宏幫就此落入魔教之手,成為他們的重要財源和運輸工具。我們也是前些時候因為廣宏幫托運的一批軍用物資失竊,懷疑有人監守自盜,才查出她來的。按照朝廷律法,盜竊軍用物資本身就是死罪,更何況她還投靠了魔教。所以就算現在一刀結果了她,也不冤枉。」 韓雲裳急了,扯下面紗,向拓跋公公欠身一福:「可婉兒姑娘是被逼無奈,她也是受害者呀!真正有罪的是指使她的魔教武昌總壇那幫賊人。還請拓跋公公看在奴家的面子上,讓婉兒姐姐將功贖罪,救出她的爹爹吧!」 拓跋公公擺一擺手,無奈地說:「哼,你們女孩家就是心慈手軟,真拿你沒辦法。這麼著吧,為了給韓姑娘一個面子,咱家暫時就留下這妮子一條小命,押回牢裡聽候審訊。如果你能夠戴罪立功,協助官府打掉魔教武昌總壇,到時當然可以酌情從寬處理。」 韓雲裳又說:「我還有一個請求,請您不要讓一群男獄卒看守婉兒姐姐,還是把她關進女牢為好。事關男女大防,請公公慎重。」 「可咱家今天沒帶禁婆來呀。」拓跋公公為難地說。 「廠公大人若是信得過本姑娘,就由我們幾位姐妹將婉兒姑娘押到本縣衙門的女牢如何?」韓雲裳沖拓跋公公一抱拳,謙恭地說。 「嗯,還是韓少主想得周全。那就勞煩幾位姑娘了。」拓跋公公點點頭說。 經這一折騰,拓跋公公也沒法當場鋤奸了,怕再鬧出什麼麻煩。於是又和大家說了一些關於朝廷對付魔教的具體計劃之類的事,聽取了一下大家的意見,就草草散會了。路近的客人直接回家,路遠的則在山莊裡暫住一宿。我偷偷一瞧,空無銘也混在留宿的客人裡,住到了離我們只有一牆之隔的坤字大院西廂房。和韓雲裳、林氏兄妹私底下商量了一會兒,就定下了甕中捉鱉的計策。 第五十七章 復仇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17 22:17:54| 字數:3382| 加入書籤 在押送婉兒去縣城的路上,她一個勁兒地哭哭啼啼,說自己對不起相公,是個罪人。原來她名叫刁婉,父親是漢口威龍鏢局的大鏢頭刁仁慶。魔教武昌總壇曾對刁仁慶威逼利誘,要他為魔教效力,遭到了他的堅決拒絕。魔教就綁架了他,以此要挾他的獨生女兒刁婉嫁給襄陽廣宏幫幫主曹偉,將曹偉迷得暈頭轉向的,從而控制了廣宏幫。年過半百的曹偉對刁婉這個年輕妾室百般寵愛,無求不應。前不久刁婉剛為曹偉懷上孩子,而曹偉的大夫人不能生育,因此刁婉就更得寵了。就在武林大會的前三天,大夫人突發急病去世,曹偉準備喪期一過,就把刁婉扶正。備受信任的刁婉也因而得以擔任廣宏幫的代表出席此次武林大會,誰知她前腳一走,後腳東廠的人就查封了廣宏幫的船隻。刁婉為此感到萬分愧疚,追悔莫及,哭得梨花帶雨似的,淚水沾濕了衣袖和手帕。 韓雲裳秀眉一蹙,推了她一把,質問道:「那大夫人怎麼死的?是不是你害死的?快說!」 刁婉委屈地搖搖頭說:「不,不是我。那日大夫人染了怪病,四處求醫問藥也不見效。忽然來了一個遊方郎中,說是有奇方可治此病。我相公見他敘說大夫人病情分毫不差,便信了。大夫人服了幾劑藥下去,開初是有些轉好,相公欣喜非常,道是遇上了神醫活菩薩。沒想到過了一晚上,病情卻急轉直下,到早晨就嚥氣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後來我才得知,那郎中是魔教派來的人,目的就是為了害死大夫人,扶我上位。我確實未曾參與謀害大夫人,請姑娘明鑒!」 我們聽了她的話,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就寬了心,不再追究了。刁婉被拓跋公公打得遍體鱗傷,口吐鮮血,臉色蒼白如紙,身子虛弱極了。我們擔心她肚裡的孩子,就在路邊藥房為她抓了一劑保胎藥,可惜到了縣城女牢,她還是小產了。滿身是血的刁婉上身靠著牢房的土牆,坐在潮濕發霉的稻草堆上,抱著未成形的胎兒,發出一個母親絕望的悲鳴,字字哀,聲聲泣,令人不忍去看。 出了縣衙,我對韓雲裳悄聲道:「哎,可憐天下父母心。難道孩子對一個女人真的就比什麼都重要嗎?」 韓雲裳神情凝重地說:「那是當然。母性是女人的本性,為心愛的男人生下孩子,撫養他們長大,是女人最大的幸福。」 「哎呀,可惜啊可惜。如果我們就這樣一直玩假鳳虛凰下去,是生不出孩子的。」林穎溪望著路上抱小孩的婦女,惆悵地歎息道。 「那該怎麼辦?難道我們姐妹以後只能各自嫁人,就這樣被拆散了?」韓雲裳悶悶不樂地說。 「噓,別吵!我知道一個法子,書上說『玄陰魔功』練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百合生子的。」我趴在韓雲裳耳邊小聲說。 韓雲裳小嘴一撇,搖搖頭表示不相信,質疑道:「自古以來,只有陰陽交合才能讓女人懷孕生子,怎麼可能逆天而行,讓兩個女人在一起生出孩子呢?定是那本書胡吹亂嗙,紅兒你可千萬不要輕信。」 林穎溪也幫腔道:「是啊,紅兒,這種說法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沒有男人,女人都能獨立懷孕生育的話,那還要男人什麼用?這大夏國乾脆改成女兒國得了。」 這時我忽然想起一個人,就不再和她們爭論了:「好啦好啦,不說這個了。裳兒,你可聽說有『逍遙大仙』董碩這個人?」 韓雲裳眉毛擰成了一團,鬱悶地說:「嗯,豈止是認識,煩都煩透了。他是閩中大俠董明正的兒子,號稱江南七怪之一,家傳武功一樣沒學會,倒是在書場讓說書人灌了一肚子墨水,什麼亂七八糟的雜書都讀過一點,逢人就炫耀他的學識,成了江湖上有名的話癆。他還宣稱要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周遊四方結交朋友,我和他就是在一個武林前輩的壽宴上認識的。然後不知怎麼的他就盯上我了,糾纏不休,什麼肉麻的情話都說遍了。可我就是不喜歡他,拒絕了他好幾次。他仍然賊心不死,竟然在江湖上到處宣揚我和他已經訂婚了。這下子徹底把我惹惱了,我警告他再亂說話就割了他的舌頭,這才消停了。怎麼,他又找上你了?」 我說:「是的。他是去棲霞山向你娘提親,趕巧你不在。不知道你娘是怎麼回復他的。」 韓雲裳一拍大腿,焦急地說:「糟了,我娘耳根子軟,聽不得年輕人說好話,沒準稀里糊塗就答應了。辦完這檔子事,我得趕緊回去,一刻都不能耽擱。」 我安慰她說:「不用擔心,我相信韓掌門是有主見的。婚姻大事,她不會不徵求你的意見就擅自決定,何況她又知道我們三個的關係,不會輕易拆散我們的。」 韓雲裳羞紅了臉,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日暮時分,我們趕回了龍劍山莊。吃過晚飯,我們四人按照預定的計劃,各自換上黑色勁裝,佩帶兵刃出了門,到了後山的一大片空地,這裡就是林重筠為空無銘選擇的葬身之所了。 韓雲裳對我們說:「空無銘是我爹的仇人,是破壞我爹娘關係的元兇。我要親手殺了這個惡賊,為爹爹報仇,提著他的頭去見爹娘,也好讓他們重歸於好。待會兒空無銘來了,你們誰都不要插手,我和他一對一決鬥,也省得他說我們以多欺少不仗義。」我們都同意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雙腳蹬地,騰空而起,向空無銘居住的坤字大院飛去。悄無聲息地翻過院牆,我吹了三短三長的六聲口哨,這是魔教內部的聯絡暗號。空無銘聽見了,果然披上衣服出來和我見面。朦朧的月色下,他的穿著打扮還是和那日欺負我師父時一模一樣,渾身散發出一股狠毒的殺氣。 我用魔教特有的口令和他對話,他立刻認出了我:「巳神使,是你?」 「嗯,丁長老,教主有令,叫你立即離開龍劍山莊這個是非之地,與他會合,商議大事。拓跋圭那個閹貨心狠手辣,詭計多端,教主怕你住在龍劍山莊不安全。」我裝模做樣地關心他。 「多謝教主關懷。咱們這就走吧。」空無銘並不起疑,被我引到了韓雲裳埋伏的那片空地。 我故意大聲說:「不好,歐陽城來了,我得躲一躲,丁長老拜託你了。」於是拔腿開溜。畢竟已是先天之身,飛行速度非空無銘可及,眨眼間就躲到山後看熱鬧去了。 銀色的月光傾瀉在地面上,耀出韓雲裳的嬌小身影。她嬌叱一聲:「魔教賊人謝寶麟,我為爹爹歐陽青報仇來了。狗賊,納命來!」旋即抽出長劍,用棲霞山的基礎劍法「雲霄式」,朝空無銘胸口刺來。 空無銘心理已有準備,所以不慌不忙,用劍氣輕鬆擋下了這一劍。兩人開始纏鬥起來,打得難解難分。不過我們很快就看出,空無銘是真的瞎了,只能用敏銳的聽覺發現敵人,像蝙蝠一樣。怪不得白天他沒有覺察到我。殺掉一個武功差強人意的瞎子,對修煉《化女心經》多年,武藝已臻化境的韓雲裳而言並不算難事。那日在山谷中她是顧忌到武林眾人的面子,才沒有當場手刃仇人。如今她的葵花迷影步之快,令空無銘根本無法招架,不一會兒他就被刺得滿身傷痕,只好跪在地上,用手撐地,不能再打鬥了。 韓雲裳將寶劍架到他的脖子上,說:「狗賊,趁你臨死之前,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讓你當個明白鬼。我就是歐陽青和韓紫英的兒子歐陽城。當初是你害得我爹妻離子散,墮落為世人所不齒的淫賊,我娘被迫抱著襁褓中的我上了棲霞山,又給我改扮女裝,起名叫韓雲裳,江湖人稱彩雲仙子的便是。不過,如今的我通過修煉我娘創立的《化女心經》,已然棄了鬚眉濁體,變成了完完全全的女兒身,再不是男扮女裝的人妖了。你因為嫉妒我爹,下毒害了我們全家,又投靠魔教,為虎作倀,爬上了青城派下任掌門的寶座。聽說你下個月就要榮登掌門之位了,恭喜了,呵呵。可惜,你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天了。受死吧,狗賊!」 空無銘情知必死,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我的師兄,這就是你養出的好兒子,哦,不,好閨女。能死在她的劍下,師弟我也是三生有幸,沒什麼好後悔的。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謝寶麟確實對不起你,對不起青城派,為了逞一時之氣,鬼迷心竅毒害了你,又投奔了光明教,助紂為虐了那麼多年。如今我眼睛也瞎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蹉跎半百,一事無成,倒不如死了乾淨。侄女,你快動手吧,給師叔一個痛快。」 韓雲裳此時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心一橫,猛地劃拉了一下空無銘的脖頸,立馬一股鮮血噴出,染紅了她的黑色勁裝。空無銘轟然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動不動了。 韓雲裳順勢割下空無銘的頭顱,披散著頭髮,仰天長嘯:「爹,娘,十八年前的大仇,孩兒已經親手替你們報了。爹娘若是認可孩兒的行為,就請你們趕快和好如初吧,咱們還是快快樂樂的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解決了空無銘,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安慰過韓雲裳後,一起回屋美美睡了一覺。翌日林氏兄妹在山莊大門送別了我和韓雲裳。我接到了拓跋公公的通知,說秦太師病勢沉重,緊急召我回京見上最後一面,有要事相托。韓雲裳則帶著空無銘的人頭,回棲霞山見爹娘去了。 第五十八章 太師薨逝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24 18:51:35| 字數:4378| 加入書籤 畢竟已是戰亂年月,到處是攜家帶口逃避戰火的難民,餓殍滿街,哀鴻遍野。有些難民跪在路旁,哀求過往的行人買下他們的兒女,因為自己已經養不活了。也有的難民掘草根、剝樹皮、挖觀音土充飢,最後脹破了肚子倒閉在樹下。更多的人則無心顧及他人的苦難,成群結隊向都城和富庶的地區湧去,在那裡討碗飯吃。小偷、強盜、騙子、淫賊更是四處出沒,橫行無忌。風傳北狄軍隊的前鋒已經逼近黃河渡口,離京畿地區幾乎是咫尺之遙。向來富甲天下,為朝廷財富重地的江浙沿海也在倭寇變本加厲的騷擾下,弄得田地荒廢,市井蕭條,民不聊生,無法及時向朝廷輸送糧食和財賦。官府的精力全放在徵兵徵糧抵禦外寇上了,哪有心思維持一方治安?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沒想到這句古話就在我眼前活生生應驗了,真是慘不忍言。 站在都城高大的城門前,我深吸了一口氣,摘下幔笠,詫異地發現城門緊閉,吊橋高高掛起,守城官兵對試圖入城的百姓吆來喝去,推推搡搡的,不讓他們進去。難道戰局已然危殆到連京城都不安全的地步了麼?我大膽走上前去,有禮貌地向守軍頭目問道:「這位軍爺,小女子這廂有禮了。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好好的不讓大家進城呢?」 那頭目生得賊眉鼠眼,一身鎧甲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一看就是個好色之徒。他一看到我,立刻眼前一亮,露出淫猥的微笑,油腔滑調地說:「哎喲,這位姑娘,您可不知道,眼下北狄韃子正猖狂,不巧皇上和秦太師又同時病危,我們秦都督(近衛軍都督秦道安)為防不測,下令封鎖城門,除了賣菜的和拉糞的,任何人等不得擅自出入。我看姑娘您一個人行走在外面,恐怕不大安全,要不來大哥這裡坐坐,到時候我護送姑娘進城門怎麼樣?」說著一隻不安分的鹹豬手就向我的腰偷偷伸過來。 「啊呀!」還沒等他的指頭碰到我的腰帶,我就輕輕地擰了一下他的手指,生生把他的指關節掰斷了。這傢伙疼得呲牙咧嘴哭爹喊娘,握住受傷的手指亂蹦亂跳。屬下的士兵一看頭兒吃了虧,就一齊圍了上來,向我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刃。 「小娘皮,膽子可夠大的,仗著會點功夫,敢對我們老大不敬,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來,弟兄們一起上,把這個臭丫頭好好教訓一頓!」一個看上去是副頭目的軍人兩手叉腰,向士兵們命令道。 我氣得火冒三丈,兩頰通紅,掏出了宮廷令牌,朝他們大喊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本姑娘乃是萬歲爺欽封的七品東宮帶刀女侍衛,看誰敢動我?」 士兵們被嚇得後退了幾步,紛紛扔下兵器,跪地求饒。正副兩個頭目也明白自己惹了大麻煩,忙卑躬屈膝地向我道歉,猛扇自己的嘴巴。 我餘怒未消,大聲質問那個剛才輕薄了自己的頭目:「你這淫徒,色膽包天,平常一定禍害了不少良家女子,直到今天才碰了釘子,是不是?如若下次再犯,小心我送你進宮當太監!」 頭目嚇得渾身酸軟,以頭搶地,額頭都磕破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大人教訓的是,小的以後一定洗心革面,再不沾花惹草了。」 他們都是近衛軍的官兵,除了欺辱婦女之外,據說還利用職權敲詐出入城門的客商,大撈外快,百姓對他們恨之入骨。由此可以看出近衛軍的軍紀已經廢弛到了什麼地步,只會欺壓民眾,遇見外敵卻像老鼠見了貓。想想秦太師一世英明,臨了卻是這麼一個大亂將至的衰世之局,著實可惜可歎。 吊橋放下,城門轟隆隆大開,我坐上了守城官兵提供的馬車,快馬加鞭趕到秦太師府。府裡的氣氛異常陰沉肅穆,正殿前的空地上,親眷、家丁和奴婢烏壓壓跪了一大片,隱隱聽到哀愁的嗚咽聲。廂房的一角,隱約可見有人正在準備孝布、麻桿和花圈。 我邁著大步跨入正殿,路上沒有一個人攔阻。殿內燈火通明,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藥味。以秦道隆為首的子孫跪在秦太師的病榻前,臉上滿是淚痕。掀開帳幕,只見床榻上的秦太師臉盤瘦削,面色蠟黃,嗓子裡有濃痰卻怎麼也咳不出來,顯然已是油盡燈枯日薄西山之相,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太師,紅兒來看你了。我是紅兒,您快睜開眼看看我呀!」我鼻子一酸,潸然淚下,扯著秦太師冰冷的手哽咽道。 旁邊的秦太師親隨對我耳語道:「太師他老人家總是惦記著紅兒姑娘,說是一定要見到你最後一面才安心,他有很重要的事向你囑托。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這時秦太師乾癟的嘴唇忽然動了動,斷斷續續地發出了沙啞的聲音:「你——你——們——都——退——退——下。」 其他的人見狀立即離開了,外面拉上了簾子。秦太師彷彿是迴光返照一般,突然又精神抖擻起來,混濁的老眼中閃著異樣的亮光,嘴角露出微笑,艱難地說:「紅,紅兒,你來了真好。」 我撫摸著他那張千溝萬壑的老臉,強忍住眼淚笑道:「太師,是我。」 「你,真像我的孫女一樣!」 「嗯,我就是您的孫女,您的親孫女!」 「我不行了,臨死前有一件事放不下,一定要向你坦白。請你轉告顧綺貞女俠,她的公公,黃欽黃文白將軍,不是我殺的。」 「啊,那是誰?」 「是皇上。」 「為什麼?皇上為什麼要殺這麼一個大忠臣?」我乍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也許是大夏朝的忠臣,卻不是當今皇上的忠臣。黃欽和我是戰場上的生死之交,當年一同受世祖皇帝遺命,成為哲宗皇帝的輔政大臣。哲宗皇帝駕崩的時候,我和他為了皇位繼承的事發生爭執。他擁護哲宗的遺腹子李昭靖,不同意我從外藩迎立當今皇上,從此我們分道揚鑣。他暗地里拉攏了一批忠於李昭靖的舊臣,好幾次企圖謀反,都被我壓下了。最後,皇上知道了真相,為防夜長夢多,派大內侍衛刺殺了黃欽,然後將其滿門抄斬。皇上知道黃欽是在朝廷內外頗有影響的大人物,殺了他怕落下一個誅戮忠臣的罵名,就逼我為他背這個黑鍋。事情就是這樣,請你向顧女俠解釋清楚,我不想再虧欠她什麼。」 「不對,如果黃老將軍是教主的人,為什麼教主對他的死卻無動於衷,從來沒有向我提起過?」我提出了質疑。 「黃欽是個脾氣耿直的忠臣,他不同意李昭靖和魔教勾搭到一起,更不同意他當什麼教主,一直苦苦勸諫他臥薪嘗膽,等待時機。所以其實李昭靖也很討厭他,當了教主之後更是自行其是,和黃欽這一派哲宗遺臣日漸疏遠,一門心思要利用魔教和北狄的力量篡奪天下。所以我說這就是黃文白老弟的可悲之處。」 「那您當初為什麼不讓李昭靖繼位為帝?那樣不就什麼事都結了嗎?」我大膽地問。 「你不知道,這孩子體質特殊,乃是個半陰半陽之體,兼具男女兩性之形。古書上說,這種體質的陰陽人是上天所降下的妖異,乃是陰陽顛倒,天下大亂的徵兆。如果讓他當了皇帝,後果將不堪設想。世祖皇帝曾經從圖讖上預見了此事,留下遺詔說一旦皇族之中出現這等妖異之子,無論是誰的孩子都格殺勿論,以絕後患。他的母親沈貴妃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囑托我一定不能讓他當皇帝,而是要當女孩兒養,這樣才能把他養大成人,也不至於擾亂江山社稷。只可惜,這孩子完全沒有理解沈貴妃和我的苦心,非要爭奪皇位。我也是看在哲宗皇帝的面子上,沒有對他下狠手。結果,真的讓他攪得天下不安,海內鼎沸,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 「哦,我明白了。可是按現在李昭靖的樣子,他也注定沒有資格君臨天下了。他除了還有那個東西,外貌上已經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妙齡女子,這樣如何讓天下人鎮服?所以他只能深居簡出,絕不敢公開露面。就這樣還癡心妄想做皇帝?」我輕蔑地哼了一聲。 「哎,如果能把李昭靖的身體改造成一個真正的女孩子,她也就會熄滅稱帝的衝動,天下或許就能安寧了。可惜啊可惜。」 我眼前一亮,計上心頭,對秦太師小聲說:「我知道一個法子,興許能引李昭靖上鉤······」《化女心經》終於又能派上用場了。 秦太師聽了,連聲叫好。他又將一個錦囊交給我,說是等到大夏江山到了最危急的關頭才能拆開。我萬分感激秦太師的信任,淚流滿面地收下了這個錦囊。 交代完了所有的事,秦太師僅剩的精力一下子耗光了,又陷入了昏迷。我揮淚告別了他,一走到太師府門口,就聽到了秦道隆他們驚天動地的嚎哭:「爹,您就這麼走了······」 霎時太師府化作了一片銀裝素裹,所有的人都穿上了孝服,僕役們跑前跑後,抓緊時間把正殿佈置成一個靈堂。 「皇上駕到!」忽然門外傳來一個老太監尖銳的呼喊聲,人們紛紛跪地迎駕。 和秦太師恩怨糾葛了一生的皇帝,強撐著病體,顫顫巍巍走了進來,也不要太監扶持。他頭髮花白,面容憔悴,形銷骨立,拄著龍頭枴杖,逕直走到秦太師靈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放聲大哭起來。本朝開國以來,能讓皇帝親自來弔孝的臣子,除了幾個開國元勳,秦太師是唯一的一個。也難怪人們暗地裡要懷疑皇帝是惺惺作態,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太師一死,遺留的政治真空誰來填補?很快就有了答案。弔孝之後,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走了太師的所有印綬,兵符和關防,向天下人宣示已將大權牢牢掌握在手中。早就準備發動政變的秦氏兄弟被打了一個措不及防,在這一輪權力鬥爭中落在下風。不過,皇帝也知道秦氏集團樹大根深,非一時所能撼動。為了不打草驚蛇,他沒有立刻對秦氏兄弟動手,表面上仍然一切照舊。秦氏兄弟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帝唱的是哪一出。沒幾天的功夫,原來拜在秦家這棵大樹下的一些文武官員,一看局勢有變,紛紛見風使舵,跑來向皇帝表忠心。但秦氏兄弟也不是吃素的,正在磨刀霍霍,準備和皇帝拚個你死我活。都城中充滿了一觸即發的氣氛,無數市民避難逃亡,大街上到處是秦道安派出來巡邏的近衛軍士兵。 沒過多久,在朝野上下的強大輿論壓力下,秦道盛先吃不住了,決定以退為進,借口為父親守孝,請求開去所有職缺,根據本朝祖法,在家丁憂守制三年。本來他以為皇帝會婉言拒絕,讓他繼續留任,結果皇帝卻毫不客氣地批准了他的辭呈。但對於手握兵權的秦道安,皇帝的手段就溫柔一些,准許他奪情起復,毋庸守孝。秦道安不由大喜,上表說如今北狄犯境,京畿不安,他願意繼承先兄遺志,統率近衛軍精銳開赴前線禦敵。皇帝正愁沒有借口拆散他們兄弟倆,當即批准,並為他舉辦了盛大的出征儀式。秦道安前腳剛走,後腳皇帝就任命了自己的親信將領繼任近衛軍都督,將兵權收歸自己手中。經過一番令人眼花繚亂的政治操作,皇帝穩穩當當地掌握了朝廷的大權,在對秦氏兄弟和魔教的鬥爭中佔據了主動。誰能想到,他是一位從來被人們遺忘在角落裡的病秧子傀儡皇帝? 後來,我才從小太子口中得知了實情。皇帝此番收權的舉動早已籌劃多時,並且得到了秦道寧等大臣的鼎力支持。通過收買秦道隆和秦道盛身邊的親信黨羽,皇帝摸透了秦氏兄弟的底牌,也瞭解到他們兄弟貌似團結實則各懷鬼胎的情況,瞅準機會,一舉撲滅了他們的政變陰謀。如今閒居在家失去權柄的秦道隆實際上已經被皇帝的人控制起來,失去了人身自由。要不是看在他是小太子的岳丈,皇帝才不會對這只落敗的公雞手下留情呢。至於秦道安那邊,他的搭檔北疆經略副使呂釗,是被魔教刺殺的大清官呂鍾之弟,也是秦道寧的人,擔負著監視和鉗制秦道安的重大任務。不知不覺中,秦道安已落入皇帝的圈套中,而他自己還渾然不曉。 第五十九章 飄渺公子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6-25 18:44:02| 字數:3557| 加入書籤 做完了這一切,精力透支的皇帝又病倒了,詔令皇太子監國。因為太子畢竟年紀小,很多事情還要母后從旁協助。皇后一邊要照顧皇帝,一邊又要輔佐小太子處理軍國大事,忙得眼睛都熬紅了。 太師去世後,奏折像雪片一樣向皇宮飛來。從前皇帝只用例行公事地在詔旨上加蓋玉璽就行了,政事都由秦太師和一幫親信在私宅中協商處理。如今這副擔子壓到了剛滿十六歲的太子李廷楷身上,壓得他這個雄心勃勃的少年一時不知所措了。 「母后,工部魏尚書要推薦一個人主管皇陵工程,您說該不該准了他?」小太子揉了一下發昏的眼睛,從堆積如山的奏折中隨便抽出一件,粗粗看過後,就不放心地扭過頭來問正在做針線活的母親。 「楷兒,這事兒應該你自己拿主意。記住,選人用人是天子的大權,萬萬不可旁落。」皇后抬起頭來,溫柔地微笑說。 「可是兒臣不熟悉這個人,不知道他能不能勝任。」當今皇上的陵墓正在修建,有可能很快就用上了,所以工程必須加快進度,保質保量完成。 「你要是信不過他,就不要用他,挑個你認識的能幹的官員就可以了。」皇后用剪刀剪斷了繡花針上的線頭,把繡花針放回針線盒裡。 「是,兒臣這就照辦。」小太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等重大的機密場合,只允許我一個宮女侍立在旁,充分體現了皇后和太子對我的信任。我謹守不干預政事的原則,目不斜視,直挺挺立在門口,為他們母子站崗放哨。 小太子從午飯後開始工作,忙到天黑才批閱完了所有的奏章,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皇后一直陪在兒子身旁,為他答疑解惑,卻從不擅自決定什麼事情。雖然是親生的母子,但皇后也很懂得分寸。現在正是培養小太子治國理政能力的時候,即使身為母后也不能干涉過多,越俎代庖,以防兒子對自己產生依賴,不能獨立決斷大事。 結束以後,皇后對小太子說:「楷兒,我該去給你父皇調製藥膳了,你也趕快用膳吧。」 「兒臣恭送母后。」小太子攙扶著母親一直走到門口。 皇后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小太子感歎說:「為娘到今天才曉得,秦太師不是一個奸臣,而是一個忠臣。他若是有不軌之心,江山早就變色了。」 小太子說:「母后說的極是。秦太師不但是一個忠臣,還是一個良臣。父皇要是早一點和他達成諒解,也不至於——」 「你父皇自有他的道理,做兒子的理應謹遵父命,不可亂說。」皇后提醒道。 「是,兒臣記住了。」小太子忙不迭點頭。 送走了皇后,小太子恢復了平日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樣子,拽著我的手就往宮外跑。 「哎呀呀,小春子,你這是——」我被動地跟隨他的腳步,繡鞋都快掉了。瑟瑟秋風中,幾縷鬢髮被吹了起來,弄得我癢癢的。 小太子往東宮的方向飛奔,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對我說:「紅兒姐姐,今晚我要介紹你認識一個人。」 「是誰呀?」 「到時候你就見到了。」小太子到了寢宮,啪的一聲合上房門,在裡面換了一套富家公子的打扮,又讓我扮成他的書僮,趁夜色溜出宮外。 夜色已經深了,街上行人寥寥,兩邊的店舖和住戶大都關門熄燈了,只有幾個更夫在巡邏。小太子帶我轉過街角,就往城東的煙花柳巷跑去。我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羞得耳根紅紅的。再怎麼說,人家已經是女孩子了,怎麼能跟你去那種地方? 小太子不顧我的抗拒,硬是把我拉到天香樓前。別看這年月兵荒馬亂的,連京城都是一片寂寥蕭疏之象,唯有風月場所的生意依舊興隆,樓上燈火輝煌亮如白晝,管弦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天井裡花團錦簇,金菊飄香,地上鋪著名貴的波斯紅毯。來這裡千金買醉、倚翠偎紅的客人反而比平時更多。也許是大家都預感到末世將近,好景不長,得抓緊時間行樂吧? 小太子打開折扇,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馬上有好幾個拉客的粉頭圍了上來,向他大獻慇勤。小太子很是受用,但他卻不屑於理會她們,大踏步上了樓梯,向樓上的雅間走去。我也趕緊跟了過去。 守在門口的老鴇一見小太子就說:「哎喲,李公子,您可來了。飄渺公子今兒個點了咱們這兒的頭牌亂紅姑娘,已經在裡面等候您多時了。」 小太子一抱拳說:「對不住,今天公務繁忙。我吩咐的東西,可準備齊了?」 「準備齊了,準備齊了,都在倉房放著呢。您囑咐的事情,我哪敢怠慢呢?」老鴇連連點頭。 裡面的客人也聞聲出迎。他一出現,我的眼珠就不會轉了:只見此人生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眼窩深邃,鼻樑挺拔,粉紅色的嘴唇有著優美的線條,臉上透出勃勃的英氣,一頭銀灰色的秀髮束在腦後,穿一件帶金絲滾邊的黑色長袍,俊美得宛如仙人下凡,渾不似世間濁物。他那黑曜石般清澈潔淨的眸子只要隨便拋一個似是而非的媚眼,準會引起萬千少女尖叫發狂。儘管我只做了一年多的女孩子,可還是被他的秀麗姿容迷住了。一個妝容妖冶,衣裙華麗的姑娘柔柔地依偎在他的身旁,媚眼如絲,風情萬種,顯然是很享受和大帥哥在一起的感覺,搞得我看著都有點嫉妒她了。 小太子沒有注意到我的反應,沖客人拱手道:「小弟不巧來遲,讓兄台久等了,該自罰三杯。」 客人朗聲笑道:「哪裡哪裡。李公子肯大駕光臨,便是某的榮幸。來,咱們有話進去敘敘。」 我跟著小太子進了屋。賓主落座,我尷尬地侍立在側,什麼都不敢看。 誰知小太子劈頭就說:「小弟今天把兄台要見的那位姑娘帶來了。」 客人詫異道:「在哪兒?」 小太子指著我說:「就是她,天下第一劍客歐陽青的弟子,女俠張玉紅姑娘。」一時把我逼得下不來台,腮幫子都羞得通紅髮燙。 「原來是張女俠,久仰久仰。老夫郭德榮,江湖人稱飄渺公子的便是。姑娘請落座吧。」那人衝我作揖道。奇怪的是他明明看上去年紀不大,卻自稱老夫,也不知道是什麼怪癖。 小太子為我介紹說:「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飄渺門掌門,江湖第一美男飄渺公子前輩。你別看他容貌俊秀,其實已經年過半百,是我們的前輩。」啊,又是和王靈珊一樣駐顏有術的老妖怪,江湖上真是無奇不有。」 我羞慚地欠身一福,說:「多謝公子。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見諒。不知道公子要見奴家有何貴幹?」 「哈哈,實不相瞞。老夫也是想通過姑娘,認識一下你的義姊棲霞山韓雲裳少主。不知姑娘可否賞個臉?」飄渺公子說著,懷裡的亂紅姑娘就吃醋了,輕輕地踩了一下他的腳,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公子要見她做什麼?」我一聯想到董碩,當即警覺起來。 「呵呵,姑娘不要誤會了。老夫這把年紀了,對韓小姐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我有一個頑劣的徒兒,不知道學好,竟然迷上了韓小姐,為情所困,茶飯不思,寢食不安,非要抱得美人歸不可。老夫勸導無效,就想請韓小姐親自來幫他解開這個心結。」 「啊,前輩說的可是『逍遙大仙』董碩?」 飄渺公子搖了搖頭:「老夫不認識這個人。我說的是我的弟子,名叫修夏。看來韓小姐在江湖上芳名遠播,私心傾慕她的大有人在啊!」 「哦,是這樣。如果他對雲裳姐姐有意,何不親自上棲霞山提親?卻來找我是作甚?」面對這種當面追求韓雲裳不成,轉而從我這裡下手的登徒子,我是煩都煩透了。 小太子插話了:「紅兒姐姐,飄渺公子要的不是徒弟和韓姑娘結為連理,而是斬斷他的妄念,一心修行,並無他意。姐姐若肯幫這個忙,飄渺公子會給我們很多好處的。」 飄渺公子離開座位,從床下抱過來一個箱子。打開一看,是滿滿的一箱火器。他對小太子說:「李公子,你要的樣品老夫都帶來了,你先驗驗貨,都是西洋各國新出的優質火銃,是專門克制遊牧騎兵的神器。如果紅兒姑娘肯幫老夫這個忙的話,還會有更多好玩意兒奉送給李公子。」 小太子彎下腰,仔仔細細地翻檢把玩這些做工精良威力巨大的火銃,像是得了曠世奇珍一般,愛不釋手。好大一會兒,他才戀戀不捨地放下火銃,對飄渺公子說:「兄台果然痛快,小弟感激不盡。今天小弟也準備了一點謝禮,不成敬意。」說完朝屋外吹了一聲口哨,讓老鴇的人把準備的兩箱東西抬進來。 那兩個箱子裡面,都是上好的天蠶寶甲一類物件,江湖上人人渴求卻無緣得見。不過,在皇宮的庫房裡,這種稀罕玩意兒,要多少有多少。 飄渺公子撫掌大笑:「李公子豪爽之人,言而有信,郭某佩服佩服。公子既然這樣信任老夫,老夫願率本門弟子為公子效命,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交易達成以後,飄渺公子和小太子舉杯痛飲,慶祝合作愉快。不一會兒,飄渺公子忽然察覺到自己把亂紅姑娘晾在一邊,令她有些尷尬,便重新將她摟入懷中,對小太子說:「今晚月色甚好,又有二位佳人作陪,不如就讓玉紅姑娘換回女裝,陪公子一同賞月如何?」 我心中怒道:「沒想到這老傢伙如此狹促!」但在小太子的催促下, 也只得下去換了女裝,為他們倒酒助興。小太子趁機在我身上胡亂揩油,弄得我又羞又惱,礙於情面,不好發作,只是對他怒目而視。小太子絲毫沒有收斂的樣子,看飄渺公子和亂紅姑娘卿卿我我柔情蜜意的,也起了爭勝的心思,趁我不備,一下子勾住了我的腰,將我擁入懷中,又親又舔,無所不用其極······ 第六十章 秦氏姊妹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07 18:44:44| 字數:2762| 加入書籤 我被一個精力旺盛的少年肆意輕薄,感受著難以抑制的羞辱和興奮,身軀止不住的輕輕顫抖,又想哭又想笑,喉嚨裡自然發出咿咿呀呀的呻吟聲,那種感覺真是難以言狀的奇妙和刺激。但是靈台中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我,決不能被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這樣大膽侵犯,否則名節被毀就慘了!可是如今的情勢下,當著飄渺公子和亂紅姑娘的面,我又不能公開發作。 剛要偷偷地踩小太子一腳,忽然對面的飄渺公子推開了亂紅姑娘,斂起衣襟正色道:「明日即是八月十五月圓之夜,到時不才會舉辦一場賞月茶會,邀集京中青年才子與名門閨秀,大家一起觀月賞花,吟詩作畫,互相切磋才藝,增進友誼,順便給有緣人撘根紅線,不知請不請得動李公子的大駕?」 小太子也立刻收斂起來,一本正經地拱手謝道:「哦,原來是相親會啊!晚輩有心去捧個場,不過······」他扭頭瞅瞅皇宮的方向,大概是在暗示說自己已是有家室之人,無需參與那種場合。哼,算你有良心,沒有拋下秦氏小姐妹去宮外沾花惹草。 飄渺公子哈哈大笑道:「若是只關聯著風花雪月的事,倒也不用勞煩李公子了。其實······」他對小太子附耳幾句,小太子會意地點點頭,究竟說了什麼我也沒聽清楚。不過看他們神情嚴肅,應該是有什麼緊要的正事,非同小可。 小太子又和飄渺公子痛飲了幾杯,喝得滿身酒氣,一臉酡紅,醉成了一團爛泥,最後還得我像背麻袋一樣背起他沉重的身軀,忍受著難聞的酒氣和體味,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回宮中。直到撲通一聲把他扔在東宮的龍床上,我才伸伸懶腰,長舒了一口氣。儘管小太子醉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可他那雙滑溜溜的眼珠還是向我投射出淫猥的目光,肥嘟嘟的爪子揪住我長裙上的飄帶,死死不鬆開。我又羞又惱,環顧四周無人,就想給他兩個耳刮子,讓他清醒一下。就在這個時候,小太子發話了。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就從了本太子吧!其實,本太子想要你的身子,容易得很。如今宮裡宮外都是我當家,我只要以父皇的名義下一道諭旨,封宮女張玉紅為東宮才人,就能名正言順地娶你過門。可是我不想讓姐姐難堪,所以才一直期待著你的主動。姐姐你是知道的,我李廷楷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神迷離,深情款款地說。 「胡鬧,我怎麼可能從了你!就憑你這個風流浪蕩處處留情的樣兒,我,我才不放心把自己交給一個大色鬼呢!」我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小太子的鼻子大罵道。 「姐姐不答應?那我只好宣旨了哦。小凌子,快過來擬一份聖旨,就說封宮女張玉紅為——」他一見我不肯就範,就招招手讓傳奏太監過來。 想不到他還來真格的了,我一下子慌了神。此時此刻,我才真真切切地認識到一個冰冷的事實:儘管我武功高強,他手無縛雞之力,但他是主宰天下人命運的國家儲君,我只不過是後宮的一介賤婢。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足以壓服一切反抗,除非我願意做一個亂臣賊子,公然違抗皇命。 「太子爺,別瞎鬧了!看你把紅兒妹妹嚇的!」身著金黃色太子妃禮服的秦若若突然帶著一幫宮女闖了進來,給我解了圍。她果然繼承了姑姑秦貴妃的悍婦氣質,揪住小太子的耳朵就往死裡擰,臉上還假裝淺笑盈盈,弄得小太子大呼小叫連連求饒。秦芊芊也來了,兩姐妹合夥將小太子好好教訓了一通,使他顏面掃地,再也不敢亂瞟我一眼了。 我趁機向她們揭發了小太子的罪狀:「稟太子妃娘娘,良娣娘娘,奴婢剛才陪著太子殿下微服私訪去了天香樓。請兩位娘娘示下,應該如何處置?」 秦若若更來勁了,一屁股坐在小太子圓滾滾的大肚子上,往他的脖頸裡就是一陣亂撓。小太子光喊:「癢啊,不行啊!」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誰叫他理虧在先。 秦芊芊也不留情面地翻開記錄著宮規的本子,說:「本朝祖宗家法,皇子不得流連煙花柳巷,違令者革去封號,圈禁一年。相公,你說應該怎麼處置?」 小太子無奈地苦笑道:「你們都玩夠了沒有?我服了還不行嗎?萬一我當不成太子了,你們怎麼辦?趕快消停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招惹紅兒姐姐就是了。」 我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輕笑道:「嗯,這還差不多!」 秦若若把丈夫扶了起來,秀眉一蹙,問他:「我爹娘現在怎麼樣啦?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饒不了你!」 秦芊芊也哭了起來,用繡著鴛鴦戲水的絲絹手帕抹了抹淚,說:「二伯死了,爺爺也不在了,如今我們秦家人丁凋零,樹倒猢猻散,夠慘的了。難道您就不能看在姑姑和我們姐妹的份上,高抬貴手放過大伯一次嗎?不管他犯了天大的罪,到底也是太子爺您的老丈人啊!」 小太子這時犯困了,很不情願地敷衍道:「行了,我知道了。你爹爹現在只是遵照本朝慣例,在家守孝三年,我不會懲辦他的。我們李家要是無情無義,也不配再坐天下了。你們就一百個放心吧。我要睡了。」沒等秦氏姐妹再追問,他已經癱倒在床榻上,鼻孔裡發出鼾聲。 看小太子睡熟了,秦若若又拉住我的手,親切地說:「紅兒妹妹,以後咱們姊妹之間就不用講那些客套了。要是再喊我們娘娘,我可要不高興了哦!」 我搖搖頭說:「不行,宮裡自有宮裡的禮數。紅兒既是東宮的奴婢,理應帶頭遵守,不能沒大沒小的,讓外人笑話。娘娘還是不要為難奴婢了。」 秦芊芊歎道:「哎,紅兒姐姐,你就那麼不願意嫁給太子爺嗎?」 我理直氣壯地說:「那是當然。別說他是太子爺,就算是玉皇大帝,也不能強人所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別的理由。」 「啊,真可惜,我還想著讓姐姐和我們作伴呢。既然姐姐不願意,那就拉倒。那位趙良娣不知怎麼的最近惹了太子爺不高興,被杖責一通打入冷宮了。」秦芊芊黯然道。 「出了這種事,你們不該高興嗎?少了一個爭寵的對手。」我詫異了。 「可是太子爺發火的時候實在是太嚇人了。一看到趙良娣的下場,我們兩個心裡也有些害怕。男人的心最難捉摸了。別看他今天能跟你嘻嘻哈哈開玩笑,說不定哪天一翻臉就把你押到午門開刀問斬了。現在才知道,『伴君如伴虎』是句大實話!」秦芊芊蜷縮著小身子,心有餘悸地說。 秦若若也害怕得發抖起來,說:「是啊,我爹娘現在都被太子爺關了起來。外面各種謠言滿天飛,說太子一旦除掉了領兵在外的三叔,就會對我們家動手。什麼夫妻情分,在帝王之家比一張紙都薄。過去我們秦家有權有勢,他才願意娶我。現在他得了勢,指不定要把我們怎麼樣呢!嗚嗚嗚······」也哭天抹淚起來。 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勸住這對淚水漣漣的小姐妹。但是我自己心裡也不踏實。過去我把小太子看得太簡單了,不知道他還是這麼一個狠角色。我有心趕緊離開皇宮避禍,可又掛念秦氏姐妹的安危,特別是還惦記著秦太師臨終的囑托,有點戀戀不捨。而且皇后看起來還是一個好人,她應該會阻止兒子做出一些過火行為的。現在外面遍地烽煙,民生塗炭,皇宮裡可不能再出什麼亂子。但願小太子明白只有修身齊家才能治國平天下的道理,不要被權欲蒙蔽了雙眼。如果他將來成為一個心狠手辣的暴君,那這樣的朝廷,不扶也罷。 第六十一章 火災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10 18:51:33| 字數:2934| 加入書籤 一大清早起來,揉揉惺忪的睡眼,想到今天還要當差,就趕緊穿衣漱洗,梳妝打扮,夾在宮女的隊伍裡往食堂跑去。忽然,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從那邊的小門斜衝過來,恰好跟我撞了個滿懷,大聲喊道:「著火啦,著火啦,冷宮那邊著火啦!」我們循聲望去,果然瞅見御花園的方向有幾股黑煙裊裊升起,當即四散開來,各自找水桶滅火。 我抱了水桶跑到太和殿前的廣場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盛水的大缸。提著滿滿的一桶水,運起輕功,健步如飛向御花園狂奔過去。一眨眼的工夫,火勢已經很猛烈了,房頂的火焰躥了幾尺高,濃濃的蘑菇雲直衝天際。這時我才看清楚了,起火的冷宮其實是原來看守禦花園的太監的居所,年久失修,簡陋破敗,如今裡面只住著被小太子貶斥的趙良娣一人。一想到她有可能就此葬身火海,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心情無比緊張。雖然和趙良娣素昧平生,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被無情的大火吞噬。朝烈焰熊熊的大門撒了一桶水,被燒成黑炭的門柱上茲茲冒起水霧,但是其他地方的火焰依然十分猛烈,跳動的火苗和嗆人的煙熏氣息令人不敢靠近。裡面隱隱約約傳出一個女子微弱的嚶嚶哭泣聲。她還活著!我激動起來,不顧別人的攔阻,仗著自己已然突破先天之境的武功,一腳踹開房門,闖進了火場。燃燒著的房梁和椽子辟辟啪啪作響,不時發生斷裂和掉落,火星從我的身旁劃過。我催動護體罡氣,盡量不讓火苗燒到衣服,同時掩住口鼻,在煙霧繚繞的房間裡拚命尋找趙良娣的蹤跡。咦,方才明明聽見右邊窗戶後面有呼救聲的,怎麼這時卻不見了人影?正在焦急之時,忽聽得外面有人大叫:「不好,房子要塌了!」抬頭一看,頭頂那根最重要的房梁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裂紋,快要承受不住房頂的重量了。我打了一個激靈,不遑多想,忙躲進旁邊的大床底下。說來也巧,剛把身子全部蜷縮進床底,右手就碰到了一個女子的小手。 「良娣娘娘,是你?」我欣喜地睜大眼睛問。 被煙燻黑了小臉和衣服的宮裝女子抽泣著點點頭,嘴唇已經被灼熱的空氣烤得乾裂。她出於本能與我緊緊擁抱在一起,身子不住地顫抖,神情恐懼到了極點。 「嗚嗚,都是我太粗心了,第一次自個兒起火燒飯,沒想到就這樣了······」她滿是愧疚地大哭道。看來她也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怎麼過得慣冷宮的寂寞生活呢?小太子實在太不近人情了。 「娘娘,先別哭了,奴婢一定會救你出去的。」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不禁又勾動內心男兒情愫,我使勁地點點頭,鼓勵她說。 話音未落,就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房梁終於被壓斷了,重重砸到地上。屋頂的瓦片和椽子如暴雨一般紛紛掉落下來,散了一地。還好皇宮的牆壁相當厚實,沒有隨之坍塌。不過周圍的空氣更加逼仄和灼熱了,我們彷彿置身於火爐之中,不停地咳嗽。床面也被落下的幾根椽子點著了,幸虧沒塌陷。看來床底也不是久留之地,我抱著趙良娣在地上打了個滾,冒著煙熏火燎衝了出來。此時房裡的火苗已經被人澆滅了不少,我踩著一堆瓦礫,輕輕一點,就帶著趙良娣一起飛到了半空中,在屋外的空地上穩穩落下。她得救了! 宮女和太監們連忙把由於驚嚇過度昏厥過去的趙良娣抬去送醫。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到水潭邊洗了一把臉。幾個小宮女簇擁了過來,臉上滿是崇拜的表情:「姐姐,你的武功太厲害啦!在哪兒學的?能不能教教我們?」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沒,沒什麼。我本來就是東宮女侍衛,保護主子是應盡職責,沒什麼可說的。水火無情,大家以後要當心了。」說完又連連咳嗽幾聲。那樣的煙熏火燎任誰也不好受。 皇后、小太子和秦氏姐妹也聞訊趕來,聽說是我挺身而出救了趙良娣,都對我連聲稱讚。我對小太子還禮的時候,順帶提了個要求,請他以後對妻妾們態度好點,不能再隨隨便便發脾氣把人家打入冷宮了。皇后問明了原委,當即勃然大怒,狠狠教訓了兒子一通,說是後宮之事應一切稟明母后決斷,不得再擅自生事,責罰妃嬪。小太子羞愧地低下了頭,表示以後再也不敢犯了。大家又一起去探望了受傷的趙良娣,知道並無大礙才放了心。 過後我才知道,那位趙良娣閨名芷蘭,也是有家世背景的,父親是開國功臣之後梁國公趙良輔,世代戍守雲南,為朝廷所倚重。趙芷蘭既然是將門虎女,肯定也有些小脾氣,嫁進來就開始和秦氏姐妹爭風吃醋,令小太子不厭其煩。最後竟發展到擅闖正室秦若若的閨房,攪了小太子和秦若若的好事,終於惹惱了丈夫,被打入冷宮,差點送命。皇后勸兒子說,梁國公是朝廷的屏藩,一旦西南有事,無疑會助長北狄和魔教的氣焰,加劇天下的動盪,所以必須和趙家搞好關係。被母親灌輸了一大通道理,小太子到底還是開悟了,主動跑去給趙芷蘭道歉,秦若若也與她和解了。 經過這檔子事,小太子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的,連上朝聽政都免了。匆匆批完了今天的奏折,他就拉著我去飄渺公子那裡赴約。 飄渺公子的居所是城郊一座江南風格的園林,古樸清幽,平淡雅致,據說是前朝一位頗有文名的士大夫興建的,歷史很悠久。園子的主體是一座梨形的人工湖,佔地十餘畝,周圍點綴著亭台樓閣,盆景假山,奇花異草更是數不勝數,令人目不暇接。今晚的月色非常好,一輪金黃色的圓月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三座矗立在水中的石塔投下清晰的倒影。通向湖心小島的連廊上,已經擠滿了慕名而來的公子王孫,一個個錦衣華服,羽扇綸巾,盡顯風流態度。小島上有一座兩層的亭子,樓上飄出悠揚動聽的絲竹之聲,趁著月光,隱約可見好幾位宮裝女子的窈窕身影,令人想入非非。微服的小太子也擠在人流當中,十分興奮,彷彿他今晚也是來尋芳獵艷似的。我也換了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假裝和小太子不認識,跟在隊伍最後面,一點一點往小島那邊挪動。 終於,所有應邀出席的男賓都彙集到亭子的一樓,二樓則坐滿了徵婚的女賓,個個都是京城各大名門高第的千金,姿色、才藝、家世樣樣不差。這裡雖然比外面自由一些,但男女大防也是要講的。男賓和女賓不能發生身體接觸,也不能單獨對話,必須保持一定的距離,在大庭廣眾之下依次展示自己的才華和風度,然後互相挑選,搭配成對。滿意了就當場互留定情信物,擇日訂婚下聘。如果不滿意,在離開亭子之前還可以反悔。一旦有人擾亂秩序,或者哪個公子不懂禮數輕薄了小姐,都會被立刻逐出,甚至送官究辦。飄渺公子主辦這一相親大會已有九屆,撮合了許多對新人,從沒鬧過大的事端。由於他對相親者的資格審查非常認真,尤其對男賓的人品和家世嚴格把關,很多縉紳和富商都破例允許女兒在這裡拋頭露面挑女婿,在京城享有很高的信譽。曾有人效仿他也辦相親會,但因為鬧出過亂子,都被官府查封了,只有飄渺公子的中秋相親會得到了官府的正式認可,一直延續至今。於是,這裡就成了無數京城年輕人無限憧憬嚮往的聖地,每年的相親會都是僧多粥少,一票難求,甚至炒到了數百兩一張。這也成為飄渺門的一個重要收入來源。 別人都是未婚者,小太子一個有婦之夫幹嘛要來這種地方,我是搞不懂的。也許他只是出於好奇心吧,像他這樣的富家少年通常都精力旺盛,沒事總要找些樂趣。更何況每天公務繁忙,偶爾出來玩玩也是一種消遣。不過對於其他正兒八經來徵婚的男女來說,小太子的存在就未免太多餘了。萬一哪個小姐一不留神看上了他,我回去怎麼向太子妃和兩位良娣交待啊!所以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小太子看緊了,嚴防他做出任何的不軌行為。 第六十二章 相親會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16 06:51:16| 字數:4428| 加入書籤 別人都是未婚者,小太子一個有婦之夫幹嘛要來這種地方,我是搞不懂的。也許他只是出於好奇心吧,像他這樣的富家少年通常都精力旺盛,沒事總要找些樂趣。更何況每天公務繁忙,偶爾出來玩玩也是一種消遣。不過對於其他正兒八經來徵婚的男女來說,小太子的存在就未免太多餘了。萬一哪個小姐一不留神看上了他,我回去怎麼向太子妃和兩位良娣交待啊!所以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小太子看緊了,嚴防他做出任何的不軌行為。 樓下熙熙攘攘,不大的一塊地方擠了大概上百人。我被人推搡到最外面,還讓哪個不長眼的無意間踩了一腳,氣得我直想跳腳大罵。剛要出聲,才想起自己沒服落音丹,一說話準能暴露出是女兒家,於是忍了。樓上待嫁的小姐卻只有八位,可能是戰亂的緣故,不過最多的一屆也沒超過十五位,所以僧多粥少,競爭異常激烈。大多數人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約上朋友一起跑來湊熱鬧的。要知道這些姑娘個個出身名門,父親最少也是五品京官或者大商號的東家,自然不會像青樓女子那麼輕佻隨便。彈彈琴,展示一下才藝是可以的,但絕不會開口唱曲子,妝容衣飾也顯得端莊得體,落落大方,不會太妖艷風騷。 不一會兒,美妙的琴聲戛然而止,標誌著相親會正式開始了。為了防止單純以貌取人,一開頭男賓和女賓是不見面的,由主持大會的飄渺門弟子報出一位小姐的姓名和家世,以及她對求婚者提出的一個問題。然後小姐會獨自彈一支曲子,在曲終之時,對她有意的求婚者就必須想好答案,並進行搶答。小姐對誰的答案滿意,就會走下樓梯與他見面。這時被選中的求婚者再自報家門,獻上自己的詩文或畫作請小姐點評。小姐對求婚者考核過關,才能互留信物,否則會微笑謝絕,飄然而去,誰也不准對她死纏爛打。分給每位小姐的時間只有大約一刻鐘,所以有意的求婚者都會使盡渾身解數,想方設法來迅速贏得佳人的芳心,不然就沒機會了。 第一個下樓的是某尚書的二小姐,容貌還算清秀,只是在父親嚴格的管教下變得非常羞怯怕生。一看到那些滿臉堆笑使勁諂媚的求婚者,小姐嚇得花容失色,「啊呀」一聲尖叫,趕緊提著裙子逃回樓上。大家弄個自討沒趣,興致大減。 第二個姑娘倒是穩重大方了許多,也許是見過世面,大大方方地挑了一個面容俊秀、唇紅齒白的青衣書生,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遞給他一隻香囊,就這樣定下了終身。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都順順利利地找到了心儀的對象,高高興興離開了。只剩下最後一位小姐,也是坊間傳說年紀最長、容貌最美的姑娘——嵩山派掌門之女,素有「武林第二美女」之稱的劉欣妍。幾年前她剛出道的時候,就因其驚人的美貌和高超的劍法名震江湖,長期佔據武林群芳譜的榜首位置,直到近兩年才被後輩韓雲裳擠下去,屈居次席。唯一缺憾的是這位大美女情路不順,不知有多少慕名而來的求婚者被她拒之門外,至今年過二十,依然守閨待嫁。有人謠傳她其實早有意中人,但是遭到父母反對,被硬生生拆散了,不過劉欣妍本人對此矢口否認。我不禁浮想聯翩,莫非她也和溪兒、裳兒一樣,有那種見不得光的特殊癖好?嘿嘿。 「劉小姐來了,劉小姐來了。」眾人興奮的呼喊聲把我拉回到現實中。只見一個裊裊婷婷的身影閃現在樓梯口,她一身雪白的宮裝,猶如天仙一般精緻的面容,白嫩如雪的肌膚,蓮藕般纖細潔白的玉臂,盈盈一握的細腰,無一處不顯示著青春少女的魅力。再看看她的動作神態,一雙美眸顧盼生輝,精巧的金步搖和珍珠耳墜隨著蓮步輕移輕輕搖曳,甜甜的笑聲、輕盈的步態令人意亂神迷。如果單論容貌,她和韓雲裳也許在伯仲之間,但歲月的歷練令她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天生女兒家的獨有風韻,一顰一笑媚態自生,這就是永遠抹不掉男孩痕跡的韓雲裳和我怎麼也做不到的了。我怔怔望著這位絕色仙姝,內心不知不覺升騰出一股淡淡的醋意。 「奴家見過各位公子,剛才是哪位公子答對了奴家的問題,請過來說話。」劉欣妍款步來到人群中間,欠身一福,不卑不亢地說道。 「是我,是我,我剛才答出了那首宮詞的作者,就是世祖皇帝一朝的大學士溫樹均!是他陪世祖爺南巡時在遊船上即興為徐貴妃寫的,我還能背下來呢!」小太子激動地舉起手大喊道。對於這類宮中掌故,小太子是再熟稔不過了。 劉欣妍慢慢回過頭來,沖小太子嫣然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這位公子過來說話。」 我一見這副情景,心中怒罵:「李廷楷你個不知死活的登徒子,放著宮裡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妃嬪和宮女不要,非得跑到這裡欺騙人家一個大姑娘,真是好不知恥!」我都有種當眾拆穿他的衝動,又怕惹惱這個目下掌握朝廷大權的花花太歲,咬咬牙忍住了。 小太子穿過人群,來到劉欣妍面前,興奮得舌頭都要打彎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劉欣妍遲疑了一會兒,微微一笑,正要開口問話。忽聽得外面傳來一個男人陰冷恐怖的叫聲:「住口!妍妹,我來了!」 大家都驚呆了,循聲望去,只見一輪金黃的圓月之下,一個黑乎乎的男子身影從三座石塔背後飛出,揮動一柄閃閃發光的長劍,向亭子這邊俯衝下來。 「不好,有刺客!」人群一下子炸了鍋,膽小的求婚者們包括小太子在內都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只恨少生了兩條腿。那刺客也沒有傷害無辜人士的意思,放過了他們,向劉欣妍直撲過來。轉瞬間,亭子裡只剩下劉欣妍和我兩個人。 「龍哥,是你,你還活著?」劉欣妍用複雜的神情打量著面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既有些害怕和厭惡,也有些莫名的喜悅。 刺客穩穩地落在亭子中央,抱住劉欣妍就要把她往外拉:「是我,我沒有死。快跟我走吧。」 看這陣勢,八成是劉欣妍的意中人來救她了。我也懷著成人之美的態度,沒有出手干預,而是躲在廊柱後面偷聽。誰知劉欣妍卻流露出不情不願的意思,在那人的懷抱中流著淚拚命掙扎:「龍哥,你放開我。咱倆已經不可能了。」 那人怒斥道:「妍妹,說什麼胡話?那日我掉下山崖,幸虧落入河水中才撿回一條命。這些年我為你吃了多少苦,終於神功大成,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劉欣妍搖搖頭大哭道:「龍哥,不是那樣的。其實,那天推你下去的人是我。」 「啊?不是你爹嗎?」 「不是。是我自己趁你練劍的時候,故意把你推下去的。哎,那時我們年紀還小,不懂得男女之事,一不小心竟然失了身。後來我才聽娘說,女孩子被玷污了名節是天大的事,一旦發生就只能以死證明清白了。所以我開始恨龍哥,恨你在我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強佔了人家的身子,往後沒臉出去見人了。所以我才······」劉欣妍說到動情處,不禁掩袖悲泣起來。 「你說的都是真的?」男子不由身子一顫,懷著僥倖的心理問道。 「我本來以為你一死,這事就沒人知道了。可是後來才明白,我一個殘花敗柳之身,往後沒法再找婆家了。所以我既恨你,又想你。因為忘不了你,我推掉了不知多少門親事,一直苦熬到今天,實在耽誤不起了,才出來相個親。沒想到,龍哥你還活著······」 男子聽了這番話,原本雪白的臉頰立刻泛起了兩片潮紅,面目變得猙獰可怕,突然將劍刃架到了劉欣妍的脖子上,憤怒地咆哮道:「你個賤人,枉我那麼愛你,你卻如此冷酷無情,竟敢害我!好,既然你心裡沒有我,我也不能把你讓給別的男人,就在這裡做個了斷吧!你先死,我也不活了!」 鋒利的劍刃靠近了劉欣妍白皙如玉的頸項,她的恐懼已經達到極點,懷著強烈的生存慾望在男人的臂彎裡拚命掙扎。她越是掙扎,男人扣住她細腰的那只壯碩鐵臂就扣得越緊,她的脖子也不小心碰上了劍刃,霎時劃開了一道驚心怵目的血痕。 「龍哥,你放過我吧。如今我們已經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我做了這麼對不起你的事,實在沒臉再嫁給龍哥了。你要是嫌我髒,嫌我壞,一刀殺了我,欣妍也心甘情願······」 「賤人,你以為我不敢殺你?苦苦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居然不要我!那倒不如我們一塊兒死了痛快!」男人徹底發狂了,在月光下甩動著銀灰色的蓬鬆長髮,咬牙切齒地吼道。 「住手!」 眼看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就要在舊情人的屠刀下香消玉殞,我再也按捺不住胸中跳動的那顆俠義之心,即刻抽出腰間的寶劍,朝那個男人刺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我就用劍尖挑開了他架在劉欣妍脖子上的劍刃,嚇得渾身癱軟的劉欣妍像一隻裝滿糧食的麻袋似的倒在血泊之中,發出一聲聲絕望的呻吟。 「哪裡來的臭丫頭,多管閒事!」男子冷不丁吃了襲擊,手中的長劍差點被我打掉,不由得怒髮衝冠。他再也顧不上受傷的劉欣妍,大吼一聲對我做出了反擊。 他的這一劍速度快如閃電,一般的江湖人士還來不及反應就會淪為刀下鬼,而且角度極為刁鑽,專刺對方的軟肋。好在我已是先天級別的高手,用同樣敏捷的動作堪堪躲過。這一劍捲起的氣流漩渦甚至撼動了涼亭的一根柱子,整個建築都微微晃動起來。我頓時意識到,對手也是一位先天高手!和從前遇到的那些小雜魚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當即嚇得冷汗直流,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 「呵呵,能躲過我這一劍的,普天之下你還是第一個。」那人飛到亭子的房頂,站在房樑上冷笑道。看到他那張因為仇恨和失落而分外扭曲的煞白臉龐,我知道他的心結一時無法化解,只有漂漂亮亮打敗他,才能和他好好說話。 「這位兄台,小妹實在不明白,您既然這麼愛劉小姐,如何忍心對她痛下殺手?殺了她,你能得到什麼?」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企圖說服他。 「少廢話!我和妍妹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管。快快報上名來,本神使刀下不殺無名之鬼。」他揚起了那柄滴著劉欣妍鮮血的長劍,高傲地昂起頷首。 咦,他也自稱神使?看來我的直覺沒有錯,他也是魔教中人。可我這個巳蛇神使從沒見過他呀! 「慢著,你是魔教的人?」 「哼,鄙人正是光明聖教新任丑牛神使杜俊龍。臭丫頭,你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藏在這裡?」看來他是上任丑牛神使死後替補上的,我離開魔教太久,對這樣重大的人事變動竟一無所知。不曉得自己的巳蛇神使職位是不是也讓別人頂啦?那樣倒是卸掉了一個重大的良心包袱。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當朝正七品東宮帶刀女侍衛張玉紅是也。今日太子殿下微服出巡,我奉命護駕,正好碰見兄台大鬧相親會,不得不出手管管。我還是那句話,愛一個女子,就要好好呵護她,怎麼會忍心傷害她?在你對劉小姐動刀的那一剎那,你已經喪失愛她的資格了!」 「可是她不懂我的愛,竟然為了所謂的名節要殺我!我的心拔涼拔涼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死裡逃生,虧得教主大人親手相救,派教內神醫治好了我的傷,又傳授給我教內秘籍,封我神使之職。現在我的武功已然獨步江湖,什麼五嶽劍派,什麼少林武當,都統統不在話下!聽得妍妹要相親的消息,我趕緊過來,沒想到她卻對我說了那樣的話!既然她無情,也休怪我無義。我會先殺了她,然後血洗嵩山,報仇雪恨。誰也攔不住我,因為天下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啊哈哈哈······」杜俊龍披頭散髮,仰天長嘯,聽得我心裡發毛。 「嘻嘻,兄台未免高興得太早了,豈不知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更有強中手?小妹剛剛突破了先天之境,還未與高手切磋過,今天正好向兄台討教一下!」我故作輕鬆地嬉笑道,旋即默念《竹葉訣》心法,嬌叱一聲向他刺去。 第六十三章 魔教殺手(上)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18 07:08:45| 字數:2244| 加入書籤 我的《竹葉訣》早就突破了第八層,如今正在練第九層,對付一般門派掌門級別的高手已經綽綽有餘。但是杜俊龍顯然不屬於這一等級。他並不躲閃,而是隨手挑了一個劍花,輕輕鬆鬆化解了我的招式,連根毫毛都沒碰著。看來是遇到難纏的對手了,很有可能也是先天級別的。我心中一凜,手握長劍橫在胸前,很驚訝地看著這個臉上輪廓分明的高個兒男子。 「臭丫頭,你高興得太早了。」他面無表情地舉起長劍一躍而起,以泰山壓頂之勢向我劈來。他的招式非常奇異,看樣子不像是中原武術,總有一絲詭譎的異域氣息,令人不寒而慄。電光石火之間,他的鋒芒直指我的髮髻。我吃了一驚,忙縮了脖子,差一點讓他將髮髻削去。若不是他沒有取我性命的意思,說不定我就在這一刻魂歸地府了。 吃了這麼一個大虧,我惱羞成怒,揮劍向他反攻,刺出幾朵劍花,又左右揮動了幾下,在滿月下閃現陣陣刀光。 杜俊龍早有防備,兩腿如魚兒甩尾似的一擺,就避開了我的劍鋒,整個身體掠過我的頭頂,在我背後的橋面上穩穩落下。 「呼啦」一聲,在剛才的激鬥中,幾片亭子上的簷瓦掉落,在地上摔個粉碎。我這才意識到,不能破壞人家飄渺公子的花園,於是對杜俊龍高聲叫道:「兄台,這裡武功施展不開,傷害了花花草草的總不好。不如我們出去找個空曠場地較量一下吧?」隨即輕踩一下房簷,飛身衝出,越過了園林的高牆。 「小賊休走!」杜俊龍身形一閃,也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追了上來。我們一前一後在京城的民房上追逐多時,終於發現了一塊數頃大的空地。北側的大殿上掛著一副「大校場」的牌匾。月光如水銀瀉地,照得整個校場亮堂堂的。兩廂木架上的刀槍劍戟閃耀著寒光。前幾天秦道安就是在這裡登台掛帥,率領大軍浩浩蕩盪開拔的。 我和杜俊龍在校場正中央先後落地,錯身而立,手中的利刃指向對方。他的銀灰色長髮和黑色長袍在微風吹拂下輕輕飄動,頎長的身軀投下長長的倒影,愈發襯托出那張異常冰冷的俊美臉龐。這是一場真正高手之間的巔峰對決,我如果怯場,就在氣勢上先輸給他了。所以我暗下決心,一定要戰勝他,而不能說大話被他恥笑。 杜俊龍狂妄地大笑道:「小妮子,你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剛才你也見識了,哥哥我可以隨時取了你的頸上人頭,只不過好男不跟女鬥,我不想讓你的血髒了手。」 我雖然內心有些害怕,但表面上還是裝得一臉不屑,噗嗤一聲笑道:「喲,兄台的口氣好大。也不知道你身為魔教刺客,都暗害過哪些人?」 「哈哈哈哈,本使自出山以來,所殺的官府走狗、武林敗類,不下百人。沒有一個人能從我的劍下走過三個回合。峨眉派掌門空圓師太聽說過吧?這個老尼姑前天被人發現死在柴房裡,身首異處。就是因為她拒不接受我們聖教的招撫,非要以卵擊石。過不了幾天,我就會血洗武林,哪怕他是少林、武當的頭兒,也只配當我的下酒菜!」杜俊龍得意忘形。 空圓師太是德高望重的武林老前輩,歐陽艷和王靈珊就是她的師侄,武功之高、修行之深在武林女俠中無出其右。這樣一位大宗師居然也慘死在杜俊龍的手裡,他到底練了什麼邪門武功?至少教主夫婦就遠遠不如他。擁有一個武功超過自己的部屬是很危險的,說明教主駕馭能人還是有一套的,可以讓杜俊龍這種稀世高手死心塌地俯首帖耳。 「哼,你這只魔教的鷹犬,殘忍無情,傷天害理,罪惡滔天,老天一定會收了你的!」我咬牙切齒地大罵道。 杜俊龍又狂笑起來,用劍指天說:「別拿老天嚇唬我!我們聖教弟子,都相信天理和正義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你們這些所謂的武林正派才是投靠官府助紂為虐的走狗!如今已經萬事俱備,只要教主大人一聲令下,遍佈天下的聖教弟子一齊舉義,馬上就能奪取天下,重建一個明朗的新世界!姑娘若是識時務,不妨就為聖教做個內應,幫我們誅殺李昭竑這個竊國篡位的逆賊,擁立教主大人復位,如何?」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只能和他撕破臉皮,怒喝道:「狗賊休得胡言亂語!你既然執迷不悟,我也不跟你講那些大道理了。看劍!」又換了一個招式,向他的脅下直刺而去。 杜俊龍冷笑一聲,抽劍撥開了我的劍鋒,劍刃相交處,火花四濺。然後他也將手中長劍刺向我的要害。 迎面襲來一陣令人恐懼的氣息,我被他鬼魅一樣的速度驚呆了,這完全是一個先天高手的致命絕殺。無論速度、角度還是蘊含的內力,都與我不相伯仲。我絲毫不敢大意,連忙抽手回防。好在我的反應還算敏捷,堪堪格擋了這一劍。 不行,我得用絕招了。趁他準備新一輪攻擊之時,我賣了一個破綻,假裝逃跑,向後跳起,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默念口訣,催動丹田中的內力小球,將內力凝聚到指尖,化作無數道凌厲的劍氣,如漫天竹葉般向他襲來。這是我從空無銘那裡學到的招數,不過我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了,他不死也要脫層皮。 「我不是瞎子!」他連防禦動作都沒有做,硬是催動護體罡氣,擋下了我的劍氣。這種功夫以前只見韓雲裳使用過,沒想到他也會。我的小聰明再一次落了空。 事到如今,我也顧不上什麼江湖道義了,一咬牙用了葵花迷影步,從多個角度對他發起了突擊。 沒想到他的步法一樣的快,和葵花迷影步大同小異,也是在我的身旁出現了無數個身影。我們都能通過直覺感知到對方的本尊所在,故而這種伎倆毫無作用。我們就這樣纏鬥了幾十個回合,累得大汗淋漓,裡外衣服都濕透了,依然不分勝負,連對方的毫毛都沒碰掉一根。戰況陷入了膠著。我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知道這是一場惡戰,而他似乎對我的功夫十分吃驚,漸漸也不敢再怠慢了。我們都拼盡全力,殺紅了眼,在空曠無人的大校場上進行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搏殺。只要有一毫一厘的偏差,就是生死之別。 第六十四章 魔教殺手(下)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22 18:32:43| 字數:3559| 加入書籤 終於,他首先不耐煩了,趁我不備,大喝一聲,凝聚了全部內力,向我腰下刺來。這一劍躲是好躲,但攻勢兇猛,不好格擋,連護體罡氣都能穿破。一旦被他突破,必然開膛破肚,血濺當場。虧得我及時醒覺,腳尖輕輕點地,便飛到了半空中。那道凌厲無比的劍氣如一條狂舞的蛟龍,震裂了鋪著石板的地面,夾帶著沙土碎石朝看台衝去,與一隻上千斤重的石獅子相撞。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偌大的石獅子居然被他擊毀,碎裂成無數塊,散落一地。連看台的木柱都被震的稍稍歪斜了,隨時要倒的樣子。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看來這廝內力極其深厚,非自己柔弱的女兒身可及。跟他硬拚划不來,我還是用計謀好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沒有幹掉我,杜俊龍顯得很失望。剛才的拚死突擊耗盡了他的力氣,令他臉色煞白,「哇」的一聲吐出鮮血來。我動了惻隱之心,不願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了。於是我退了好遠,和他遙遙對峙。秋風蕭瑟,黃沙漫卷,枯黃的落葉在地上滑動,發出沙沙的摩擦聲。夜幕中的京城仍在沉睡之中,沒有人會被驚醒。 「你,為什麼不出手?」他抹掉了嘴角的鮮血,輕蔑地看著我。那眼神似乎是在說,對敵人的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這樣做是愚蠢的行為。 我故作輕鬆地聳聳肩:「既然躲過了你這一劍,就算我贏了。小妹與兄台只是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何必來個你死我活?」 「『點到為止』?哈哈哈,臭丫頭片子,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早在出關之日,我就立下志願,不讓一個人從我劍下生還。你既然不知好歹惹了我,就別想活命!」他高傲的自尊心被我深深刺痛了,於是露出猙獰的面目,低下頭狂奔著向我刺來。 我因為剛才保存了實力,對付一個虛脫了的杜俊龍綽綽有餘。方纔他的表現猛則猛矣,可惜沒有準頭,要不然縱有十個我也被他剁成肉泥。現在我打他就像鐵錘砸在棉花上,軟綿綿的,隨時可以置他於死地。不過,先天高手恢復內力也是很快的,要不了一刻鐘,他就能完全恢復元氣。我既不想殺他,又不想再和他僵持下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是想不出辦法來。 「住手,龍哥。」一個清甜而病嬌的女聲從某個角落幽幽傳來,在廣闊的校場裡迴盪。杜俊龍一走神,立馬讓我把劍架到他脖子上。他手腕一抖鬆開了手,長劍「光啷」一聲掉在地上。 循聲望去,只見皎潔的月色下,劉欣妍被一位粉紅衣裙的姑娘攙扶著,向杜俊龍蹣跚走來。她的玉頸上纏著厚厚的一圈紗巾,滲出了一點點鮮血,神情哀怨而茫然。再看扶她的姑娘,不正是韓雲裳麼?我內心一陣小激動,就向韓雲裳招手:「裳兒,你可來了。」 韓雲裳一邊走一邊勸劉欣妍,聲音太小聽不清楚,大概是要她與杜俊龍和解之類的。我收劍回鞘,負手而立,靜靜地注視著劉欣妍和杜俊龍。 「妍兒,你,怎麼了?要不要緊?」杜俊龍關切地握住劉欣妍的柔荑問,彷彿忘記了她的傷就是自己留的。 「不,龍哥,我沒事。多虧了韓姑娘,幫我包紮了傷口,敷上了普閒師太的金創藥,現在已經無大礙了。」劉欣妍慘笑著搖搖頭說。 杜俊龍心如刀絞,羞愧難當,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一個再精明再狠毒的男人,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也會立即變傻瓜。如今的杜俊龍已經顧不得往日的恩怨情仇,一下子將劉欣妍緊緊擁入懷中,眼角流下兩行渾濁的男兒淚。 「對不起,都是我一時衝動害了你。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杜俊龍抱住劉欣妍猛搖,激動地說。 「嗯,只要龍哥答應妍兒一個條件,我便嫁你。」劉欣妍終於露出一點喜色,俏臉微酡,嬌羞地答道。 「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只要你能原諒我,和我在一起。」杜俊龍喜上眉梢。 「妍兒想請龍哥脫離魔教,從此不再介入江湖是非。我們兩個歸隱林泉,過平平淡淡的日子,好嗎?」劉欣妍的語氣非常柔和,然而態度又十分堅定,容不得商量。 杜俊龍聽到「脫離魔教」這四個字,倏然變色,一把推開了劉欣妍,怒叱道:「門兒都沒有!我乃堂堂聖教弟子,教主大人於我有大恩,救了我的性命,又傳授我絕世武功,對我寄予厚望。現在我身負重任,怎能因為女人家的一面之詞,就背棄教門當叛徒呢?你若是再勸我,別怪我不客氣了!」他掄起拳頭,要向劉欣妍砸去,被韓雲裳攔住了。 劉欣妍見他不聽勸,眼淚汪汪地哀求說:「龍哥,我也是為你好。如今魔教為非作歹,禍害生民,早已臭名昭著。最近他們又勾結北狄韃子,賣國求榮,侵犯中原,凡屬我武林同道,無不切齒痛恨。龍哥你若一意孤行,堅持要與那幫魔教賊人同流合污,便不是妍兒昔日崇拜和愛慕的那個頂天立地的師兄了!嫌我礙事的話,現在就殺了我吧,我眼不見為淨,省得看見你淪落到惡貫滿盈、萬劫不復的地步。」字字血,聲聲哀,令人不忍聽聞。我和韓雲裳聽了,也不禁掬下幾滴同情之淚。 但顯然杜俊龍的思想是沒那麼容易轉變的。一看劉欣妍要尋死覓活,他假裝態度軟化,說:「也好,讓我好好想想。等我想明白了,會給你一個答覆的。妍妹保重,我要走了。」說罷拾起地上的長劍,飄然而去,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中。 「他就這麼走了?」韓雲裳失望地說。 「不然還能幹嘛?你以為他真的會因為劉小姐的幾句話翻然改悔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魔教也不是魔教了。」我親身經歷過魔教對教眾的洗腦術,深知杜俊龍這樣中毒極深的人一時半會兒很難轉過彎來。 「怎麼辦?龍哥還是那麼固執,非要一條道走到黑。再怎麼說他都沒用。」劉欣妍掩袖拭淚,黯然說道。 「哎,盡人事聽天命吧!反正魔教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就憑李昭靖那兩下子,能奪取天下?哼,連個山大王都當不好。」我不屑地說。 「妍兒姐姐,快回去養傷吧。」韓雲裳又架住了劉欣妍的胳膊。 我也過去攙扶她,三個人慢慢地往街口走去。 「裳兒,你這是要把劉小姐帶到哪兒去呀?」 「還能去哪裡?宮裡唄!」 「咦,你們也能進宮?」 「方纔是我在路上碰到了小太子,他發給了我兩張令牌,叫我把妍兒姐姐送到宮裡歇息的。床鋪都準備好了。你呢?」 「我,回去繼續睡大通鋪唄!」 「哎喲,你都當過公主了,還在睡大通鋪?」 「是啊,和幾個侍衛姐姐在一起。再怎麼說,我也終究是宮裡的奴婢,不能仗著有一點權勢就搞特殊化呀!樹大招風,出頭的椽子先爛,我得防著別人的閒話。」 「嘻嘻,晚上可有你受的了。」 「切,她們打呼嚕一個比一個響,嗓門大得跟男人似的,平日也不太愛乾淨,邋邋遢遢的。每次她們當差回來,都是一身臭汗,熏死人了。髒衣服還得我替她們洗。」 「喲,不知道我們的紅兒姑娘在宮裡當差這麼長時間,還知道乾淨愛美了呢。」韓雲裳譏諷道。 劉欣妍也被我們的對話逗笑了:「想不到宮裡的女侍衛是這個樣子,一點兒都不像姑娘家。」 「那是自然,一個個都是鏢師的女兒,打小耍槍弄棒的,和男孩子混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忘記自己是女孩子家了,處處都要跟男人比,一個個膀大腰圓氣壯如牛的。我算是受夠了。」 「既然這樣,今天就破個例,和我們一起睡上房吧!」韓雲裳捏著令牌的流蘇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誘惑道。 「不,我還是回去吧,晚了可是要挨姐姐們罵的,說我又攪得她們睡不好覺。」我故意在韓雲裳面前裝可憐,其實她們哪敢惹我呀! 第二天,我正尋思著請個假陪韓雲裳和劉欣妍她們逛逛京城的,忽然聽到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秦道安率領的近衛軍在黃河渡口打了一個大勝仗,殲滅了北狄的一隻前鋒部隊,暫時阻遏了北狄大軍的南侵勢頭。赫哲被迫屯兵河北,與夏軍遙遙對峙。捷報傳來,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一片歡騰之中,人們奔走相告,燃放鞭炮慶祝,辟辟啪啪響個不停。皇帝也因為捷報的激勵,病情一下子好轉了,準備親自出席三天後的祝捷大會。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還沒等祝捷大會召開,壞消息又紛至沓來:為了響應北狄的攻勢,魔教發動了各地教眾同日起事,攻打官府。天下各省府州縣立即烽煙四起,警報頻傳。最嚴重的是西南地區,叛軍在瞬息之間攻陷了四川數十座縣城,將成都和重慶圍個水洩不通。鎮守雲南的梁國公趙良輔也聽信謠言,以為女兒趙芷蘭被小太子害死了,憤然起兵,割據一方,與叛軍連成一氣。也許要不了多久,整個西南三省將不為朝廷所有。據線人密報,教主李昭靖已經選定成都為未來新政權的都城,準備一攻陷就移駕四川,稱帝建國,與朝廷分庭抗禮。這還不算,江南、兩湖等地的水匪被魔教煽動起來,到處襲擊官府運糧船隊,破壞漕運,東南沿海的倭寇也重新猖獗,攪得江南一帶不得安寧,今年江南上繳的稅賦和糧食很可能運不到京城。於是京中馬上人心惶惶,市民逃走了大半。如果漕運不暢通,朝廷有可能捱不過這個冬天。喜慶的氣氛立刻消失,皇帝、皇后和太子的心頭,又壓上了重重的烏雲。 「紅兒姐姐,韓女俠,還要勞煩你們一趟,先去浙江幫助官府招撫井上薰,先把倭寇的事情壓下來再說。」小太子臉色嚴肅,握著我和韓雲裳的手懇求說。 我們安頓好了受傷的劉欣妍,就坐上小船,沿運河南下,去會會那個神秘莫測的東瀛魔女井上薰。 第六十五章 河中劫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24 18:19:55| 字數:4815| 加入書籤 最近治安不好,運河沿線都有水匪出沒,小太子本來是讓我們搭乘運糧官軍的戰船,一路浩浩蕩蕩順流而下,直達長江口的。韓雲裳說不必了,憑我們兩個的武功,對付那號蟊賊不在話下。小太子還是不太放心,就派了一個信得過的軍士充當艄公,送我們去。 「江大哥,您操了一夜的舵,該休息休息了。就讓小妹替替您吧。」早上,韓雲裳從我的懷抱中醒來,對在船尾搖了一夜櫓的艄公招手道。 那個精瘦而強壯的黑臉軍士坐在船尾,手裡扶著舵把,眼眶都熬紅了。見韓雲裳主動打招呼,自是歡喜非常,對我們憨厚地笑了笑。韓雲裳小心地跨大步走了過去,小船隨之左右搖晃。軍士連連擺手謝絕了她的好意,說:「我不累,多謝姑娘費心。」視線從沒離開過韓雲裳。只見她梨頰飽滿,紅嫩淨白,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朱。媚眼盈盈,好似兩汪秋水;玉腕圓膩皎潔,軟不露骨,垂在翠袖外面,猶如半段鮮藕,一條潤玉,黛眉輕掃,般般入畫。是啊,像她這樣一位纖纖弱質迷倒眾生的嬌娃,任誰不願多看一眼呢?愛美也是人之常情嘛。此時此刻,我的心裡說不出是嫉妒她,還是為她驕傲。畢竟,她是我的姐妹,也是專屬於我和林穎溪的女人。明明生來是男孩子,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嬌艷嫵媚,幾乎令人不忍直視,生怕褻瀆了這位瑤池來的仙子?我不禁感歎造化的神奇,竟生出了此等尤物。 韓雲裳還要和他相互推讓,那軍士立刻羞赧萬分,結結巴巴地說:「姑娘,請,請自重。俺,家裡,剛,剛娶了媳婦······」饒是再有定力,恐怕在這樣一位絕代佳人面前,也難免把持不住吧?韓雲裳看到他的窘相,不由得掩口胡盧,不再和他爭執了。 我和韓雲裳要梳洗換衣服了,軍士很自覺地背過身去,絕不偷看。河岸也沒有什麼人。韓雲裳放下心來,打了一盆水,在船艙裡洗臉漱口,又用一把精巧的木篦子梳理了長長的青絲秀髮,在我的幫助下重新紮好,盤了個漂亮的雙環髮髻,插上了一根鳳頭釵,一支金步搖,戴上了明珠耳墜。衣服也換了一套新的,紫紅色的繡花小裌襖,白色的長裙上束著淡黃色的軟羅腰帶,顯得飄逸出塵,氣質不凡。我也換了一套樸素的行頭,青色的小褂,翠綠的裙子,倒像是她的使喚丫頭了。 我和韓雲裳坐在船頭,濕潤的微風撲面而來,好不愜意。已是深秋時節,天上陰雲密佈,不見陽光。運河兩岸是空曠的田野,寂寥無人。火紅的霜葉和枯黃的落葉隨風飄舞,片片落在河面上,像一隻隻小船。韓雲裳用一隻纖纖素手托著下巴,出神地向遠處張望,忽然唉聲歎氣起來。 「紅兒,你說,我和劉欣妍姐姐,誰更漂亮?」韓雲裳低聲問我道。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我不悅道:「幹嘛這樣問我?不是逼我誇你長得好看嘛?」 韓雲裳窘了:「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見過了妍兒姐姐,在想自己到底配不配武林第一美女的稱號。」 「咦,這種虛名你也計較?」 「不是計較,是和妍兒姐姐比起來,有些慚愧。」 「是啊,到底不是天生的女兒家,氣質上差的老遠了。」 「叫你亂說!」韓雲裳氣得要撕我的嘴,弄得我連連求饒。 「行了行了。你究竟想說什麼?」 「紅兒,聽我說。我是在想,像咱們這樣的情況,將來該怎麼辦?總不能假鳳虛凰一輩子,那樣也不是出路。」 「你想嫁人?」 「倒也不是急著嫁人。只是前段時間那個董碩反反覆覆糾纏我,還有飄渺公子的一個徒弟——」說到這裡,韓雲裳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埋頭扒拉剛換下來的衣裙,找到了那個熟悉的木盒子。打開一看,裡面竟空空如也!我們一下子意識到事情壞了!裡面藏著我和她的身世秘密,這下子要被公之於眾了! 「不好,準是那夜在飄渺公子府上留宿時,一不小心被哪個賊人偷梁換柱了。現在該怎麼辦?」韓雲裳心急如焚,臉蛋羞得發燒。 腳下的甲板猛然咚咚作響,令人聽了發毛。軍士大呼:「不好,賊人在鑿船!」撲通一聲跳進河裡,去捉潛伏在船底的那個賊人。還沒等他抓到對方,船底已經被鑿開了一個大洞,白花花的水柱噴出數尺之高。我們七手八腳忙著堵塞缺口,卻已經來不及了。損失了官船,依軍律艄公是要問斬的,除非他能砍下敵人的首級將功抵罪。但水勢太猛,已經無法挽救了。我們只好跳下這條船,逃到大堤上,再做計較。 泅水尋敵的軍士直到船沉了也沒發現敵人,嚇得臉色慘白,六神無主,只得爬上岸來,向我們求情。我說,事出有因,我一定會為你在太子殿下那裡緩頰的。眼下還是先查出鑿船的水匪,幹掉他再說。軍士忙不迭地磕頭拜謝,上附近的巡檢司報案去了。 沒過多久,一個藍色的身影如蛟龍一般從水裡鑽出,騰空而起,踩著水面朝我們飛過來。本來我以為是個賊眉鼠眼、神情猥瑣的流氓水匪,誰知抵近了一看,對方卻是一個極為俊美的少年,臉龐如中秋之月,容顏似春曉之花,鬢如刀裁,眉如墨畫,鼻如懸膽,眼如秋波。穿一襲天藍色鑲銀邊的袍服,右手握一柄纏著紅布的朴刀,左手拿一把鐵錘,腰帶上別著鑿子,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韓雲裳一遇見他,就花容失色,嬌軀輕顫,甚至想躲進我背後。是什麼人讓她如此懼怕?我心中疑竇叢生。 「韓小姐,想不到我們在這裡又見面了,幸會,幸會。」那個人假意抱拳作揖道。 「修夏公子,你,你要幹什麼?」韓雲裳顫聲問道。 少年板起臉來,惡狠狠地說:「哼,幹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韓雲裳粉臉羞得通紅,抽出寶劍,指著少年威脅道:「你,快,快把我的東西還回來!不然我可要不客氣了!」 少年大笑道:「呵呵,恐怕由不得姑娘了。」他從衣襟中掏出了那個盒子,把它打開,提起那條捆著我和韓雲裳「寶貝」的緞帶,得意洋洋地甩來甩去:「歐陽城你個斷子絕孫的閹貨,死人妖,如今該現出原形了吧?」 我又羞又憤,一腔熱血直衝大腦,衝上去就要和他拚命。韓雲裳也一樣,嬌叱一聲,揮劍直劈下來。 修夏用朴刀向上一架,擋住了我們的劍刃。我的手頓時被震得生疼。 「想要嗎?反正那話兒對你們已經沒用了,不如就讓本公子留作紀念吧?」修夏關上盒子,臉上滿是譏諷的笑容,儘管他也被震得嘴唇流血,虎口開裂,幾乎踉蹌摔倒。 韓雲裳嗔惱道:「找死!」便使出看家絕技「無影手」,趁他得意之時,一伸手把那盒子奪了回來,並用劍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修夏不愧是飄渺公子的徒弟,生死關頭仍能面不改色,神情鎮定自若,挺直了脖子,輕蔑地看著我們:「殺我呀,趕快殺人滅口呀!韓雲裳,韓少主,或者現在叫你歐陽公公比較合適點。想當初本少俠瞎了眼,被你的美色所迷,一見傾心。你卻對我的一腔熱情無動於衷,冷冰冰地回絕了我。你知道一個男人被心愛的女人拒之門外是什麼感覺嗎?我因為對你感興趣,就三番五次打探你的底細。沒成想,卻讓我發現了你的身世秘密,你的生父是天下第一劍客歐陽青!而當年歐陽青和韓紫英只生過一個兒子,名叫歐陽城,生辰八字都和你一樣!我漸漸地懷疑你就是歐陽城,之所以男扮女裝行走江湖,為的是騙財騙色。哈哈,天賜良機,你居然下榻我們飄渺門,叫我略施手段,便偷到了能揭開你身份之謎的關鍵證據!誰知道你為了當女人,連那玩意兒都割了,再聯想起江湖上歐陽城會《葵花寶典》的傳言,一切都水落石出!怪不得那天你要試探我,原來你自己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死人妖,死太監,假扮女子,欺騙男人的感情!而且,你的這個好姐妹張玉紅,經我驗證,原來也是被你拉下水的一個死人妖!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們這對不男不女的怪物。實話告訴你,殺了我也沒用,我已經把一切都告訴風晴師妹了,她會把這個消息在江湖上傳揚出去的!哈哈哈,被人揭穿老底一定很難受吧!都怪你自己,好好的男人不做,幹嘛非要當人妖?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呀,你爹娘一定很傷心吧,啊哈哈哈······」 韓雲裳氣得渾身發抖,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以為這樣子就能毀了我的名譽嗎?沒門兒!好漢做事好漢當,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不怕別人議論是非。你儘管揭發我吧。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也不在乎!」 我比韓雲裳更惱,恨不得一刀就把這傢伙結果了。但是聽了韓雲裳的話,細細想來,如果殺人滅口,倒顯得我們不仗義。而且,消息一經擴散,就無法挽回了。既然早知道有這麼一天,還不如坦然面對世人的流言蜚語,堂堂正正地活下去。於是,我首先收劍回鞘,韓雲裳也放開了修夏,只用冰冷的眼神盯著他。 「徒兒,不得對兩位姑娘無禮!」飄渺公子的聲音從天而降。他還是那副瀟灑飄逸的裝束,手搖折扇,向我們大踏步走過來,陪伴他的是一個紫色衣裙梳墮馬髻的小姑娘。 「師父,風晴師妹,你們怎麼來了?」修夏有些詫異。 「我是來管教管教你這個不聽話的徒兒。韓少主,張姑娘,我這徒兒自小嬌生慣養,頑劣成性,脾氣暴躁,你們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你們的事情,剛才風晴已經跟我說了。老夫以為,此事如果傳揚開來,於兩位姑娘的清譽有損,所以必須絕對保密。風晴也是這麼想的,因此才沒有出去亂說,而是首先報告給我。修夏,趕快給二位姑娘道歉。以後再敢亂嚼舌頭,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飄渺公子合上折扇,敲了敲修夏的天靈蓋。 「師父,你怎麼能偏袒這兩個死人妖?」修夏仍然忿忿不平,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 「她們自有她們的選擇,外人怎麼能說三道四?再者她們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女孩子了,和風晴一樣的。雲裳姐姐待風晴可好了,我怎麼忍心揭穿她,那樣她該多傷心啊?」小姑娘風晴天真地歪著腦袋,一本正經地規勸修夏,同時偷偷對韓雲裳遞眼色。韓雲裳滿意地點了點頭。 「師妹,你幹嘛也替她們說話?」 「那是因為你不懂得尊重人!雲裳姐姐為了做女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好不容易才達成心願。就算你看不慣她,也不要這樣隨便侮辱人好不好?」風情背著雙手,撅起了小嘴,理直氣壯地爭辯道。 修夏被師父和師妹整得沒轍了,無奈只得俯首認輸:「徒兒錯了,請師父責罰。」 飄渺公子態度有所緩和,點點頭道:「嗯,知錯就好。還不快向二位姑娘道歉?」 修夏不大情願地給我們道了歉。飄渺公子見他心結未解,又道:「你可是因為喜歡上了韓少主,因愛生恨?她不願嫁你,自有她的原因。不過你可要珍惜眼前人啊。今天就由師父做主,將風晴許配與你,怎麼樣?」他一隻手拉著修夏,一隻手拉著風晴,讓兩個人湊到一起。 風晴的臉頰上升起羞澀的紅暈,細聲道:「師父,人家還小嘛!」 「但是你打心眼裡喜歡師兄,對不對?那一晚嵩山派劉小姐的事情,你們也都聽說了。為了避免橫生枝節,重蹈他們的覆轍,我看還是早點把你們的親事定下來,這樣對大家都好。修夏,你說願不願意?」 「師父做主,怎敢不依?」 「你心裡到底願不願意?」 修夏遲疑了半晌,又見到風晴臉上半是羞澀半是期待的神情,不由心動,頓首道:「是我願意的。」 飄渺公子笑逐顏開:「這樣不就結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以後我再徵求一下你們爹娘的意見,成了的話就趕快下聘禮訂婚吧。趁早娶了媳婦收收心,你才能在武功上取得更大進步。」 「徒兒記住了,多謝師父成全。」修夏終於像鬥敗的公雞一樣低頭服軟了,躲到一邊不再說話。 「多謝前輩為我們解圍。」韓雲裳拉著我一起對飄渺公子欠身一福,感激之情無以言表。假如不是他出面阻止,真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謝我幹什麼?風晴才是你們的大恩人呢。要不是這丫頭明辨事理,善解人意,你們就麻煩了。」 「謝謝風晴妹妹。」韓雲裳又轉過身來,握住風晴的小手說。 「沒什麼,這都是應該的。雲裳姐姐,你是怎麼保養肌膚的,比我們真女孩子都漂亮,有空教教我吧。」 「嗯,一定會的。」韓雲裳的絳唇在風晴額頭上輕輕一吻,留下了淡淡的唇印。 修夏立在一邊,看到韓雲裳和風晴好得蜜裡調油,絲毫沒有芥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是看他對師父唯唯諾諾的樣子,應該不會再洩露我們的秘密了吧。 遠遠瞅見搖櫓的軍士領著一幫巡檢司的兵丁跑過來,我連忙讓飄渺公子師徒離開。然後告訴軍士,剛才純粹是一場誤會,風波已經平息了。軍士半信半疑,但也只能聽從我的吩咐,和巡兵們一起打撈出了沉在運河裡的運糧船,修補好了,重新載我們出航。目的地——江蘇省松江府吳淞口。 第六十六章 洋裝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30 18:43:09| 字數:2073| 加入書籤 沿途常有水匪出沒,都被我們一一打退了,有驚無險地走完了這段航程。到吳淞口上了岸,忽然感覺到這裡的氣氛非常緊張,田野荒蕪,萬戶蕭疏,城池四門緊閉,如臨大敵。一打聽才知道是井上薰率領的倭寇艦隊完全掌握了東南沿海的制海權,時常分成小股入侵內地,弄得人心惶惶,治安紊亂。地方官府無力剿滅倭寇,只能守城自保。倭寇與沿海豪門大姓的走私貿易也日益猖獗,甚至不少平民百姓都捲入其中,朝廷的禁海令成了一紙空文。 聽說我們是奉朝廷密令去雙嶼島的,負責接待的松江知府立刻表示為難,說官府和倭寇素無往來,也沒有中間人搭線,根本聯絡不上。看來只能走地下途徑了。經過多方打探,終於知道荷蘭的東印度公司在松江有一個暗樁,可以用公司的商船載我們去雙嶼島。 這天早上,我們兩人穿戴整齊,假裝是去淘古玩字畫的,造訪了一間專賣西洋雜貨的門店。貨架上擺著千奇百怪的西洋玩意兒,有製作精良的西洋鐘表,叮叮琅琅發出好聽的聲響,也有各種小巧玲瓏的鼻煙壺,上面繪有各色西洋人物,還有一個角落是展示西洋服飾的。我們好奇地打量著屋裡的一切,徜徉在這個絢爛多姿的夢幻世界裡,忍不住摸摸這個,瞅瞅那個,差一點忘了來這裡的目的。最後還是一個帽子上插著羽毛的店員青年用蹩腳的漢話提醒我們:「兩位美麗的小姐,請問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他用碧藍色的大眼睛恭敬地注視著我們,微微彎腰,顯得很有禮貌。我和韓雲裳這才驚醒過來,一時有些羞澀。還是韓雲裳首先打破了沉默,鼓起勇氣說:「我,我們想去雙嶼島,會一會井上大小姐,你們能為我們引見嗎?」怕他聽不明白,韓雲裳又用手指在空中畫了「雙嶼」兩個大字。 店員立刻顯示出了嚴肅的神情,招招手讓我們過來小聲說話,以免隔牆有耳。經過討價還價,終於商定由東印度公司的定期貨船(其實也是走私船,有武裝)三天之後載我們去雙嶼島,但是為了掩人耳目,我們必須化裝成西洋女子。一來一回的費用總共是一百兩銀子,當然我們是找松江府衙報銷的。 「那麼,請二位小姐挑選合適的衣服吧。」店員從衣架上拿下幾件連衣裙,讓我們試穿。最後韓雲裳要了一件袖口有蕾絲花邊帶襯領的白色鏤花鯨骨長裙,配一頂紫紅色的女士圓帽和一雙長手套,我則選了一件相對樸素的棕黃色連衣裙,外面罩上白色的吊帶圍裙,腿上裹了一雙過膝棉襪,店員說那是西洋女僕的打扮,我也不管了。當然頭髮也重新梳成了西洋的髮型,一個看起來像店員母親的中年女人還為我們化了淡妝。一照鏡子,我們都幾乎認不出自己來了,簡直是一對從畫上走下來的洋娃娃,一點都不像天朝人,這樣以來應該可以瞞天過海了吧。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生平第一次坐船就出了事,僥倖撿回一條命來。這回偷偷摸摸上了荷蘭的商船,雖然這船肚子很大,甲板很寬,能裝很多貨物,兩側舷窗裡也藏了幾十門大炮,行駛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如履平地,可我還是習慣性的抱住韓雲裳蜷縮在船艙的角落,嚇得直發抖。韓雲裳是第一次出海,比我更害怕,因為暈船吐了好幾回。颱風襲來,偌大的帆船宛如一片浮萍,在波濤中上下起伏,船頭時而高高翹起,時而又幾乎沒入水中,浪花拍打在甲板上,海水流得到處都是。配合著天空中的電閃雷鳴,大海向我們展露了猙獰可怕的面目,彷彿隨時會把我們吞噬。然而那些荷蘭水手卻處變不驚,仍然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喊著悠長的號子一起與風浪搏鬥。 深秋的冷風裹挾著鹹濕的水霧吹進船艙,韓雲裳打了一個噴嚏,凍得嘴唇發白,牙齒直打架。 「哎呀,好冷。快抱緊我,快。」她躺在我的懷裡,眼眶紅紅的,掛著淚珠,顯得楚楚可憐。 我從旁邊揪過來一張毯子要給她蓋上,誰知她卻說:「人,人家只想讓你抱著。」那小鳥依人的神態令我著迷。我不由得摟緊了她,又把毯子蓋到我們兩人身上。 「以後不管有什麼風風雨雨,我都會在你身邊的。」我用舌頭舔舔她凍得通紅的耳垂,柔聲安慰說。 韓雲裳感激地點了點頭:「嗯,我們永遠不分開。」 我們的關係,究竟是情侶,還是姐妹呢?此時此刻已經分不清楚了。我們就這樣互相擁抱,心裡暖暖的。 「裳兒,要不晚上咱們玩那個吧。」我用胳膊和腿往她香軟的小身體上亂蹭,誘惑她說。 「啊,在這種地方,會不會太——」韓雲裳透出了一絲羞澀。 「只要把門窗關緊,就不會有人知道的。」守著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一二十天不能親近,我都心癢難耐了。 「紅兒,你真壞!」韓雲裳用纖細的食指勾了一下我的鼻子,撅起小嘴說。 淡淡的煙草和香料氣味從貨艙傳來。這條商船剛剛在碼頭卸下了緊俏的煙草和南洋香料,裝上了大批天朝瓷器和絲綢,以及糧食果蔬等生活必需品。要擱在世祖盛世,這都是滿門抄斬的勾當,如今卻因為大夏國勢衰微,有海無防,令走私者愈發膽大,明火執仗,橫行無忌,賺取了驚人的暴利。受惠者不僅是倭寇和紅毛夷,東南各省上至豪紳下至小民,乃至官府和水師中的許多人,都從中沾到了好處。從太祖皇帝開始的禁海政策,到今天基本上名存實亡了。這一奇跡的締造者,就是伊籐弘文和井上薰這對神秘莫測的東洋雌雄大盜。我不知道是該歎息朝廷權威的衰落,還是該讚賞他們的謀略和膽識。哎,真是讓人搞不懂。 第六十七章 井上薰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7-31 18:24:37| 字數:2359| 加入書籤 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荷蘭商船終於在雙嶼港拋錨。我們從船艙裡鑽出來,伸伸懶腰,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經歷了一宿的歡愛,我們都很累,同時也很享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初遇的那段日子。碧空如洗,秋高氣爽,港灣裡帆檣林立,碼頭上堆滿了貨物,無數光著膀子的搬運工來回穿梭,一片繁忙景象。從舷梯下來,我們撐著洋傘,手拉手漫步在城下町的大街上。在井上薰的治理下,這裡的街市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比伊籐弘文在世的時候還要繁華興盛。 「早飯吃的黑麵包,味道還行吧?」我在糕點攤前停住了,問韓雲裳。 「嗯,甜倒是很甜,就是有股糊味兒。怎麼,小饞貓又管不住嘴巴啦?」韓雲裳看到我的視線一直沒有從香噴噴的紅豆餡包子和年糕上移開,擰了擰我的耳朵。 「哎喲,好疼。我看看還不行嗎?」 「不准你亂吃東西,女孩子要注意保持體型,千萬別吃胖了。」看不出韓雲裳還是挺有自制力的。 賣糕點的大媽對我們喊了一句嘰哩咕嘟的洋文,大概是荷蘭語。她見我們這一身行頭,把我們當成西洋人了。我們迷惘地回過頭來,大媽才看清楚了我們的臉龐,忙又用漢話熱情地打招呼。盛情難卻,最後我們還是買了一紙袋點心。 到了城門口,我們讓衛兵向井上薰通報。衛兵擺起架子來說:「你們是什麼人?也配讓我們大小姐接見?沒事趁早滾!」 韓雲裳氣得直想掄他幾拳,被我攔住了。我塞給了衛兵幾錢銀子,他才答應為我們通報。 等了好久,衛兵才回來說:「大小姐讓你們在偏殿等候。」 終於和井上薰重逢了。她今天依然一身華麗的十二單裝束,長長的秀髮披散在身後,略施粉黛,鬢上簪一朵絹制的山茶花,手持一把印有家紋的檜扇,透出了典雅高貴的氣質。陪在身邊的依然是阿扇姑娘,披一件鑲粉邊的金黃色和服,懷裡抱著一個球形的鳥籠,兩隻小鳥在裡面跳來跳去,嘰嘰喳喳的甚是可愛。她們主僕二人彷彿是畫中的仙女,清純靚麗,超凡脫俗,與作奸犯科的倭寇什麼的完全沾不上邊。 「神使大人光臨敝處,奴家有失遠迎,還請見諒。不知神使大人此番前來有何貴幹?」井上薰端坐在伊籐弘文遺下的鎧甲之前,緩緩張開櫻唇,通過阿扇問我。她果然眼尖,一眼就看出一身女僕打扮的我才是正主,而小姐模樣的韓雲裳才是陪襯。 「呃,這個,不瞞您說,小妹此番前來,並非是作為光明教的神使,而是代表大夏百姓,為民請命來了。如今天下大亂,戰火蔓延,一邊是北狄韃子入寇,一邊又有流賊作亂,百姓流離失所,朝不保夕,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我想大小姐身為統率數萬部眾的雙嶼島主,一定富有仁愛之心,明白事理。貴方和天朝再這樣打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朝廷願意即刻取消太祖皇帝的禁海令,全面開放海上貿易,與貴方化干戈為玉帛,永為盟好,互不侵犯。還請大小姐三思。」我拿出了明啟皇帝的親筆信,交給井上薰閱看。 井上薰看都沒看就把信封扔到地上,怫然變色道:「你是為天朝做說客來了?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二位姑娘還是請回吧。」 「大小姐,請您再考慮考慮。」我急了,衝上前去扯著井上薰的袖口哀求道。 井上薰生氣地甩開了我,怒道:「殺夫之仇,不共戴天,是你們先背信棄義,誘捕殺害了伊籐大人,如今叫我怎麼信任你們?神使大人,你既然背叛了聖教,便不再是我雙嶼島的朋友。你走吧,下次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大小姐,您誤會了。刺殺伊籐先生是高麗人安重根的私人行為,與天朝無關,真的。」 「我不聽你解釋。反正我已經派兵血洗了高麗國江華島,雖然沒有抓到刺客本人,也算是報仇雪恨了。你們天朝有意縱容刺客行兇,分明就是與他同謀,合夥害死了我的未婚夫。現在伊籐君屍骨未寒,你們居然又腆著臉來談合作?哼,以為我還那麼好騙嗎?」井上薰冷冷說道。想想安重根義士手刃仇敵,當時是痛快了,過後卻有更多的人為此遭殃,也不知道他是對是錯。 「大小姐,您聽我解釋,事情真的不是那樣的······」我慌得臉都憋紅了,卻想不出怎麼才能平息井上薰的沖天怒氣。 眼看我就要和井上薰吵起來,韓雲裳和阿扇都趕緊上來勸架。就在井上薰對我下達逐客令的那一刻,忽然一個滿身煙塵的倭寇武將不經通報就闖了進來,嚇了我們一大跳。仔細一瞧,不正是伊籐弘文的心腹愛將升助麼? 井上薰沒有怪罪升助的莽撞無禮,和他嘰裡呱啦交談了很長時間。一邊的阿扇悄悄告訴我們,自從伊籐弘文死後,升助和其他三名倭寇頭目就成為井上薰麾下最有權勢的重臣,各統領一支艦隊,明爭暗鬥互不相讓。升助作為首席重臣,漸漸佔據了上風,萌生了繼承伊籐弘文位置的野心。他又垂涎於井上薰的美色,曾向她求婚,卻被她冷冰冰地拒絕了,為此兩人的關係鬧得很緊張,面和心不和的。前幾天井上薰又派他出去和北狄聯絡,聽他們的談話也許是搞砸了。由於戰亂,西南到河北的陸路不通,魔教的朔北總壇壇主「大金鵬王」唐鵬奉教主之命,坐著升助的船去大沽口會見北狄左手萬戶博爾術,結果在黃海觸礁沉沒,唐鵬被淹死。唐鵬是北狄和魔教之間聯繫的重要橋樑,他的死對雙方都是重大的損失,很可能影響北狄軍與叛軍的聯合行動計劃,當然倭寇方面也脫不了責任。升助捅了這麼大個簍子,井上薰當然高興不到哪去,但又不好懲治他,怕激起兵變。前不久升助的弟弟縱兵姦淫天朝婦女,就被井上薰斬首以徇,兩人的仇怨結的更深了。眼下井上薰也只能好言勸慰升助,暫時穩住他,徐圖「削藩」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最後升助竟沒有遭到任何懲罰,反而得了井上薰的大筆賞賜,趾高氣揚地離開了。井上薰自然對他是惱恨非常,但也只能忍下這口氣。於是她突然決定,不趕我們走了,而是留我們在城堡裡玩幾天。反正她一個人住在城堡裡,深居簡出,不和外面的男人常接觸,除了貼身侍女就沒有什麼陪著說話的人,正好和我們聊聊天解解悶。韓雲裳最高興了,接過阿扇的鳥籠子細細把玩,愛不釋手,一會兒推著球形籠子在地上滾,一會兒又拍拍籠子的支架,嚇得小鳥在裡面亂飛,逗得我們都笑了。 第六十八章 下克上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8-05 18:32:39| 字數:2685| 加入書籤 「咿呀——咿呀——咿呀呀!」在阿扇的三絃琴伴奏下,我和韓雲裳笨拙地模仿著井上薰的動作,跳起了日本的舞蹈。那滑稽的樣子,不一會兒就逗得我們自己捧腹大笑直不起腰。井上薰這幾天難得的好心情,陪我們在城裡玩耍,又是看戲,又是蹴鞠的,還教我們打馬球。她一下子卸去了女島主的威嚴面具,成了一個精靈古怪的大孩子,腦子裡不斷地湧出新鮮的想法。等到該吃的也都吃了,該玩的也都玩過了,井上薰又用筆談的方法,向我們講起她的故事來。她甚至說到小時候父親為了鍛煉她的膽魄,讓她一個人三更半夜手持竹刀到墓地裡練武。 「想不到令尊對你還挺嚴厲呢,從小把你當男孩子培養。」韓雲裳滿心佩服地說。 「沒辦法,我畢竟是肩負著一族命運的女繼承人嘛!」井上薰苦笑著說。直到這時她的眉宇間才又染上了一絲憂鬱。 初冬時節,海面上刮著濕冷的大風,吹掉了大樹上最後一片枯葉,為傍晚的雙嶼島帶來了陣陣寒意。我們圍坐在火盆邊,開心地大口吞嚥著烤年糕和銅鑼燒,有說有笑,心情舒暢,一時忘卻了光陰的流逝。沒想到女孩子之間呱嗒的話題可以如此之多,我在一邊幾乎插不上話。 突然唰啦一聲,紙門被拉開了。一個頭纏紅布身披甲冑的小姑娘,半跪下來奏報。看她滿頭大汗神情慌張的樣子,我就意識到出大事了。雖然聽不太懂,但是還能隱約聽出「謀反」兩個字。 井上薰立即站了起來,眉頭緊蹙,指著小姑娘問。小姑娘點了點頭,扭過頭指一指門外。牆頭上赫然出現了印有陌生家徽的旗幟,杏黃色為底,黑色的一橫下面三個小圓點。 阿扇悄悄地對我們說:「升助謀反了,他打的是毛利家的旗幟!大小姐這下子遇到麻煩了。」 井上薰衝了出去,看到城牆外毛利家旗幟的海洋,嘴角稍稍抽動了一下,就馬上恢復了平靜。她輕蔑地冷笑了一下,隨即吩咐城內的女兵們集合應戰,然後自己回到裡屋,披掛整齊,手握薙刀,肩背長弓走了出來。 城堡裡亂糟糟的,那些沒有戰鬥經驗的侍女和僕婦們尖叫著哭鬧著四散奔逃,找到自認為安全的角落,躲藏起來不敢露頭。而井上薰嫡系的武裝少女們則一個個臨危不亂,鬥志昂揚,迅速進入各自的戰鬥崗位,構成了嚴密的防禦陣勢。城堡裡面平時只有女兵守衛,任何男性不經允許擅自闖入都是死罪。這些井上薰從家鄉帶來的女兵雖然只有一二百人,然皆訓練有素,武藝精強,巾幗不讓鬚眉,對大小姐忠心耿耿,絕對可靠。她們有的用!的掄著大砍刀,有的揮舞一兩丈長的長槍,還有的守衛著炮台,陰森森的炮口直指城外黑壓壓一大片的叛軍。縱是叛軍人多勢眾,也拿這座固若金湯的堅城無計可施。 阿扇也換上了戎裝,手持長刀侍立在主人身後。 「好男不跟女鬥,他們欺負女人有什麼本事!」韓雲裳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摩拳擦掌也要參與戰鬥,被阿扇阻止了。 「這是我們雙嶼島的家事,二位姑娘是客人,就請不要捲入其中了。大小姐會有辦法的。」阿扇信心滿滿地拍拍腰間的箭囊說。 叛軍向裡面射進了一支綁著勸降信的箭。井上薰打開一看,大意是說:如今毛利家和大友家正在爭奪北九州的霸權,激戰正酣。她的父親,九州五島海賊眾首領井上荒助投靠了大友家,公然與毛利家為敵。毛利家擔心海外的井上薰會與父親串通一氣,背叛本家投奔大友,所以下令免去井上薰的雙嶼島主之職,由升助繼任。這是主公毛利左馬頭殿下親自下的命令,井上薰如敢違抗,就等於公然反叛。希望井上大小姐識時務顧大局,盡早交出城池和權力,他可以保證全城婦孺的安全,云云。末尾還有毛利家的黑色印判與花押,證明了升助此舉的確是毛利家授意。 井上薰看罷微微一笑,滿臉的不屑,把這封信揉成紙團扔到地上,秀眉一挑,對屬下女兵發表了簡短的講話。意思是不要相信升助這個無恥之徒的謊言。他此番謀反,一則欺騙主君毛利,挑撥離間,是為不忠,二則是因為自己犯有過錯,害怕井上薰懲罰,鋌而走險,是為不智,三則此人貪暴好色成性,從來言而無信,大家一旦落到他的手裡,一定沒有好結果,是為不義。現在到了生死存亡關頭,如果大家不願被叛軍的獸兵凌辱糟蹋,就要拼上最後一口氣戰鬥到底,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彰顯井上家姑娘的凜然正氣。 女兵們聽了群情激憤,紛紛表示誓死追隨大小姐,與叛軍拚個你死我活。方才躲了起來的侍女和僕婦們也不好意思了,走出來說要做好後勤工作,絕不苟且偷生。我們也被這種慷慨激昂的氛圍所感染,眼眶裡有熱淚打轉。 井上薰下令炮台開炮轟擊叛軍。隨著一聲聲驚天巨響,幾個冒著黑煙的熾熱火團從炮口噴出,砸在密密麻麻的叛軍隊伍中間,一下子炸得他們血肉橫飛,紛紛逃竄。升助等人好不容易才制止了戰陣的崩潰。與此同時,從城牆和天守閣的小窗裡也射出一排排整齊的彈丸和利箭,再一次給予叛軍重大殺傷。井上薰訓練的少女弓箭手和火槍手專門瞄準敵軍士兵沒有甲冑防護的臉部和頸部進行狙擊,基本上箭(彈)無虛發,一擊致命。叛軍倒下了一大片,後面的叛軍又踩著同伴的身體張牙舞爪衝了上來,冒著密集的火力攀爬城牆,活像一隻隻毫不畏死的螞蟻。被打中了,就尖叫一聲摔了下去,前赴後繼,只為奪取「一番乘」(第一個登上城頭)的戰功。雖然危險,但只要攻破了城堡,裡面數百名如花少女就任君採擷,金銀財寶更是取之不盡。這些以殺戮和姦淫為樂的賊兵個個都精蟲上腦,哪還管得了許多?雖然在女兵們的不懈奮戰下,叛軍一波又一波聲勢浩大的進攻被挫敗了,城牆下堆起了越來越高的屍體,但畢竟敵眾我寡,姑娘們漸漸氣力不支,現出了些許頹勢。 夜幕降臨,無論城裡還是城外的人都沒顧得上吃晚飯,個個飢腸轆轆。然而戰鬥也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不時有女兵負傷倒下,氣絕身亡,同伴們根本無暇救助。看著她們視死如歸的樣子,我和韓雲裳也十分感動,悄悄抽出了自己的寶劍,準備在必要時候參與戰鬥。 忽然,一發信號彈射向空中,炸出五顏六色的禮花。 「不好,這是敵人發給內奸的暗號!」阿扇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遲了。趁姑娘們忙於作戰無暇他顧的時機,一個早已被升助收買的年長僕婦假裝去打水,鬼鬼祟祟地打開了城堡的一個偏門(從前是專為送菜送飯和運出垃圾用的)。憤怒的姑娘們立即萬箭齊發,把這個內奸射成了馬蜂窩。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堵住缺口,叛軍便潮水般地湧了進來,與女兵們展開了激烈的白刃戰。單純拚力氣她們當然應付不了身強力壯的男兵,只好且戰且退,掩護非戰鬥人員撤入天守閣。每個人都明白,最後的時刻來臨了。 我和韓雲裳揮舞長劍,如行雲流水般在敵軍中左衝右突,殺出了一條血路,為井上薰她們爭取了時間。不過升助很快注意到了我們,命令火槍隊裝彈準備。幸虧我們及時醒覺,趁火繩還在絲絲作響時,就運用葵花迷影步衝出人群,躲進了天守閣。現在我們終於要和井上薰同生死共患難了。 第六十九章 守門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8-08 08:10:01| 字數:2111| 加入書籤 天守閣大門前的拱橋上,兩個西洋裝束的少女青絲散亂,血污滿身,不停地揮舞著亮閃閃的龍泉寶劍,拚命抵擋著一大幫手持長槍的叛軍雜兵,同時還要提防他們後面的火槍手。熊熊的火把將我和韓雲裳大汗淋漓的臉龐照得分外明亮。有幾個不知死活的雜兵,殺紅了眼,直接提著大刀撲了上來,剎那間就被我們的劍鋒劃開了脖頸,身首異處。剩下的人有了記性,躲在遠處用有彈性的朱漆長槍抽打,以消耗我們的體力。用較短的劍去格擋長槍是很吃力的,況且敵人非常狡猾,決不讓槍尖與我們的劍刃相碰,知道我們力道非常,槍尖一碰到劍鋒就會被削掉。我們奮力擋開幾十條長槍的重壓,貓個腰就要往敵人隊伍裡徑直刺去。長槍兵們見狀連忙向兩邊散開,恰好讓我們暴露在叛軍的火槍射擊範圍內。 「裳兒,危險!」我瞅見那一排黑洞洞的槍口,打了一個激靈,忙拽住韓雲裳的袖口,約她一同閃避。我們迅速趴到地上,隨即頭頂一排火龍飛過,在天守閣的大門上打穿了好幾個洞。趁火槍手重新裝填彈藥的空當,我們衝上去大砍大殺,很快撂倒了好幾個。周圍的雜兵一時被我們的聲勢懾住了,不敢輕舉妄動。戰場成了死一般的寂靜。 升助等叛軍頭目見狀,忙給士兵們打氣。升助先是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然後高高舉起沉甸甸的錢袋,鬆開袋口,黃澄澄的金幣就如雨點般傾瀉下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叛軍士兵再次拾起了勇氣,一擁而上將我們緊緊包圍在中央。眼看四周密密麻麻的長槍就要遮住我們頭上的天空,我拉起韓雲裳,縱身向上一躍,竟站在了一圈長槍的槍尖上。然後我們手拉手往後面跳,又落回了拱橋上。 井上薰的女兵們也不甘人後,紛紛衝出來協助我們作戰。她們雖然與我倆言語不通,卻好像相識多年的同伴一樣,配合得非常默契。一時間,我們十來個人硬是讓成百上千的叛軍無法前進一步。不斷有敵人慘叫一聲在我們面前倒下斷氣,屍體堆得越來越高,差不多可以充當防禦敵軍火槍的掩體了。每當敵人裝填好彈藥準備開槍,我們就躲在腥臭的屍體堆下面。我方的火槍手也從樓上的小窗裡往下面射擊,經常打叛軍一個冷不防。戰況一時又陷入膠著,升助躲在遠處的高台上,急得抓耳撓腮卻無計可施,只好大聲呵斥怯戰的叛軍士兵。 可是,戰場上絲毫容不得懈怠。就在我們以為可以稍微鬆一口氣的時候,升助一揮采配,叛軍的長槍兵重新聚攏成一個排列緊密的方陣,端著長槍整齊向前挺進。幾個有經驗的女兵連忙拉我們退回天守閣中,然後一起合上了沉重的大門,又上了門閂。幸虧我們關門及時,要不然都要被長槍紮成蜂窩了。 「裳兒你怎麼了?」我偶然瞥見韓雲裳的左肩上綻開了一朵殷紅的血花,鮮血還在潔白亮澤的雪紡真絲長裙上不斷擴散,心中一痛,挽住她的胳膊關切地問道。 韓雲裳一低頭,才發現自己掛了彩,疼得銀牙緊咬,努力不哭出聲來。像她這樣的練武之人,一般的刀劍幾乎碰不到皮膚,能打傷她的只有射速極快的火槍。我們扶她躺下,仔細檢查她的傷口,果然是被一顆彈丸打中了肩胛骨,再偏一點就是心臟了,真是好險。 「我沒事,把子彈挑出來,包紮一下就好了。」她仰起蒼白失血的小臉,勉強保持微笑,用嘶啞的嗓音小聲道。 外面的叛軍已經開始用巨大的破城槌撞擊大門了。每撞一次,門閂就鬆動一下。要不了多久,敵人就會突破大門衝進來。兩個女兵用門板抬起韓雲裳就往樓上跑,剩下的人迅速在一樓佈置各種機關,然後端著火槍和十字弩躲到樓梯的拐角處,預備對闖進來的敵兵進行阻擊。 我本來也想留下來,憑自己先天級別的武功,應該還能幹掉他百八十個雜兵。但是阿扇卻跑下來對我說,大小姐找我有要事相商。 一直爬到天守閣的頂層,累得我氣喘吁吁的。這裡的地板上擠滿了避難的婦孺,人群中不時響起絕望的哀泣聲和議論聲。井上薰頭纏紅色抹額,身披胸部凸起的南蠻胴具足,手握伊籐弘文的愛刀「大般若長光」,腳穿草鞋,秀美的黑長直髮用綵帶束成長長的馬尾,直垂到腰部,雪白水嫩的俏臉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她跪在潮濕發霉的草垛上,對躺在上面的韓雲裳熱情地噓寒問暖,又撕了一塊白布親手為她包紮。韓雲裳雖然聽不太懂,卻會意地點點頭表示感謝。 「對不起,眼下韓小姐的傷勢非常嚴重,再不趕快動手術,說不準這條胳膊就要廢了。張小姐,你現在就帶她走,去北嶼島看神醫。這裡的事情不用你管。」井上薰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 啊,怎麼會這樣?我既擔心韓雲裳的身體,又不想在這種生死關頭退縮,最後咬咬牙搖搖頭說:「我不能走,要死咱們也死在一起!跟他們拼了!」目睹這些勇敢的少女為了捍衛寶貴的貞節不惜犧牲生命,我不由得大為感動,也為自己從前的採花賊經歷深感愧疚。就是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能讓外面那伙荒淫殘忍的暴徒得逞!我決心用生命贖回以前的罪愆,死也要留下清白在人間! 「不行,還是韓小姐的事情要緊。今番之事皆是因我而起,是小女子馭下無方,治軍無術,才激起了叛亂。你們只是雙嶼島的客人,我不能連累你們。此處往北就是北嶼島,上面住著一位神醫,只有他能治好韓小姐的傷。此地便是我等的葬身之所,要讓升助他們見識一下我們五島姐妹的意氣!」井上薰擺擺手大義凜然地說。 她們好不容易說服了我和韓雲裳。可是,四面都被叛軍圍得水洩不通,我們又能去哪兒? 「阿扇,去取伊籐大人的神器過來。」井上薰下令道。 第七十章 白鳶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8-09 16:46:06| 字數:3351| 加入書籤 「這,這是什麼東西?」看到一隻一人多高的三角形大風箏,我和韓雲裳都驚呆了。仔細一看,上面卻沒有風箏線。這樣子怎麼飛得起來嘛! 「此乃伊籐弘文大人生前參照西洋書籍製造的一架滑翔機。只要空中有渦旋氣流,就能帶著兩個人自由飛翔。別看它沒有風箏線,其實很好操作的。」阿扇一邊說一邊用手勢比劃,教給我們滑翔機的操縱要領。 雖然對這號奇形怪狀的大傢伙不太放心,但想想自己會輕功,就算一不小心摔了也不妨事。為了逃離叛軍的魔掌,必須豁出去試一試了。 窗戶打開了,我和韓雲裳被綁在滑翔機上,準備跳下去。這時候忽聽得樓下門閂斷裂的清脆響聲,大門轟然洞開,叛軍張牙舞爪地大吼著闖了進來。我心中一凜,回頭問井上薰:「大小姐,您不跟我們一塊逃嗎?」 明亮的火光下,井上薰緊握長刀靜靜佇立,清澈見底的眼眸中滾動著晶瑩的淚花,淒然一笑道:「那麼多姐妹需要我守護,本姑娘身為雙嶼島主,豈能棄她們於不顧,苟且偷生?今日我等有死而已,二位姑娘還是快走吧。」人群中隱隱約約響起了低低的嗚咽之聲,場面顯得格外悲壯而淒涼。 見此情景,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韓雲裳還在忍痛呻吟,貝齒咬得咯咯作響。我揮淚告別了井上薰她們,足尖輕輕一點地,帶著韓雲裳飛出了天守閣。 冰冷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劃在我的臉上,凍得我臉蛋都幾乎要凍僵了。滑翔機一下子被捲進了向上的渦旋氣流,繞著天守閣螺旋式地上升,慢慢爬到高空。地上的叛軍雖然也注意到了我們,吃驚不小,連忙朝空中放箭開槍,但壓根夠不著我們。這機器本來就是伊籐弘文為萬一遇到不測時緊急逃生所開發的,估計他還親自試驗過,只要操縱得法,就能確保萬無一失。我轉得暈乎乎的,好大一會兒才醒過勁來。這時我們已經飛到離天守閣數百丈遠的地方,即將離開陸地,向大海飛去。 雙嶼島其實是由一南一北兩個大島和幾個小島礁組成的群島。南嶼島地勢比較平坦,有平靜的天然港灣,所以人煙稠密,伊籐弘文的城堡、城下町和港口也建在這裡。北嶼島山高林密,沒有大的空地,所以基本無人居住,僅僅放養著許多山羊,隔三岔五倭寇頭領們會來這裡打獵。島上唯一的居民是牧羊人白鳶,也是一名醫術高超的道士。沒有人清楚他的來歷,但都知道他是天朝人,講一口四川話,年紀大概四五十歲,身材精瘦,性格孤僻,不常與外人來往。前幾年伊籐弘文從一條遇難的商船上救了他,把他安置在北嶼島,為自己人看病。他在島上一邊放羊,一邊採藥煉丹,南嶼島的人遇上大病或重傷都會來找他診治,保準藥到病除。但小病小傷是不能麻煩他的,不然他跟你急。 「裳兒,你能堅持住嗎?」我不放心地問。 「嗯,我沒事的。這點小傷,我還沒放在眼裡。」韓雲裳現出了堅毅不屈的神色,吃力地搖搖頭說。 「別逞強!想哭就哭出來吧,我不會笑話你的。再忍一忍,馬上就到了。」我一看到她蒼白失血的小臉就揪心的疼,不禁灑下了幾滴同情之淚。 「你看你,我都沒流淚呢,你先哭鼻子了。這樣還怎麼當救國救民的女俠呀?」韓雲裳微笑說。 「好,好,紅兒不哭了,紅兒什麼都聽姐姐的。」我抹了一把淚,順著北極星的方向,調整一下滑翔機的飛行姿態,朝北嶼島飛去。 最終滑翔機在北嶼島高高的山脊上平穩地降落了。我們解開了綁住身體的繩子,把滑翔機推向一邊,互相攙扶著向山下走去。一不小心,山上尖利的荊棘劃破了我的長筒棉襪,我也忍住沒有喊出來。韓雲裳用手壓住寬大的裙擺,一小步一小步地在灌木叢中穿行。潮濕陰冷的空氣裡儘是各種各樣不知名昆蟲的鳴叫聲,令我回想起了夏天的皇宮御花園。儘管一路上潮濕泥濘,還好我們沒有摔倒,順順當當下了山。 繞過一道山梁,聽到領頭羊脖子上的鈴鐺聲,我們很快找到了白鳶的住所。大半夜的,他居然沒有睡,而是聚精會神地在丹爐前忙著什麼。 「哦,兩位姑娘來此地所為何事啊?」他懶懶地抬起眼皮,打了一個哈欠,淡淡道。 「我姐姐受傷了,還請神醫出手救治,奴家感激不盡。」我向他屈身一福,恭恭敬敬地說。 白鳶習慣性地抓過韓雲裳的手臂,低下頭來仔細翻檢了一下傷處,忽而皺起眉頭問道:「怎麼中彈了?」 「神醫,您不知道嗎?南邊發生了針對井上大小姐的叛亂,現在大小姐她們已經危在旦夕了。」我回頭望望遠處火光沖天的南嶼島,明白井上薰她們是凶多吉少了,又著急又難過地說。 「嗯,是這樣啊。那你們是怎麼過來的?」白鳶絲毫沒有表現出驚異之色,繼續不緊不慢地問。 「是坐伊籐弘文發明的滑翔機從天守閣逃出來的。」韓雲裳搶先答道。她巴不得白鳶趕緊給自己治傷,已經受不了他慢騰騰的態度了。 「這是大小姐給您的書信,您一看便知。」我拿出井上薰的信箋給他看。 白鳶把信箋舉起來,對著燈光看了半天,終於點了點頭:「那好吧,我給你治。」 我抬來了一塊門板,讓韓雲裳躺在上面,又用麻繩捆住了她的手腳。白鳶從櫃子裡取出了一套手術用具,在燈上消過毒,扒開韓雲裳的衣領。一對豐盈光潤的小白兔馬上蹦了出來,嫣紅的蓓蕾微微晃動,景象十分香艷。但白鳶不為所動,而是全神貫注地用小刀剜去了嵌在她傷口裡的彈丸,迅速敷藥包紮,不到一刻鐘工夫就大功告成。 我趕緊幫韓雲裳重新蓋好,給她鬆了綁,扶她半坐起來。 「多謝神醫救命之恩。」韓雲裳臉頰緋紅,螓首低垂,羞澀地細聲說,似乎生怕讓其他人聽見。不管怎麼說,剛才畢竟是讓一個男人看了身體,她表現出一點女兒家的嬌羞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白鳶讀出了她的心思,爽朗地笑道:「呵呵,姑娘不必害羞。老夫連給孕婦接生都幹過,你看我像好色之徒嗎?方纔我只當什麼都沒看見。」 「神醫,我不是這個意思——」韓雲裳急了,忙揮一揮小手辯解道。 「行了行了。裳兒,你還是在這裡安心養傷吧。我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到韓雲裳沒事了,我又記掛起井上薰的安危,迫不及待地向岸邊跑去。 白鳶追上了我,笑著說:「小姑娘,看你猴急的。我划船送你回去吧。」說罷帶我去了碼頭。 我們劃到海峽中央的時候,隱約聽見天守閣裡還是一片喊殺打鬥聲,看來井上薰她們還在堅持。我稍微放寬了心。正在這時,暗淡的星光下,突然十餘艘艨艟巨艦掛著紅毛夷的旗幟,向港口駛來。荷蘭人來摻和什麼?難道他們是為叛軍助陣的?我不禁又心頭一緊。 誰料到荷蘭艦隊抵近了港口,不由分說就向停泊在碼頭上的倭寇船隻開炮。此時大部分倭寇水手都參與了陸上戰鬥,留守在船上的人很少。遭到荷蘭人的偷襲,倭寇一下子手足無措,陣腳大亂。艦隊是倭寇的命根子,升助慌忙分出一大半兵力,趕回港口抵抗荷蘭人。聽他們罵罵咧咧的樣子,大概是罵荷蘭人不講信用,突然翻臉,從背後捅刀子。這樣一來,井上薰的壓力就減輕了。女兵們瞅準時機,齊喊口號衝出天守閣,展開了反攻。 只小半個時辰,倭寇艦隊就被荷蘭人基本摧毀。大部分叛軍連船都沒來得及登上,只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船隻沉沒在港灣裡。然後荷蘭步兵從船上跳下來,與井上薰前後夾擊,不一會兒就打垮了士氣低落的叛軍。升助等叛軍頭目見大勢已去,只好自刎。剩下的叛軍士兵紛紛投降。這樣一場聲勢浩大的叛亂,就這樣奇跡般地平息了。 等到清晨再次見到正在與荷蘭人談判的井上薰我才知道,升助在籌劃叛亂時本來是聯絡好了荷蘭人一起舉事的。但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經過反覆考慮,最終認定升助此人不可信任,還是和井上薰維持合作較為有利。他們趁倭寇內亂之機,搞偷襲消滅了倭寇艦隊的主力,救了井上薰。內亂過後的雙嶼島一片殘破,叛軍方面戰死五百多人,受傷上千,女兵也犧牲了二十多人,幾乎人人掛綵。城下町也被戰火波及,一片瘡痍,短時間內難以恢復元氣。 當然,荷蘭人不是做善事的,他們利用倭寇方面現在的虛弱,對井上薰提出了各種苛刻條件,逼她在貿易問題上讓步。劫後餘生的井上薰出於無奈,只好答應與荷蘭人分享走私貿易的利潤,荷蘭人可以任意使用港口,在城下町自由定居,享有治外法權等等。只要能保住雙嶼島和倭寇艦隊的所有權,其他的事情她也計較不了那麼多了。 荷蘭人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條件,要求井上薰立即和天朝議和,爭取廢除禁海令。因為荷蘭人的商業利益不僅在江浙,福建廣東等地的商埠也是他們覬覦已久的。如果天朝全面開放海禁,受益最大的不是倭寇而是荷蘭人和其他西洋人。井上薰的立場終於鬆動了,同意和我們一起去寧波府,與天朝官府商談相關事宜。為伊籐弘文報仇的事再也不提了。 第七十一章 保儀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8-16 07:43:10| 字數:2189| 加入書籤 原來的西洋女僕服裝經過激戰已經破爛不堪,於是我挽了一個銀杏髻,換了一身淡黃色菊花松枝紋樣的小袖和服,繫上桃紅色腰帶,陪同井上薰和阿扇乘坐荷蘭戰艦駛往寧波港。韓雲裳被安置在城堡裡養傷,暫時還不能出來。井上薰主僕一路上憂心忡忡,好幾次想打退堂鼓,都被我勸住了。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與天朝和好,取消海禁,對大家都有利。就這樣反反覆覆,終於讓井上薰下定了求和的決心,不再猶豫了。 荷蘭戰艦一在寧波港拋錨,周圍十里八鄉看熱鬧的民眾就聚攏了過來,圍的水洩不通。這是幾十年來「紅毛夷船」頭一次堂而皇之、名正言順地駛抵天朝港口。令我吃驚的是,前來歡迎的不僅是寧波當地的官員,還有皇帝欽派的大內副總管、坤寧宮太監首領甘公公。他名義上是拓跋公公之後的第二號太監頭子,實際上由於拓跋公公經常出差在外,他才是後宮的大當家,也是皇后的第一親信。他的出現,預示將有大事。我不敢怠慢,忙按小宮女見太監總管的禮節,對甘公公欠身作福。 甘公公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稀疏的花白頭髮上戴著一頂紫金冠,雖然身材矮小,卻舉止穩重,不怒自威。他一甩拂塵,樂呵呵彎腰回禮,用尖利而蒼老的嗓音緩緩說道:「紅兒姑娘,快起來吧。你為朝廷又立了大功,皇后娘娘要重重賞賜你呢。恭喜了!」 「多謝公公栽培,紅兒愧不敢當。」 甘公公微微一笑,隨即取出一道聖旨,大聲喝道:「宮女張玉紅聽封!」 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氣也不敢出,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一下聖旨。那竟是一道貼著金箔的冊文!我頓時如墜冰窟,從頭涼到了腳,暗中大叫不好,彷彿被一條冰冷的鎖鏈捆住了。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民女張氏,品貌端莊,心性聰慧,貞靜賢淑,謙恭知禮,自明啟十八年八月入宮,侍奉太子有年,恪忠盡職,迭立功勳。茲冊為從三品保儀,領尚寢局事,欽此。」 保儀這一封號在前朝是次於昭儀的嬪妃,在本朝是高級女官的封號,通常授給皇子的乳母。成為高級女官就意味著不能再出宮嫁人,只能永遠被禁錮在後宮,除非再晉陞為嬪妃。皇后的這一招夠狠,將我放在非常尷尬的位置上。保儀離東宮側妃只有一步之遙,如果我不答應嫁給太子,這輩子也只能像林司正那樣困在宮裡守活寡。我的自由且不說,裳兒怎麼辦,溪兒怎麼辦?可是皇后手裡有我們的把柄,不聽她的又不行。我驀然發覺,自己已經被心機深厚的皇后一步步誘進了圈套,難以自拔。為今之計,也只好自求多福了。 「保儀娘娘,還不趕快謝恩?」甘公公的公鴨嗓如一聲聲炸雷在我的頭頂響起,把我拉回了現實世界。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磕頭謝恩。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您以後就是宮裡的主子了,像老奴這幫人還要多承娘娘照顧呢。」甘公公扶我起來,客客氣氣地說。身後的幾個小太監也對我點頭哈腰連聲道喜,千方百計大獻慇勤。旁邊的井上薰與荷蘭人看到這一幕,也不禁莞爾。 「甘公公您都說到哪兒去了。紅兒到什麼時候都不敢忘記自己的出身,更不能忘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呀!」我羞得滿面緋紅,不知道說什麼好。 「請娘娘即刻更衣吧。」甘公公又像當年的林司正一樣,遞給我全套的高級女官服飾和印綬。我到屋裡換好衣服,又把大印掛在脖子上,拾掇了頭上的金銀首飾,這才裊裊婷婷地走了出來和大家重新見面。 「要我立刻回宮嗎?」趁沒人的時候,我偷偷問甘公公。 「暫時還不用。娘娘您還有更重大的使命,朝廷離不開您。如今四川全省已經淪入魔教叛軍之手,四川總督、提督和成都知府以身殉國,賊首李昭靖公然在成都自立為帝,設置偽官。雲南梁國公割據自立,貴州苗疆土司首鼠兩端,兩湖、陝甘、閩粵各地都有魔教賊子聞風響應。北狄韃子還佔著河北、山西幾十個州縣,與官軍互有勝負。現在比較安定的也只有京畿和江淮地區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如今岌岌可危啊!皇上和皇后娘娘交給您的下一個秘密任務,就是率領金甲衛士潛入貴州,說服各地苗人土司擁護朝廷,不要倒向魔教或者梁國公叛軍。如有不服,可以權宜行事。具體情況到時會有人告訴您的。」甘公公附在我耳邊悄悄說。 等井上薰、荷蘭人與天朝的談判有了眉目,我匆匆辭別了他們,坐官船溯江而上,在武昌與金甲衛士匯合。所謂金甲衛士,是明啟皇帝親自選拔培養的一批死士,平時擔任皇宮大內的守衛,並可以執行各種特殊任務。據說顧綺貞的夫家——車騎大將軍黃欽一族,就是被金甲衛士深夜殺害的。他們今天來見我,倒沒有真的披一身黃燦燦的金甲,而是扮成船夫的樣子,頭纏藍布,打著赤膊,也沒有佩帶武器。在他們的建議下,我也女扮男裝,假裝是一位去湘西採購土特產的年輕客商,帶著這幫船夫和挑夫,繼續走水路去貴州,準備深入虎穴,大幹一場。 貴州設省的時間不長,大部分苗人地區還是由世襲土司治理。比較有影響的土司是銅仁的楊氏、桐梓的袁氏和興義的王氏這三支,當中又以銅仁楊天培為最強。他地盤廣大,領民眾多,兵精糧足,又是梁國公的世代姻親。梁國公趙良輔謀反後,就派人來聯絡楊天培,許以貴州全省地盤。魔教也對他百般拉攏。楊天培這人老奸巨猾,並不表態支持任何一方,而是趁機擁兵自重,待價而沽,打著為朝廷剿滅叛賊的旗號,壓迫吞併其他苗人部落,擴大自己的實力。貴州地方官對他十分頭疼,但又苦於手裡沒有可用之兵,怕他真的倒向叛軍,所以只能虛與委蛇,一再遷就。我們此去,就是要解決楊天培的問題,能撫則撫,能剿則剿,不能再讓他繼續囂張了。同時,也有利於說服趙良輔中止叛亂重歸朝廷,孤立魔教叛軍。 第七十二章 蠱毒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8-22 17:42:56| 字數:3364| 加入書籤 到了湘西,在鳳凰上岸,改走旱路趕往貴陽。貴州巡撫和提督迎接了我,都是一臉的苦相,聲稱賊勢浩大,手頭兵力不足,只能固守省城,靜觀待變。在巡撫衙門下榻了一宿,早上和貴州巡撫計議妥當,我戴上烏紗帽,換上大紅的官袍,坐上八抬大轎,帶上護衛官兵,以「正六品都察院貴州道掌印監察御史周復」的名義,大搖大擺地開出貴陽城,向銅仁楊家寨進發。 渡過烏江,來到楊家寨門前,我一下子震驚不小,倒抽了一口涼氣。說是寨子,其實完全是一座依山傍水的雄偉城池,城牆高四五丈,寬得能並排行駛兩輛馬車,開有水陸城門六扇,高高聳立的城樓雕樑畫棟,巧奪天工,上懸黑漆匾額,「忠義寨」三個金粉大字熠熠發光,據說是當年世祖皇帝的御筆。城寨裡面的街巷規劃也極具匠心,佈置得格外巧妙,彎彎曲曲,高高低低,好似迷魂陣一般,利於巷戰。楊氏府邸佔據了寨子的中心位置,紅牆綠瓦,茂林修竹,無數亭台樓閣掩映其間,錯落有致,華麗壯觀,宛如瑤台仙境。城外的集市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水門裡不斷有船隻出出進進,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楊家有如此實力,萬一被叛賊利用,禍害匪淺。我暗暗攥緊拳頭,一定要搞掂楊天培,不能用則除之,決不能便宜了李昭靖。 楊天培一聽說朝廷御史蒞臨,擺出了最盛大的儀仗,熱烈歡迎。他的苗人士兵打扮有些奇特,用藍布纏著頭,身上佩戴銀耳環、銀手鐲什麼的,腳上卻是破破爛爛的草鞋,個個端著苗疆的竹管樂器吹奏,聲音有如流水潺潺,悠揚動聽,充滿了鄉土氣息。楊天培本人穿著朝廷欽賜的正五品武官禮服,收拾得齊齊整整,離老遠就對我拱手作揖,笑容可掬,連屬下也個個面帶諂媚的笑容,恭敬得近乎肉麻。我知道楊天培是在演戲,假裝不在意,跟他行了官場上的那些虛套禮節,便步入正堂說話。 交談了幾句,我發現楊天培這個人相當謹小慎微,所有的問題都回答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可又沒什麼實質性的內容。他拍拍胸脯向我保證,銅仁楊家世受國恩,誓死忠於朝廷,一定守好貴州大門,不讓魔教賊兵踏入貴州半步云云。隨後他又領我到校場上,展示了苗人士兵的武藝和兵器,有許多是我聞所未聞的,像什麼嘴裡噴火,赤足上刀山,踩炭火之類的雜耍,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暗器,光是毒鏢就有幾十種。看到士兵們訓練有素陣容整齊的樣子,我再一次打心眼兒裡讚歎銅仁楊家的軍事力量,怪不得世祖皇帝對他們信任有加,倚為干城,不但欽賜寨名,還挑選楊家子弟入京做侍衛。 「見到貴寨軍容嚴整,守備森嚴,本官也就放心了。貴州有楊寨主這樣的柱石,真乃朝廷之大幸!只要寨主大人一心向著朝廷,為皇上分憂解難,協助官軍掃蕩頑寇,重建太平,朝廷一定不吝重賞,封爵裂土,決不食言!」我捋了捋下巴上粘的假鬍子,讚許地點點頭,粗著嗓子大聲道。 楊天培知道是客套話,但也馬上半跪下來,作大義凜然狀:「卑職一定不負聖上期望,立志報效朝廷,誅殺賊寇,肝腦塗地,在所不辭!貴州是大夏的貴州,銅仁是大夏的銅仁,楊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夏的忠臣,倘有二心,必遭天譴!」他的眼眶紅紅的,眼淚都快滴下來了,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演的還真像。 晚上的酒宴十分豐盛,全是苗疆的特色菜餚,儘管味道有些沖,但我還是大快朵頤了一頓。我喝得醉醺醺的,被隨行的金甲衛士從波斯紅毯鋪地的大殿上架下來,送進客房歇息。 雖然暈乎乎的,可是愛乾淨的我也沒忘了睡前沐浴。向楊家的侍女要了一大桶熱水,我關緊門窗,脫去官袍,拔掉髮簪,解開了纏在胸口的白布條,那一對傲人的玉峰又被釋放出來,一晃一晃的。指尖輕輕觸一下敏感的凸點,嗓子立刻發出一聲不受控制的嬌吟,渾身酥軟,一下子坐進了水桶裡,水花四濺。 我忍不住用手按在自己白嫩飽滿的嬌乳上,不停地用力揉捏著,閉上眼睛享受一浪高過一浪的快感,嘴裡更加大聲地呻吟著。 「啊嗚······啊啊啊······不行啦,受不了啦······真是好爽······」 一隻手又不自覺地往下身探去,撥開層層的花瓣,纖細的手指一下子陷進了裡面······我的大腦一片亢奮,只想著讓裳兒和溪兒也來分享此刻的歡樂。韓雲裳說得對,還是當女孩子比較好,那些美妙的感覺不是男子所能體會的。我忘記了如今身處何地,只覺得全身都透著舒服,瘋狂地大喊大叫起來。 「篤篤篤。」外面有人敲門,我猛然從幻境中驚醒過來,嚇出了一身冷汗,馬上收斂起來,抓起桶壁上的毛巾把上身遮蓋起來。 「救命,大人,救命······」是一個虛弱無力的年輕女聲,似乎有傷在身,語氣很急迫。難道她是被人追殺,來我這裡躲避的?我的同情心又氾濫了,從水桶裡出來,擦淨身子,胡亂披上衣服就開了門。 來人是一位梳丫頭髻綠襖紅裙的姑娘,大概二十出頭,額頭上貼著花黃,臉頰上塗著厚厚的脂粉,嘴唇嬌艷欲滴,指甲也修剪得很美觀,像是府上的歌女或舞女一類的人。她跪在台階上,一隻手扶著門框,低聲呻吟,大概是受了傷。我趕忙攙扶她起來,把她抱進裡屋的床上坐下,合上了房門。很快外面一隊家丁舉著火把巡邏經過,用苗語嚷了什麼,我也聽不懂。他們一見是御史大人的住所,就不敢進來搜查了,匆匆離去。 那個姑娘等家丁們走了,順勢倒進我的懷裡,瑟瑟發抖,用生硬的漢話說:「多,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她突然瞥見我胸前的隆起,剛要驚叫出聲,被我摀住了嘴。 「我是女的,這件事你對誰都不要說。」我板起臉來,壓低嗓音警告道。 「哦,是的,多謝姑娘。」 「你到底是誰?剛才他們為什麼要抓你?」 她掩袖哭泣起來,顫聲道:「奴家名叫蓉蓉,是府上的舞姬。楊寨主看中了我的姿色,硬是在我出嫁的路上,搶了花轎,逼我委身於他。奴家抵死不從,只願跳跳舞唱唱曲兒助興,寨主也不再勉強。誰知道奴的丈夫因為思念,偷偷闖進府裡與奴家見面,被楊府的家丁抓了個正著。奴家趁他們不備,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可是現在夫君還在楊家的水牢裡受苦呢,嗚嗚嗚······」 她哭得字字淚,聲聲血,令我不禁同情起她的悲慘遭遇來,心想你楊天培原來也是個欺男霸女的大惡霸大淫棍。我拍拍她的肩膀勸慰道:「好啦好啦,別哭了。你有冤屈,本官自會替你主持公道,不必擔心。今晚你就暫且在我這裡住一宿,明天我跟楊寨主說一聲,讓你們夫妻團圓也就是了。」為蓉蓉脫下繡鞋,才看見她的腳扭了,腳踝紅腫,忙塗了些紅花油。蓉蓉自是感激不盡。我也沒有疑心,就和她擠在一張床上睡著了。 誰知早晨醒來,卻不見了蓉蓉。一摸口袋,至關重要的朝廷敕書和印信不見了,幸虧秦太師的錦囊和《化女心經》還在。我立刻明白是上當了,破口大罵蓉蓉這個女騙子。可是渾身發涼,綿軟無力,經脈像是被阻斷了一般,丹田的內力根本傳不出去。我心想糟了,莫非蓉蓉給我下了毒?頓時眼前發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被換上了苗女的服飾,躺在擔架上,被放在大殿中央。楊天培端坐在大殿之上,兩側的文臣武將都在看我的笑話,對我指指點點的。我想掙扎著爬起來,卻沒有了力氣,最多只能跪坐在擔架上。 「楊天培,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本官可是朝廷欽差——」 楊天培立刻打斷了我的話,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如今大夏朝廷無人,竟派了個小丫頭片子冒充什麼狗屁御史,妄圖來招撫我。這分明是欺我銅仁楊家無人嘛!幸虧我的如夫人蓉蓉及時看破了你的真身,給你下了我們苗疆最厲害的蠱毒。你要是不答應與我合作,三天之後毒蟲就會咬斷你的經脈,令你全身潰爛而死。想為大夏朝廷殉死還是想活命,姑娘請好自為之吧。哇哈哈哈······」 「我是女的又怎麼樣?有道是巾幗不讓鬚眉,本姑娘雖然年紀小,也能為朝廷建功立業,報效當今聖上。倒是你楊天培,世代蒙國家厚恩,如今天下大亂,你卻不思報效,反而與魔教賊人眉來眼去,還膽敢毒害朝廷欽使!想讓我投降,門兒都沒有!本姑娘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臭丫頭,你就是說出個花花來,又有什麼用?還是趁早認清時勢,隨我一起投奔成都的新朝廷,到時我可以考慮納你做第八房姨太太,包你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嘻嘻。」楊天培一臉的淫笑,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蓉蓉從他的身後閃了出來,依偎在他的懷裡,神情嬌媚無限。 「你們這對不講信義不知廉恥的狗男女,一定沒有好下場的!你給我等著!」我還想繼續罵下去,卻被楊天培的兵抬走了,關進了水牢裡。 「哼,像這樣不懂人情世故輕信別人的傻丫頭,活該!」身後響起蓉蓉鄙夷的笑罵聲。 第七十三章 水牢脫出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9-17 18:09:27| 字數:2377| 加入書籤 隨著「嘩啦啦」的鐵鏈滑動聲,水牢的鐵門鎖上了。全身浸泡在又髒又冷的池水裡,水面上漂浮著大片大片的綠藻和垃圾,腥臭的氣味直衝鼻腔,還有幾隻蒼蠅蚊子在頭上盤旋。我打了一個寒顫,搖搖頭甩掉臉上的水珠,再一次確認了自己的處境。我是真的淪為階下囚了,而且已經中了蠱毒,活不過三日。回想一下,蓉蓉這女人的確是狡猾精明,蛇蠍心腸。她本來是奉楊天培之命來色誘我這個「朝廷欽差」的。一旦發現我是女兒身,就隨機應變,略施小計博取了我的同情和信任,然後趁我熟睡盜走了敕書印信,給我下了蠱毒,向她的主子楊天培報功去了。奇怪的是,她為什麼對我身上的武林秘籍沒有興趣?萬一讓她發現了我的身世秘密······算了,不想那麼多了。都是將死之人,武功盡廢了,再糾結這些又有什麼用?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拒不降賊,堅貞不屈,壯烈殉國,留個大夏忠臣之名,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裳兒,溪兒,別了,有緣來世再做姐妹!鼻子一酸,竟滴滴答答抽泣起來。 我也沒有體會過蠱毒是什麼滋味,現在只感覺全身酸麻,骨頭像被針紮了一樣刺痛,腦子昏昏沉沉的,可又疼得睡不著。或許毒液正在滲入骨髓吧?身為女孩子,應該是最愛乾淨了,如今卻只能泡在這腥臭的污水裡,跟飛蟲、癩蛤蟆作伴,弄得我皮膚癢癢的,渾身不自在。門外的看守叼著煙袋,提著棍棒走來走去,每次經過我面前的時候,都會用色迷迷的眼光瞟我幾眼,好像恨不得扒光我的衣服蹂躪一番才算快意。其他牢房裡的犯人很少,有的在有氣無力地呻吟著,哀求著,大概是交不起租子的楊家佃戶,或者是犯了錯的楊府家丁。在這種烏煙瘴氣的環境中,即使一個健康的大漢,要不了多久也會皮膚潰爛,頭上長瘡腳下流膿,興許還會染上瘟疫,默默地死去。更何況我是一個中了蠱毒的柔弱女子。 「牢子,叫楊天培過來!本姑娘乃是朝廷欽差,有話要跟他說!」我集中了全部力氣,朝外面大喊道。 「臭娘們兒,我們大當家的名諱也是你叫的?是不是泡得不舒服了,想讓哥哥給你撓撓癢呀?」牢子蹲下腰,露出了淫猥的微笑,衝我做了一個挑逗性的手勢,卻並沒有打開牢門。 我氣得再也不說話了,倚靠在牆角,回憶起了往事。自從遇見了小魔女韓雲裳,變成了女孩子,自己經歷了這麼多的起伏跌宕,一次次命懸一線,又總是能奇跡般地生還。我曾經相信自己肩負著非常重大的使命,這一切都是上天的考驗,不管有多少狂風大浪,激流險灘,最後一定能守得雲開見月明,練成絕世武功,行俠仗義,上報朝廷,下安黎民,開創一番事業。可是現在,死亡的威脅真真切切地降臨到我的頭上,面前彷彿有一道沉重的鐵門,徹底阻斷了我的出路。或許,我可以向楊天培搖尾乞憐,充當他的工具,助紂為虐,苟且偷生,但那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人生在世,忠義二字。我想起了病榻上的當今皇帝,想起了皇后對我的殷殷囑咐,想起了秦太師的臨終遺言,想起了師父教我的做人道理。國家有難,四方不靖,正是忠臣義士奮起報國之日。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又何須等到白髮生之時?更何況,楊天培那奸賊,說不定還覬覦著我的處子之身······ 「決不能讓他得逞!」我暗暗咬牙下定決心,非要和楊天培鬥到底不可。萬一他與魔教、梁國公聯手,貴州就會門戶洞開。教主沒有了後顧之憂,一定會派遣大軍北上,從陝西、湖北兩路夾擊京畿,大夏社稷危矣!可是,現在該怎麼逃出去呢? 忽然,腳後跟碰到了一條生銹的鐵欄杆,疼得我齜牙咧嘴。雙手向水下探去,原來是水牢的進水口,約莫有一尺多粗,用鐵柵欄鎖著,通向外面的水源。鐵柵欄已經嚴重生銹,稍微活動一下就開了。我試了一下,這個涵洞應該能容一個身形嬌小的姑娘進出,當然膀闊腰圓的大漢是不行的。 不過,只要池子裡還有水,我是沒法逃出去的。正當我苦思冥想,怎麼才能偷偷把池水全部放掉的時候,忽聽得外面一聲轟隆隆的巨響,原來是地震了。牢子們只顧逃命,把我扔在了隨時會倒塌的水牢裡。幸好房頂沒有坍塌,倒是池底出現了一道長長的裂縫,滿滿一池的水轉瞬之間就流光了。真是天助我也! 天色已黑,牢子們害怕餘震,還躲在外面的空地上吃晚飯,不敢進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我立刻充滿了勇氣,貓下身子,鑽進了涵洞。 洞壁滑溜溜的,長滿了水藻。眼前漆黑一片,只有蚊蠅的嗡嗡聲。我挺直了身子,艱難地一伸一縮,向前爬去。每到一個轉角處,我都要費好大功夫,才能通過,往往硌得肋骨生疼。但是強烈的求生慾望讓我忘卻了一切痛苦和顧慮,只有一個念頭:趕快爬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抬起右手向前一揮,終於碰不到洞壁了。從出口爬出來,我實在累得不行,骨碌骨碌滾下山坡,在潮濕的草叢裡睡著了。 睡醒以後,我慶幸自己還活著,沒有再被楊天培抓到。大腿上浮起了一個很大的腫塊,我脫下褲子,發現它已經青得發紫,又疼又癢,好像有一隻小蟲在裡面爬。莫非真的是侵入體內的毒蟲?我當機立斷,趕緊摘下身上的苗女銀飾,在岩石上磨成一把小刀,一狠心剖開了這個腫塊。果然,一隻金黃色的小爬蟲露了出來,被我一切兩半。這樣一來,蠱毒算是解了吧?確定了體內沒有其他的毒蟲,我才安下心來。 環視一下周圍,不遠處的山口就隱約現出楊家寨的一角,說明這裡還是在楊天培的勢力之下。我隨便摘了些野果充飢,又在小溪邊簡單漱洗了一下,就到烏江邊上撘了一條小船,偷偷離開了銅仁縣。 船駛離銅仁縣境,艄公突然將船靠岸,對我深深一拜,道:「在下是桐梓袁家的人,奉我家主公之命,來迎朝廷欽使主持大計。大人您辛苦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欽使?」我不由得驚慌失措。 「在下是主公派往銅仁的密探,一直在關心欽使大人的安危。一看到您一身女裝逃了出來,我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現在我家主公和興義王家的人正在恭候欽使大人的大駕,請大人速速更衣,隨我去見主公。」 這種情形下,我也懶得向他解釋自己是男是女,就跟著他去一間茅草屋換了一套儒生的長衫,坐上大車,向桐梓王家寨駛去。 第七十四章 奇襲軍械庫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09-20 11:25:53| 字數:3247| 加入書籤 不同於氣勢宏偉的楊家寨,王家寨的建築粗看起來非常簡陋。它建在半山腰上,周圍一圈稀稀拉拉的木柵欄就算是寨牆了,設了幾座望樓,蓋了幾間小木屋,紅土地面上雜草叢生,顯得荒涼破敗。 「這難道就是王家寨?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啦?」我背著雙手,探出頭望望,滿腹疑惑地說。 「呃,這個說來話長,還是請大人進去與我家主公一敘吧。」艄公不由得有些尷尬,連忙跑去向衛兵通報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披藍色官袍的禿頂胖老頭就邁著緩慢的步子顫顫巍巍走來,也不要隨從攙扶。他一見我就激動得涕淚齊下,差點要給我跪下了:「卑職桐梓縣土司袁清顯,給欽差大老爺磕頭了。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給盼來了······」 「老人家,快快請起。這樣的大禮,晚輩可擔當不起。有話儘管講。」我忙扶他起來。 「老朽代表貴州苗疆四十八寨,請御史大人為我們做主哇!」老淚縱橫的袁寨主緊緊握住我的手說。 「老人家有什麼冤屈,儘管說出來。朝廷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我拉袁清顯到裡屋說話。 原來銅仁楊家與其他苗人土司,特別是桐梓袁家和興義王家素有冤仇。楊天培野心勃勃,看到天下大亂,朝廷無暇顧及邊疆,就動了吞併其他土司一統苗疆的念頭。楊家財大氣粗兵強馬壯,已經先後征服了不少小的山寨。只有桐梓袁家和興義王家的實力與楊家不相上下,成為楊天培的重大障礙。前不久在貴州巡撫的默許下,袁家和王家糾合三十二家土司,組成反楊聯軍,結果烏江一戰被楊天培打得大敗。袁清顯失去了兩個兒子,王家的當主王國琦更是被楊天培俘獲後折磨至死,遺下襁褓中的幼子,由年輕的未亡人劉慶芬主持大局。無奈之下,袁清顯只得與楊天培議和,讓出了祖傳的城池,在山上搭了一座簡易的山寨暫住。如今楊天培又公然扣押欽使,背叛朝廷,向魔教獻上了降書順表,願為先驅,氣焰囂張到了極點。一聽說我從楊家寨逃出來了,袁清顯就覺得抓住了救命稻草,向我乞求朝廷的援助。 聽罷袁清顯的訴說,我寬慰他說:「老人家請節哀。勝敗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北狄、魔教勢力猖獗,朝廷忙於平亂,暫時抽不出太多力量幫助你們。但是我跟撫台和軍門商量一下,或許還能抽出三五千兵馬和器械糧草,解一下你們的燃眉之急。」 袁清顯說,現在集合所有的殘兵敗將,也不過萬餘人,而且重要的城池和關隘都讓給了楊天培,自己無險可守。而楊天培手裡光是訓練有素的嫡系子弟兵就有八千人,又到處抓丁拉夫,總兵力有三萬之眾,還不算魔教和雲南方面可能的援軍。如果立即重新開戰,恐怕前途十分渺茫。 我說:「那就謀定而後動,先臥薪嘗膽,休養生息,積蓄了實力,再跟楊天培較量。只要不讓叛軍佔領整個貴州就行。」 話音未落,門外的泥地上響起了噠噠噠的馬蹄聲和清脆的銅鈴聲。抬頭一瞧,來者是一位全身戴孝的苗疆女子,容貌秀麗,身形窈窕,頭上白色抹額,背後白色披風,腰挎雙刀,足蹬長筒皮靴,舉止乾淨利落,不愧為英姿颯爽的女中豪傑。她下了馬,落落大方地向我們走來,衝我半跪抱拳道:「民婦劉慶芬,特來拜見欽差大人。」 我仔細一打量,雖是服喪期間,但她晶瑩清澈的大眼睛和白裡透紅的香腮粉臉依然格外吸引人。只是她眉宇間鎖恨含愁,眼神裡寫滿了幽怨,讓人也高興不起來。 「王夫人請起。尊夫的仇,本官一定替你報。楊天培現在只不過是小丑跳梁,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他。」 劉慶芬加入了討論,立刻讓我們的思路開闊了很多。據她講,由於路途遙遠,楊天培要和成都的偽朝取得聯繫,至少也得十天半月。而且魔教正在籌劃北伐,暫時不會立即出兵貴州。雲南梁國公更是首鼠兩端,居中觀望。現在楊天培貿然和朝廷翻臉,其實冒了很大的風險。她的探子已經偵察到了楊家的一處秘密軍械庫,離楊家寨很遠,守衛鬆懈,我們可以趁他不備偷襲一次,打響前哨戰,激怒楊天培提前出戰,提升我方的士氣。 袁清顯不悅道:「這可是摸老虎屁股,非同小可。我軍新敗,實力尚未恢復,不可貿然出擊,引火燒身。還是從長計議吧。」 劉慶芬卻斬釘截鐵地說:「袁伯伯,您老人家是過分謹慎了。楊天培雖然看上去十分強大,但是他為政暴虐,不得民心,很多兵士和民夫是強拉來的,心裡有怨氣。而且我聽說,楊家內部也有矛盾。楊天培的弟弟楊天垣,跟他的大夫人有私情。楊天培最近寵愛小妾蓉蓉,冷落了大夫人。楊天垣垂涎大嫂的美色和哥哥的家產,一來二去就和大夫人勾搭上了。如果事情敗露,楊家必起內亂。我已經派人盜取了他們偷情的證物,可以用這個要挾楊天垣與我們合作,不然就——」 我沒想到劉慶芬一個寡婦還有這番心計,遲疑道:「這樣子,不妥吧?」 「對啊,我們打楊天培,應該是堂堂正正地在戰場上決一勝負,豈能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即使贏了,也為天下人恥笑。夫人以後休要再提此事了。」袁清顯也搖搖頭說。 劉慶芬一聽,慍色道:「這叫以其治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楊天培對付我們不也用過許多下三濫的伎倆?就說那次先夫被害,就是他姓楊的不講信義誘降殺降······」說到這裡又哽咽了,哀怨的清淚打濕了粉紅的臉頰,忙用手帕去擦。 她的話提醒了我。對,這裡是苗疆,不是中原,沒有那麼多仁義道德的彎彎繞,尤其是對待楊天培這號大流氓,還講什麼江湖道義?於是改變了態度,點點頭說:「夫人說的也有道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看可以冒險一試。大不了,我們把楊天垣的醜事公之於眾,楊家必起內訌,我們還能得到喘息的機會。請二位寨主這就下去準備,今晚本官親率人馬去劫營!」說罷一拍桌子,表示主意已定,袁清顯和劉慶芬也不再多說什麼,領命而去。 吃過午飯,我活動活動筋骨,感覺蠱毒已經消解的差不多,但要恢復功力還需時日,只是活動手腳已經不受限制了。忽然惦記起那些陪自己一起來的金甲衛士來,他們該不會全軍覆沒了吧?我心頭一緊,正在擔憂,不一會兒,幾個熟悉的軍中大漢就滿身是血踉踉蹌蹌地跑過來,哭著拜倒在我腳下。一看正是十名金甲衛士中的七人,其他三人都沒能逃出楊家寨,以身殉國了。金甲衛士們為沒能保護我而道歉,我好言勸慰了他們一會兒,就讓他們下去包紮養傷了。 晚上月明星稀,我和袁清顯、劉慶芬等一眾將領,到兵營裡清點了人數,挑選了一批精銳勇士,各自披掛整齊,人銜枚馬裹蹄,在探子的指引下,沿著崎嶇的山路行進。穿過溶洞,踏過棧道,涉過激流,翻過大山,漸漸地眼前沒有路了,只有茂密的灌木和荊棘,底下還有蛇的「絲絲」聲響。我們小心翼翼地撥開雜草,悄然潛行。不久又棄了馬,背上乾糧和火藥,開始攀爬峭壁。有個別不小心的,一隻手沒抓牢,慘叫一聲落入山澗,沒了聲息。其他人也顧不上為之悲傷,繼續奮力向上攀援。就這樣不知經過了多少艱難險阻,終於站在了楊家軍械庫背後的山坡上。 果然如劉慶芬所說,這裡的守兵沒幾個人,還個個吊兒郎當的,圍坐在篝火邊上賭博,嘻嘻哈哈笑個不停,根本沒料到有人會來偷襲。我不放心,又派斥候左右打探一下,確實沒有發現伏兵,看來不是楊天培設下的圈套。我一揮手,立刻萬箭齊發,引燃了軍械庫的營帳。隨著沖天的喊殺聲,我們的勇士揮舞大刀跳下山坡,衝進敵營,殺得敵兵鬼哭狼嚎,血肉橫飛,片刻間就拿下了整個軍械庫。 我還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一直害怕楊天培的伏兵。在我的堅持下,又派兵仔細搜查了四周,終於捕到了一條漏網之魚,正在慌慌張張地跑去給楊家寨報信。殺掉了最後一個敵兵,我們終於放下心來,開始銷毀楊軍的兵器。 火器還容易破壞,但刀槍劍戟什麼的就不好弄了。這麼多沉重的鋼鐵兵器,帶又帶不走,燒又燒不掉,成了燙手山芋。最後還是劉慶芬想了個方法,用大石塊堵塞了軍械庫的所有出口,讓人沒法把這些兵器運出去,然後我們自己爬過險峻的山梁,沿原路返回了。 「這次是王夫人的功勞,來,本官為夫人敬上一杯!」我在慶功宴上感激地說。初戰小勝,的確增強了我的信心。對於財大氣粗的楊天培來說,權當是被蚊子咬了一下。不過,他一定會報復的。現在的袁家寨不足以防守,我們於是撤到王家的碉樓固守,只留少數兵力在此吸引敵人的注意。剛才只是牛刀小試,真正的暴風驟雨即將來臨。 第七十五章 山雨欲來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10-07 20:50:48| 字數:2514| 加入書籤 後山的水潭邊,暖暖的冬日陽光從濃密的雲縫裡斜照下來,在碧綠的潭水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我只著一身單衣,手持雙劍,早上悄悄一個人起來,到這裡練劍。經過這段時間的打坐調養,體內的毒素基本上排淨了,身體完全恢復了元氣。端坐在潭邊的大石頭上,我閉目冥想,氣沉丹田,凝聚內力,忽然大喝一聲,向上躍起,一雙龍泉寶劍快似閃電,直插雲霄,硬生生削掉了兩株楠木的樹冠。這些楠木生長在西南的深山密林之中,都是稀世之寶,價比黃金,連京城的太和殿也沒幾根真正的楠木柱子。我本來只想試一下自己的蠻力,沒想到闖了這麼個大禍,一下子嚇壞了。萬一以後楠木賣不出價錢,我也賠不起啊! 「想不到妹妹如此神力,姐姐佩服。」一個輕盈嬌俏的身影款步走來,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啊,是王夫人?」我一回頭,當時愣住了。 劉慶芬撩了一下耳邊的彎彎鬢髮,眨了一眨那雙水晶般明亮的大眼睛,莞爾一笑:「其實我早看出來了,堂堂的御史大人,竟也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兒身。姐姐十分佩服你的志氣。這樣一來,咱們姐妹就能做個伴了,不是麼?」 哎,怎麼誰都能認出我是女扮男裝?我耷拉著腦袋,乖乖地衝她一抱拳:「姐姐才是貴州的大英雄,不,大英雌呢!小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請姐姐多多關照了。」 劉慶芬摟住我的脖子,纖纖玉指輕撫過我的臉頰,笑著說:「妹子,我們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以後咱們就是好姐妹,不分彼此,一同為朝廷效忠,幹掉楊天培那個奸賊!」她的眼神剎那間變得猙獰可怖起來,憤怒的火焰直射楊家寨的方向。 「嗯,姐姐和楊天培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是。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我攥起小拳頭,咬咬牙發誓說。 這時劉慶芬忽然想起了什麼,放開了我,走到大樹下,撿了一根樹枝,在沙地上畫了幾個圈圈。 「姐姐,你這是要畫地圖麼?」 「是的,是在練習排兵佈陣之法。現在敵眾我寡,敵強我弱,我們必須練好陣型,才能破敵。這是先夫傳下來的,我們王家的克敵致勝之法——八極金鎖陣。」劉慶芬對我解釋道。 我在秦太師的兵書裡也看過這個陣型,覺得它用於防禦,固然是首尾相應,堅不可摧。但是,排好這個陣型,需要各隊士兵的高度默契,密切配合,不能有一個人掉鏈子。更何況,這種陣型只能在空曠的平原上使用,一到狹窄的山谷盆地就施展不開,反而容易自亂陣腳,被敵人各個擊破。如今我們只有稀稀拉拉一點老弱殘兵,要排好這個八極金鎖陣,還要讓楊天培乖乖地被牽到我方預定的戰場上送死,實在是癡人說夢。我不好直接反駁劉慶芬,只是小聲說:「姐姐,不知道咱們的兵夠不夠······」 哪知劉慶芬哈哈大笑,扔了樹枝,指著我說道:「傻妹妹,你豈不知『兵者,詭道也』這句老話?敵人勢大,我們當然不能跟他們堂堂正正地擺陣決戰,必須另闢蹊徑,打蛇打三寸。你知道,楊家最大的破綻在什麼地方?」 「恕小妹愚鈍,還請姐姐開示。」 劉慶芬站在巨石上眺望,手指西北方向,胸有成竹地說:「就是楊天垣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兄弟不和,禍起蕭牆。眼下他們楊家兩兄弟鬧了內訌,我們就可以見縫插針了。」 我點點頭說:「是的,不然也不會有上一次的小捷。」 劉慶芬接著侃侃而談,把楊家兄弟的往事都如數家珍般地抖落出來。什麼庶出的楊天垣從小被哥哥欺負呀,什麼老寨主企圖廢長立幼未成呀,什麼楊天培對弟弟陽示拉攏陰加防範呀,什麼楊家臣子分為兩派明爭暗鬥不休呀,各種內幕秘聞都讓劉慶芬滔滔不絕地講述出來。瞧她那得意的神色,彷彿一切都是她親眼目睹親耳聽聞似的。 「報夫人,大,大事不好了。」突然一個十四五歲綠襖紅褲的武裝侍女,從樹林中躥出,跪下來向劉慶芬稟報道。她慌得舌頭都打彎了,脖頸上汗涔涔的。 「什麼事?」劉慶芬柳眉一皺,似是有了不祥的預感。 「楊家二少爺,楊天垣被殺了。還有楊家大夫人也是。」 「啊?這麼快?」劉慶芬和我都非常震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屬下已經打探過了,千真萬確。昨夜楊天培在寨中擺下鴻門宴,當場擒拿了弟弟楊天垣和夫人蕭婉清,公佈了他們偷情和內通我方的證據,即時處死。楊天垣被捆在旗桿上千刀萬剮,割了三千六百刀才斷了氣。蕭婉清則是被剝光衣服,活活釘死在木驢上······」侍女驚恐地訴說著昨夜的慘劇,小身子直打哆嗦。 「好,算你狠!」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看來楊天培這小子果然是個狠角色,連老婆和弟弟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掉,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呢? 「再過三天,楊天培就要為他的小妾蓉蓉舉行扶正大典,請帖都發到您這裡來了。」侍女用顫抖的雙手遞上了大紅請帖。上面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都是楊天培親手所書,一筆一劃都透出他的桀驁不馴和囂張跋扈。這是一條冷酷而嗜血的惡狼,沒有任何底線,一提起他的名字就讓人不寒而慄。這樣可怕的敵手,我們能對付的了嗎?我心裡不禁打起了小鼓。 「妹子,想什麼呢?」劉慶芬這時卻表現得十分鎮定,滿不在乎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不怕,就算這條線索斷了,我們也不會輸。楊天垣不但代表他自己,還代表著楊家一大群人。楊家的派系之爭,並不會因此結束,反而會有更多的人不滿於楊天培的毒辣手腕,產生貳心。楊天培殺妻屠弟,不仁不義,遲早會遭報應的。」 我怯怯地說:「可是我們也不能總把希望寄托在敵人的分裂上。眼下首要的是訓練好我們的軍隊,加固城防,積蓄糧草,做好萬全的準備。說不定哪一天楊天培的大軍就攻過來了。」 「妹子所言極是。我們這就開始練兵吧。」劉慶芬挽著我的手,一起走下山坡,回去吃早飯。一陣寒風吹開了厚厚的雲層,反而讓和煦的陽光灑遍了大地,照得身上暖洋洋的。村寨的婦女老人坐在樓下,或舂米,或縫衣服,或做糌粑,或捆火把,小孩們手裡捏著糖糕追逐嬉戲,到處洋溢著過年的氣氛。苗疆的新年是什麼樣子的呢?實在令人期待。儘管仍有戰亂的陰雲籠罩,但人們還是強作笑顏,互相勉勵,因為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好好活下去。對,決不能讓這一片安寧祥和的世外桃源受到楊天培的蹂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好好守護所有的人。不管身份高低,不管是苗民還是漢人,大家都是骨肉兄弟,只有萬眾一心,同生共死,才能渡過眼下的危機,守得雲開見月明。張玉紅,你不能輸,你不能敗!我這樣默默告誡自己,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心裡。 第七十六章 離間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10-17 21:39:38| 字數:3596| 加入書籤 當一群瞎眼的、缺耳朵的、臉上滿是疤痕的、胳膊斷的、腿瘸的傷殘士卒互相攙扶著簇擁到我的面前時,我才真正體會到「老弱殘兵」這四個字的含義。他們大多是在上次楊、王兩家的火並中掛綵的,對楊天培自然是仇恨滿腔。劉慶芬和袁清顯也盡可能的籌集錢財,給他們發放了補助。一聽說又要和楊天培開戰,傷殘士兵們紛紛前來請纓,我怎麼好言勸慰也勸不住,只好讓他們留守山寨,做一點後勤工作。然後,我們在各大村寨展開了一場大動員,算上拿得動竹槍和梭鏢的少年與婦女,滿打滿算湊起來的兵力也不過五千多人,加上其他村寨的援兵以及來自貴陽的官軍,勉強湊夠一萬三千人,不及楊氏叛軍的一半,質量上更是無法相比。更何況,如今所有設防堅固的城寨都在楊天培手裡,我軍只有幾處臨時搭建的簡陋山寨,沒法長期堅守。我們偷襲了楊天培的軍械庫,等於和他徹底撕破了臉皮。唯一的懸念是這個強大而狡猾的對手楊天培,到底什麼時候會將死神之斧揮向這一片平靜祥和的苗疆村寨呢?戰爭的主動權仍然在他手裡,我們則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末日降臨。 爆竹聲中一歲除,在村寨長老的主持下,大家還是勉勉強強過了一個快樂的新年。村裡的小伙子們舉行騎馬比賽,和姑娘們對歌,爭取抱得美人歸,氣氛自是熱鬧非凡。夜晚大家圍著熊熊的篝火,手拉手跳舞聯歡,沒有了上下尊卑之分。耳邊儘是苗疆女子白銀首飾的窸窣聲響,和她們清冽爽朗的歌聲。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追逐,嬉戲打鬧,一張張可愛的笑臉令人難忘。此刻的我卻身著官服,靜靜佇立在竹樓的二層,手扶欄杆,翹首凝望著山邊的冷月,百般愁緒都到心頭。 「大人何不下去與民同樂,卻要一人獨處,難道是在賞月麼?」袁清顯悄悄走到近旁,拱一拱手,低聲問道。 「不,不是。只是心情比較亂,想一個人靜一靜。」我慌忙回過頭來,結結巴巴地說。 「欽差大人年輕有為,朝氣蓬勃,前途不可限量。像楊天培這等跳樑小丑,在大人面前,又算得了什麼?」袁清顯捋了一下白鬍子,微微笑道。 「老先生過譽了,晚輩承受不起。如今大夏處於危急存亡之秋,正是用人之際。小官無德無能,謬居要職,卻不能為朝廷分憂解難,保一方太平,實在慚愧。」 「大人不要再說客氣話了。老夫看人一向很準。楊天培這種小人,雖然猖狂一時,卻不仁不義,不忠不孝,喪盡天良,壞事做絕,不會有好下場。眼下雖然賊勢猖獗,但是魔教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致使偽朝既不能得民心,也得不到士大夫之心,絕無可能顛覆大夏的江山。」 「哦,老先生高見,晚輩願聞其詳。」我一下子來了興趣。 「光明教來自西域,與中土聖賢之道正相牴觸,向來被視為旁門左道,上不得檯面。前朝皇帝昏庸失政,吏治敗壞,民不聊生,光明教趁勢而起,蔓延海內,引發了改朝換代的大動盪。及至我朝太祖高皇帝,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劍,掃平六合,定鼎開基,熟知光明教的弊害,遂重新扶植儒教,禁絕邪宗,奠定三百年太平盛世的基礎。光明教之名,在士紳之間早已臭不可聞。老夫雖然不才,但也熟讀史書,自古至今,未曾有不尊孔重儒,不贏得士大夫支持而取天下者。據老夫所聞,叛賊在成都毀壞文廟佛堂,焚燒經典,殺害官紳,驅逐儒生,實行嚴刑峻法,人民稍有不從,即斬首以徇,號稱除砍頭外無刑律,強迫老百姓入他的魔教,還大興土木修建宮殿,擄掠民間美女入宮,過起花天酒地的荒淫生活。那些大小偽官,也個個是沐猴而冠的土匪,刮地三尺,無惡不作,唯以子女玉帛為念,毫不憐憫民間疾苦。許多被魔教蒙騙的百姓乃至叛軍士兵,都被嚴酷的現實驚醒,對偽朝恨之入骨。一切的後果,皆由逆賊不尊儒術,獨崇魔教而致。可是逆賊又離不開魔教,那是他的權力基礎。這一點注定了成都偽朝不可能成氣候。此乃老夫愚見,不知大人意下如何?」袁清顯不緊不慢,娓娓道來。 「嗯,老先生所言極是,晚輩也深有同感。但是朝廷這方面也不安寧。經過秦太師幾十年的專權,皇室衰微,世人只知有太師,不知有皇上。現在太師薨逝,皇上剛剛收回政權,威信尚未樹立。偏偏北狄又興兵南侵,佔了幽雲十六州之地,與官軍隔黃河對峙,京師危如累卵。東南沿海還有倭寇作亂,烽煙四起,朝廷腹背受敵,顧此失彼,處境艱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儘管心裡想的都是攘外安內,為聖上分憂,可是手裡沒有實力,要兵沒兵,要糧餉沒糧餉,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啊!」我憂慮地說。 「大人不必過慮。楊天培雖然貌似強大,但我們也不是沒有取勝的機會,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是也。大人您是我們的主心骨,可不能讓大傢伙寒心啊!」袁清顯語氣凝重地說。 聽聞此言,我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試圖從秦太師留下的兵書戰策裡尋找破敵的靈感。想了許久,突然靈機一現,問袁清顯道:「從銅仁到這裡,可有什麼阻礙敵人進軍的天險?」 袁清顯搖搖頭說:「天險倒是沒有,要說能構成一點障礙的,也只有赤水河了。」 「兵法云:半渡可擊。不如我們就在那裡設伏如何······」我和袁清顯小聲商量起來。 沒想到我苦心孤詣構想的這個作戰方案卻被袁清顯斷然否定。首先是楊軍最可能經過的渡口地形開闊,不易設伏;其次楊軍訓練有素,尤其善於泅渡,而且渡河船隻也不缺;最後的一條,楊天培手下有個軍師曹金星,見多識廣,足智多謀,這等小伎倆瞞不過他的眼睛。除非楊天培自斷臂膀,殺了曹金星,不然我們的任何謀略都會被曹金星看破。 我心裡不服,又拉來劉慶芬當援手。劉慶芬覺得情勢緊急,只能死中求活,孤注一擲。二對一,袁清顯只好同意。不過他提出一條,動手之前必須用反間計除掉曹金星,否則萬事休矣。 劉慶芬對離間曹金星與楊天培的關係,顯得很有信心。因為曹金星原本是楊天垣的人。當年老寨主臨終之時,怕楊天培會對弟弟有所不利,特意指定股肱老臣曹金星為楊天垣的保護人。曹天星一直苦心積慮周旋於兩兄弟之間,對楊天垣多有回護。楊天垣一完,曹金星的立場就十分尷尬了。不過楊天培是個愛才之人,倒也沒拿曹金星怎麼著,反而疊加重用。楊天培與雲南梁國公勾結,就是曹金星從中牽線。這樣說來,要在他們君臣之間插下一根楔子,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關鍵看文章怎麼做了。 支開袁清顯,我又與劉慶芬坐在她的閨房裡,商討了許久,最後我一拍腰上劍鞘,堅定地說:「小妹不才,這就去會一會那個曹金星,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神機妙算的奇人,再做計較。姐姐不要攔我。」 劉慶芬忙拉住我的胳膊說:「妹妹,你一人深入虎穴太危險了。還是我派人去吧。」 我噗嗤一笑,湊近她的耳朵悄悄說:「不用怕,我會易容術。」 聽說曹金星老年喪子,只有一個守寡的兒媳鄧氏,不曾生育,一直住在娘家,整日與青燈古佛作伴,為亡夫守節。曹金星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感情極深,隔個十天半月就要去探望。最近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曹金星無暇顧及,與兒媳好久沒見面了。探聽得鄧氏的住址,我換上夜行衣,悄然於夜黑風高之時潛入。 鄧氏並不與家人住在一起,而是獨自結廬於丈夫墓前,自食其力,耕種著一小片田地。這裡山高林密,道路崎嶇,少有人來,幾乎與世隔絕。撥開地上的落葉,看到泥地上深深淺淺的腳印,只可能是公公曹金星留下來的。我不禁喟歎了幾聲,望見前面的茅屋露出微微燈光,趕緊運起輕功,悄無聲息地向鄧氏逼近。 「南無阿彌陀佛,達奢提密婆羅訶,帕伽摩多······」一個婦人沙啞而虔誠的誦經聲,伴隨著咳嗽聲和念珠滾動聲,在低矮殘破的茅屋中響起。屋外寒風凜冽,吹開了粗陋的木板門,吹得油燈的火焰東倒西歪,幾乎熄滅,婦人卻不為所動,依舊佛號陣陣。我從窗口偷偷一瞅,那位少婦面容焦黃,眼神無光,身形瘦弱,荊釵布裙,雖然只有二十多歲年紀,卻早已失去青春顏色,神情與庵中老尼無二,令人一看就心酸。男人有什麼好的?值得一個女人為他付出一切,放棄一生的幸福嗎?何必為一個虛空的亡魂如此折磨自己?半路做了女兒家的我,對此是無法理解的。不對不對,要是韓雲裳在,肯定會說出「等你也嫁了人,自然會明白」之類的刻薄話,然後對我我進行女德、婦道這方面的教導。哎呀,煩死了,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 「這位姐姐,晚上好冷啊,能否在貴處暫住一宿?」我躡手躡腳進了屋,對鄧氏施禮道。 鄧氏被我嚇了一跳:「你,你是誰?」一邊害羞地用衣袖遮住臉。 「沒,沒什麼,只是想請姐姐幫我個小忙······」我狡黠地嘻嘻一笑,向前一個箭步,輕鬆地將她攔腰抱起,摀住了她的嘴。她在我懷中無助地掙扎著,大聲呼救,但也喊不來人。誰叫她偏要住在這荒郊野外沒人煙的地方呢。我啪啪啪點了她的穴,她馬上乖乖躺在我的懷抱裡一動不動了。 把鄧氏弄暈之後,我用最快的速度,複製出了她的人臉面具,又脫下了她的衣服,給自己換上,還解開髮簪,把自己的長髮梳成她的樣式。一番折騰之後,我照了照鏡子,簡直天衣無縫,即使曹金星也肯定分辨不出。我對鄧氏灌了麻藥,替她穿好衣裳,蓋好被子,虛掩上屋門,穿上她的草鞋,戴上她的饅笠,拄著她的手杖,一步一腳印朝楊家寨的方向走去。曹金星曹大軍師,您的兒媳來看您嘍! 第七十七章 孝道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11-07 10:36:39| 字數:2486| 加入書籤 所謂「大隱隱於市」,身為楊氏大軍師的曹金星,卻沒有一座豪華的府邸,而是在喧鬧的集市後面搭了兩三間簡陋的草棚,獨身一人生活,連個燒飯的老媽子都不雇。我也是在街上打聽了半天,才找到曹金星的住所。輕輕叩門,人不在,鄰居說他是跟人下棋去了。我放下為他準備的食盒,朝四周張望,心中盤算著怎麼應付這個「公爹」。光是禮節和稱謂,就容不得半點馬虎,更別提其他細節了。要騙過曹金星的火眼金睛,不能只靠一副皮囊。 從正午等到太陽西沉,都餓得肚子咕咕叫了,還是沒見曹金星的人影。莫非他被楊天培招去商議軍機大事了?再摸摸衣裙上的銀飾,原來裡面藏著一把鑰匙。這時隔壁的老婆婆又嘀咕:「這小媳婦怎麼在門前等了一晌?往常不都是自己開門進去,給老爺子燒水做飯的麼?」 於是我趕緊打開門鎖,推門進屋,把柴禾塞進爐子裡,生了火,開始熱飯。我也顧不得髒,捲起裙子,用破舊的蒲扇扇風,濃烈的黑煙和不時迸發的火星弄得我不敢睜開眼睛,一個勁兒地咳嗽流淚。一不小心,火星子又濺到外面的茅草堆上,差點引燃大火,我連忙用裙擺撲滅,但裙子上已經燒了一個黑洞。這邊剛收拾完,那邊鍋裡的米飯又快燒糊了,我又七手八腳地熄了火,把飯鍋端走,整得好不狼狽。看來我還是家務活幹的太少,總是出洋相,萬一曹金星來了該怎麼辦? 說曹操,曹操到。不知什麼時候,一位白髮蒼髯、精神矍鑠的老人飄然而至,手搖鵝毛扇在我身後微微哂笑。 我半天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給曹金星叩頭:「爹爹,是我來看您了。對不起,剛才燒飯的時候不小心——」 曹金星呵呵一笑,俯下身扶我站了起來:「孩子,難得你有心,還記掛著我這個糟老頭子。飯不用你做,我已經在楊府上吃過了。」 我羞答答地說:「多謝爹爹。」就攙扶著曹金星坐到太師椅上。 「秋雨,近來身體可好?為父總是擔心,草庵裡的苦日子你過不慣。」曹金星用同情的眼神注視著我。「秋雨」大概是鄧氏的閨名了。 「沒,沒關係。秋雨一心向佛,只為相公祈求冥福,至於塵世瑣碎,概不縈懷。」我邊說邊用左手撥動念珠,裝成虔誠信佛的樣子。 「哎,只是辛苦你了。說來也是我們曹家無福,炳兒竟沒留下一兒半女,就這麼去了。也許是我一生作孽太多,曹家命該絕後吧!」曹金星說到傷心處,簌簌下淚。中年喪妻,老來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抱不上孫子,這樣淒苦黯淡的晚年誰受得了? 「爹爹不必自責。要怪就怪秋雨肚皮不爭氣,相公又不肯納妾,都是秋雨一個人的錯。」我連忙勸慰道。 曹金星獨自傷心難過了好一陣,忽然又撥亮了油燈,鄭重其事地對我說:「孩子,我跟你商量個事······你畢竟還年輕,不能為我們曹家耽誤了青春。爹爹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你這樣子勉強自己,爹爹看了也不好受。要是碰上好的人家,就嫁了吧。」 我嚇了一大跳,以為是他的試探。世間做公爹的,哪有希望兒媳改嫁的呢?有辱門楣倒還其次,鄧氏一走,他身邊就沒個親人了,孤苦伶仃的,誰來照料?很明顯,曹金星是為了堅定「我」守節終身的志向,才故意這麼說的。 「爹爹,秋雨心意已決,這輩子生是曹家的人,死是曹家的鬼,決不會辱沒了名節,做那種沒臉的事。爹爹若是懷疑我,秋雨這就追隨相公而去,以死明志!」說罷就拔出小刀頂住喉嚨。 「秋雨,你這是何苦?快,快把刀子放下來。」曹金星顯然對我的表演很滿意,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接著他又跟我商量收養繼子的事,說是要從本家侄兒那裡過繼一個男孩給我,延續香火。老頭子張開乾癟的嘴唇,反反覆覆地勸說我接受這個孩子,淨講過繼養子的好處,說是有了孩子,你在曹家就站穩腳跟了,云云。看得出,他對傳宗接代之事還是很執著的。這樣一個老人,怎麼可能同意鄧氏改嫁?我只好一個勁兒地點頭:「全憑爹爹做主。」 好不容易聊完了家務事,我為曹金星洗了腳,伺候他睡下。然後進了另一間屋子,打地鋪睡了。今天的演出很成功,沒有讓曹金星發現一丁點兒的破綻,我喜滋滋地睡著了。 接下來的兩三天,我都對曹金星悉心照料,盡了一個兒媳的本分。不但他自己讚不絕口,街坊鄰居也都看在眼裡,紛紛誇我孝順。可他們哪裡知道,真正的鄧氏還在草庵裡動彈不得呢?我自信給她點的穴位,她自己是絕對無法解開的。不過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還是趕快對曹金星下手為要。殺了他?我實在不忍心,也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現在只能靜候時機。 這天傍晚,曹金星一回來就唉聲歎氣。原來楊天培派了一隻前鋒部隊,去攻打劉慶芬把守的碉樓,結果在劉慶芬的頑強防守下,楊軍死傷慘重也不能前進半步。楊天培大怒,親自點了一萬人馬,要踏平王家寨。曹金星苦諫主公不要輕舉妄動,至少要把三萬人馬全部集結起來再說。結果年輕氣盛的楊天培嘲笑曹金星過分謹慎畏敵如鼠,聲稱再磨磨蹭蹭下去會貽誤戰機,就不顧曹金星的反對,逕直帶兵出發了。楊天培臨走前,還下令剝奪曹金星僅有的一點兵權,現在他連一個守門衛士都指揮不動了。楊曹這對君臣之間,出現了顯著的裂痕。 我當然要趁這個機會見縫插針,偷偷向曹金星數落楊天培的不是,刺探他的真實態度。不料曹金星卻呵斥我:「軍國大事,豈容區區一婦人插嘴?以後休要搬弄是非,小心你的舌頭!」嚇得我什麼都不敢說了。 第二天上午,一個臉蛋紅潤,衣服髒兮兮的小男孩在父親的帶領下,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擦了一把鼻涕,冷不防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孩兒見過娘親。」 別,我還沒答應收養呢,怎麼就多出個兒子來?這慇勤獻的也太早了吧?但是一旁的曹金星卻撫摸著孩子的頭,對他很滿意。我拽著男孩去了屋後的水井,打了一盆水,命令道:「去,先把臉洗乾淨,衣服也換了,再來見我。」 男孩哇的一聲哭了:「娘親,你,你不要我啦?」 「誰是你娘親?少跟我套近乎?說,是不是你爹教你這麼說的?怎麼就不教你愛乾淨?」我厭惡地扭過頭去,甩下這句話就走了。 「我,我沒有衣服可換。」男孩可憐巴巴地道出實情。沒想到身為楊家重臣的曹金星,他的親戚也是窮的可以。 「哎,算了,我帶你去買幾件吧!」我皺一皺眉,不得已向這個男孩服軟認輸。 「謝謝娘親。我就知道娘親最疼我了。」小男孩破涕為笑,把臉貼在我的裙子上亂蹭。 第七十八章 再遇裳兒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11-29 22:52:06| 字數:2734| 加入書籤 「喂,搞了半天,還沒弄清楚你叫什麼名字呢。快說!」我厭惡地推開了他。 誰曾想他的反應卻很敏捷:「娘親,孩兒叫曹輝,曹操的曹,光輝的輝。」 「嗯,輝兒,你知道娘親叫什麼名字嗎?」 「鄧秋雨。」 「呃,你識字嗎?」 「上過兩年私塾,認得幾個。」說著他用樹枝在沙地上寫出了自己的名字,還挺工整的。 「認字就好。記住,你爺爺是大軍師曹金星,給他當孫子,千萬別辱沒了他老人家的名聲。」我讚許地點點頭說。 「嗯,孩兒記住了,以後一定用功唸書,將來考狀元。」曹輝一本正經地說。 「你先守在門口,我要進屋換衣裳了。不准偷看。」我低頭看看被他蹭髒的衣裙,歎了口氣,進屋後把門閂上了。 換好了乾淨衣服,驀然回頭,卻發現窗戶紙爛了兩個洞,露出一雙狡黠的小眼珠。混蛋,又讓這小兔崽子佔便宜了。雖然我只脫了外衣,而且這個淘氣的小男孩名義上是我兒子,但畢竟讓人不舒服。真和當年偷看我噓噓的小太子一樣,長大了八成是個好色之徒!不管教一下不行了。我掄起一根擀面杖,往外衝出去。 等我卸掉門閂跨出屋門的時候,機靈的曹輝早一溜煙跑掉了,於是我跟在後面步步緊追。一個少婦在大街上當眾追逐自己的兒子,急的滿頭是汗,孩子卻根本不聽母親的呼喚,利用瘦小的身形在人群和攤位之間鑽進鑽出,惹得母親疲於奔命,構成了一副非常滑稽的畫面。礙於當下的身份,我也不敢使出輕功來,只能按普通婦女的步伐慢慢追趕,不一會兒竟然跟丟了。 這一下可不得了,萬一孩子有個閃失,曹金星回來怎麼交代?我心中一慌,冒出一身冷汗。沒有辦法,只好在小鎮僅有的兩條街上來回轉悠,尋找孩子的蹤跡,無論如何必須在曹金星和孩子的生父發現之前把人找回來。可是我找呀找,直到日頭西斜,不管糖果攤還是估衣鋪,是果園還是水井邊,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不見曹輝的影子。 正當我為剛才的一時衝動而後悔,在心裡大罵曹輝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之際,忽然十字路口現出一個熟悉的少女身影,身材嬌小,藍衫白裙,蓮髻雙挽,姿容清艷,對著我巧笑盈盈。正是韓雲裳。她怎麼也來了? 我大吃一驚,差點喊出聲來,馬上又打住了。現在自己這副容貌,韓雲裳認得出來嗎? 韓雲裳還領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一身漢女打扮,卻戴了苗疆的銀冠、銀項圈和銀手鐲,高興得蹦蹦跳跳個不停。定睛一看,原來是大師姐顧綺貞被閹的兒子黃清秋,是我從宮裡救他出來的,如今當做女孩養,也練起了《化女心經》。一想起屠戮黃家滿門、閹了黃清秋做小太監的是當今皇帝,我心裡就不是滋味,不知道怎麼向顧綺貞母子解釋。或許,向她們隱瞞真相才是上策。 在偏遠的苗疆與韓雲裳重逢,我陷入了兩難境地:上前相認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正在為難之時,還是韓雲裳牽著黃清秋的手,首先笑吟吟向我走來。 「紅兒,好久不見,可想死姐姐了。聽說你在這裡又認了個兒子?」韓雲裳一上來就給了我一個熊抱。不得不承認,一聞到她香噴噴的體香,我就有點把持不住。真是個人間尤物,不嫁個好郎君,卻跟我一個由男變女的廢人玩百合,倒顯得是糟蹋了。 「哎呀,我都易容成這樣了,你是怎麼認出人家的,我的好姐姐?」面對韓雲裳的驚人眼力,我哭笑不得。 「化成灰我都認得你,誰叫紅兒是我的好妹妹呢!來,清秋,快拜見你的恩人張姑姑。」韓雲裳毫不客氣地撕掉了我的人皮面具,又在我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 黃清秋學著大人的樣子,欠身施禮,奶聲奶氣地說:「秋兒見過張姑姑。多謝張姑姑的大恩大德,秋兒和娘親永世難忘。」 「你們是怎麼過來的?清秋,你不在棲霞山好好練功,跟著韓姑姑跑出來做什麼?」我疑惑地問。 「還不是擔心你嗎?你去苗疆這麼長的時間,一直沒有消息。反正我在棲霞山也閒來無事,又想念你得緊,就告別母親和三師姐,來找你了。大師姐說,秋兒這段時間勤學苦練,武功大有進步,正好讓我帶出去見見世面。紅花再好,也要綠葉扶持。你在邊疆一個人獨自闖蕩,也太危險了,多個人多個照應不是?我們姐妹齊心,其利斷金,一起幹掉楊天培,為朝廷除一大害,難道不好嗎?」韓雲裳說話像連珠炮,一下子把我打懵了。 「好好好,你能來我當然很開心。不過你咋什麼都知道?難不成這幾天你一直暗地裡在跟蹤我?」想起韓雲裳的手段,我不禁脊背發涼。要不是已經和她有了肌膚之親,我在這個小魔女面前根本沒有一點安全感。 「沒什麼,也就是跟蹤過你幾次,偷聽過幾次你跟曹金星的對話而已。還有,你晚上睡覺也不老實,經常說夢話,小心洩露身份!」 「連夢話都讓你聽到了?裳兒,我真是徹底服了你啦!」我垂頭喪氣地向她認輸。 「對了,你剛才不是一直在找你那寶貝兒子嗎?猜猜他現在在哪兒?」韓雲裳衝我調皮地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神秘地說。 我趕緊攥住韓雲裳的手腕哀求道:「好姐姐,你快說嘛!我就知道是你把他藏起來的。」 「沒錯,你兒子就在我們住的客棧裡,被我灌醉了,正呼呼睡著大覺呢。方纔這孩子人小鬼大,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調戲秋兒,被我逮了個現行。為了管教他,讓他學好,我準備教他《化女心經》。」韓雲裳大大咧咧地說,又摸了一下黃清秋的丫頭髻。黃清秋也點點頭表示證實。 我一聽就急了:「裳兒,你怎麼能——」乖乖的,對小孩子也敢下這種毒手,韓雲裳你也太狠心了吧? 「哈哈,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不成?放心,我不會動他一根毫毛的。一會兒我就會把他完璧歸趙,這樣你該安心了吧?」韓雲裳成功地捉弄了我,笑得前仰後合。 「瞧你,又害人家虛驚一場。」我埋怨道。 「你不能回曹家了。」 「為什麼?」 「因為真正的鄧秋雨已經甦醒過來,跟曹金星相認了。你的身份已經被人拆穿了。待會兒我自己把曹輝送回家,你趕緊把這身打扮換了,咱們收拾收拾回貴陽城。」 「啊,真演砸了。我就不明白鄧秋雨怎麼醒的。當時給她灌的蒙汗藥,管保她七天七夜人事不省。這下子算我倒大霉了。」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後悔得捶胸頓足。 「別管你的鄧寡婦了。楊天培軍隊剛剛攻破了王家的碉樓,王夫人僅以身免。至於袁清顯袁老寨主,他已經殉國了。下一步,楊賊的目標就是貴陽城。成都李昭靖向他許諾,只要打下貴陽城就裂土封王。我們在,還能幫貴陽的官軍多堅持一會兒。」韓雲裳挽住我的胳膊就往回走,露出急不可耐的神情。聽到這個消息,我頓時如遭五雷轟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回憶起袁老寨主的音容笑貌,以及劉慶芬的錚錚誓言,一切都恍若昨日,可是袁王兩家的武力,瞬時間卻被楊天培消滅了。沒能幫上他們的忙,我心裡一陣難過,恨不得現在就殺進楊家寨,取了楊天培的項上人頭,為袁清顯他們報仇雪恨。 抵達客棧,韓雲裳讓我和黃清秋在外面等一會兒,她自己進去喚醒了曹輝,領他去了曹金星家。她回來以後,我們三人立即打點行裝,趁夜色運起輕功,向貴陽的方向飛奔而去 第七十九章 苗刀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12-17 19:31:57| 字數:4608| 加入書籤 「秋兒,多日不見,想不到你的輕功大有長進,跟著我們跑了這麼久,臉不紅氣不喘的。要是真累了,咱就先在這兒歇一會兒。萬一出點事,回棲霞山也沒法跟你娘親交待。」趕了半天路,碰上一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好地方,突然想停下來歇歇腳。一看身後,黃清秋並沒有讓韓雲裳抱著或背著,而是一路跟隨我們跑了過來,小臉兒上沁出晶瑩的汗珠,腮幫子憋得鼓鼓的,小拳頭也攥得緊緊的,表現出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我不禁暗暗心疼,在一棵松樹下停住了腳步,關切地問。 「快走,紅兒,傻站這兒幹什麼?軍情十萬火急,晚了就進不了貴陽城,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韓雲裳心急火燎的,扯一扯我的袖口,非要拉我一起繼續趕路。 「不,我是擔心秋兒,你看。」我指了指黃清秋。她一隻手扶住岩石,身子向前傾,大口大口喘氣,原先煞白的臉色頓時泛紅,看樣子是體力透支了。 「秋兒,你怎麼啦?要不要緊?快讓姑姑看看。」韓雲裳這才反應過來,忙拉住黃清秋的手,上下打量,看她的身體有沒有異樣。 「你也真是的,秋兒練習《化女心經》時日尚淺,年紀又小,身子骨還很弱,哪能像我們一樣,一口氣跑幾十里地不休息呢?她是大師姐唯一的指望,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別忘了她還——」我剛想說「還挨過刀子」,怕觸動孩子的傷心事,就打住了。 「姑姑,我,我沒事的,我還能行。」黃清秋倔強地仰起臉來,固執地拒絕了我們的幫助。在暖暖的陽光照耀下,她粉嫩的小臉蛋兒瑩徹剔透,烏黑光滑的長髮盤成圓圓的丫頭髻,圓潤的耳垂上嵌著一對明珠,兩條細細的彎眉秀美如畫,櫻桃小口格外紅艷,那雙水汪汪的妙目一閃一閃的,顧盼間媚態自生。儘管只有十來歲,已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嬌媚而又纖弱,宛如一塊尚未打磨的璞玉,惹人愛憐。 「好啦,好啦。我就依你,咱們就在這兒歇一會兒,說說話。在客棧的時候,紅兒你可成了個悶嘴葫蘆,一句話也不肯多講。到底是怎麼啦?」韓雲裳只得屈從我的意見,拉著黃清秋一起坐在小溪邊滑溜溜的的大石頭上。三位出生時是男孩的俏麗少女緊緊依偎在一起,都踢掉繡花布鞋,讓清澈的溪水沖洗雪白的秀足,親親熱熱,笑鬧無忌,別提有多愜意了。 「韓姑姑,張姑姑,做女孩真有那麼好嗎?」夾在中間的黃清秋羞澀地怯聲問道。 「傻孩子,你說呢?難不成送你回宮當小太監?一旦走上這條路,就不能回頭了。」韓雲裳嬉笑著摸摸黃清秋光滑的髮髻說。 「啊,不要!」黃清秋嚇得瑟縮成一團,閉緊了眼睛。那段噩夢般的經歷,對這個孩子而言絕對是不堪回首的。 「裳兒,你玩笑開大了!怎麼能用這種話嚇唬秋兒?」我不高興地拍了一下韓雲裳的後背。 「韓姑姑,我,真的變不回男孩子啦?」黃清秋輕輕咬住小嘴唇,俯視著自己在溪水中的倒影,做沉思狀。 「哎,這都是命啊。要怪,就怪滅你全家的秦太師好了。」韓雲裳歎道。 一提到這事,我心中說不出的苦澀,便岔開了話題:「不知道秋兒的武功到底練的怎麼樣了?」 黃清秋還沒開口,韓雲裳搶先介紹道:「眼下秋兒才剛剛開始《化女心經》的入門階段,加上一些基本的內功練習,培植元氣,慢慢恢復過來以後,才能接觸棲霞山的劍術。我當年也是,自宮以後,有整整一年握不穩劍。那一刀下去,對身體陽氣的損傷太大了,必須慢慢用陰柔之氣去補充。」 「那我當初?」 「所以才讓你先進宮當一段時間的宮女嘛!不過你的體質特殊,恢復得異常的快,可能是最適應《化女心經》的了。這不,兩年不到,你的武功都超過我一大截了。」韓雲裳衝我撇了撇嘴,露出艷羨嫉妒的神情。 「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都是被你害的!」我當時就來氣了。 「其實我是想救你。紅兒你不知道,當時各大門派早就籌劃好剿滅你們師徒,為武林清理門戶了。空無銘只是出頭鳥而已。誅殺淫賊,匡扶正義,為遭受淫辱的女子雪恥,這是多好的樹立名聲的機會?得虧我和娘親暗中保護你們,要不然各路大俠早拿你們當出人頭地的墊腳石了。」韓雲裳臉色一沉,警告我說。 「可你也不能——」我還是嚥不下這口氣,和她爭論起來。 眼看就要爆發一場唇槍舌劍的激辯,倒是一直不做聲的黃清秋出來調停了:「行了,兩位姑姑,你們都別吵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還去不去貴陽了呀?」 抬頭望望日頭偏西,看樣子今天是趕不到貴陽了。我瞅瞅韓雲裳,用懇求的語氣柔聲說:「算了,天也不早了,咱們就在這裡歇一夜,明天再趕路吧?」 「紅兒你個大懶蟲!都火燒眉毛了,還能這麼磨磨蹭蹭的?兵貴神速,楊天培的大軍要不了多久就會直抵貴陽城下,到時候你看著辦!」韓雲裳俏臉一紅,怒嗔道。 「我們去了,又能怎麼樣?上次在雙嶼島,咱們兩人聯手,不還是抵擋不住成百上千擁過來的敵兵?再怎麼武藝超群,也架不住人多勢眾啊!要不朝廷也不用養百萬大軍,直接起用江湖俠客得了。」我耷拉著臉,有些灰心喪氣地說。 「不是的,紅兒。你不是還有秦太師臨終留下的錦囊妙計嗎?如今朝廷危難之際,正好排得上用場。」韓雲裳搖搖頭,提醒我說。 「你怎麼知道的,裳兒?」 「哼,咱倆這麼好的姐妹,還不許彼此知根知底嗎?我連你身上長了幾根毛都知道,更何況——」韓雲裳不屑地說。 「完了,徹底輸給你了。好吧,你說怎樣就怎樣。只是帶上秋兒太危險,萬一遇上敵兵,刀劍無眼——」 話音未落,一隊衣衫襤褸窮形怪相的苗疆士兵就不知從哪個方向冒了出來,端起長槍、梭鏢、大刀、火銃向我們一步步逼近。隊長身強力壯,大冷天也光著膀子,敞開的胸膛上長滿黑乎乎的胸毛,肌肉發達的手臂油光光的,刺著紋身,滿臉淫猥下流的笑容,露出兩排不甚齊整的白牙,貓著腰向前進,兩眼發出貪婪的綠光。 我們趕緊穿好鞋子,抽出兵刃,站在高高的大石頭上,組成一個倒三角陣勢,以保護最弱的黃清秋。 「你們是誰的兵?要是敢再近前一步,姑奶奶可要對你們不客氣了!」韓雲裳氣得發抖,揮舞明晃晃的長劍向他們示威。 但這些苗兵似乎根本聽不懂漢話,以為我們只是三個落單的弱女子,在好色本能的驅使下,將我們團團圍了起來,就等著隊長一聲令下,衝上來對我們肆意侵犯。 倒是隊長見多識廣,看到我們手中有兵刃,知道我們是有點來頭的,於是沒有輕舉妄動,而是仔細觀察我方陣型的空檔,伺機下手。 我們和他們就這樣對峙起來,誰也聽不懂對方的話,整個是雞同鴨講。不用猜,他們肯定是楊天培的人,是一支巡邏放哨的小隊伍。 眼瞅著嬌滴滴的美人兒就在石頭上面,卻碰也碰不得,苗兵們吵吵嚷嚷的,大概是要隊長准許他們上去搶姑娘,誰搶到算誰的。但是隊長神情嚴肅,繃緊了臉,死不鬆口,好像是在等待什麼。 就這樣劍拔弩張了好久,韓雲裳終於忍不住了,對準那個用火辣辣的淫邪目光逼視著她的苗疆小伙子,突然嬌叱一聲:「大膽狂徒,休得無禮!」同時一劍劈下。電光石火間,那人便身首異處,血濺當場。 一看我們動手,苗兵也不客氣了,亂糟糟一擁而上。我們立即揮劍招架,像母雞護小雞一樣緊緊護住黃清秋。刀劍相交,火星四濺,十幾個苗兵一同刺過來的梭鏢,被我們輕鬆彈開,倒讓他們一屁股摔倒在地。接著,隊長掄起他那柄百餘斤重的苗疆寶刀,退後幾步,大吼一聲,以餓虎撲食之勢向我們背後的黃清秋衝過來。 「秋兒,快躲!」感到背後有股陰森森的涼風,我們連忙轉身,一齊用劍刃架住了即將把黃清秋一劈兩半的沉重苗刀。隊長這一劈的力道之大,超出我的想像,幾乎震裂了我的虎口。即使武功與我不分伯仲的魔教殺手杜俊龍,也不可能爆發出這樣的神力。 韓雲裳也被隊長這一突然襲擊嚇得不輕,霎時臉色慘白,雙手微微顫抖。 趁我們還在發愣的空檔,其餘苗兵又撿起長槍梭鏢,一齊向我們背後刺來。我抱住黃清秋,縱身一躍,飛到小溪對岸,堪堪躲過。回頭一瞧,卻是韓雲裳功力爆發,硬生生擋開十幾條槍刃之後,用棲霞劍法齊刷刷削掉了這些苗兵的項上人頭,爽快利落之極,令好勇鬥狠的苗兵隊長也驚呆了。 除了一個在剛才的激戰中身負重傷,捂著肚子在小溪裡打滾的雜兵之外,我們的敵人只剩下苗兵隊長一個人。此人一身蠻力,也算是個難纏的對手。連韓雲裳都被他的氣勢懾住了,沒有輕易動手。 我把黃清秋安排在大樹後面,叫她不要亂動,就回過來幫韓雲裳。本來我們以為還會有一場惡戰,沒想到苗兵隊長忽然扔掉大砍刀,跪在地上磕頭饒命。 「說,你們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韓雲裳用劍架住他的脖子拷問道。 涕淚交流的隊長用半生不熟的漢話說:「二位姑娘饒命,我,我們是凱裡柯家寨的隊伍,也是被楊寨主逼著參加圍攻貴陽之戰的。楊寨主已經點了貴州四十八寨五萬兵馬,將貴陽城圍了個水洩不通,兩三天就能打下來了。我們柯家寨的隊伍,被楊寨主命令在外面阻擋官軍的援兵,出來巡哨,偶然遇上三位姑娘,動了不改動的念頭,是我們該死!」 隊長的表現有點反常,令我們不由懷疑他的意圖。果然,趁我們不注意,他用力吹了一聲口哨,聲音響亮刺耳。毫無疑問地,他的腦袋立即搬家了。 此時已紅日西沉,暮色漸漸籠罩了大地。忽然,四面八方的山林裡出現了無數的火把和旗幟,顯然是楊天培的叛軍,聽到信號立刻向我們圍過來。 「不好,快跑!」韓雲裳大驚失色,忙拽著我的手,再去小溪對岸抱起黃清秋,趁夜色黑暗,尋了一個敵軍的縫隙,偷偷鑽了過去,終於在明月高照之時順利潛入已成為一座孤城的貴陽。 當我們悄無聲息地翻過城牆,在貴陽城的大街上穩穩落腳的時候,又差點和巡城的守軍發生誤會。跟他們解釋了半天,守軍頭目終於明白我們的來意,將我們迎入巡撫衙門。 幾個月不見,貴州巡撫之職已經易人。原先的巡撫被楊天培的聲勢嚇破了膽,攜帶家眷細軟擅自逃亡湖南,被朝廷逮捕下獄,聽說要以軍律開刀問斬。如今巡撫一職由布政使葛啟祥署理,也是個沒主意的文官,凡事都依賴提督魏繼春。魏繼春從前是梁國公趙良輔的貼身侍衛,跟隨趙良輔南征北戰多年,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雖說不上是大將之才,倒也算有勇有謀。問題是手頭兵力太少,滿打滿算不足萬人,而且內無糧草外無救兵,楊天培又不分晝夜輪番攻城,折騰得守軍精疲力盡。我們到議事大廳的時候,魏繼春、葛啟祥正跟幾個幕僚和部將商議軍機,累得滿眼血絲,也拿不出辦法,只是不住地唉聲歎氣。 「下官參見保儀娘娘!」 「末將參見保儀娘娘!」 葛、魏二人見到我就一齊拜倒,彷彿碰上了大救星一般。 「二位大人快快請起!賤妾只是區區一宮中奴婢,實在經受不起此等大禮。還請二位大人上座。這裡是軍機重地,賤妾區區一女流,按理說不該擅自闖入的,還請藩台大人和魏軍門見諒。」我慌忙說。 「娘娘太客氣了,我們全都指望著您做主呢!皇上剛剛給我們頒發了密旨,要貴州文武官員都聽從保儀娘娘的節制,一切軍政大事概由娘娘裁決,有如聖上親臨。貴州全省的億萬生靈,今後可全都仰賴娘娘您啦!」葛啟祥拿出今上皇帝的聖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一位宦海浮沉幾十年的老官僚,竟然對一個孫女輩的小姑娘言聽計從崇拜備至,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萬歲爺他老人家親口說的:世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娘娘雖為女流,然武功蓋世,才識過人,巾幗不讓鬚眉,乃是舉世罕有的一代女傑。眼下叛賊楊天培大軍壓境,能夠拯救貴陽,為朝廷力挽狂瀾的,也只有保儀娘娘您了。請娘娘快上座。」魏繼春也說。 我把聖旨拿過來一看,明明是小太子的字跡嘛!這傢伙在詔旨裡這麼捧我,破天荒地授予我貴州軍政大權,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心中對小太子的疑慮加重了。 第八十章 公公再現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4-12-28 20:01:44| 字數:3256| 加入書籤 韓雲裳悄悄拽了我一把,提醒道:「快打開秦太師的錦囊吧!這都火燒眉毛了。」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面,我心裡不由得發虛,正在猶豫該不該拿出錦囊。一旁的布政使葛啟祥和提督魏繼春也是急得滿頭冒汗,死死盯住我的手。我剛要把錦囊拿出來看,忽然背後掠過一陣涼風。直覺告訴我,是來了不速之客。 我嚇得趕緊把錦囊塞回口袋裡,伸手就去摸劍柄。扭頭一瞅,皎潔的月色下,一個熟悉的黑影穩穩落在門外的空地上,矮胖的身軀,銀白的頭髮,紫金髮簪上的兩綹黃色飄帶隨風飛舞。負手而立,握著一把拂塵。是久違的拓跋公公! 「原來是廠公老大人!下官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公公日理萬機,怎麼有空駕臨此處?快快,給公公看座上茶。」葛啟祥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一見拓跋圭就兩腿發軟,滿臉諂媚的笑容。魏繼春在拓跋圭面前更為卑躬屈膝,差點要磕響頭了。 馬上就有兩個機靈的小廝上來伺候拓跋圭,被他揮揮手支開了。拓跋圭邁著穩重的步子走上台階,皺紋下的一雙老眼炯炯有神,如隼鷹一般警惕地環視四周,那種龍行虎步的氣場一下子懾住了所有人。有他在,別人都不敢大聲出氣,只有俯首聽命的份兒。於無聲中,拓跋圭成為議事堂中最高的主宰者。 「喲,韓姑娘,張姑娘,幸會幸會!二位女俠在江湖上聲名遠播,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不但是花容月貌,而且武藝精強,不愧是棲霞山的傳人。只是咱家有一事不明,外面楊賊的叛軍將貴陽城圍得鐵桶也似,二位姑娘是怎麼進來的?」拓跋圭根本不理葛啟祥和魏繼春,目光直接落在了韓雲裳身上,用尖利沙啞又悠揚頓挫的聲音問道。 我心說正想問你呢,你拓跋公公又是怎麼闖進來的?誰知韓雲裳卻搶先福了一福,答道:「回稟督主,小女子不才,多少會一點兒輕功。那幫子蟊賊流寇,本姑娘還沒放在眼裡。督主一路旅途勞頓,想必也辛苦了吧,還請您上座。」 拓跋圭一挑眉毛,怪聲怪氣地笑道:「哎呀,那可不成!張女俠如今是萬歲爺欽封的三品保儀娘娘,是老奴的主子。哪有主子給奴才讓座的道理呀?保儀娘娘,請您上座。」 我一想,現在也不是計較排名座次的時候,就大大方方地就了主位,其他人依次落座。 拓跋圭捋了捋髮簪上的飄帶,微笑著對我說:「關於平定楊賊的方略,看來保儀娘娘已經有了主見。請娘娘儘管講來,老奴洗耳恭聽。」 我忙擺擺手說:「督主太過抬舉奴婢了。奴婢一介女流,哪懂得什麼用兵謀略?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麼用意,給奴婢壓了這麼重的一副擔子。奴婢實在是惶恐的很,生怕耽誤了軍國大事。一切大計,還是請督主與撫台大人、軍門大人商議定奪吧,奴婢不便干預。」皮球又踢回了拓跋公公一方。 「要這麼說,保儀娘娘是不肯為國出力咯?」拓跋圭眼眸中閃過一縷寒光,淡淡笑道。 「奴婢真的不懂軍旅之事,只是有點兒拳腳功夫。如果有用得著韓姐姐與奴婢的地方,我們在所不辭!」我急了,拉韓雲裳過來一起表態。 我給拓跋公公使了個眼色,暗示那份詔旨是小太子的惡作劇,當不得真。拓跋公公何等聰明,當時就明白了。客套幾句之後,請我們去閨房休息,他和貴州軍政要員們繼續商議軍機。 「現在都子時了,趕緊睡個好覺吧!人家都困得要死。」我伸伸懶腰打個哈欠,就伸手去為韓雲裳寬衣解帶,卻被她攔住了。 「喂,你就甘心讓拓跋公公奪了自己的權?他一個後宮閹奴,憑什麼干預貴州軍政?我都看不下去了。」韓雲裳不悅道。 「噓,可別多嘴!拓跋公公權傾天下,是皇上的大紅人,跑來指揮一下前線戰事又有什麼不可?再說了,我又不會帶兵打仗。就像你說的,好端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兒家,跟軍營裡那群臭烘烘的大男人混在一起,太不方便。還是我的裳兒好,音清體柔易推倒······」一陣膩得化不開的蕩笑,我又伸出祿山之爪,趁韓雲裳不被,悄悄偷襲了她那傲人的玉峰。韓雲裳被逗得咯咯嬌笑,俏臉嫣紅,欲拒還迎,不一會兒就向後倒在床上,和我扭打成一團······ 又是一夜貪歡,睡了個香香甜甜的好覺,日上三竿才醒。我揉一揉眼睛,卻發現韓雲裳端坐在床頭,用木梳細緻地梳理著長長的秀髮。 「死丫頭,快替我梳頭!」韓雲裳拍拍我的腦袋,將木梳塞到我手裡。 「噯,我的好姐姐。」我不情願地伸個懶腰坐起來,陪她到梳妝台前坐下,例行公事地開始給她梳頭。 「紅兒,紅兒,你說我要是在髮髻後面插把金扇子,好看不好看?」韓雲裳興奮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搖頭晃腦,扭動腰肢,試驗了各種首飾,一會兒插上一會兒又拔下,總也沒個定見。這裡原本住的是前任巡撫的二小姐,巡撫一家走得急,小姐落下的衣服和首飾就被韓雲裳毫不客氣地佔為己有。 在她身後為她打理髮型的我懶懶地眨一眨眼睛,漫不經心地說:「我又不懂,只要你中意就好。」 「紅兒,不是我說你,以後你也要對梳妝打扮的事多留點心。既然已經是女孩子了,以後不注重妝容儀表,會讓人笑話的。」 「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你又不嫁人。」我沒好氣地譏諷道。 「好你個臭丫頭,竟敢這麼說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韓雲裳惱了,站起來就要揍我,被我及時躲開了。 我們又打鬧了一會兒,肚子都笑疼了。最後韓雲裳埋怨我說:「都怪你,把人家剛畫好的妝又弄花了。再給我打一盆水,這回要你親手給我上妝,畫不好不准吃飯。」 「是,裳兒姐姐。」我又無奈地打開了胭脂水粉盒子。 等到花枝招展的韓雲裳和我裊裊婷婷地邁著碎步,出現在拓跋公公和貴州一干文武官員面前時,當時就讓幾個老男人眼珠子都看直了,暗地裡直流口水。縱使是清心寡慾的拓跋公公,也不免有點兒意亂神搖,不過很快又恢復了鎮靜。當時我心裡就偷笑,你們要是知道我倆的底細,不知會不會連早飯都吐出來。 官員們剛要向我施禮,我揮手示意免了:「在這裡沒有什麼保儀娘娘,民女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棲霞山弟子,此番前來貴陽,為的是行俠仗義,報國救民。諸位大人若是有用得著我和姐姐之處,我們定當效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拓跋公公皺了一下眉頭,隨即頷首道:「這樣也好,也好,那老奴就多有得罪了。昨晚我們商討的結果,貴陽城防堅固,將士用命,楊天培沒個十天半拉月,打不下來。眼下唯一缺的就是糧草與援兵。咱家已經派東廠的探子打聽過了,敵軍的糧草供應一樣是問題。好幾萬人馬長期圍城,人要吃糧馬要吃草,但是貴州年景不好,又多是山地,運輸不便,所以很難長久維持。不出三個月必定糧盡,楊天培只有撤圍退兵。所以我們的任務是多堅持兩個月,然後敵人不戰自潰。我們把楊天培擋在貴陽三個月,就能阻止四川偽朝進窺湖廣地區,為朝廷大軍反攻爭取時間。可是如今軍中糧草只夠半個多月,炮彈也快打完了。」 魏繼春插話道:「公公,謠傳說楊天培從廣東請了西洋葡萄牙人,替他們鑄造攻城大炮,炮口粗得能容一個人爬進爬出。這炮要是造出來了,貴陽的城牆根本扛不住它一炮!」 拓跋公公點點頭:「嗯,如果此事屬實,那麼當務之急就是破壞敵人鑄造大炮的工作,其次是趁夜劫營,奪取敵軍糧草。至於援兵,諸位大人儘管放心,湖廣總督段大人正在招募團勇,估計有三十個營,兩三個月後就能開到。到時我們內外夾擊,一定能打垮楊賊,平定貴州!」 「那我們去幹掉葡萄牙人,毀掉大炮!」韓雲裳拱一拱手,向拓跋公公請戰。我也隨聲附和。 「兩位女俠孤身前去,恐怕有些不妥。這樣吧,咱家給你們加派十名東廠高手,十名金甲衛士,以保周全。等到咱家的人探明了敵情,再下手也不遲。」拓跋公公一甩拂塵,向身邊的東廠番役下了命令。 正在這時,城外一聲尖銳刺耳的呼嘯,敵軍向城裡射了一枚神機火箭,落在巡撫衙門的簷瓦上。以此為號,敵軍新一輪的攻城開始了。將領們立即披掛整齊,飛身上馬,奔赴各自把守的地段。拓跋公公和魏繼春也上了南門城樓指揮戰鬥,只有葛啟祥留守後方調度軍需。城外人喊馬嘶,殺聲震天,我們卻被拓跋公公強制留在巡撫衙門後院,無緣親睹這場激烈的戰鬥。 「今兒個一天,又要死好多好多人。」黃清秋手裡握著撥浪鼓,出神地望著硝煙瀰漫的血色天空。因為幾個野心家對權勢的無限慾望,無數鮮活的生命即將消失,無數家庭的幸福即將毀滅······亂世,才剛剛開始。 第八十一章 守城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5-01-15 19:42:30| 字數:2457| 加入書籤 呆了一會兒,韓雲裳就坐不住了,拽住我的手往外走:「紅兒,我們不能在這裡乾坐著。外面敵情緊急,我放心不下。」 我點了點頭,扭頭叮囑黃清秋說:「秋兒乖,在這兒給我老老實實呆著,不許亂動,我和韓姑姑出去看看就回來。」 黃清秋是個文靜聽話的孩子,聽了這話便不再走動,靜靜坐在井口上,學著韓雲裳的樣子,把採擷的野花簪到頭髮上,仔細調整位置。看她那專心打扮的樣子,完全一副小女兒情態,我們也放心了。 門口的守兵攔住我們不讓出去,不過這也難不倒我和韓雲裳。我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偷笑著從後院的高牆上翻了出去,仗著輕功,雙腳輕盈地點在一戶戶人家的簷瓦上,翩然飛到了南門。 南門的守將正是王夫人劉慶芬。本來提督魏繼春的佈置是:官軍的撫標(巡撫的直屬部隊)兩個營守北門和東門,提標(提督的直屬部隊)兩個營守南門和西門,另馬隊一營為預備隊,在城中大校場待機,隨時應急。像王家寨、袁家寨的殘兵這樣臨時收攏過來的雜牌隊伍,魏繼春對他們並不信任,只是分散配屬於官軍各營,充當民夫和炮灰。劉慶芬當然也被剝奪了兵權,一直賦閒。可是眼下戰局緊張,官軍兵力不敷使用,拓跋公公一來,就改變了軍力配置,將守衛貴陽南大門的重任全部交給了劉慶芬為首的苗疆民兵。要知道城外的叛軍也是苗兵,不少寨子還與王家寨沾親帶故。大家都是牆頭一兜草風吹兩邊倒,難保不會出現內外勾結臨陣倒戈的情況,葛啟祥和魏繼春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但拓跋公公卻用人不疑,毅然對劉慶芬委以重任,怎能不讓她感動得痛哭流涕,非粉身碎骨無以為報?拓跋公公的見識魄力果然非常人可比。 「妹妹,你怎麼來啦?又要叫姐姐為你擔心。」一身軟甲的劉慶芬剛剛指揮擊退了敵人的瘋狂衝鋒,征塵未洗,衣衫破爛,棗紅色的臉龐上滿是汗珠與黑灰,一雙秀目微微閃動,顯出一代女傑的颯爽英姿。她揩了一把汗,走下城樓,笑著來迎接我。 「沒什麼,只是想過來幫幫忙,窩在屋裡悶得慌。姐姐,多日不見,你又瘦了。」我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心疼地對她說。 韓雲裳笑道:「咱家的紅兒姑娘倒是討人喜歡的緊,到處認姐姐。」 劉慶芬忙放開我,朝韓雲裳欠身施禮道:「原來是棲霞山韓少主,妾身這廂有禮了。」 韓雲裳豪爽地揮揮手說:「王夫人,別介,別介。既然您是紅兒的姐姐,當然也是我的姐姐了。小妹在此見過姐姐。」 我說:「快別互相謙讓了。姐姐在上面與敵兵廝殺多時,肯定也累壞了。我們上去替替你。」 劉慶芬婉言謝絕道:「二位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領了,只是這裡實在太危險,我一時半會兒走不開。這麼著吧,你們先在城下歇著,待會兒有重要任務派給你們。」說完她拿起竹筒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就匆匆上了城樓。 我和韓雲裳當然也不甘心在城門底下坐冷板凳,就偷偷跟著她上了城牆觀戰。只見城外一片喊殺聲,守軍與叛軍激戰正酣。在土炮和弓箭的掩護下,一隊隊叛軍先鋒掄著砍刀,扛著雲梯,不要命地向城牆衝來。守軍也冒著敵人的箭雨,從城牆垛口裡用弓弩和火銃向衝鋒的敵兵射擊。不斷有敵兵中箭中彈倒下,但更多的卻一直衝到城牆下面,跳進齊腰深的護城河,架起雲梯,像舔舐蜂蜜的螞蟻一樣捨生忘死地向上攀爬。守兵趕緊推開雲梯,或者靜候敵兵爬上垛口,然後一刀刺穿他的胸膛。挨刀的敵兵就這樣口噴鮮血,死不瞑目地從雲梯上摔下去,掉進護城河裡,在河面上綻開一朵朵血紅的花。也有敵兵僥倖跳上了城牆,大吼大叫亂殺亂砍,當即被我和韓雲裳解決掉。城下和城上都堆積了越來越多的屍體,血腥味混雜著屍臭,在濃濃的硝煙裡四處飄蕩。很明顯,只要城上還有足夠的守軍,叛軍根本不可能用血肉之軀突破高大堅實的城牆。楊天培和曹金星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但並不介意用其他山寨雜兵的生命去填這個無底洞,反正他楊天培的嫡系隊伍只在後面充當督戰隊,迄今為止沒有多大的損失。楊天培的目的就是讓雜牌軍與官軍兩敗俱傷,耗得官軍身心皆疲,然後出動嫡系部隊一舉定乾坤。 好不容易打退了叛軍的又一輪攻城,看到城上城下滿是苗疆土兵的屍體,一個個被弓箭紮成刺蝟,血水橫流,慘不忍睹,劉慶芬不禁大慟,扔下刀劍,仰天大哭道:「老天爺啊,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為什麼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苗人兄弟,非要自相殘殺,為魔教賣命?天殺的楊天培,你還到底有沒有良心?為什麼甘心助紂為虐,充當魔教的鷹犬?他們能給你什麼好處?哎,我的相公啊······」 見她泣不成聲的樣子,我連忙上去安慰。韓雲裳也為劉慶芬揉肩捶背,好心勸道:「姐姐別太難過,戰場上本來就是刀劍無眼。要怪只能怪楊天培那廝太利慾熏心,不明大義,非要反叛朝廷,還脅迫別的苗寨跟他一起造反。我們今晚就殺進敵營,取了楊賊的項上人頭,讓姐姐放心。」 劉慶芬頓時大驚失色:「楊賊大營守衛何等嚴密,豈是你們兩個小姑娘能混進去的?就算你們有絕世武功,不怕敵兵,可是楊賊一向行蹤詭秘,每天晚上都要換張床睡覺,萬一你們中了他的圈套怎麼辦?韓少主還是不要意氣用事的好。」 韓雲裳不服氣,又跟劉慶芬爭論起來:「哼,憑我和紅兒的武功,獨步江湖都綽綽有餘,還怕他楊天培的幾個雜碎?他要是給我們設圈套正好,我也多殺幾個賊兵,更痛快!」說完抽出寶劍,向劉慶芬展示了一番棲霞山的絕妙劍法。 劉慶芬對韓雲裳的武藝雖然頗有讚許之意,但依然沒有鬆口:「聽我的,你們不能亂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麼向棲霞山韓掌門交待?再說了,拓跋公公還指望著你們立奇功呢!」 話音未落,忽有傳令兵來報:「拓跋公公請二位女俠速去巡撫衙門,說是有要事相商。」 「會不會是葡萄牙人大炮的事?」我預感到有大事,興奮地挽住韓雲裳的胳膊,拉她下去。韓雲裳儘管不情願就此離開戰場,但是一聽說有活兒要幹,也是喜上眉梢。 果然,神情嚴肅的拓跋公公一見我們,馬上關門閉戶,壓低聲音對我們吩咐道:「咱家的人已經摸到西洋人鑄炮作坊的地點了,今晚你們就行動,下手一定要快,否則夜長夢多。」 我和韓雲裳一齊躬身抱拳道:「謹遵督主鈞命!」拓跋公公一走,我們高興得緊緊擁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笑出了淚花。大顯身手的時機終於到了! 第八十二章 喇嘛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5-01-27 16:00:49| 字數:2441| 加入書籤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和東廠番役、金甲衛士分頭行動,殺進敵營後再匯合一處。按理說應該趁夜色行動的,但事出緊急,遲一刻鐘就多一分風險,於是我們正午時分就出城,途中殺了兩個巡邏的敵兵,換上他們的號衣,大搖大擺地向東南方的山谷走去。 摸掉幾個敵軍崗哨,我倆終於站到了山谷入口。遠遠望去,只見谷中黑煙裊裊,翻滾著升入雲端,叮叮噹噹打鐵之聲不絕於耳。看來這裡就是葡萄牙人的鑄炮作坊無疑了。谷口有重兵把守,有兩塊巨石擋路,僅容一人側身通過,山頂上一座木製箭樓,插著大大的「楊」字黃旗。 我和韓雲裳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她趾高氣揚地來到哨兵頭目跟前,掏出令牌,故意仰著臉粗著嗓子,傲慢無比說:「我們是奉寨主之命,來犒勞兩位西洋神父的。識相的趕快給本大爺讓道,不然——」 果然頭目馬上就被激怒了,刷地一聲拔出短劍,隨即手下哨兵們也架起刀槍,攔住我們的去路。頭目冷冷地說:「你們是哪兒來的奸細?少在老子面前裝蒜!來,弟兄們快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賊娃子拿下,我給你們請功!」 韓雲裳俏臉生寒,嬌叱一聲:「找死!」同時纖手一揚,從袖口飛出幾柄飛刀,白光閃過,哨兵們還沒接近她,就一個個被刺中喉嚨,吐血倒斃。韓雲裳又用素白的小手揪住哨兵頭目的衣領,像老鷹抓小雞一樣輕鬆地把他提起來,扔到巨石上。頭目沒來得及喊出聲,就霎時間腦瓜迸裂,灑出了白花花的腦漿。 與此同時,我運用輕功,如蜻蜓點水一般迅速跳上山頂,沒等箭樓裡射出毒箭,就一腳踹斷了箭樓的樁腳。箭樓的木柱吱呀呀斷裂開來,連裡面的弓箭手一齊倒下,從山坡上滾落下來,摔得粉碎。 裡面的守軍聽到響動,張牙舞爪殺出谷口。我和韓雲裳一人一柄長劍,上下翻飛,挑起無數朵劍花,不幾個回合就解決掉了幾個雜兵。這時,潛伏在旁邊的金甲衛士也一擁而上,加入了戰團。隨著敵兵越聚越多,我們的人雖然個個武功了得,但也不免寡不敵眾,陷入了苦戰。 衣服上濺滿鮮血的韓雲裳剛剛擋開了敵兵的十幾桿長槍,飛到半空中,馬上就不得不踩著敵兵的腦袋和槍尖,過去營救腹背受敵的金甲衛士。我們只有十來個人,敵人卻成百上千,而且陸陸續續有援兵趕來。刀劍相斫,血肉橫飛,這一片平靜的山谷頓時化作無情的修羅場。這些敵兵確實是楊天培的嫡系精銳,訓練有素,團結一心,與其他山寨鬆鬆垮垮的雜牌炮灰兵大相逕庭。 如果只是楊天培的精兵,倒也沒什麼。但就在戰況膠著之際,忽然一隊神秘的紅衣人從天而降,敲鐘打磬,口裡唸唸有詞,聽不清是在說什麼。仔細一瞧,原來是群頭戴高高的黃色僧帽,身披紅袍,袒露右臂,面無表情口宣佛號的吐蕃喇嘛。在北狄草原我就見識過他們的威力,別說他們的獨門暗器:金鑼、佛珠,就是尖銳刺耳的敲磬聲就能擾亂人的意識,使人暈眩發狂。看得出,這些人都是修為深厚的密宗高僧,武藝之強絕非尋常中原大俠可比。即使我和韓雲裳,要幹掉他們也要費不少功夫,更何況我們與敵兵廝殺正酣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看著密宗喇嘛們敲磬唸咒製造噪音,來攪亂我們的心智了。 「紅兒,快捂耳朵,千萬不要聽!」韓雲裳焦急地衝我喊。我連忙收劍入鞘,摀住雙耳,緊閉眼睛,只用一雙飛腿與敵兵勉強周旋。而那些只顧拚殺的金甲衛士們就可憐了,一個個中了喇嘛的密咒,暈頭轉向,戰力大減。 一不留神,金甲衛士已經犧牲了兩位,另有四五人身負重傷。我們只好放棄與敵兵的糾纏,拚死保護傷員突出重圍,再做計較。 撤退到一個山洞裡,韓雲裳和幾個健全的金甲衛士在洞口阻攔敵兵,我則蹲下來為傷員們清洗包紮傷口。山洞被敵兵重重圍困,他們也不敢近前,只是往洞裡放箭,都被韓雲裳揮劍擋下了。 「娘娘,韓女俠,為,為什麼我們的偷襲會變成強攻,打得這麼艱難?莫非是楊天培放出的假情報?」金甲衛士的首領摀住胸前正在汨汨冒血的傷口,大惑不解地問。我的腦子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怎樣回答。 「不,督主的情報不會有錯的。只能是我們的行動走漏了風聲,讓楊天培逮住了機會。」另一個金甲衛士搖搖頭為拓跋公公辯解。 一瞬間,金甲衛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互相猜疑和警惕之中。洞裡的空氣寂靜的可怕,只聽到鐘乳石的滴水聲,啪嗒,啪嗒。 那一邊,由於拓跋公公的東廠高手趕到,殺了不少楊天培的弓箭手,好不容易遏制了敵人的進攻狂潮。山洞裡暫時安全了。 「對不起,二位姑娘,卑職來遲了一步。」東廠的掌刑千戶,拓跋公公的第一號親信駱長順,滿臉懊悔地朝我們抱拳施禮。當初打探到鑄炮作坊位置的人就是他。如今在憤懣的金甲衛士們眼中,他成了頭號懷疑對象。東廠和金甲衛士兩股人馬之間,一下子關係很對立,只差沒罵出聲來。 「千戶大人,畢竟敵情有變,我們也不好怪你。大敵當前,咱們自己人應當以國事為重,不要鬧內訌。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怎麼逃出去。」我打了個圓場,兩派人也不好再爭執,都恭恭敬敬地表示一切聽從我的命令。 韓雲裳抹去了臉上混著鮮血和黑灰的汗水,一跺腳,生氣地說:「嗨,奇了怪了。楊天培到底有多大的面子,連吐蕃的喇嘛都請得到?」 「呃,這個,回稟娘娘,根據最新的消息,成都偽朝已將甘孜、康定、昌都等地的吐蕃大領主收為藩屬,所以能請一些吐蕃兵和喇嘛助戰。現在的漢中戰場上,陝甘總督齊國臣大人就很為吐蕃軍隊的事情頭痛。另外西域的葉爾羌汗也要舉兵響應叛軍,驅逐天朝的西域都護府。衛戍輪台的西域都護左文祿左大人也在孤軍奮戰,固守待援。謠傳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逆賊李昭靖的幕後謀主——」駱長順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跟連珠炮似的。 我擺擺手說:「好啦,好啦,別處的事情都不是我們該操心的。還是趕快想個法子突圍要緊。」 韓雲裳、金甲衛士和東廠的人都不吱聲了。誰都清楚,如果楊天培不主動撤圍,我們幾乎插翅難飛,何況要帶走這些傷員。 最後駱長順主動請纓:「今日之事,全是我們東廠的過失。卑職這就去斬了那幫賊禿的人頭回來,請娘娘放心!」說完不顧別人的阻攔,獨自一人提著朴刀,衝出了山洞。韓雲裳見攔他不住,也只好尾隨而去。我擔心傷員的安全,就帶領剩下的人留守山洞。 第八十三章 毀炮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5-02-14 23:05:13| 字數:3683| 加入書籤 「還有金創藥嗎?看這位大哥傷得不輕,你們倒是快想想主意啊!」我跪在一個受傷的金甲衛士跟前,看到他已經因為失血太多昏死過去,焦急地沖身後的人吼道。 「回娘娘的話,我們也已經盡力了。沒想到這群藏僧如此厲害,弟兄們也是大意了,讓敵人鑽了空子。卑職不才,有辱君命,請娘娘責罰。」金甲衛士的首領滿臉羞慚,不顧自己的傷勢,半跪下來向我請罪。 「大人快快請起。現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本姑娘這就出去跟賊軍拼了!」我心中不忿,濁氣上湧,拍拍腰中寶劍,就要衝出去,讓兩個金甲衛士攔下了。 「外面太危險,請娘娘保重玉體。」 「哼,你們真把我當成宮裡的主子啦?什麼保儀娘娘的狗屁頭銜,本姑娘才不認呢。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江湖女子,行俠仗義乃是本分。今日若不能報此大仇,取了楊氏狗賊的項上人頭,以後有何面目去見棲霞山的姐妹?你們休要管我,讓本姑娘出去殺個痛快!」我一下子甩開了他們的糾纏,足尖輕輕一點地,就如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 此時韓雲裳和東廠番役們與敵軍鏖戰正酣。一波波鐵甲人潮向他們湧來,又被韓雲裳的精妙劍法和東廠的十八般暗器擊退,周圍的屍體堆得越來越高,血流漂杵。然而,勇猛彪悍的楊天培嫡系部隊卻依舊舍生忘死地踏過戰友的屍體,發起下一輪衝鋒,再一排排倒下,戰況慘烈異常,誰都沒有畏懼退縮。那一群神秘的藏僧卻不見了蹤影,想來也是,他們製造的噪音,自己人也能聽見,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三濫招數,不能一直使用。看到韓雲裳們暫時佔了優勢,將敵軍牢牢吸引在周圍,我也就放下心來,決定趁這個絕好的機會,重新潛入山谷,毀掉葡萄牙人的大炮! 我悄悄繞開戰場,轉了一個大圈以後,終於回到山谷入口。這時山谷裡的煉銅爐不見冒煙,看來是工匠們為防不測,已經停工了。我心頭一緊,怕他們有所準備,不好下手,便從側面的山坡爬了上去,躲在大石頭後面,朝下俯瞰。 果不其然,山谷正中的窪地上,搭了一座茅草棚子,右邊就聳立著一座高大的煉銅爐。再仔細瞧,棚子裡面是用灰土堆成的銅模,有一堆秸稈那麼大,估計銅炮的口徑不小。鑄炮工匠們都累了,正好歇一歇,光著膀子,蹲在地上狼吞虎嚥地吃麵條,看樣子是挺餓。兩個纏著頭巾身披法袍的葡萄牙神父站在僻靜處,嘰裡呱啦不知談些什麼,還不時在胸口劃十字。本來護衛他們的士兵都被韓雲裳吸引走了,如今的鑄炮工坊毫無防備,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我大喝一聲,從山頭縱身跳下,揮劍刺向那兩個葡萄牙神父。只要幹掉他們,楊天培的鑄炮計劃就得胎死腹中。神父和工匠們猝不及防,一個個都嚇傻了,四散奔逃,大聲喊救命,可是已經沒有援兵了。一個年長的神父當時就腦袋搬了家,另一個則落荒而逃,跑進工棚裡,端了一把火繩槍出來,用夷語對我喊叫。我手持雙劍一步步逼近,他則一步步後退,被我逼到了牆角。他的臉上滿是絕望的神情,雙手發抖,幾乎握不穩火繩槍,褲帶一鬆,隱約間褲襠濕了一小片,當真是嚇尿了。嘻嘻,到了這步田地,萬能的上帝也救不了你啦! 正當我準備對這個神父一劍封喉的那一剎那,忽然背後響起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法螺。是剛才那群吐蕃喇嘛!我心中一凜,顧不上那個神父,趕緊回身迎敵。這時十幾個喇嘛已經把我團團圍住。他們的打扮裝束頗為奇特:額前留著劉海,又濃又長的眉毛下面打了眼影,雙手各握一隻尺餘長的鐵刺,一個個青面獠牙,凶神惡煞,用殺氣騰騰充滿仇恨的語氣高聲誦念密宗的經文。領頭的老和尚白髮鶴顏,形容枯槁,臉上滿是深深的皺紋和青斑,細細打量卻是修為不淺,至少跟少林的普喜方丈不相上下。他手裡的禪杖造型也頗為奇特,在中土從來沒有人見過,與其說是禪杖,不如說是一件充溢著殺氣的兵刃。 遇上這群來者不善的凶和尚,饒是我已經突破了先天,練成了第十一層的《竹葉訣》,也不免有些心虛情怯。你們這群賊禿,好歹也是佛門弟子,成天打打殺殺的有什麼好?跟北狄的章嘉活佛根本沒法比嘛! 不過心裡罵歸罵,到底還是得硬著頭皮上。反正我和藏僧們言語不通,便決定先發制人,用棲霞山的獨門劍法「雲中落雪」打開局面。縱身一躍到半空中,再挑出無數劍花,如一片片鵝毛雪花般降落到敵人頭上。對付一般的江湖雜魚,此招足以讓他們瞬時身首異處,即使修為較高的大俠,也肯定要被打亂陣型。這是棲霞山弟子以寡敵眾時突圍的絕技。 不曾想這幫喇嘛卻如老僧入定一般,巋然不動,僅僅是將手中鐵刺擲出,從四面八方一齊刺向我。我心叫不妙,馬上轉攻為守,好不容易揮劍擋掉了這些鐵刺。不過喇嘛們的手力的確很大,竟將我這兩柄龍劍山莊精心打造的上等龍泉寶劍開出了好幾個豁口,震得我手腕發麻。要不是我突破了先天反應快,恐怕早就讓鐵刺紮成刺蝟了。 沒等我歇歇氣,喇嘛們又一邊唸咒,一邊發起了第二次圍攻。這一次,我落在地上,他們則個個跳到空中,居高臨下,用不同的招式同時向我襲來,令我防不勝防。那個喇嘛首領的招式最為古怪刁鑽,不用禪杖,也不用鐵刺,而是打出了一套菩薩蓮花掌,卻又與中土的蓮花掌大相逕庭,剛硬中不失纖柔,看似軟綿綿的如花瓣飄落,其實暗藏殺機。 但是最大的挑戰還不是喇嘛們的招式,而是他們念的神秘咒語。雖然我聽不懂,但聽起來確實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讓我感覺落入了如來佛的手掌心,無法掙脫,更無從抵抗,好像眼前有無數道金光閃閃的金輪在轉動,照耀得我頭暈目眩,將我的全身功力吸進一個巨大的漩渦裡。這當然是一種幻覺,但對於練武之人來說,卻是致命的幻覺。即使有堅強的意志,也未必能抵抗住咒語的魔力,從而喪失戰意,放棄抵抗,乖乖任人宰割。這種無形的音波,威力比世上任何有形的兵器都厲害多了。 幸好我從秦太師的武功秘笈裡,學了一種能夠憑意志力短時間閉目塞聽的功夫。以分散一部分內力為代價,我凝息靜神,對外面的一切充耳不聞,閉目不見,只靠自己的手感戰鬥。十幾個回合下來,雖然沒能滅掉任何一個喇嘛,卻也不曾在他們手下吃虧。至於什麼大炮啊,神父啊之類的事情,全都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忽然我腳下一熱,踩到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不一會兒,那東西就塌了,我不由大驚,用一支劍插進旁邊的木柱,以此為支點,使勁在空中翻了個身,幸運地脫離喇嘛們的包圍圈,在一旁的大樹上落腳。 正在冶煉青銅的煉銅爐被我踩塌了!滾燙的銅水霎時一湧而出,澆灌進銅模裡。剛才的激鬥破壞了銅模的形狀,銅水亂流,不一會兒就把整個銅模毀了,冷卻以後變成了一地亂七八糟的銅渣。茅草棚也被熾熱的銅水點燃,呼啦啦噴出高高的火焰,引發了一場大火。喇嘛們再怎麼武功了得,畢竟是肉體凡胎,遇見祝融火神發威也只能退避三舍。趁此混亂機會,我偷偷溜出了山谷,甩掉了喇嘛們的追蹤。鑄炮的神父和工匠們自然早就跑得沒影了,不過現在保命要緊,我得趕緊和韓雲裳他們會合。 這邊廂,韓雲裳和東廠番役與楊天培軍隊的戰鬥也結束了。楊軍在扔下無數屍體後灰溜溜撤退,不過主要原因是貴陽城那邊的戰局吃緊。許多山寨對楊天培不派嫡系部隊出戰,一味讓雜牌當炮灰的作法頗有怨言,甚至爆發了幾場不大不小的衝突。為了平息「盟友」的不滿,楊天培只得調回自己的部隊,擔任主攻。而貴陽城的官軍也越戰越勇,屢次挫敗叛軍的攻城,士氣高漲。連出來壓陣的曹金星都被流矢所傷,只好回銅仁後方療養。楊天培失掉了一條得力的臂膀,也越來越吃力了。如今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貴陽城中矢盡糧絕,官軍無力堅守而自然陷落,不然就只好請成都偽朝或者雲南梁國公的援兵了。楊天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浩浩蕩蕩的五萬大軍,居然就被困在一座小小的貴陽城下,不能前進一步。時間一長,成都偽朝和梁國公必然對楊天培的實力有所懷疑,他們的援軍真一來,恐怕要反客為主,鳩佔鵲巢,整個貴州也就不是他楊寨主盤裡的菜了。不管怎樣,貴陽攻防戰的敵我形勢已然轉換,現在輪到楊天培吃苦頭了。 韓雲裳一見到我,就扔掉手中的劍,撲通一聲跪地,放聲痛哭起來。到底是女孩子,手上沾了那麼多敵兵的鮮血,內心深處還是感到害怕,同時有一種深深的內疚感。這些敵兵也有父母妻兒,兄弟姐妹,在被楊天培驅使上戰場之前,也是老實巴交的苗疆土民,彎著腰赤著腳在梯田里插秧。他們都不過是楊天培野心的犧牲品罷了。 「裳兒乖,別哭了。不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得了你的。你看,咱們的武功這麼高強,替朝廷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為棲霞山,為武林正道爭了光,你爹娘知道了肯定會樂壞的。」我走過去,雙手捧起韓雲裳的臉頰,為她擦去淚水,溫柔地安慰道。 我和滿身是血衣衫襤褸的韓雲裳緊緊相擁,激動地又哭又笑,又蹦又跳。這場勝利來得太不容易,我們都像是去鬼門關裡走一遭回來似的,對慘烈的戰鬥場面還心有餘悸,身子瑟瑟發抖。東廠番役們倒是見識的多了,只是嘻嘻哈哈若無其事地聊著剛才的戰鬥,一邊擦血擦汗。 「二位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回城歇息吧。傷員們已經送回城裡了,應該沒有大礙。」駱長順聰明了許多,不再喊我「娘娘」了。我微微一笑,和韓雲裳手挽著手,帶領大家踏上了歸途。 血色的殘陽即將沉入天邊,照亮了幾團鮮紅的火燒雲。屍橫遍地的戰場一片肅靜,殘破的軍旗迎著徐徐的晚風飄動,只聽見一群落在死屍上的烏鴉在怪叫。 第八十四章 李瀟雲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5-02-21 00:16:59| 字數:2326| 加入書籤 布政使葛啟祥和提督魏繼春為我們擺下了慶功宴。雖然沒有什麼山珍海味,但在被圍糧盡的貴陽城裡,也算是夠豐盛了。我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忽然想起那幾位壯烈殉國的金甲衛士,不禁神色黯然,再也吃不下去了。 葛啟祥見狀,忙起身舉杯道:「我軍今番得勝,全賴將士用命,上下一心,拚死為國效力。本官提議,為捐軀沙場的弟兄們乾一杯,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眾人紛紛應聲舉杯,唯有拓跋公公端坐上位,巋然不動,懨懨地耷拉著蒼老的眼皮,神色陰鬱,令人不寒而慄。大家都停止了碰杯,眼光齊刷刷投向拓跋公公,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魏繼春悄悄用手肘推推拓跋公公:「督主,您老人家帶個頭吧!大傢伙兒都看著您呢。」 拓跋公公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用疲倦而又犀利的眼神環視一下四周,許久才一字一句地說道:「諸位,不是咱家不願意捧這個場。這些天來,軍中的弟兄們精忠報國,誓死為朝廷效命,殺了賊軍個屁滾尿流,不少弟兄光榮犧牲,咱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只是如今戰局遠未好轉,貴陽仍然在敵人重重包圍之下,隨時有危險,還不是我們喝酒慶功的時候。咱家本不願來湊這個熱鬧,但看在保儀娘娘和韓女俠的面上,也只好出席。不過,咱家覺得有一件大事不能瞞著大家了,今天非說不可。」 「督主,是什麼大事?」葛啟祥的臉上冒出了冷汗。他知道,情報靈通的拓跋公公肯定是收到了什麼不妙的消息。 拓跋公公揮揮手,示意屏退外人。除了我、韓雲裳、葛啟祥、魏繼春和駱長順,其他人都自覺退下了。我和韓雲裳關緊了門窗,就聽得拓跋公公悠悠說道:「剛剛京城傳來的絕密消息,皇宮裡遭了賊,太子爺的側妃趙良娣大半夜被人劫走了,據說是雲南梁國公派來,接他女兒回家的。太子爺不顧皇后娘娘的攔阻,偷偷微服出宮,領幾個御前侍衛去雲南,尋訪趙良娣的下落。如今太子爺行蹤不明,皇后娘娘擔心他的安危,秘下懿旨給咱家,要我們一定保護好太子爺的安全,不可有半點差池。太子爺是國之儲君,一身繫天下之安危,其中的意義也就不用咱家多說了。眼下對付楊天培倒是其次,首要任務是護太子爺的駕,千萬不能······你們都明白了嗎?」 駱長順首先請纓護駕,我趕緊勸住他:「金甲衛士和東廠的各位弟兄久戰力疲,應該好好休整一下。護駕的任務,就交給我們姐妹吧。我們目標小,稍微喬裝打扮一下,就不容易引人注意。」好說歹說,終於把這個活兒攬到自己身上了。 韓雲裳當然也很樂意,可是一回到住處她就面色有點不對勁,咬緊牙關,摀住小腹。我摸到她手腳冰涼,驚道:「你,那個又來了?」 她羞澀地點點頭。雖然很難受,但那一雙晶亮的眸子中分明流露出幸福的眼神。每次見到這種眼神,我都知道,她很享受作為一個女孩子的生活。 「不要緊吧,我去給你準備——」 「不用了,我自己來,沒事的。」她坐在床邊,蒼白的小臉上勉強擠出微笑。 「那,既然你這個樣子,就不必參加護駕行動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不,不是說好了,咱們姐妹同心,無論什麼時候都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嗎?」她拚命地搖搖頭。 「裳兒,我這是為你好。你今天跟那麼多敵兵激戰,內傷很重,元氣大損,在貴州又水土不服,還攤上了這個······不要勉強自己。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過?」我鼻子一酸,抱住韓雲裳,嚎啕大哭起來。她也哭了。 過了一會兒,韓雲裳掏出手帕,給我抹了抹眼淚,指著我的鼻尖,破涕為笑道:「我的好紅兒,別哭鼻子了,瞧你的小臉蛋兒都哭成啥樣啦?好好好,我依你,明天就不出去了。你自個兒在外面,可得萬事小心。我給你推薦個人,他一定能幫到你的。」 「是誰?」 「隴西大俠,有『大漠青狼』之稱的神刀門門主,李瀟雲大哥。」一提到帥哥,她就立刻變花癡,兩腮飛上了兩朵紅雲,十指緊扣,充滿遐想地仰望窗外,彷彿那位英俊瀟灑的玉面郎君就負劍立於月下,銀灰色的長髮隨風揚起。 「瞧瞧你,饞得都流口水了。你到底是有多想男人?要不我給你找個婆家,嫁了吧!」一看到她這副模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心中醋意濃濃,用食指輕輕戳了幾下她的臉頰。 「胡鬧,才不是呢!人家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很喜歡那位李大俠不是?那你幹嘛不以身相許?憑你『武林第一美女』的姿色,天下有哪個男人忍心拒絕啊?除非他是和尚!」 「瞎說,人家哪有?可惜李大哥已經心有所屬了,是——」 「誰啊?」 「我的二師姐,陳雪娟。不過她有個新的名字——杭州『漱玉閣』頭牌花魁,如煙。」 「啊,堂堂棲霞山女弟子,居然淪落風塵!怪不得從沒聽你提起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哎,一言難盡。二師姐出身武林名門世家,父親是江南第一刀陳綬春。她來棲霞山學藝,原本也很刻苦,進步很快,甚至超過了大師姐。娘親對她愛如珍寶,悉心栽培,沒想到她在行走江湖歷練本領的時候,誤中奸人陷阱,喪失了正常神智,被一幫神秘的惡勢力調教成了不知羞恥、風流浪蕩的絕色淫娃。從此就在風月魔窟裡賣笑為生,丟盡了棲霞山的臉面。所以娘親憤恨至極,將二師姐逐出師門,斷絕一切關係,從此不許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不過有一個人卻沒有忘掉二師姐,就是自小與她有婚約在身的隴西少俠李瀟雲。可是他出於自尊心,又不願與花魁如煙相認,更不肯掏錢替她贖身,讓世人恥笑。幾年來他一直在尋找陷害二師姐的真兇,可惜對方勢力太強,樹大根深無法撼動。李大哥為情所傷,一直未娶,浪跡江湖,到處尋覓解救二師姐的方法。李大哥在雲貴川三省朋友多路子熟,又是個古道熱腸的好心人,有他在旁邊照應,肯定能把小太子找回來的。」 韓雲裳給了我一塊玉牌,作為我與李瀟雲見面的信物,又仔細叮囑了我一番。第二天清晨,我就換上一身黑色勁裝,悄悄離開貴陽城,去西北的黔靈山拜訪在此結廬而居的隴西大俠李瀟雲。 第八十五章 野豬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5-03-07 13:43:20| 字數:2377| 加入書籤 大概是前些日子戰事激烈損失慘重的原因,一路上都沒碰到叛軍的崗哨,平安無事地上了山。放眼望去,各種不知名的山花爭奇鬥艷,鳥兒在樹林間穿梭,嘰嘰喳喳唱著動聽的歌,明媚的春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好不愜意。我背著手吹著口哨,一蹦一跳地往前走,束了淺綠色緞帶的柔順長髮一甩一甩的。山路崎嶇,草木豐茂,道路越來越窄,最後沒有路了,眼前只有一堆厚厚的落葉和雜草,散發出腐爛的味道。 哎呀,太難聞了。我趕緊以袖掩鼻,背過身去。正想再找一條捷徑,盡快見到李瀟雲,不料一隻黑乎乎的猛獸突然從草叢裡竄了出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體型碩大、牙齒尖利的公野豬!野豬的兇猛強悍以前我跟師父隱居山林的時候就領教過。那時大師兄調皮,非要騎到野豬背上,一下子惹怒了野豬,結果被撞成重傷,在床上躺了兩三個月,我還算機靈,爬到樹上撿了一條命。此後我們師徒遇上野豬都是遠遠繞道走的。今日的這只比那時的個頭大多了,而且年齡也較老,搏鬥經驗豐富,一看就是讓老虎狗熊都怕三分的主兒。 「野豬大爺,小女子可沒有招您惹您,只是路過的,您就請高抬貴手,讓個道兒吧?」 我心中默念著這樣的話,不由自主地雙手合十向它禮拜。誰知野豬並不領情,嘴裡哼哼著什麼,後腿不停地刨地,顯得很憤怒,馬上要衝過來的架勢。 被野豬的氣勢震懾住的我,腦子一片空白,壓根沒想過憑自己的武功能不能打過它的問題。野豬是什麼?在我的老家,傳說中是山神的化身。自吹打死豺狼虎豹的獵戶不知凡幾,但是能制服野豬的,我還真沒聽說過一個。 「野豬大爺,您行行好,放奴家一條生路吧!欺負一個小丫頭,好像也不算英雄吧?」我怯怯地小聲說,向它作揖。 野豬可不懂什麼英雄不英雄的。它認為我侵犯了它的領地,一定要給我個教訓。 恰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令人不寒而慄的虎嘯。野豬的對頭,一隻吊睛白額大老虎也泅渡過了小河,冷不丁出現在我後面,與野豬遙遙對峙。感情是我攪了它們的單挑決鬥啊?我還是識相點,讓開的好。 媽呀,這下可完啦!我害怕得全身發抖,上下牙打架,褻褲傳來一陣濕濕的涼意。換做一般的女孩子,碰上這種場面早就哭天搶地昏厥過去了。可是我不能,越是生死關頭,身為練武之人越要鎮靜,不慌不亂。我往旁邊讓了一讓,野豬和老虎就打了照面。同時抽出雙劍,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不是冤家不聚頭,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野豬和老虎一是忌憚我手裡的兵刃,二也不是衝我來的,就不再理我,準備在大樹下的空地一決雌雄了。我趁這個空當,撒腿就跑,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灌木叢裡亂撞,衣服也不知刮出了多少口子。冷不丁一腳踩空,下面的落葉堆塌了。是獵人誘捕野獸的陷阱!在我的身體下落的瞬間,雙腳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踢出,硬生生踢斷了幾根削尖的竹樁,才在陷阱底部覓得了一小塊落腳之地。不然,我早讓竹樁刺穿好幾個血洞了! 我擠在兩根竹樁之間,驚魂未定。一看就知道竹樁尖端抹了劇毒,見血封喉。還好我是先天之軀,反應快,剛摸到鬼門關的門又僥倖回來了。可是陷阱底部也是一灘軟軟的淤泥,很快吞沒了雙腳,身體不住地往下陷,越掙扎陷得越快。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通,通,通!」外面傳來幾聲沉悶的火銃聲,繼而是野豬的尖叫哀鳴,老虎好像一見不妙溜了。有人!我趕快大聲呼救。 就在淤泥沒到胸口的當兒,一個頭戴虎皮帽,手持火銃和長矛,腰懸酒葫蘆與火鐮的虯髯大漢終於出現在陷阱邊上。他一見我的囧樣,哈哈大笑,將長矛的一端伸了過來。我立馬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被大漢一聲號子從淤泥里拉了出來。 「姑娘,得罪了,實在是對不住!快跟我回家換洗一下衣裳吧。髒兮兮的可不好看。」這個獵戶露出樸實憨厚的笑容,也沒有廢話,逕直領我去了他的小屋。回頭一瞅,那野豬被他一槍打死了,躺在草地上,傷口還在汨汨流血。 「多謝壯士救命之恩,奴家感激不盡。敢問壯士尊姓大名?」我屈身一福,用柔美清甜的女孩兒嗓音說。 他用長矛戳了一下地面,吐字清晰,聲如洪鐘,衝我做了個揖:「在下免貴姓陸,名仁賈,原本在貴陽府衙做一名捕快,後來眼見吏治黑暗,貪官當道,氣不過就辭了公差,進山做了獵戶。剛才不小心讓姑娘掉進了陷阱,是在下唐突了,甘願賠罪。這一帶的地形我都很熟悉,敢問姑娘一個人上山,莫非是要尋什麼人?」 我一見此人落落大方,氣度不凡,說話開門見山,從不拖泥帶水,就知道他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夫,也是江湖上的人。於是一抱拳,滿懷希望地問道:「既然如此,奴家也就不瞞壯士了。您可知道隴西『大漠青狼』李大俠現在何處?奴家正要去拜訪他。」 陸仁賈咧嘴一笑,拍拍毛茸茸的胸脯:「姑娘找的人是他?這個好辦,我跟李大哥是舊相識,待會兒我帶你引見便是了。」 我的一身黑色勁裝已經髒污不堪,只好換了一套還算乾淨的男裝,是陸仁賈的捕快制服,隨便吃了點午飯就跟陸仁賈上路了。 這次有人引路,我毫不費事地找到了李瀟雲的隱居之所——坐落在山頂的一間簡陋草屋。屋前的黃土地好像用石磙碾過一般,平整乾淨。一位青巾白衣的男子,正在指導幾個頑劣村童練劍。師父是一本正經,有板有眼,孩子們卻嘻嘻哈哈,不當回事,急得師父滿頭大汗,窘態百出。 「李大哥,打擾了。我給你引見一位貴客。這位姑娘來自貴陽城中,說有要事與你相商。」陸仁賈跟李瀟雲說過以後,就下山回去了。 一瞅李瀟雲那方方正正的棗紅色面容,雖然年紀尚輕卻已飽經風霜,眉宇間透出浩然正氣,活脫脫跟關公似的,彷彿額頭上就寫著四個大字:「忠臣義士」。難怪韓雲裳這樣的俠女會對這樣的大英雄一見傾心,實在是他的氣場太強大了,讓她們產生受到保護的安全感。我雖然不至於對他心動,但一看相貌也覺得此人值得信任。 我說明了來意,李瀟雲引我到屋中一敘。呷了幾口山間清茶,我直截了當地問:「李大俠消息靈通見多識廣,可否知悉當今東宮殿下的下落? 李瀟雲聞聽此言,愀然變色:「姑娘何出此言?」 第八十六章 比武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5-03-17 19:50:45| 字數:2767| 加入書籤 我一愣,說:「裳兒不是說只有您才知道太子殿下在哪裡嗎?」 「裳兒?你說的是棲霞山的韓師妹?」 「嗯,我是她的結拜姐妹。是她讓我來找您的。」 李瀟雲擰緊眉頭,思索片刻,對我拱手道:「對不起,姑娘。在下多日來只在山中練劍,不曾出遊。太子殿下出巡貴州之事,的確不曾聽聞。但既然是韓師妹介紹你過來的,我也不好讓姑娘白跑一趟。這樣吧,我去請江湖上的朋友,發動大家一起來找太子。」 「多謝大俠出手相助!不過奴家覺得,動靜不宜過大,萬一讓叛軍的耳目聽到了——」 「這個姑娘儘管放心,在下一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絕不會走漏半點風聲。」 暮色已深,李瀟雲怕夜裡有野獸出沒,竭力挽留我在山上住一宿。晚飯是山村裡的大嫂做的,雖是野菜粗飯,倒也別具風味。我餓極了,一會兒工夫就消滅光了。 放下碗筷抹抹嘴,一抬頭卻瞥見李瀟雲在一旁哂笑不語,大概是嫌我吃相太粗野,不像個女孩子家吧。我的臉刷的一下羞紅了,只能尷尬地對著他傻笑。 李瀟雲淡淡一笑,走近了說:「我看姑娘也像是習武之人,飯後如有雅興,不妨與在下切磋切磋如何?」 好久沒碰上旗鼓相當的對手了,我也是技癢難耐,欣然同意。 皎白如雪的月光下,我與李瀟雲在山頂的空地上相對而立,距離約有一丈。颯颯的寒風吹起了他青色的長髮,那張濃眉大眼的國字臉在月色映襯下愈發英氣逼人,手裡一柄寒玉劍明光閃閃,透出一股陰冷的殺氣,劍刃足有一掌之寬,跟一把大砍刀似的,沒有非同尋常的腕力是無法運用自如的。 「敢問李大俠,您的劍是哪裡打造的?怎麼這麼粗這麼重?」 李瀟雲爽朗地哈哈大笑,捋一捋光滑無須的下巴說:「此乃出自崑崙山的萬年寒冰美玉,由西域高昌國的名匠費十年心血打造而成,原本是高昌鎮國之寶。後來高昌亡國,此物流落民間,為北狄赫哲王子所得。我幫他剿滅了河西一股馬賊,王子就把這柄寶劍送給我了。雖是玉石做的,材質卻堅硬無比,削鐵如泥,使起來十分順手。看姑娘的雙劍也屬上品,莫非就是龍劍山莊林莊主親手鍛造的龍泉寶劍?」 「李大俠果然是識貨之人。」 「姑娘,今日我們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不知姑娘師承何派,擅長的是哪家劍法?」 我一下子被問住了,羞於啟齒。師父在江湖上的名聲早就臭不可聞,提他幹嘛?可是一旦使出《竹葉訣》來,也會馬上被李瀟雲瞧出端倪。可是要我編瞎話,又實在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能夠臉不變色心不跳。 愣了一會兒,我脫口而出:「小妹是棲霞山弟子,韓雲裳是我師姐。李大俠您先來吧。」此言一出,接下來就只能用棲霞山劍法對敵了。 李瀟雲看出了我內心的慌亂,並不說破,拱手道:「承讓了。」一聲大漠孤狼般的長嘯,巨劍倏出,只見一道白光,疾如閃電,激射而來。我當即拔出雙劍相迎。 劍刃相交之時,火花四射,手腕好一番酸麻,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我的雙劍微微顫動。好在我的內力還算充沛,堪堪擋下了這一劍。 落地之後,李瀟雲轉過身子,反手給了我一個「蛟龍擺尾」。我忙雙劍下探,封住了他的攻勢,逼得他退後了兩步。然後我與他就在明亮如晝的月光下,你一攻,我一守,就此纏鬥起來。 李瀟雲的功夫,可以概括為「快」、「准」、「狠」,沒有令人眼花繚亂的百變招式,但卻迅捷而凌厲,氣勢洶洶,一擊必殺,光是那沉重的寒玉劍砸下來的力道,就讓人難以抵禦。如果是從側面橫掃過來,虎虎生風,殺氣濃重,足以將人腰斬為兩段。而我的棲霞山劍法則是以輕盈靈動出名的,一招一式甚為精妙,透著花季少女的活潑秀氣,好似鮮花初綻,清泉幽幽,作為女子的防身術,教訓教訓登徒子還可以,並沒有取人性命的意圖,所以長於滴水不漏的防守,而拙於進攻。《竹葉訣》倒是攻守兼備的劍法,可惜現在不能用。幸虧我練過《化女心經》,又突破了先天,內力和敏捷度都有很大的提升,儘管力道不如李瀟雲,但也不曾讓他佔到便宜。 只是不知為什麼,我的手心越來越發涼,好像有一股極為陰濕的寒氣從他的寒玉劍生出,經過龍泉劍的傳遞,源源不斷湧入我的體內。我情知不妙,趕緊催動丹田中的內力,在體內形成一個火爐,吸收這股刁鑽的寒氣。寒熱兩氣交侵,減輕了我的力量,漸漸地他的劍勢大盛,頻頻刺我要害,而我的雙劍卻支架不住了。虧我身子躲避及時,才沒有造成後果。 我一著急,心道:「不是說以武會友嗎?這怎麼來真的了?」就忍不住要用《竹葉訣》。說實在話,一旦使出《竹葉訣》第十一層的招式,李瀟雲剎那間就會被漫天劍雨撕成碎片。因為顧忌到他的安危,才沒有出手。可是,這副身體畢竟已是個嬌滴滴的女兒家,打架也沒得力氣,如果不用高招,只憑棲霞山的保守劍術,斷然扛不住男子漢一身蠻力的長時間打擊。也難怪棲霞山的姑娘大多嫁入武林名門,以求終身有庇,實在是棲霞山劍法過於花哨,猶如天仙曼舞,美則美矣,卻沒有殺傷力。 我一分心,馬上露出了破綻,脅下出現一個極大的空當。李瀟雲暴喝一聲,力貫巨劍,迅疾刺來。等我想去格擋時,已經來不及了。 完了,難道要糊里糊塗葬身在「好人」劍下?我絕望地閉上眼睛。不料就在寒玉劍的劍鋒即將抵住我的腰部之際,李瀟雲忽將巨劍回撩,收劍入鞘,躬身致歉道:「在下一時不慎,出手過猛,多有得罪了。姑娘,沒事吧?」 我又羞又惱,一跺腳指著李瀟雲的鼻子罵道:「還說沒事,差一點就被你活劈成兩半!嚇死我了。」 李瀟雲尷尬地摸摸腦袋,連連道歉,衝我說盡了好話,還遞過手絹來讓我擦汗。我氣得把手絹扔到黃土地上,忿忿道:「本姑娘才不要臭男人的髒東西。」說著自己去山腰的泉水處洗臉淨手了。 這也是女孩子獨有的優勢,李瀟雲怕落下不懂憐香惜玉,欺負女孩子的壞名聲,對我那是慇勤備至,恨不得把自個兒的臉扇腫了。我假裝怒氣衝天,對他吆五喝六頤指氣使的,一會兒叫他端洗腳水,一會兒又罰他面壁思過,捉弄了他好大一會兒,才破涕為笑饒了他。 「好啦,好啦。本姑娘累了,要洗洗睡了。你給我把門鎖上,絕對不准偷窺,叫姑奶奶發現了,小心剜了你的眼珠子!」我將李瀟雲從那間唯一的茅屋轟了出去。毫無疑問,他只能在外面過夜了。 李瀟雲忍氣吞聲,老老實實退了出去,關上了門。這時我才想起,他在屋外露宿,沒被子蓋,萬一著涼可不好。 於是我出門給他送鋪蓋卷兒,結果卻瞅見他一個人在冰冷的石頭上打坐,手裡捏著一串佛珠,唸唸有詞。 「你幹嘛呀,這麼冷的天兒,會凍著的。算了,本姑娘送你一床被子,你去山下隨便找個人家借宿吧。」 李瀟雲不理我,依舊閉目念誦佛經。 我拍拍他的腦殼,想喊醒他:「喂,你又不是和尚,大半夜裡念什麼經啊?」 「在下早已皈依佛門,是在家的居士。念的是楞嚴咒。」李瀟雲平靜地回答道,然後繼續唱誦佛號,神情頗為虔誠。 「真是服了你。也好,你愛在這兒呆著就呆著唄。本姑娘可是要回去睡了。明兒一早別讓我發現你躺在這裡睡著了。」我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抱起鋪蓋捲回屋了。 第八十六章 失身 小說:倒霉淫賊變身記| 作者:大東洋帝國| 更新時間:2015-03-25 19:48:48| 字數:1922| 加入書籤 美美地睡到大天亮,突然想起,這呆瓜不會真的在外面凍了一夜吧?萬一著涼了可不好,傳出去跟我欺負他似的。不料一開門就見到他精神煥發笑容可掬地端著一碗稀粥站在門口。 「姑娘,餓了吧?我這兒還有大肉包子,特意剁的上好五花肉做的餡兒。趁熱吃了,咱們好上路。」 「大哥,原來你沒事啊,那,謝了。」我接過那碗稀粥,仰起臉咕嘟咕嘟喝起來。 李瀟雲在一邊微笑,似乎是在笑我舉止太過粗魯,沒有女孩兒家的樣。無所謂啦,我反正又不是韓雲裳那樣的淑女名媛,用不著假裝正經。因為實在太餓,我又狼吞虎嚥了兩個包子,才掏出手帕抹抹嘴,點點頭示意李瀟雲可以出發了。 李瀟雲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每每欲言又止,大概是想教我注意女孩兒家的形象,又礙於我跟他的關係還不夠熟,不好開口。我當然看在眼裡,以後收斂了一些,他也就不再提起了。 下山的路是另一條在懸崖峭壁中曲折穿行的羊腸小徑,最窄的地方僅容一隻腳,一不留神就會摔落山崖粉身碎骨。我心說李瀟雲你沒事玩什麼心跳,幹嘛不走一條更安全的路。但是李瀟雲一直默默地在前面帶路,遇上崎嶇難走的地方,還會拉我一把,我也就不好說什麼了。下面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湍急的流水聲隱隱可聞,時而有幾隻小鳥結伴飛過,更使我感到危乎高哉的恐懼。 不過,我張玉紅好歹是名門女俠,怎麼能在男人面前露怯?於是我勉強定一定心神,繼續摳住峭壁上的石頭縫,或者抓住粗壯的籐蔓,一聲不吭跟在李瀟雲後面。 「姑娘,我們在這兒歇歇腳吧。」終於找到了一處比較平坦的地形,下面是不太陡的斜坡,直通到小河邊,李瀟雲停下了腳步。 我的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伸個懶腰坐在草地上。 「李大哥,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呀?不是說去找太子殿下嗎?」 「姑娘莫急,我們這就去拜訪一個江湖上的大人物,也許他能幫到你。」 「是誰?」 「西南三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茶馬幫邱大幫主,邱震南。此人世代專營茶馬邊境貿易,富可敵國,威名遠播,在江湖上號召力極大。我那回趕巧救了他家的二小姐,與之相識,彼此投緣,結為莫逆之交。或許他能助姑娘一臂之力。」 好吧,甭管你找的是邱震南還是邱震北,只要能見到小太子就行。我懨懨地應了一聲:「那就多謝李大哥費心了。」 「韓師妹所托之事,在下敢不盡力?」 提到韓雲裳,我的心咯登了一下,懷著醋意問道:「李大哥,你覺得裳兒姐姐人怎樣?」 李瀟雲很警覺地答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跟雲裳姑娘只是師兄妹關係,從沒有非分之想。」 「哦,那是因為大哥心裡有了別人吧?」 「沒有,真的沒有。」李瀟雲一下子窘得像犯錯的小孩子一樣,臉頰微紅。 反正我已經知道花魁如煙的事,沒必要再拿這個捉弄李瀟雲了,轉而問道:「如今北狄入寇,魔教造反,遍地烽火,民不聊生,李大哥身為江湖俠士,難道還能心平氣和地躲在山上練劍,而對大山外的一切充耳不聞嗎?」 李瀟雲當即正色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這個大道理我也是懂的。但是,山裡也有許多百姓需要我的保護,我不能拋棄他們。畢竟我一人能力有限,在這亂世之中,能夠守護一方淨土不受兵災,就是在下的夙願了。」 「你喜歡這塊地方,想在這裡終老嗎?」 「是有這種想法。不過,更多的是因為這裡的人對我有恩,我得報答他們。」 「對你有恩?」 「對,當年我遊歷各地名山大川,不小心在這裡被毒蛇咬傷,是一位好心的大嫂救了我一命。我的傷剛養好,就有一股土匪襲擊山村,被我殺退了。從此我就留在黔靈山,保護村民,教孩子們習武健身。」 「想不到你還挺重情義的。」我在他的面前也漸漸放開了,一邊嘻嘻哈哈地聊著,一邊伸手去摘小灌木上某種不知名的紅果子吃。 「姑娘,那有毒,不能吃!」李瀟雲大驚失色道。 我嚇了一大跳,不知怎麼的身子向後一仰,骨碌骨碌滾下山坡。 「姑娘,危險!」李瀟雲想也沒想,就衝上來抱住我。結果他也一腳踩空,跟我緊緊擁抱成一團,一同在荊棘遍佈的山坡上打滾。 強烈的男性氣息在我的鼻孔裡,嘴裡進進出出,溫熱而健壯的男兒軀體緊貼著我的皮膚,兩隻鐵鉗般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我的細腰。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衣服不知道被荊棘劃拉了多少條口子,只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疼。摔到河灘上的時候,我的頭被石頭重重撞了一下,剎那間失去了知覺。 「姑娘,姑娘,快醒醒!」 等我再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驀然發現衣服上血跡斑斑,尤其是褲襠附近被殷紅的鮮血洇濕了一大片,接著下身傳來一股陌生的撕裂痛覺! 腦子嗡的一聲,我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妙。女孩子失貞時才有的那種又羞又憤的表情自動浮現在我的臉上。 「李瀟雲你個禽獸,剛才都對我做了神馬?啊啊啊啊啊!」山谷中迴盪著一位花季少女憤怒至極的尖叫聲。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图书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更多信息和搜索内容,请访问 https://transchines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