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畜人ヤプー 家畜人鴉俘 作者簡介 · · · · · ·   沼正三,事實上為作家天野哲夫的另一寫作分身。天野哲夫,1926年出生於福岡縣,生平不詳。他以「沼正三」的名義在SM研究誌《奇譚俱樂部》上連載《家畜人鴉俘》,日文原書共百萬餘字,耗費37年歲月寫成,於1993年定稿。除本書外另出版《某位夢想家的手冊》,是一位謎樣的作家。 還是事先聲明一下,此文章已有好幾個漢化版本的流傳在網上,此論壇也有同好已經發過,但是經過我的閱讀後,每個版本都有些不足,比如繁體的,錯別字的,亂碼的,沒標題的,翻譯錯誤,缺少內容,順序錯亂的等等等等。 我收集了此文章的第一到第二十五章節,每個章節我都盡量逐字逐句的仔細瀏覽並修改以上的問題,算是個半轉載半原創的吧。我文分每章節內容不定時間一一發表在此論壇。大家若想看其他章節或者全文即在論壇搜索裡打上家畜人鴉俘便可。不為最好,只為更好,歡迎各位讀者同好的意見。若讀時發現還存在的問題請和我聯繫,我立刻改正。 我目前只有到25章節為止的漢化部分,之後的苦於這兩天我訪問無數地址未能找到後文,連原版日文的都找不到,不然我可以翻譯,我是學日語的,雖不能向正規出版社的那樣翻譯的正規。但我也急迫想看後文,此文章,可謂SM小說裡最高境界。可以說是一個顛峰,非一般的作品即可超越。 還有,看到此文章的同好者中若有愛好者擁有此文的原日文全文的,請勿必聯繫我,我的QQ:596316639,或者發郵件到我的郵箱,596316639@qq.com。 我就希望能有原文樣板這樣我不僅可以接著翻譯,我還要把從頭開始補上缺失的內容或者翻譯不足的地方我要改正。不過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這篇經典SM小說的事實。 這部小說.全書共5冊,目前中文版的只出版了2冊.而且是繁體版的.在台灣香港地區出售 此書也有漫畫,日語原文,9冊,內容到小說第一冊完第二冊未完之間。漫畫已完結。 下載地址: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9780875/ 在論壇裡由於同好elect將第十八章節之後到二十五章節的部分發給了我,因此此文已更新到第二十五章。再次感謝elect的幫助。 同時還要感謝論壇裡的clumsy同好,將一至二十八章節的日語原文發給了我。之後我便可翻譯更新到第二十八章。 家畜人鴉俘第一章 開始 1 家畜調教問答 帷幕的拉開 邑司女皇紀元50世紀 196x年的夏日午後,西德威斯巴登附近的籐達山腰,一男一女正騎著馬在蜿蜒的山路上達達而行。雖然都身穿黑色上衣、白色緊身褲的騎馬裝,不過走在前頭的女子似乎是馬術方面的行家,這點單憑她駕馭疆繩的方式以及腿夾馬腹的騎乘姿勢便能明白。男子總是落後的那方。至於時前時後跟在兩匹馬旁邊、腳程輕快的靈猖犬,無疑是馬上二人其中之一所飼養。 「我不擅長騎馬。運動還是以人為物件比較好。」 男子輕聲地說。看他微黑的肌膚,黑眼珠黑頭髮,是東洋人。小小的鼻子,高聳的額骨,是典型蒙古人的五官,然而寬闊的額頭卻透露出他的聰明理智,整體而言,他的樣貌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 「又在可憐馬了,這樣不行噢!像馬這種畜牲,給它一次甜頭就會鬧脾氣。要讓馬清楚地知道我們比它強、比它偉大,必須徹底地教訓它們才行……」 女子是一名白人。栗色的頭髮,茶褐色的眼珠,肌膚猶若白瓷般雪嫩無瑕。簿肉的鼻骨與小巧的櫻唇嵌在微長的面容上,適添了幾分麗色,她所散發的氣質交織著某種敏銳與冷酷的奇特魅力。隆起的胸部也豐滿壯觀。男子說話了。 「老婆大人就算如此,用皮鞭或馬刺對待它們,似乎太殘忍了,我忍不住同情它們……」 「同情馬是調教的大忌啊!」女子一面咻咻地揮舞著紅皮細鞭一面答到:「同情這種東西,只能用來對待自己的同類。同情家畜的說法,太可笑了」女子的言談之間有一種不容否定的女王威嚴。 男子說「可是,我們應該愛護動物,不是嗎?」 面對始終無法釋懷的男子,女子說:「嬌寵可就不行了。你太溺愛家畜了。就像那只泰洛……」新婚妻子克萊兒對著在馬前後的狗兒,一面揮鞭一面說道:「你飼養它的時候,它跟野狗一樣什麼都不會,也不知道要盡心地保護主人。自從我管教它之後,看它學得多麼好?變得像一條真正的狗,不是嗎?現在它會留意我的一舉一動…」 男子「這點我承認。的確,在你面前表演雜耍的泰洛,看起來惶恐不安,卑躬屈膝。」 「那是家畜對待飼主應有的態度噢!用鞭子早點教會它,也是為了被飼養的家畜著想。無論我怎樣無理取鬧的揮用鞭子、動用馬刺,我的馬絕不會有半份的反抗之意。它只會戒慎恐懼,愈來愈順從主人。我教泰洛認識鞭子的可怕,讓它明白我是專制的暴君」克萊兒的語調變得激昂起來。「家畜本來就該卑躬屈膝!」 「總歸一句話,因為你的確有做出成績來所以我無法提出反論。對待動物實非我力所能及──在你面前,我是失敗的飼主。」男子有失顏面地回答,女子對自己太過直率感到內疚,後悔自己失言,所以這回放軟了語氣 「別這樣,你可是柔道高手啊……」 柔道?敢情男子是日本人吧!就像男子送給女子的那條狗的狗名泰洛,也和「太郎」的日本發音相似。 當他們來到一個像是石階的休憩平台般建於山路中途、聽得見遠處潺潺流水聲的靜謐之處的小木屋空地時,兩人把馬拴在一旁。歡欣甜蜜地相互依偎著,彼此照顧。看得出他們被一股深情摯愛緊緊地牢繫著。這兩人絲毫未能預知即將降臨在身上的離奇命運,實是無可厚非。而序幕已經拉開,他們也身在舞台上了。 2 寶琳·瓊森 寶琳,琅深同一時刻,而且是在約莫一千六百年前 這樣說,也許聽起來很奇怪,不過確實是同一時刻,而且是在一千六百年前。西元三八O年的中歐,空中浮著一個不明物體陸上出現一群不斷朝南前進的龐大部族。金髮披肩,手握長矛與盾牌的男人們分散前後,一面守護著中間攜子的女人們,一面在草原間行進。無疑是高大白皙的日耳曼民族一場大遷徒的景象。「看,那是什麼?」「不是鳥!」「是不是奧丁大神派來的使者?」 「不,是太陽神的雲船,斯奇布拉尼飛來了!」正當一行人騷動嘩然的時候,不明物體突然間杳然無蹤。 這個不明的飛行物體──正是宇宙帝國「邑司」(EHS)的時光遊艇──坐在駕駛席上的正是邑司的大貴族,瓊深侯爵的干金,身兼天狼星星系的檢察長寶琳。她注視著透過望遠鏡投射在牆面的地表景觀,不時按下手邊的操作鈕,拍成立體相片。她一面巡訪地球380號台的地球表面空間,一面親睹宇宙人遠祖的日耳曼民族大遷徒的情況,之所以突然憶起袒國星球的府邸中那個腰繫貞操帶,一邊焦急地等待她歸來一邊畫畫的男妻洛勃特,是因為那些指著飛行船、不知在叫嚷什麼而被特寫的臉,相貌五官跟洛勃特一模一樣,她也察覺到他們臉上恐懼的表情,跟寶琳親手為貞操帶上鎖的那一瞬間的他非常地相似(男人稱作為妻,必須銬上貞操帶的習慣,是基於邑司的女權至上制度「第二十章之 7」。她突然想念起袒國,想要回家。不過,她兩星期前才返國。無論如何,決定結束該日航程的寶琳,回憶起大概會在原地表等候她的妹兄(妹排在兄的前面,也是源自邑司的女權制度)。高度一萬公尺──原先呈現一處風景與人物的立體雷達,漸漸變成遠景,開始納入廣大的地區,不久變成彩色的立體地理模型一般,浮現出中央雄偉的連綿山脈。她鎖定時間軸,將運轉次元推進器的操縱桿從零的位置切至未來,全速發動引擎。度表上的刻度指向時速六百年。每六秒跨越一號地表。六秒相當於地上的一年。晝夜交替僅在瞬息之間,白晝的明亮景觀雖然持續著,山頂上積雪的雪線卻以每六秒一圈的速度,天旋地轉般地在冬季與夏季的交界間往返,如此眼花撩亂的風景,不習慣的人想必會驚愕得瞠目結舌吧!然而這是時光遊艇的必然現象,寶琳不以為意,她離開駕駛席,把之後的工作全部交給自動駕駛裝置,設計則悠閒地坐在長椅上,把雙腳置於蹲在跟前的肉足凳,抽著激素雪茄。回到地球紀元3970年代原地表,六個小時應該綽綽有餘了。 3 克萊爾與麟一郎 196x號的地表上,小木屋內的兩人正在傾訴愛意。他們彼此將戒指從無名指上取下,深情地凝視著戒指上刻劃的細字。男的刻有兩人的名字,女的刻著一些大時代的誓言。男子把戒指套回去,取出籐盒,頻頻盯著女子手上的戒指,說道:「我們結婚回日本度密月的事,我已經向父母稟告過了,他們非常高興,至於妹妹百合枝,也很高興。「可以見到你妹妹了,我好期待啊!」妻子克萊兒報以幸福的微笑。「老公到了日本,我願意嘗試! 「在日本舉行婚禮的時候,想不想採用日本的傳統儀式?」 男子滔滔不絕地說。 日本婚宴有一種交杯酒的儀式,就是把酒注入代表新郎新娘雙方的兩隻酒杯,彼此各飲三口的象徵儀式……」 「好像很有趣,我願意嘗試!然後,我想去爬富士山。」 「好,我跟你一起爬,就這麼說定了!」 「我讀了這麼一個故事,有一個天界的仙女下凡來戲弄世間的男性。她對天皇以及日本男性們提出難題,折磨他們,結果卻末委身任何人,便回天界去。」「我知道,是竹取物語。」(「竹取物語」中,受難題試煉的男人們並末包括天皇在內,女子記錯的可能性應該大於德語譯者謬譯) 「故事裡說富土山會冒煙……」 「如今已是休火山,不會冒煙了。」 「不再冒煙嗎?我好想站在冒著煙的富土山山頂上噢!」 「克萊兒,你就會給我出難題。」 「因為我是屬於天界的仙女嘛……」 相愛的兩人這番愉快的閒聊,在二十幾個小時之後已不復見,各自站在奇妙的立場上回想此刻的交談,不知眼前竟是幻夢一場。克萊兒·法恩·寇特威茲小姐是系出東德的名門干金,幼年時期因德國戰敗,兵荒馬亂,雙親兄弟具亡,與嫡妹蕾娜提離散,變成一個舉目無親的孤兒。她在隨從的幫助下逃離德國至西德,於豐厚的遺產和其父親友人的庇護下,平安長大,過著順遂的學生生活。雖是一介女性,卻以大學馬術社的主將活躍於校園,加上天生麗質的美貌,縱橫四方的才氣,而被大家尊為「大學女王」,與這樣一位女子訂婚的,正是班上同學艷羨不已的日本留學生懶部麟一郎,現年二十三歲。前年T大法學院畢業後,既是最年輕留學德國之秀才留學生,又是柔道好手。目前正在研究所攻讀博士課程。 半年前左右,麟一郎偶然間遇上被猶太人攻擊的克萊兒,他把那些壯漢一一摔出去,為她解危,兩人之間因此迸出了愛的火花,克萊兒評估過他的人品與學識,決定應允他的求婚。今年四月她已屆成年,正式脫離父親友人的監護之日 恰巧是大學舞會之日兩人交換訂婚戒指,互許終身。 他預計明年春天,取得學位後攜克萊兒前往日本,舉行婚禮。 「我想去游泳。」麟一郎扔掉手上的香煙,不知何時,他送給克萊兒的小狗泰洛來到他的腳邊。 「山上的水很冰啊!」 「不要緊,反正我全身都是汗」克萊兒眷戀似地望著麟一郎離去的背影,她撫摸著泰洛的頭,忽然喃喃自語。「他會變成什麼樣的人呢?」 4 自慰 飛碟內,寶琳從剛才就一直在思念洛勃特(丈夫)…戴上貞操帶的前一晚,多麼健康活潑啊,帛波(譯注︰洛勃特的暱稱)。陰道小童子(又各隧道男孩,第四十五章之2 ),做了五顆酒心糖(隧道男孩請三閱[第九章之3],被送酒心糖請三閱[第十六章之五)……今天幾號了?他一定渴望擺脫貞操帶吧。再忍耐半個月啊!到時候我會好好地、狠狠地騎你(在邑司,做愛時女人在上為正常位)。不知不覺間,腰下的慾火被點燃了。敏感地捕捉到這股意識的肉足凳開始活動。它具備讀心功能(第二章2)。寶琳的兩腳從肉足凳的背上凹槽滑開,雙腿微敞。慢慢爬進雙腿之間的肉足凳,同時也是一個舌人形。 至於這是何種生物,將留待下一章詳細介紹,在此僅簡單略述它角色與功能。 舌人形是一種以安慰獨寢女性為唯一且最高任務的活體傢俱。獨寢男子也有唇人形可供慰借,不過那是未婚的時候,結婚後已有「女主人」(在邑司,男妻是隸屬於妻子的。因此,男妻稱呼自己的妻子,不論是第二人稱或第三人稱皆稱女主人。正好與以前的日木女性在第三人稱時稱丈夫為「主人」類似),若再使用唇人形,就是擺明對她有所不滿,因此已婚男性使用時心裡多少帶著一點虧欠,再者,有些男人像洛勃特一樣,大多在獨寢前就被另一半戴上貞操帶,連接一種「玉門畜」,臉上具備與女主人的局部完全相仿的「鴉俘」(第二十九章之4),除此之外,完全無法自慰;相反的,女性在女權文明興盛的時代下擁有主導特權,在不召喚男妻以及面首(男妾)的夜裡,使用舌人形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以寶琳為例,三十歲的已婚女性在單身旅行的旅程中攜舌人形為伴,就像以前男人不曾忘記帶剃刀一樣地自然。 活體傢俱雖是活的,卻是一種器具。舌人形、唇人形畢竟只是臥房內的傢俱。因此使用者絕不會將其視為人類,單純地僅有自慰意識而已。未婚男女使用上之所以沒有問題,也是基於這個緣故。 坐在長椅上的寶琳,兩腿抵著舌人形光滑的頭部,它瘦削的臉部下半觸及大腿內側,親密地貼在兩腿之間,左右被緊緊地夾住。於是舌人形開始發揮功能。逗弄著陰蒂的柔軟舌尖漸漸變粗、變硬,按著分開花瓣,一面摩拿著陰道的皺褶一面深人。滾燙的肉體很快就濕潤了,誘人的花蜜在厚唇的吸吮下,不曾殘留半滴在衣物上。寶琳的雙腿時而放鬆時而緊縮,象徵男根的舌頭也配合她的節奏來回進出。 撞擊子宮的技巧多麼美妙啊… 不知不覺間寶琳陷入恍惚狀態,雖然偶爾想起時會夾緊雙腿,不過神智幾乎在半夢半醒之境徘徊……激素雪茄也從她的指間滑落下來。 忽然,她聽見牆下門外傳來愛犬紐曼的吠叫聲,寶琳驚醒。 太空船正在墜落! 寶琳連忙察看旁邊的立體雷達,風景悠然拉近,眼前即將逼臨一片壯觀的連綿山脈。 糟糕!自動駕駛裝置故障了! 她一腳踹開舌人形站了起來,正想直奔駕駛席的途中,一陣猛烈的衝擊襲來,寶琳的頭撞上中間的桌角,剎時失去了意識。 5 UFO 當時麟一郎正在溪流裡面游泳。耳邊突然聽見一聲轟然巨響,女人的尖叫聲從小木屋的方向傳來。 「克萊兒|.」 他飛身上岸。由於情況危急,顧不得全身赤裸,麟一郎決定挺著一百六十三公分短小精悍的身軀和那受過柔道鍛練的結實肌肉,全速直驅小木屋。 一個巨大的奇怪物體佔去了適才小木屋的所在之處,並且閃著橘紅色的詭異光芒。克萊兒茫然若失地站立在那個物體前面。 「啊!麟!好可怕啊……」 兩人忍不住相擁起來。右手拿著馬鞭、身穿騎馬服的白人女性,跟一絲不掛的日本男性擁抱的畫面,怎麼看都不協調。可能女的比男的高土十二、三公分吧?四肢修長的她抱著矮小的裸男,彷彿愛上牧神潘的奧林帕斯女神。 「太好了,你沒事……」 兩人長吻了起來 事後回想,這是他能以對等姿態品嚐她的芳唇的最後一次機會。結束長吻之後,麟一郎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我也想去游泳,才剛走出小木屋,前後就差一秒,這個怪物就把房子壓垮了|.」 克萊兒依然心有餘悸。「泰洛呢?」 「屋裡放著卸下的馬鞍,我派它留守。 真是可憐哪!因為馬栓在外頭,也是不得已呀,如果讓狗跟著我就沒事了|.」 「別自責,它換了你一命呀!……話說回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知道對方平安無事後,接著而來的是不解的疑問。 「麟,會不會是飛碟?」 原來如此,經她這麼一說,似乎跟傳聞中的「飛碟」也就是幽浮並無二致。打個比方,空降的物體就像扁平的甜甜圈中塞著一粒乒乓球,直徑約莫三十公尺、高三公尺左右的圓盤中央,凸起一枚直徑十公尺左右的球體。閃著橘紅色光芒的金屬外殼一部分已經受損,從裡面透出柔和的光線,上前窺伺,可以看見類似機械的東西正在運轉。 麟一郎開始在意起自己的赤身裸體。先前事出緊急,此刻確認她平安無事後,不由得感到尷尬。儘管兩人已經互訂鴛盟,卻尚末發展到肉體關係。 他面紅耳赤地想前往適才寬衣的岸邊,不料飛碟內部的機械停止運轉,旋轉軸突然斷裂,部分機身傾頹在地,留下僅容一人通行的間隙。 克萊兒大膽地想近身探個究竟。 「慢著,克萊兒!」麟一郎叫住她。「裡面不曉得有什麼,人危險了。等我把衣服拿回來,再一起進去。」 「我現在想看嘛!」克萊兒故意不看他。她是一個有著強烈好奇心與冒險心的女子。 「又給我出難題……」 麟一郎進退兩難。依她的個性,顯然很有可能趁著自己去取衣物的時候一個人進去。他不能讓她冒險。 「算了,留你一人鐵定惹麻煩,我先進去吧|.」 就這樣,兩人走進墜落的飛碟中,不過,正因為麟一郎赤身露體,不可思議的命運徹底改變了他們之後的一切。而兩人對此依然毫無所覺。 家畜人鴉俘第二章 飛碟之中 1 美女與株儒 從毀壞的機艙門口走進迴廊不久,便發現一條連接中控室的走廊。艙內沒有照明裝置,一面牆卻散發出明亮的日光,想必採用了類似電子能源的冷光吧!地面雖末鋪設地毯,卻像橡膠一樣富有彈性,麟一郎光裸的赤足感受不出金屬特有的冰涼觸感,不知道那是什麼材料製成的?而走廊與中控室之間的隔屏似乎設有自動感應裝置,兩人一接近就自動開啟。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約八平方米附有圓形天井的空間。室內中央有一張類似庭園盆景用來放置工作物品的圓桌,另一邊則有非常多的計量儀器,大概是駕駛座吧?可是卻看不見半個人影。 從門口踏進一步,兩人便聽見隔室傳來像是野獸的咆哮聲。環顧四周,沿著右手邊的牆面裝設著一張圓式的豪華長椅,有個女人倒在前面的地板上。首先映入麟一郎眼底的是,幾乎暴露出下半身豐滿大腿以至優美足踝的,一雙美好的腿部曲線。 跑近一看,更叫他驚心動魄。是一名風華絕代的美人。年約二十五、六,身高與克萊兒差不多。一件類似短外衣、透著紫光的奇特毛皮披肩退了下來,身上僅穿著一套裹住乳房至腿根部分,像泳裝一樣的簡單服飾。右臂橫放在地,看得見腋下的金色腋毛。彷彿浮雕寶石般清澈透明的便衣下,勾勒出健康的粉紅色肌膚、隆起的雙峰、盈盈一握的腰枝以及豐滿的翹臀,如此成熟的女體線條,赤裸裸地魅惑了麟一郎的目光。蓬亂如雲的金髮披散在地上,雙眼緊閉,高雅而鮮明的細眉、可以窺見齒若編貝的嘴角,透著薄唇特有的嬌艷媚態、優美且細緻的鼻樑與耳輪……儘管服飾給人一種異國風情,不過地無疑是北歐金髮女郎的頂級典範。乍看下沒有外傷,呼吸也並未完全停止。可能是墜落時的衝擊使她昏厥過去吧!麟一郎跪坐在女郎的頭側,然後扶起她的上半身。一股難以言喻的芬芳香氣飄盈在他的鼻間。 抱起女郎的時候,二人忍不住驚呼一聲。那東西在披肩下,所以一直沒有發現它,原來她的嬌軀下有一個猶若座墊般的物體俯臥著。 是一個人 雖是畸形的株儒,卻也算是一個人。身高九十公分左右,全裸,陰莖被切斷,身軀短小卻濃纖合度。雙腳只到足踝,沒有腳掌,末端狀似研磨件,手指也沒有指甲。奇妙的是從長椅下方延伸出一條讓人直覺想到電線的肉繩子,肉繩子在地上蜿蜒而爬,最後沒入這個怪東西的肛門內。他的頭部是非常狹小的倒三角形,臉的下半部比小孩的顱骨還細,彷彿被人從左右兩側擠壓以至扁縮了一般,他沒有土百殼,只有耳孔,鼻子也像被削去,只留下兩個洞,眼睛雖是睜開的,瞳孔卻一片混濁,足見他視力不佳。不用說頭髮了,連一根睫毛、眉毛、鬍子都沒有。他昏迷不醒,嘴巴鬆懈地張開,一看,牙齒全被拔光。嘴巴裡的舌頭很大,不像一般人扁平,而是呈筒狀,使人忍不住跟陰莖聯想在一起……愈看愈覺得他是一個醜怪的畸形人。膚色偏黃,與女郎下半身燦爛奪目的白皙一比,顯得有些髒。 由於對比太過強烈,面對應該先救哪一個的問題,麟一郎完全沒有遲疑。跟株儒比起來,當然要先讓女郎清醒。 如果有白蘭地或什麼酒就好了。」克萊兒說。 此時,又聽見隔室傳來野獸的怒吼聲。是狗吧?他們同時聽見物體撞擊牆壁的聲響。 「要快的話,只好不擇手段了。」 麟一郎左手抱著女郎,右手連續甩了女郎左右幾個巴掌。克萊兒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凝望著。片刻,女郎的雙頰泛起紅潮,突然間睜開雙眼,若著麟一郎與克萊兒。 感覺雙頰吃痛的寶琳,隨即恢復了意識。上方有兩張臉正注視著自己。是白人的臉與黃人鴉俘的臉。 年輕的美麗小姐帶著一名年輕的雄性鴉俘… 她陷入毫無道理可言的錯覺,她竟以為自己已經回到出發時約3970號檯球面,也就是地球紀元3970年的空間,當她墜落在球面上的某處,被鄰近別墅的小姐救了。沉迷於自慰的歡愉中而忘了時間也是原因之一,但是主要的理由是因為克萊兒的穿著與麟一郎的裸體。 前史時代,也就是人類還不知道宇宙世界、僅在地球表面上經營文明的時代,女性服屬於男性,穿裙子就是重要的象徵︰這是寶琳在歷史課上學到的,也曾透過時光遊艇參觀過。她並未正式研究過古代風俗,認為自己穿著的騎馬裝、長靴,與前史時代的女性完全無關也不是沒有道理。所以看見身穿騎馬裝、手持皮鞭約克萊兒,才會錯以為是同時代的人。 當然,她多少懷疑對方的衣料為何如此粗糙,不過她想,畢竟不是祖國星球而是身在地球別墅,不便計較,這種根深蒂固的意識也不能怪她。人類發祥地的故居「地球」,對宇宙帝國邑司而言不過是一個惑星罷了,若從天狠星系中心的祖國星球來看,地球就像鄉間,自然跟不上流行。上衣黑、長褲白的服裝是騎士的正式服裝。何況女子還帶了一個鴉俘不是嗎? 前史時代,舊鴉俘和人類齊名,不,是他們借越自稱人類,在日本諸島形成國家,不但經營與人類同等的食衣住行生活,同時還嘗試對人類的國家發動戰爭,文明十分發達。自從「新地球女王國」再度佔領地球後,為繁殖具備人類意識的土著鴉俘成為原生鴉俘的供應源,因此鴉俘們的國家(日本)表面上得以在日本諸島存續,實際上在傘狀的閉鎖空間內已被正式劃為「土著畜人飼育地區」,受畜人省土著畜人局畜政課委託,負責保育工作,「伽俘」們(日本的鴉俘,)就住在那裡……這些知識可在小學的理科課本中的「人類以外經營社會生活的動物」學到,也是邑司人眾所皆知的事實。成人後歷經數次狩獵,也瞭解實際的鴉俘,不過一開始怎麼樣都無法想像穿著衣服的鴉俘,直到透過教材的立體電影,看見土著鴉俘的生活狀況才明白…而眼前這個黃皮膚的人正是赤身露體。因為那是前史時代尚未存在的鴉俘風俗,所以她以為自己已經回到原球面,也無可厚非。話說回來,這個鴉俘是尚末加工過的原生鴉俘,沒有頸圈。由於「原畜人飼養令」的明文規定,在祖國星球絕對不曾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想,也許地球比較特別,所以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總之,陷入這種錯覺的寶琳,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其實身在地球紀元一九六X年的空間。面對克萊兒擔憂似地盯著自己,寶琳微笑地向她道謝。 「謝謝你救了我。」 語言是英語。一種奇腔怪調的英語。人類征服宇宙是靠盎格魯撒克遜人才能達成,因此英語成為宇宙帝國「邑司」的共通語。縱然歷經漫長的歷史變遷,貴族階級的人們都盡己所能地重視並維持以前的發音與表現。所以,克萊兒及麟一郎一聽,雖然有著腔調但也足以理解了。她有著年輕女性般的柔和音色。兩人不由得交換了一下眼色。 「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克萊兒用流利的英語問她。麟一郎的英語也不錯,可是表達方面不如克萊兒。 「嗯,好多了。」 寶琳嬌軀一扭,不動聲色地從麟一郎的臂膀間悄悄溜走,她站了起來,一面披上披肩一面答道。 麟一郎對她如此矯捷的舉動啞口無言,此時此刻才想起自己赤身露體,好不尷尬。沒想到會在飛碟裡面遇見絕色美女! 唉,要是我有衣物蔽體就好了… 「不過,今天還是受了一點驚嚇。我前往四世紀遊覽,回程時睡得太熟……」寶琳極力掩飾,不說自己其實是耽溺在自慰的歡愉中,然而思及對方看見頭上沒穿褲子(第五章之3)的舌人形時,可能從中推知一二,她羞赫得紅了臉,迅速地接下去說道:「……自動裝置好像故障了,感覺正向下墜落,就在我回神的時候,轟然一聲,便失去了意識。」 舌人形那傢伙,技術太高超。都怪他,才會當眾出醜。也許將會有八卦流言傳出:瓊深侯爵少夫人在時光旅程裡,由於陶醉在自慰的快感中,才導致這一起墜落事件焦躁不安的寶琳把滿腔的憤怒表現在腳上的動作,她用穿著涼鞋的玉足,用力地往昏迷不醒的肉足凳的大頭踹過去。麟一郎對女郎俐落的動作與踢法的狠勁,感到吃驚。 2 讀心傢俱 被踢的舌人形恢復了意識。讀心神經中樞感應到主人強烈的怒意,他甸甸在地,縮起四肢,一副恐懼的模樣。暴露在外的背脊上,看得見兩塊人類腳型的凹槽。 在此,必須針對舌人形的讀心功能加以說明。讀心傢俱首先出現在相當地球紀元三十世紀的時候,若不向身處二十世紀的讀者說明,恐怕無人明白那足什麼東西吧?讀心傢俱是活體傢俱的一種。所謂的活體傢俱,就是以鴉俘的肉體為材料製成的傢俱,之所以有如此的突破,完全開始於畜體循環裝置的發明。就像後面的說明(第六章之2),讓一般鴉俘的體內都寄生一種「天馬吸餌炯蟲」的寄生蟲,再借它的消化能力,把最下等的穢物轉換成畜乳,提供自己養分,這個時候,定時的餵食是必要的。一般的鴉俘都能自行進食,沒有這個困擾,不過被剝奪個體性、移動性、傢俱化了的鴉俘,必須仰賴使用者的餵食。為了解決這個困擾,才促使畜體循環的發明。鴉俘的身體本來與人類一樣,由小腸壁吸收養份,供給身體營養。只要從體外插入管子,連接小腸的前端,讓體內變成必須經由寄生蟲消化吸收養分再提供畜乳的組織。吸收完畢的殘渣,則透過小腸末端附近連接的導管,排放到外面。同時膀恍也開了一條輸尿管,將不需要的廢物一併排放出去。因此,肉體不再需要進食與排泄這兩種作業,口腔、舌頭、胃等器官,也從本來的用途轉換成其他的功能。 這兩種入管與出管合而為一,變成一條猶如電線般的線材,安裝時從肛門插入,便能完成連接。被安裝這種裝置的鴉俘,成為只有透過導管才能生存的活體傢俱︰這類傢俱十分耐用,沒有食衣住行等勞役,而是一具擺設在室內、聽候主人差遣的身體。 活體傢俱不具備移動性,就像家電用品,只有經由更換別的插座的方法,才能達到移動的目的,否則獨立的移動能力僅限於能源線的長度範圍內,然而,個體意識卻未必失去。更進一步地說,身體與心靈的個體性均被剝奪的,正是讀心傢俱。如同之後的闡述(第二十四章之3),以個體獨立的原生鴉俘為例,讓從畜擁有讀心功能會帶來許多麻煩,若是製成活體傢俱,就有經常循環畜體的畜乳,工作上比較方便。順便一提,未被傢俱化、材料化,擁有個體性、移動能力的畜人動物(包含原生鴉俘)可分三種,個畜、以勞役為主的役畜(搬運畜等)、處理主人身邊雜務的從畜(畜人犬等)。介於個畜與傢俱之間,則是一種活體利用傢俱(肉椅子等)。從畜又名pant,根據s.馬克蘭的《語源考證》,在滿足身邊私密用途的這點上,與pant十分相近。 但是,這類活體傢俱的能源線是透過四次元操作,通常不曾顯現在人類的視覺上。如今由於飛碟墜落,造成裝置故障,才會讓人看見。 從特定人士的肉體採集液體 血液、淋巴液、什麼都行,通常都用尿液 再放進物質複製機內,一面穩定地複製並補充同質性的液體,一面與畜乳混勻。一般而言,液體讓小腸吸收的同時,會在大腦的固定部位注射一種腦波感應促進劑,也就是傳導荷爾蒙,智能指數高的鴉俘,曾在那個部位產生一處能夠接受他人思想腦波的神經中樞。 特定使用者的體液被小腸吸收後,混入其中開始發揮作用,於是活體傢俱只能接收該名使用者的腦波訊息。為維持它的讀心功能,必須經常將體液混雜在畜乳中,加上複製機的協助,只要從人體上採集一次即可。 讀心功能化的傢俱,自我意識將被消滅。雖會殘留一些潛在的記憶,卻無法進行獨立的思考,除了肉體之外,精神方面也喪失個體性,形同人類四肢的延長。曾經被使用者賦予過讀心功能,若要將之抹消,重新讓其他使用者賦予讀心功能,以邑司的腦波科學來說是不可能的。傢俱的精神服屬於使用者,使用者死亡,傢俱也會隨之死亡, 不,傢俱的肉體不曾死亡,而是癡呆化,無法為其他人類所利用,因此會被施以殉死處分(從物廢棄)。這就是讀心傢俱。 讀心功能化的條件,必須具備一百以上的IQ。一些透過鴉俘的舊學者、教授們的血統交配,繁殖出高IQ的原生鴉俘,其附有血統書、專門用來製造讀心傢俱的原料,在市場上特別暢銷正是基於這個緣故。 不過,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讀心傢俱。只有貴族才可以。依據《原生畜人加工取締法》的規定,庶民被禁止使用︰第一,生理上根本無法使用。腦波科學尚未發達約二十世紀人也許很難理解,簡單地說,人類的思維形態有各式各樣的固定腦波,大致可區分成憤怒波、愛情波、命令波等幾種,其中的命令波與讀心傢俱的使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為0Q (命令波指數)100以下的腦波,無法支使相當敏銳的讀心傢俱。反過來說,擁有100以上的0Q只有貴族才辦得到,因為貴族才有遺傳的高OQ。嚴格而論,有時突變等因素會造成例外,根據「帝國貴族典範」,OQ低的貴族子弟將被眨為庶民,相對地,平民子弟的0Q若在一00以上,配合其他的審查條件後,是可能被敘勳為下階貴族。換句話說,強烈的命令腦波是身為邑司貴族的資格之一。這是採行世襲制度的邑司貴族階級,在生理土、生物學上的一種保障。 身旁圍繞著活生生的器具,不必動到一根手指頭,只要心念一轉,所有事情都被安排得服貼妥當,如此舒適的生活,有史以來只有邑司的貴族得以實現並獲得這樣的享受。 且說,舌人形正是這類的讀心傢俱之一。不一樣的是,它是寶琳向瓊探家專屬的傢俱工廠(在邑司,貴族的莊園經濟與平民的市場經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但,特別是大貴族,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有自家專屬的工廠)特別訂製的。當她收到受胎告知者的通知(第二十八章之一),得知自己懷孕,就決定立刻動身前往地球別墅,儘管只有一個多月。「我想訂做一個可當肉足凳的舌人形。」身為貴族的寶琳,在面對聘雇的平民工廠廠長的態度上不同於貴族同臍,談起自己要用的舌人形時,半分羞愧也無。「旅行用的,要做得小巧,功能也比一般多。行嗎?」「是,謹遵吩咐。舌長與前面訂做的一樣。夫人的要求是……」廠長查了一下手冊,「全長二十五公分,露出唇外的部分長十九公分,應該沒有間題。」 「現在用的這個,下顎太大了,這回冉削小一點。旅行中多半會拿來擱腳,張開的角度太大的話,有點麻煩。」 「是,會再削小一點。」 「還有,我的汁水很多……」 由於對方是庶民,沒必要感到羞赫,所以連這種事也能平靜地敘述。 「是。我們會在往常的唇部加工上,增加多一點的海綿。」 「要具備讀心功能啊!」 「是,謹遵吩咐。請問您何時出發?」 「再過二個星期左右。」 「是。那麼,請您即刻挑選一隻……」 「你到原生畜捨去,先挑選十二隻左右吧!我看過立體型錄後再做決定。」 站在工廠廠長的立場,二星期的時間非常短。由於染色體手術發達,為受精前的精子與卵子進行核酸的生物科技加工,安排生出的肉體一如訂購的條件,其實不難,難就難在至少要花一年的時間。假設需求恐急,只有對原生鴉俘進行整形的外科手術一途了。 寶琳從他初選的候補畜人中準備挑出一隻時,看見了現在蹲在她腳邊的這個畸形株儒,它是一隻擁有健壯身軀與IQ一七四優秀智力的原生鴉俘。根據血統書上的記錄,先祖是日本的某位大學教授。對瓊深一族的忠誠度也有極高的數值。 「就它吧!看起來很健康,血統也不錯……」 「遵命。請夫人靜候十日。」 如此這般,決定了它的命運。被帶出原生畜捨時,聽見自己即將成為少夫人的舌人形,難過得抽泣起來,然而對工廠的技師來說,感傷是無濟於事的。原生鴉俘不過是製造舌人形的材料罷了。首先,技師為它去勢,然後放進活體縮小機(第九章之3),將身高縮成二分之一。按著塗上藥劑,使全身的毛髮脫落。再把牙齒全部拔光,削去顎骨。為了符合少夫人的要求,讓她能在不完全張開膀胱的情況下使用,只好將它的臉部下半削窄。口腔變成只是放置舌頭的容器。舌頭必須是男根舌。利用造肉刺激劑使其發育,再移植縮小前切斷的陰莖海綿體。伸長時,露出唇外的部分也就是插人少夫人體內的部分,維持十九公分長是必要的。此外,為避免舌頭刺激分泌的愛液流出口腔外,唇部外側必須具有吸盤特質,內側則是海綿功能,關於這點,透過人工皮膚癌的技術便能輕易達到。從外表看來,唇部只是稍微浮腫些。再來,用童貞膜將兩片唇封起來。然後對眼球水晶體加壓,使視力減弱至二十個屈光度。以用途來說,它只要在連接能源線的近距離內看得見主人的下半身,就已足夠。讀心傢俱不需要聽覺,鼓膜也一併除去。至於削去耳鼻與脫去頭髮的理由是一樣的,希望整體頭部的觸感柔順,毫無突起,讓少夫人使用時不曾產生任何多餘的不舒適,這是技師的苦心。肉足凳經常趴在地上,沒有站立的必要,所以兩隻腳掌均被切斷。工廠備有寶琳的腳模。他們將腳模放在鴉俘的背上,在這塊事先已經注射肥肉劑促進厚度增長的肉背上,依樣挖出一對腳型,待一連串的肉體處理完畢後,最後再賦予讀心功能。誠如先前說明的方式,就是把寶琳的聖水(就是尿液,這是身為貴族必須隨身攜帶的用品)混入畜乳之中……。 十天前,一隻擁有貌似人類的肉體以及智力高乎同擠的鴉俘,已經搖身變成瓊深侯爵少夫人專用的肉足凳兼舌人形,由於必須透過心電感應,所以連名字也沒有,就這樣送給了寶琳。那是三周前的事了。 之後,它跟著旅行中的寶琳,白天是肉足凳,晚上化身為舌人形。完全瞭解寶琳心思的它,從末遇過主人像此刻這樣地震怒。 克萊兒與麟一郎無法體會舌人形為何如此地提心吊膽,恐懼不安。不,也許他們知道那是什麼。它背上的凹槽究竟具有何種功能?這個女郎是何方人物?這架UFO是哪裡建造的?英國?美國?還是蘇聯?無論如何,女郎駕駛的飛行物似乎不是什麼秘密武器—疑問不斷地湧上心頭,可是現階段在意自己赤身露體的麟一郎,連站起來的勇氣地無,只能坐在原地,仰望著女郎。女郎的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克萊兒身上。 女郎的打扮可謂驚世駭俗。披肩雖然蓋住了後背,正面的上半身卻只穿著一件類似泳裝的緊身衣。緊身衣密密裹著她的胴體,猶若無縫的天衣。質地呈淡藍色,但從不同的角度望去,衣料竟又散發出奇特的、隱約的七彩幻光。 面對如此妖異的美艷,最叫麟一郎心蕩神馳的莫過於女郎那雙迷人的腿部曲線。在他眼前叉開四十公分寬的雙腿,彷彿兩隻閃著金色汗毛的象牙。麟一郎察覺自己的腦神經被這名謎樣的女郎誘惑了。這時,他又聽見狗的低吼聲。 「還有點痛呢!打得可真用力啊。」她單手輕撫著臉頰,指間的寶石戒指閃閃發亮,寶琳對身穿騎馬裝的小姐綻開微笑。 「……打耳光的方式實在特別。我深感佩服。」 「你誤會了,不是我,是麟……是懶部先生當機立斷……」 克萊兒不敢居功,連忙介紹麟一郎。 鴉俘不該冠上「先生」之類的尊稱,也沒有姓與名。如果她能仔細思考,自然會感到奇怪,遺憾的是,寶琳聽見「懶部先生」這個奇怪的稱呼時,未能察覺其中的不對勁。只當他是一名從畜。 「嗯,這名鴉俘……」她看了麟一郎一眼,「倒是上等貨色嘛。願意讓給我嗎?我想訓練它,參加明年的從畜評鑒展。我的目標是拿下天狼星大獎!」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 克萊兒忍不住開口解釋,寶琳卻以為對方有所不滿,企圖找理由拒絕,她不讓克萊兒說完。 「唉呀,瞧我,還沒請教你尊姓大名,就這麼多嘴囉嗦,對不起!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不是的,我想說的是懶部先生……」 「別站著說話嘛,請坐!」 3 畜人犬紐曼 寶琳完全無視麟一郎的存在,淨跟克萊兒說話。聽見「鴉俘」這個奇怪的稱呼,麟一郎卻不明白自己竟被視為下等畜牲,還以為原因出在自己一絲不掛。 她是淑女,所以不能與裸男交談吧?克萊兒似乎也對周旋一事感到困擾,這個時候,他必須有所行動。第一,赤身露體地坐在兩名正在彼此交談的年輕女子腳邊,到底不是什麼光彩事。沒辦法,就算英語不夠流利,也要向女郎解釋自己被迫裸身飛奔的情急原委,為失禮一事道歉,然後回去穿上先前脫下的騎馬裝。 麟一郎一邊思索一邊正要起身,突然有一頭野獸撲了過來。當他聽見「啊 」克萊兒失魂似地尖叫出聲以及「住手!」寶琳下達強烈命令的同時,某種物體已經撲向自己的後背。他想轉開上半身,右肩卻被咬了一口,好像被高壓電電到似地,全身一陣麻痺。下一秒,眼前的那條美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東西從他的右肩踹開。剎那間,麟一郎的右耳劇痛不已。原來女郎的涼鞋邊緣刮破了他的耳朵皮膚。 「麟!」克萊兒面色鐵青地呼喚他。 「別怕。」 寶琳以為對方怕狗,所以出言安撫。 「它絕不曾攻擊人類。」 「那是什麼東西?麟,要不要緊?」 克萊兒連忙探問他的情況,前一句是英語,後一句竟脫口說成德語。 狗的模樣讓人害怕,麟一郎似乎被咬了,她想靠近麟一郎卻無法靠近。 為了讓克萊兒放心,麟一郎試著回頭,沒想到居然全身麻痺,動彈不得。他驚駭得想開口說話,也辦不到。就連眼球地無法自由轉動。他感到奇怪,自己就像看見蛇魔女悔杜莎的頭的人一樣,他的上半身定格在扭轉的那一瞬間,呈現石化狀態。耳上滴落的鮮血,染紅了地面。 一頭奇怪的狗慢條斯理地爬出來,走近寶琳身邊。她一面用腳愛撫那頭狗,一面訝然似地望著吃驚約克萊兒。 「嘿,你不知道現在最流行舊石器時代人的獵犬嗎?」她不耐地說道。那個口氣就像在輕蔑鄉村婦女的無知。 低著頭的麟一郎視野有限,只能看見寶琳光潔耀眼的雙腿,但是奇怪的狗影卻突然闖入他的視線之內。麟一郎目露疑惑,已經麻痺的肢體再度爬上一波使血液凍結的恐懼。那頭狗,如果它是一頭狗,那麼也是人,可以說是一個人。 四肢、軀幹、頭部的比例勻稱,確實第一眼就會讓人聯想到它是狗。金屬製的項圈光芒閃爍,後肢叉開、頭部上仰的姿態,也教人以為是大型犬。然而細節部分卻與一般有所出入。後肢與前肢差不多,一樣細短,並不適合直立行走,顯然是人類兩腳退化後的模樣。前肢的腳掌是退化了的五指器官,短腳,儘管乍見下有著偶蹄動物的穩定感,四腳著地的姿態以及媲美野獸的敏捷,事實上卻是人類的四肢。軀幹精悍瘦削,沒有一絲贅肉,腹部極細、極平坦,跟靈猖犬一樣步履輕快。就像被壓在飛碟底下的泰洛。除了頭部以外幾乎沒有毛髮。曬黑的黃色身軀,背上留有類似野獸的抓痕與鞭子過的痕跡,明白訴說它過去曾經遭受激烈的驅使和調教。剃光的黑髮,寬額上刻著代表瓊探家徽章的雙頭鸞的刺青,黑幢塌鼻;總而言之,那張臉孔與麟一郎都屬於同一人種。它鼻下左右留著兩撇向上翹的鬍鬚,既怪異又滑稽,下方突出的可怕嘴唇以及展露在外的金屬犬牙,破壞了本來人類面目的協調,雖然這張塌鼻翹嘴的臉孔遠比人類醜陋,卻無疑是人類的臉孔。 它是寶琳瓊深的愛犬,紐曼。 前史時代,備受人類寵愛的舊犬幾乎成為只能在動物園才可看到的珍貴動物,談到「狗」通常就是意指「畜人犬」的說法,已有幾個世紀的歷史了。短腿的鴉俘一出生就被送進天井低矮的籠子裡,透過大井上的電流,施以條件性的反射,經過二年整,它萎縮成兩個月大的體型,養成它終身爬行的習性。於是,短腿的鴉俘都被製成畜人犬,其中又有體型大小、毛皮、有無尾等區別,由於鴉俘育種學的進步,培育出數十種的變種,和以前的犬隻一樣具備了多樣性,而且優秀的能力遠勝以前的犬隻,所以迅速成為寵物界的王者,舊犬被逐入動物園,畜人犬奪走了「狗」是人類最忠實的伴侶的頭銜。在邑司,畜人系動物(使原生鴉俘變形而製成的家畜總稱)中沒有比它跟人類更親密的了。 舊石器時代人的獵犬,是市場上的最新大種︰五萬年前的地球,尼安德塔人將之視為獵手,用來生擒獵物而得名,今日成為眾人喜愛的護衛犬,在邑司的貴族社會閒灸手可熱。沒有皮毛,沒有尾巴,體格標準,保留鴉俘所有原貌的樸拙特色,經過訓練後能夠非常快速地奔馳,擁有絕佳的攻擊力。所謂「攻擊牙」的人工犬牙,其備電擊功能,削弱對方的防禦力後,犬牙就注射毒液在獵物身上。毒液將選擇侵入神經的運動中樞,遭到噬咬時,獵物會全身麻痺,呈現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的無抵抗狀態,直到注射解毒劑為止。想把活捉的獵物放在狹小的艙內攜回的時候,可以說相當便利。 4 獵犬的訓練 紐曼在評鑒會上拿過三次的優勝金牌,是寶琳引以為傲的舊石器時代人的獵犬。今日遊艇墜落時,它對突如其來的晝變特別激動,加上墜落的衝擊撞毀了未關緊的隔屏,待紐曼脫身想靠近主人之際,看見麟一郎就飛撲過去,過度興奮的它對主人的喝止置若罔聞,一口便咬下去。這一切都要歸咎於麟一郎的一絲不掛。 它生於畜人犬的盛產地澳迪星(南河三,也就是小犬座星系的第二惑星)。位於尚州所在的瓊探家領地的畜人犬牧場 同家飼育的犬隻幾乎全部在此生產並接受調教 它在天井低矮的獸籠中稍解世事的時候,最先熟悉的便是負責飼養它的畜狗黑奴。它從中學到一件事,四腳著地的同類與直立行走的種族是不同的。 按著它離開獸籠,進入訓練所 通稱犬族學校 ,接受教育後才知道黑奴之上還有白皮膚的眾神種族。目前澳迪星無法膜拜活生生的眾神,不過倒是矗立了許多大神的立體像,它們這些學生們必須朝夕膜拜。在這門學科裡,也就是宗教教育,它們被反覆教導白神與它們犬族之間的關係。「你們都是眾神家中的一份子。你們得以生存,都是眾神賜予畜乳的庇蔭。」黑奴調教師如是說:「切莫忘了這份恩情。」 儘管同為直立種族,黑奴與白神的差異似乎就跟犬隻與黑奴的差異一樣大。禮拜的時候,黑奴跟它們一樣面對白神像都要匍匐在地。對紐曼來說,所謂的天神,並非存在於深遠的教義中,而是白皮膚的象徵。身為護衛犬的它,被賦予必須誓守白人的使命。直接守護的對象只有一名主神,但是其他的白人也是天神。天神間出現紛爭的時候,以守護主神為第一要務,不過它並不會用攻擊牙去對付其他的眾神。「白皮膚不准咬!」這是他被教導的第一項禁令,也是最重要的課題。白皮膚不能咬,要用舔的。 再者,黑皮膚的黑奴是服侍眾神的人,所以也不能攻擊他們。「穿衣者不准咬!」則是第二條禁令。 到了這個階段,它已被教導有一種與自己同屬於鴉俘種族,但形體與眾神、黑奴相同而直立行走、被稱作原生鴉俘的同伴存在。因此,眾神的所有物是不可以隨意亂咬的。單就外貌來說,乍見下可能會誤判它們是裸身的眾神,若仔細觀察,便能透過身上戴的項圈加以辨識。這是原生鴉俘的印記。「戴項圈者不准咬!」正是第三條禁令。 除了這些學科外,還有術科。就是獵犬、護衛犬的攻擊訓練。它們必須飛越冒著硫酸、硝酸等滾滾白煙的寬溝,攀爬嵌滿了針刺的超高障礙牆,每一隻都要全力以赴。無法超越的獵犬,便在強酸腐蝕、利針刺穿的痛苦中慢慢死去。就這樣,紐曼踩過獵犬們的屍體,咬緊牙關完成了艱困的訓練。 成績優異的它順利進入高級犬族大學就讀。雖然它在課堂上學到膚色不同只是皮膚的麥拉寧色素相異的結果,卻不妨礙它對白神的信仰,認為色素少才富神性。 以第一名成績畢業於犬族大學的紐曼,旋即三加專為犬族新鮮人舉辦的畜人犬評鑒會,它成功奪得最高優等獎,光榮地成為瓊探家少夫人寶琳女士的愛犬,因為她是紐曼自幼崇拜的偶像。它與後一期的晚輩,也就是寶琳女士的嫻妹德莉絲小姐的愛犬「沛羅」,並列為瓊探家眾多飼犬中最優秀的兩隻畜人犬。 適才,它看見主人腳邊蹲著一個奇怪的東西,紐曼的攻擊本能瞬間燃起。不是白皮膚,沒有穿衣服,末戴項圈,這三條禁令無一符合。是獵物! 紐曼通常會等候主人的命令。可是此刻的它卻不加思索地飛撲過去,這是因為它受到墜落的刺激,神經異常亢奮,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它的腦中留有追獵土著畜人的記憶。關於這點,後面會與「黑色圍獵」一併說明(第二十七章之4),就是讓原生鴉俘持有短刀之類的武器,然後放進獵場中加以狩獵,這類追獵原生畜人的模式是狩獵遊戲中最有趣的玩法之一。更精緻的玩法算是追獵土著畜人,就是對那些從日本諸島捕獲的土著鴉俘進行「黃色圍獵」。這是畜人省土著畜人局畜殺管理課認可的狩獵行為,事實上是大貴族才玩得起的娛樂,寶琳抵達地球別墅後的第三天,就跟妹妹一起玩了這項遊戲。土著鴉俘是以人類的意識在生活的,不同於一般的原生畜人,末戴項圈。所以剝除衣物後就成了「裸身無項圈的有色人種」,是獵犬鍾愛的目標。 二星期前左右,紐曼咬死了這樣一隻鴉俘,女士人對它讚賞有加。因此看見類似鴉俘的麟一郎,便毫不猶像地飛撲過去。若是麟一郎穿著一條內褲,第二條禁令就能制止紐曼的攻擊本能了,仟細一想,他的全裸真是不幸的開端。 寶琳發現愛犬突然飛撲過去,卻無意嚴厲叱責。儘管她為它咬了別人的鴉俘而把紐曼踢開,內心卻怪起這名陌生女子。 沒戴項圈就帶從畜出來散步,真差勁… 克萊兒對這些事完全不知情。那頭奇怪的人犬讓她忍不住猜疑是不是死去的泰格變人變不成,卻變成妖怪跑出來,打從情人被它咬了一口之後,整個人就僵在那裡動也不動,也不見回答。她擔憂地說︰ 「麟,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克萊兒又問了一次。「麟,你流血了,麟……」 「不過是只鴉俘,何必大驚小怪呢?」連最基本的常識,被攻擊牙咬了之後的情況都不明白,寶琳一邊感到厭煩一邊出言解釋「只要打一例解毒劑就會恢復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我們家紐曼咬了你心愛的寵真是不好意思。不過,你的寵物可沒帶項圈哪!」寶琳話中帶刺,可惜克萊兒如墜五里霧中。什麼寵物、項圈,雖然她曉得這些都是巧合的誤會,卻沒有多餘的時間問清楚。她茫無頭緒,一心想為情人討得解藥。 「快點給我解毒劑……」 「別急,不必擔心。無論時間多久,解毒的效果都是一樣……,被他們這一鬧,還沒請教你尊姓大名呢!來吧,請坐。」 寶琳請克萊兒就座,自己卻快步移向麟一郎。 「嘿,你也舒服點吧|.」 寶琳的涼鞋前端插進麟一郎兩腿墊起的腳尖下,冉把他的指頭扳直,讓他像剛才一樣雙腿併攏輕輕地坐下。寶琳用膝蓋與腳尖把他狀似柔道動作的雙臂踢出去,教麟一郎的雙手著地,在前面撐起上半身。無法獨立活動的肢體,在她的擺弄下好像能夠柔軟彎曲,頃刻間,不容分說地,他的姿勢已經像一隻癩蛤蟆了。耳朵的出血似乎也止住了。克萊兒藏住內心的恐懼,坐在長椅的右座。情人受到這種折磨,她十分後悔,可是她不能逃走。必須等麟一郎注射解毒劑後,才能離開。 寶琳在長椅的左手邊坐下,正好面對跪伏在地的麟一郎,彷彿他正在向她行禮。而麟一郎的視線裡,只能看見寶琳白皙的下半身,以及她身旁那頭兩前肢併攏跟舊犬姿態一樣坐著的紐曼。 剛才一直蹲在旁邊的畸形株儒爬向寶琳的腳邊,縮起四肢,神情敬畏。它是受到寶琳的命令腦波才移動的。寶琳率真地脫下涼鞋,將舒展的雙腿放到它的背上好好的休息。刨去背肉的凹槽,恰如其分地容納了她的腳掌。紐曼伸直後肢,撐起身軀,把頭放在足凳上,舔著她雪白的腳背。它的舌頭比較接近舊犬而非人類。忽然,麟一郎發現女郎的腳尖只有四根擦了桃紅色指甲油猶若小貝殼的腳趾,小趾非常非常小,完全不長趾甲。 這名謎樣的女郎是人嗎?把人當作腳凳、當作狗都不以為意,難道她比人還高等?我會有怎樣下場?克萊兒怎麼想? 飛碟內一間怪異的斗室裡,日本人懶部麟一郎只覺得心亂如麻。 家畜人鴉俘第三章 驚人的真相 1 自我介紹 「我是侯爵的女繼承人,寶琳·瓊深,已婚。目前在祖國星球擔任天狼星系的檢察官……」 寶琳一邊輕抬擱在肉足凳上的一隻腳,讓狗的舌頭能夠舔到腳掌心,一邊自我介紹,以一貫高貴優雅的儀態對著克萊兒說話。 她相當自豪自己即將繼承的瓊深侯爵府(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女侯爵,採用女權制度的邑司不需特別強調「女」字)的家世。 邑司的歷史始於前史末期,自好望角起飛的光波宇宙船「榮光號」,後來改稱「諾亞方舟號」,一舉征服了人馬座(星系第四惑星的「新地球」後,便立刻從飽受w熱病毒威脅、危機四伏的地球,恭迎英國女王瑪格麗特即位,其已避居南非共和國並創建了「新地球女王國」。相傳瓊深家的遠祖威廉,是共和國屈指可數的政治家之一。他因方舟號征戰有功,受封子爵。第八代子孫因攻佔天狼星系,立下大功,賜勳伯爵︰至第十五代子孫,成功進軍天鷹星系即現今瓊深家領地時,又晉封為侯爵。女權革命之後,繼承人的稱號也改為女侯爵,由女系之女代代相承,且初期史出了一名堪與「安女王」齊名之女傑,她是創造知名黑奴酒而流芳萬世的「瓊深女公卿」。當時的她憐憫黑奴所有的嗜好一律被禁,便用瓊深一族的小水稀釋威士忌,准許他們飲用這種「混尿雞尾酒」,借此撫慰他們的人生,於是她成為製造「黑奴酒」的先驅者,就是先剝奪其人類的尊嚴,再於精神上馴服黑奴的制度的一種物質基礎。 目前瓊深家的當家是愛德蘭,寶琳的母親。她身兼帝國副總理、世襲天鷹星系總督二職,雖然有人批評她蓄養多名面首(男妾)的私生活,卻無人質疑身為文治派主席的她活躍於政壇的政冶家才華︰愛德蘭有富可敵國的家世與女王的寵信為後盾,權勢可謂當代百屈一指,加上她不怒而威的麗顏,在國內就擁有許多死忠的崇拜者。至於女兒寶琳,從一介名門子女之姿,臨危受命擔任要職,現在正為邁向總督之路而提前暖身︰她承繼了母親的美貌,年輕時就聞名大狼星系,曾經當選過宇宙小姐。 意氣風發地向克萊兒自我介紹的寶琳,暗中期待對方的態度會有所轉變。不過卻得不到特別的回應,她心裡不滿,便繼續說道。 「……這次因為這個惑星上的第二別墅剛落成,所以三星期前我帶著妹兄一塊前來同游。今天謝謝你的搭救,真的無以言謝。我想邀請你到別墅來,讓我表達感謝之意。你一定要來啊!可是如何跟你聯絡才好?我們算第一次見面吧……」 換作那些住在「喀爾」祖國星球的首都「厄伯敦」的貴族們,幾乎每個都是她社交圈裡相識的熟朋好友。 至於眼前這位小姐,看她的服裝跟言談舉止,應該具有一定的身 份地位,不過她衣服的質地簡樸素雅,對寶琳侃侃而談的自我介紹也漠不關心,無疑是某殖民星球的鄉村貴族 如此忖度的寶琳,一面暗示對方這種身份一面出言探問。 克萊兒聽了答道。 「容我簡述……我是克萊兒·法恩·寇特威茲。未婚。生於德國。先父革命前是伯爵。而我目前是學生,家住……」 適才聽見「侯爵女嗣「的奇怪稱謂,克萊兒便把父親的舊爵位也搬出來分庭抗禮;寶琳聞言大驚。 「德國?伯爵?到底怎麼回事啊!」 寶琳猜到事情真柑時愕然一驚,一臉無法置信的表情︰ 「你說!這是幾號台的球面?不對,這裡是西元幾年?」 「今年當然是一九六X年……」 「糟了|.」 寶琳一腳踢開正吸吮著自己右腳姆趾的愛犬紐曼的臉,慌張地跋拉著涼鞋,直奔駕駛席。 她查看計數器,確認故障船艙的所在位置,臉色驟然不變。原來自己中途墜落在二十世紀。帶著鴉俘的這名女子是前史時代的人。這個誤會簡直毫無道理!寶琳跑到船艙外檢查毀損的情況。時空航行器似乎不再持續運轉。 她必需求援,但能取得聯絡嗎?如果時空電話沒在墜落事故中損壞就好了… 寶琳回到駕駛艙,試著撥號。紐曼像只忠實的護衛犬忙進忙出,一直趴在寶琳身邊不肯離開。克萊兒只是驚詫萬分地看著對紐曼不屑一顧、逕自處理事情的寶琳。為什麼聽到一九六x年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呢o… 寶琳聽見耳畔響起汽笛聲。看來以宇宙線為媒介,可連繫不同時間球面的時空電話裝置並未失去它的功能。 太好了,有救了… 通話機前的空間突然變亮,克萊兒嚇了一跳。 別墅的黑奴接線生的上半身出現在立體顯影機中。他知道寶琳來電,立刻鞠恭敬禮。 「啊,少夫人……」 「叫德莉絲來接|.」 「遵命……聽說小姐剛往三角馬廠那邊去了……」 「轉去馬廠。」 「遵命。」 帕地一聲,黑奴的身影消失無蹤。 陌生的黑人突然現身、說話,還有各種動作和表情的變化,克萊兒啞口無言地愣在當場,全然忘了戀人正身處險境。那個黑奴消失後,又出現另一個黑奴的上半身,他也對寶琳敬禮。 「德莉絲呢?」 「小姐正騎著艾渥倫號,在練習馬球……」 「叫她來接。」 「是。」 黑奴消失了,這回看見遠方飛來一隻大鳥。背上跨坐著一名美少年……就在注視的時候,影像很快地靠近也愈來愈大。克萊兒看見原本以為的鳥,竟是一頭拍打著巨大鸞翼的奇怪四足獸;而原本以為的美少年,卻是一名身穿男裝的美少女,豐盈的金髮不聽話地從馬球帽裡跑出來。她正是騎著天馬「艾渥倫號」的德莉絲。 2 四足翼人的哀史 雖然有點離題,還是先來解釋一下天馬。前史時代的馬在邑同被稱為舊馬,現在只有動物園才看得到。他們所謂的馬是巨大的畜人馬(第十五章之3),而其他騎乘專用的動物則有兩種。一是利用經核酸處理的受精卵染色體製造的變生鴉俘,施以移植手術,就像戲院的馬一樣,把一隻的肩膀接上另一隻的腰,再如連體嬰般癒合為一體,變成人造的雙體馬︰至於另一種,則是天馬。頭部有著與人類相似的面容和綠色的須毛,身體像驢,背上長有駝峰,兩腋生了一對相當禿鷹三倍大的羽翼。馬向與座鞍的配置以及韁繩與馬刺的控制,和舊馬並無二致,儘管在地面上行走能力不佳,卻能乘載一人在天際間悠遊遨翔。這種名副其實的飛行動物天馬,不是出自人為,而是將「新地球」的原住民四足翼人家畜化了。 統治惑星的四足翼人,擁有不輸地球人類的高度精神文明,它們在現今深受懷古遊客喜愛的壯麗三角塔山上築巢而居,傲視天地,任意飛翔;因為不知如何運用原子能,在「最初的接觸」後的戰爭中終究不敵持有氫彈的人類。倖存的殘兵敗將被人類俘虜,之後因成為女王愛馬「洛克一世號」而留名青史的正是四足翼人的王,他被押到女王瑪格麗特的皇座殿前,自從離開地球就不曾騎馬的女王,難掩心中落寞,見到降王必恭必敬地斂起巨翼,四肢屈服在地的模樣,不由得聯想到傳說中的天馬,於是下令檢討人類騎乘它們的可能性,而降王所代表的四足翼人們的命運就這麼被決定了。 動物學家與生理學家開始著手共同研究這種動物。研究結果發現,它們與圓形動物共淒,是一種進食與排泄習慣都很奇特的哺乳類動物,擁有的觸舌器官相當於人類創造文明的雙手。 它們的腸道都住著一條鉤頭蛔蟲,蟲頭刺入腸胃之間的幽門,有鉤固定,蟲尾則長達肛門,像絲蟲一樣在腸道中蜿蜒行走。進食時,蟲尾從肛門伸出,插人營養液中,由蟲尾末端的開孔處吸取汁液,直到內部中空、狀似囊袋的蟲體漲滿為止。按著,再從緊臨幽門下方的細孔徐徐噴出營養液,滋潤腸壁,為宿主天馬省去進食的麻煩,同時以易於吸收的形態給予腸部養分。然而蛔蟲本身的營養卻非來自這種汁液。隨著汁液從腸內排放出去,蟲體也失去了養分,待汁液化成廢液,就在排泄的前一階段,蛔蟲的下半身會將之吸收,做為本身的養分。由於蛔蟲攝取營養的能力十分卓越,無論多麼難以消化的養分,都能同化吸收到最後一分子,不留一絲無用的廢物,但是,正因為尾節些微硬化是正在進行新陳代謝的特徵,所以不需排泄。既然蛔蟲本身如此,當然天馬也不需要排泄行為。學者們就是發現這種讓消化能力有如活幫浦的蟲體寄生在體內,借此省去進食與排泄麻煩的有趣共生現象。 時值畜人制度建立,打造畜人制度的物質基礎,正是令各式「天馬吸餌蛔蟲」(又名「新地球腸蟲」)的變種寄生在各只鴉俘體內,造成鴉俘的進食系統與人類全然迥異,方便管教控制,使畜人制度達到全面的成功。活體傢俱的畜體循環裝置(第二章之2)也是經過這樣的階段,才有第一次的發明。除卻土著鴉俘、特殊的活體實驗用鴉俘(測試內服新藥的效果時)、活體模型用鴉俘(切開腹部,供人觀看胃部收縮運動狀態之用時),以及用人類相同生活模式飼養的原生鴉俘之外,所有的鴉俘一生下來,就被飼育所的人員強迫吞食這種腸蟲 俗稱引擎蟲或幫浦蟲的幼蟲,讓她們過著前述般的共淒生活。關於這點,下章再談。現在先把焦點放回天馬上吧! 聽說進化初期,天馬也是經由口腔進食,從肛門排泄。自從與引擎蟲共生後,隨著口腔省去了進食的勞碌,兩條舌頭也開始伸長髮達,結果便演化成如蛇舌般的兩條觸舌。它們變成可以利用觸舌操作各種器具,並進化成高等生物,曾使新地球的古文明開出燦爛的花朵。 學者們回復女王之命的答案很簡單。就是在騎乘前切斷它們的觸舌。透過這種稱之為「舌去勢」 的手術,消滅它們高等的行為能力,卻不損它們智慧與乘用飛畜的肉體能力。 如此這般,新地球的原住民四足翼人們,在一名皇室女性的謬思下,竟變成人類的新家畜,經過舌去勢,便被飼養在曾是山上三角塔的三角馬廠中。二千年後,因世世代代去 勢,個性變得十分溫馴,可是遇上精神狀況不佳的騎者,往往會試圖抵抗,所以現在OQ未達100之輩也就是平民,是禁騎天馬的。一般而言,騎馬是平民無緣的娛樂,尤其天馬,跟讀心傢俱一樣同為貴族階級的專屬物品。 3 宇宙帝國「邑司』 左手執著皮鞭,右手握著球杖,身穿馬球衫的少女丰姿變得清晰可辨。天馬揮扇的羽翼也漸漸緩和下來。 邑司百分之九十九的貴族階級由盎格魯撒克遜人獨佔,她們對新遊戲的發明和製造家畜一樣,自古以來就是表現優異的民族。若研究不出用天馬代替舊馬的新型態馬球運動,就太不可思議了。天馬球運動就是以昔日平面場地向上擴張一百公尺的空間做為球場,把內含旋轉儀不受重力作用的特殊球,打進地面標高五十公尺的球門,屬於三次元的馬球競賽。每匹天馬的羽翼都會配合組別染色,只見它們上下左右地交錯飛舞,白球在中間縱橫來去地溜轉著,實在是一項壯觀有趣、賞心悅目的競賽。德莉絲正是「厄伯敦馬球隊」的正式選手。 「艾渥倫號」收起羽翼,四腳著地。豐盈的綠色鬃毛還朝天豎起的當兒,德莉絲已經輕身躍下馬鞍,馬刺亮晃晃地一閃。想必她收到馬廠傳來的消息了吧!為了連線,顯影機中奔走的黑奴漸漸變小。 黑奴消失後,換上的是美少女上半身的立體特寫。她身穿馬球隊正式選手的球裝。雖然看不見穿著馬褲與馬靴的下半身,但可以想見她玲瓏身段的背後,蘊含著如鞭一樣堅毅又婉約的氣質。德莉絲芳齡十八,她是男妾的庶出之女,無法與其姊坐擁相同的權勢地位,因此對政治不感興趣,只是心無旁驚地致力於球賽運動,年紀輕輕就成為各界矚目的馬術名家。儘管馬(畜人馬)的數量不多,她的馬廄卻網羅了精挑細選的名馬,常使其姐艷羨不已。她狩獵的本事也在其姐姐之上。德莉絲貌似父親,臉部線條比其姐略顯剛硬,但在男女角色與前史時代完全相反的邑司,那樣的剛硬對女子容貌而言,並非壞事。她容貌端正,尚未完全成熟的處女之身的清純氣息,與稚嫩的臉龐上那對不知男女間性事的可愛杏眼尤為相稱。德莉絲一邊單手握著球杖揮舞著,一邊噘著嘴道︰ 「怎麼了?大姐,人家正在練習哩!」 「德莉絲,我被迫降落 遊艇故障墜毀了。」 「什麼!墜毀?你在哪裡?」 「一九六X號球面,北緯50度一二分,東經八度二三分50秒。清楚嗎?我的飛碟全毀了……」 「收到,我馬上去接你。你先放出誘導波!」 「好,賽西爾呢?」 「他跟威廉正在喂活餌給巨喇蛛吃。我也帶他們兩個去。」寶琳一臉放心地回望克萊兒,說 「對不起,法恩.寇特威茲小姐。已經沒事了,她們馬上就來接我。」她從駕駛席站起,再次走回原處,繼續說道。 「我真的嚇了一跳。因為我一直把你當成「邑司」的人 如此說來,看你服飾的質地,也沒給鴉俘帶頸圈,確實有點奇怪,才想到自己可能弄錯了……」 「「邑司」的人?」尚未從不可思議的立體顯像的衝擊中恢復過來約克萊兒,口中喃喃重複著難以理解的名詞。「邑司是什麼?」 一百個太陽帝國又名大英宇宙帝國 這樣的解釋,還是不明白吧?」 來到克萊兒跟前的寶琳不坐在原來的地方,為了跟克萊兒面對面溝通,她竟側身坐在四肢伏地動彈不得的麟一郎的背上。 「這些是不能讓古代人知道的。單憑我未經許可就降落在前史時代的球面,就會被處罰了。可是我墜毀時為你所救,所以也不想瞞你。你別吃驚啊!從你生活的這個時代往後發展二千多年,那個世界就是EHS。我來自太陽系數百個星球的首都「卡爾星球」,目前在地球別墅度假中。不過,我們度假的球面不是你們這裡,而是3970號球面,我們度假的地方在柑當於地球紀元3970年的地球上一幢新建的別墅。」 不停解釋的寶琳對臀下的鴉俘漠不關心。在厄伯敦的宅邸,各室都放置著肉椅子(第十八章之2),臥室內也備有肉寢床(第十八章之2),她們習慣讓鴉俘的肌膚溫暖自己的身體,因此坐在這個鴉俘的背上也沒有任何緊張感。她的披肩很短,未及臀下,翹臀僅隔著一層薄衣,緊貼著鴉俘的背,由下方溫暖自己。她高高地把腿蹺起。 麟一郎被她坐上的同時,四肢感受到了她的重量,一股精神上的屈辱感重新襲來。他啞口無言地忍耐著,全身發燙。背上的女臀冰涼如水。致力於課業與柔道,疏於男女交往的麟一郎,除了跟克萊兒接過吻,完全沒有性經驗,也不曾接觸過女性的裸體,所以第一次感受到女體嬌臀的冰涼時雖然吃驚,但更令他驚駭的是女郎話中的內容。乍聽之下,只會認為她滿嘴的瘋言瘋語,可是在如此特異的狀況下聽見這番話,除了相信那是事實外,別無選擇。麟一郎覺得自已就像被天方夜譚那個能在空中飛行、把人當狗、將偌大的城市沉入海底的魔女變成了化石一般。女郎蹺起腿時,最初感到的臀肉冰涼感消失了,反而泛起一絲暖意。 看見眼前的情人被人當椅子坐,克萊兒心生不快,卻被寶琳渾然天成不造作的氣勢壓倒,一時之間無法反抗。 「為什麼你說英語?」克萊兒尖銳地質問她。 「問我為什麼啊,在這個時代英語還不是人類共通的語言?可是現在它已經成為宇宙帝國全體的共通語言了。(表演歌劇等場合需要使用古代語言時,有古語翻譯丸可供服用)當然,也存在著方言,平民的發音非常紊亂……」 「這架飛碟呢?」 「飛碟?這是時光遊艇哩!又名時光機,設有四次元宇宙船使用的次元推進器,能夠運轉時間次元。」為使不知情的對方明瞭,寶琳也盡量把事情解釋得淺顯易懂。 「這是最小型的,一人乘坐的,這回換我請教你了,為什麼讓這只鴉俘全身赤裸地與你同行呢?我在課堂上學到的是,前史時代的鴉俘們都是衣冠齊整……剛才就是因為這點才有所誤會啊|.」 寶琳右手的纖纖食指指著臀下的麟一郎,看著克萊兒問道。 麟一郎察覺自己受到注意,再次被羞辱激得血脈賁張。先前在女郎面前一絲不掛而感羞慚的時候,以為對方可能不敢正視自己的裸體而深感困擾,他如此尊重並顧慮女性的立場,現在她卻大方坦白地把他裸體一事訴諸言語,若無其事地坐在他光裸的背上;見她面對赤裸男子卻全然沒有女性該有的矜持困窘,愧為一名男性的屈辱與激憤,在他身上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家畜人鴉俘第四章 鴉俘本質論 1 智慧猿猴 「你再三用「鴉俘」這種奇怪的詞彙稱呼我的麟,也就是瀨部先生,為什麼?」寶琳的疑問正巧是個機會,克萊兒憤怒地把剛才梗在喉嚨裡的話一吐為怏。 「他身受全身麻痺之苦,你還坐在他背上!我一直耿耿於懷,請收回你的麻痺之苦。盡快為他解毒。我不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夫被你如此折騰!」 麟一郎聽見克萊兒的抗議很高興,剛才被寶琳的臀部毫無預警地一壓,教他猛然向前撲倒,原本雙手撐著的上半身變成了手肘著地,身形被她壓得更低。他受制於寶琳倏然站起時的反作用力,嬌臀離開後,他的背脊竟隱隱發寒。 「什麼?你跟鴉俘訂婚?再怎樣也不能……」寶琳的語氣中充滿難以置信的驚詫。克萊兒也從容起身,神色自若。 「我們倆人真心相愛。他是日本人。待他取得學位後,我們要回他的袒國舉行婚禮。…」 「你是真心考慮結婚?多可怕啊!跟鴉俘結婚……」 「什麼鴉俘,我聽不懂!」 「因為舊鴉俘不叫鴉俘啊!因為它們被當做人類看待啊!的確,有的叫Japanese,有的叫Jabanese,無論怎樣稱呼都行。重點是你說的他的祖國「日本」,事實上是日本諸島的鴉俘們群聚之地呀!你的未婚夫是…」 「夫人,」克萊兒無法克制自己,開口打斷她的話,「請勿批評我未來的夫婿。何況他救了昏迷中的你,對你而言是救命恩人。(此時,寶琳的肩膀瑟縮了一下)他不像你口中的鴉俘那般下賤。我體諒你遭逢意外而驚魂未定,所以始終忍讓包容。你說你來自未來,我也已經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楚知道你對他的態度是基於怎樣的偏見。我不能不替你感到惋惜……」克萊兒的嚴正抗議實是不辱前法恩·寇特威茲伯爵千金之名的得體辭令。 從克萊兒的激辯中可以得知她依然執迷不悟,寶琳為了表示尊重,不再眷戀麟一郎溫暖的背上,她坐回原來的長椅,把雙腿擱在肉足台上的凹槽內,用手勢溝通似地勸著克萊兒:「法恩·寇特威茲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知道前史時代的舊鴉俘被當做人類看待的理由,卻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所以我很驚訝。 仔細一想,要求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你,立刻跟我一樣抱持相同的想法,實在是強人所難。不過我不能默不作聲。像你這樣標緻的人兒,竟把愛情獻給了鴉俘,想來就是對人的一種侮辱。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你說什麼?」克萊兒又驚又怒地猛然站起:「侮辱人也該有個限度!」 「對方可是「鴉俘」啊!你這樣仿真的好嗎?法恩·寇特威茲小姐,它是──」 寶琳不說他而稱它,一面使用物稱代名詞一面指著麟一郎,「它是鴉俘哩!你們二十世紀知不知道鴉俘的稱謂,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膚色噢!是黃皮膚告訴了我。它是鴉俘,不是人類 「就算遙遠的未來世界,白人把黃人當成奴隸,和我的愛情又有何關係?縱然真是如此,我對結婚一事也沒有半點猶豫。」克萊兒眸光品亮,斬釘截鐵地說道。 「奴隸也是人哪。」 「沒有所謂黃皮膚的奴隸,奴隸是黑皮膚噢!而且黑奴不是人類,是半人類。」 寶琳處之泰然地說,「不是白皮膚,就不能稱之為人。什麼白人,根本不必加形容詞。我們就是真正的人類」(在邑司,白人的觀念並不存在,因為讀者是二十世紀人,因此,容我之後的說明皆用白人這個詞彙) 「那是偏見。奴隸是制度下的產物,不能因此否定人的本質。我們的世界就是體認到這點,百年前便解放了黑奴……」 「解放之後,應該是美國吧,沒錯。就是黑奴解放運動毀了美國本身啊!(第二十三章之四。解放前應該深謀遠慮才是。是了,奴隸是制度下的產物。肉體上,黑奴與人類同屬 Homo sapines(自不待言)。然而有智慧的人類才是人類的定義有了突飛猛進的論證。我們發現了半人類的分屬。皮膚的顏色無關人權……不過這些事情與鴉俘沒什麼關係。) 「黃種的日本人不同於黑人……」 他們是優秀的民族……正想接下去說道的克萊兒,被寶琳從中截斷,「對,他們截然不同。比較起來可能有點奇怪,黑奴是奴隸,鴉俘則是家畜。」寶琳語調鏗鏘地說道。 「鴉俘是類人猿噢!是野獸,是動物!無論具備多高的智慧「野獸也不能稱做奴隸,家畜才貼切。鴉俘就是有智慧的家畜啊!」 「開玩笑!你有什麼根據,滿嘴的胡言亂語……」克萊兒尖叫著。 「你說什麼?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呀!只有你不懂!話說回來,也不只你一個,前史時代沒有人曉得。鴉俘是「智慧的類人猿」,學名simius sapiens(智慧猿猴),在新地球的人們發現之前,完全無人知曉。」寶琳愈說愈激昂,白嫩的面頰泛起美麗的配紅。 「舊鴉俘曾經有過被人類(白人一當做動物對待,稱為「黃色猿猴」的時代。可見得古人也不是完全不長眼睛啊!黃種人──雖在第三次世界大戰時全部滅種──當中,只有鴉俘跟「猿猴」相提共論。換言之,人們發現舊鴉俘的模仿能力──聽說這是猿猴的特性──非常的優異。此外,我還想辯解的是,當時以為智慧是人類獨有的天分,卻無人想到類人猿也是聰明的動物,也會經由進化而身具智慧。直到人類移居新地球,知道人類以外還有天馬這種聰明的動物,方才恍然大悟,重新審視舊鴉俘,徹底明白「黃色猿猴」並非一種比喻。而證明這項學說的正是盧森勃……」 2 畜人論的成立與意義 原本「鴉俘是類人猿之一」的說法,在新地球軍隊再度攻佔地球之初,為了在鴉俘的處置方式上以及人權問題上堵住攸攸眾口,於是透過媒體散播這種傳說,可以說是一種政策性的神話。在新地球總部,黑人已經奴隸化,黑奴的人權自然不成問題,但在地球的政策方面,處置的對象只有鴉俘,若能製造出剝奪其人權的理由,就再好不過了。(第二十四章之2) 正當要從鴉俘奴隸化進一步發展到家畜化之際,反覆復誦理由的無稽傳說,不知何時開始在人們的思想間生根發芽。甚至形成社會通識,這股通識造成的反作用,更加速了家畜化的發展。天馬吸餌蛔蟲的鴉俘寄生種的發明,使鴉俘的人性主義徹底被消滅。況且活體解剖促使醫學進步的恩惠無比偉大,事到如今已經無法中止活體解剖。於是最高法院正式宣判,鴉俘是人權保障外之對象。那些認為「鴉俘是類人猿」的說法荒唐無稽的人,不得不跟著承認「鴉俘可以另當別論」。邑司人是有種族歧視前科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後裔,這點對鴉俘來說真是不幸。他們固定透過畸形人的交配,製造短腿長嘴的原始畜人大,使之四肢伏地,開始飼養,鴉俘的人性主義已經到了無法維持的新局勢。 此時,順應眾人期待,完全化解內心殘留的不安疑雲的,正是地球紀元二十三世紀盧森勃發表的巨著「家畜人的起源」。被譽為「第二進化論」的這名作者是一名偉大的生物學家,承繼了前史時代末期,著有「二十世紀的神話」的納粹戰犯哲學家奧佛雷。盧森貝格的血統,他從舊石器時代的尼安德塔人與克魯馬農人的形態差異中發現,以往稱之為homo sapiens. (智慧人類)的克魯馬農人的後裔中,其實包括了尼安德塔人的子孫異種simius sapiens(智慧猿猴)。正統人類有三種,白人、黃人、黑人,智慧猿猴疑似黃種人,而前史時代稱為黃種人的人,在第三次大戰中逃過a彈和W熱疾浩劫而生還的,只有黃種的日本人,關於它們疑似黃種人,也就是鴉俘屬 simius sapiens 的這點,可使分別代表實 primates(靈長類)中的homo(人類)與 simia(猿猴)的智慧動物進化後,從人類學上、考古學上獲得豐富的例證,理論十分巧妙。簡直是天降甘霖的一項學說。 基礎哲學與應用技術並行不悖。「畜人論」被納為學界的學說,畜人論者大增,鴉俘非人論的良心不安頓時間化為烏有,鴉俘文化史上的三大發明「活體縮小機」、「讀心裝置」、「染色體手術」也陸續登場。 畜人制度可以說因此而邁入完成期。最初的寵物「矮人」──把畜人縮小十二分之一的動物──最後被當成「靈魂機械」的零件使用,成為因第三次機械自動化而帶來第五次產業革命的原動力。由於畜體循環裝置的普及,「肉便器」及其他的活體傢俱變成每個家庭裡的必備用品。新品種的鴉俘推陳出新,人們開始飼養制皮用的鴉俘、食用的鴉俘,處理畜體的工業興盛,甚至連用血液媒劑與電焊筆創作的活體雕繪,也被公認為第十一藝術。此外,征服超空間後,邑司人的行動能力大幅躍進,加上T 空間的發現,更奠定邑司人發展成銀河帝國的穩固基礎,於是大量消費集智慧與意識為一身的鴉俘肉體的風氣,已經無可遏止…… 鴉俘不僅是家畜,也是器具,也是能源。被生產成活體傢俱的它們,雖是活生生的,卻帶有器物的性質。 儘管稱為活體,其實本質上是傢俱。鴉俘的登場,使家畜與傢俱的概念出現曖昧的區別。當精神能力與自我意識被植入機械的部分裝置時,鴉俘的存在價值可以說是新興的動力來源。如今,這個世界利用鴉俘的風氣已經滲透到生活各個領域,鴉俘的意義恰似二十世紀世界的電氣。就像二十世紀人無法想像生活中沒有萬能的電力,邑司的衣食住行也不能沒有萬能的鴉俘。 以前的「進化論」,根據自由競爭的自然法則使資本制度合理化,而「畜人論」則是根據鴉俘非人類的論證使畜人制度合理化。算是落實理論的意識形態顯著的一例吧!對邑司社會的人們來說,說明鴉俘由來的盧森勃學說是一種常識;對這些人解釋鴉俘是人類,就像用一張雷裨畫像對二十世紀人解釋那就是電力的意思是一樣的吧!鴉俘非人類的說法,已是論證前的科學真理。──原生鴉俘的裸體與人類酷似;在地球的日本諸島上穿衣進食的土著鴉俘,正是觀察「智慧的類人猿」如何經營與人類完全相同的食衣住行以及社會生活的良好對像;它們除了膚色外,幾乎跟人類沒有差別,從歷色觀察,也看得出它們是介於白人與黑人之間的人類;然而這些事實威嚇不了邑司人的心。原來,外表觀之確實如此,不過只有人類與黑奴屬homo sapines,鴉俘則屬別種,正是所謂的外觀反證。儘管外表相似,但是鯨魚非魚;儘管肉眼無法辨識,卻無法否認地球是繞著太陽轉的事實。無論它們多麼柿似人類,鴉俘畢竟是類人猿,所以人們依然熱衷矮人決鬥,大啖畜人燒肉,抽激素香煙以永保青春…… 在百億的人類與多於其數千倍的黑奴之下,是由高過前者數百萬倍的鴉俘們支撐箸邑司社會生產力的根基。在普遍接受鴉俘人類觀的前史時代人的眼底,畜人制度的社會也許是壓搾鴉俘的階級社會。若以這個角度來看,邑司的社會組織算是人類空前絕後的最高統治制度吧!奴隸的反抗暴動、封建制度的農民起義、資眾制度下的罷工,無論哪個時代,統治階級部受到一些威脅,甚至最後被革命取代,然而鴉俘卻不可能威脅採行世襲制度的邑司社會。不過,把鴉俘視作被統治階級是錯誤的,它們是不配談階級或身份的家畜。牛和豬不會威脅人類,只是被使役、被消費,這是家畜的宿命,鴉俘也一樣。縱使它們擁有同於人類的智慧,家畜畢竟是家畜。不,家畜這種動物,甚至比豬牛更卑賤。不僅單純的家畜,另外的器物、能源以及所有各式各樣的使用形態,都統一稱為「鴉俘」yapoo。(順便一提,此字屬單複數同形)。智慧家畜、有智能的傢俱……就像習慣依賴電力的人類,無法忍受回到無電可用的時代一樣,已經習慣依賴鴉俘的邑司仕會,鴉俘的肉體與精神早已融人生活體系中,根本無法想像沒有鴉俘的世界會變成怎樣。據間,目前鴉俘的數量嚴重不足,伴隨著帝國勢力延伸至銀河系中心,大量增產鴉俘一事可以說是迫在眉睫的緊急任務。 於是,鴉俘將來的唯一一條路就這麼地持續下去。從今往後:永永遠遠都是維持並發展人類(白人)社會的材料與工具。為使白人樂園邑司的文明開出繁華的花朵,而以肥料為名被生產、被愛用,即為日後鴉俘的命運。若以鴉俘人類觀視之,等於成為他人永無止盡的禁錮,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卻無可奈何。認為這是一出悲劇的人,是站在錯誤的鴉俘人類觀的角度;假設站在正確的鴉俘家畜觀,就不會有哀憐的感覺。正因為隸屬種族的個體增加以及多樣性的分化變種,充分展現了生物的繁榮,在幾百個太陽下,現階段沒有任何一個種族能如 simius sapiens那般繁盛,只要有homo sapiens(人類)的地方便能與之共同發展,這種智慧家畜的生物學前景,將是無可限量。 而教導這種正確鴉俘觀並啟發未來發展的,正是盧森勃的「畜人論」。 3 智慧家畜 寶琳也是,自幼「畜人論」就深植腦海,成為生活常識。她被教導要如此深信不疑。與其說她無法認同鴉俘是人,不如說她對鴉俘的本質根本不曾懷疑過。她曾聽身為家畜文化史專家的兄長提過,關於五百年前左右有一名倡導「鴉俘是人類」之說的學者。人稱凱勒妻君,其實是畜人省局長的男妻,他在地球上研究土著鴉俘,發表「家畜人解放論」的著作,站在鴉俘人類觀的角度,反對盧森勃學說的意識形態,高喊解放鴉俘。結果沒有人響應,女夫也與他離異,更滑稽的是,附設讀心功能的肉便器,察知他「不知可否將人類當成便器」的心意後,居然不肯張口,最後只好借黑奴專用的真空便管蛇頭器應急…… 「後來呢?」寶琳捧腹大笑後問道,其兄答說: 「從此三緘其口,收回自己的學說。聽說婚姻復合無望,他也成為人們口中的一大笑柄!可是話說回來,主張愛護家畜的紅Y字運動的南丁伯壹勳爵,卻是讀了這本書而深受影響,所以也不是全然沒有意義……」 除了那個笨男人之外,她不曉得還有誰願意支持鴉俘是人類的說法。現在遇見前史時代人,發現他們不但不明白事情的真相,還不易體會理解,一方面寶琳覺得無可厚非,一方面卻心急了起來。──要用外觀反證的理由勸服,只要想像二十世紀人遇見無論加不相信地球會自轉的中世紀人時的心境,自然能夠明瞭她內心的思緒吧! 寶琳暫且按捺住內心的焦躁,試圖努力地說服克萊兒: 「你可知道?我們發現舊鴉俘的真面目是智慧的類人猿時,早已習慣馴養家畜的正是鴉俘自己啊!因為鴉俘是家畜,它們跟黑奴不同,有許多用途噢!你瞧,這條狗.」它的小巧的下巴朝趴在地上的舊石器時代獵犬那邊抬了抬;畜人犬把長長的下顎擱在向前併攏伸出的兩條前腿上,正閉著眼睛假寐。 那姿態,彷彿對額上烙著的雙頭鷺家徽感到無比自豪。 「它啊,原來是一隻鴉俘呢!是一頭用鴉俘製成的獵犬噢!而你,居然跟紐曼的同類互許終身……」 「住口!」克萊兒心浮氣躁地揮著鞭子,想阻止寶琳繼續說下去,她語氣鏗鏘地道︰ 「麟才不是那種醜八怪!」 「這你就不知道了,士著鴉俘,不,應該說舊鴉俘,它還是原始的品種哩!直到加工製成便利的物品之前,除了膚色以外,原生鴉俘的外觀看起來跟人類並無二致呀!你看這只肉足凳。」 寶琳用腳後跟咚咚咚地敲了幾下肉背的凹槽,一面說道; 「一個月前,它可是一名比你的鴉俘更加魁梧健壯的昂揚男子,容貌與氣度均勝出一籌的原生鴉俘哩!經過工廠的加工,在它背上刨了一個腳形,才製成了這樣的肉足凳。他也是我的舌人形噢!」 「太過分了,居然故意把人畸形化……」 「你錯了!我不是說過嗎?鴉俘不是人!」 依然被毒藥定住而無法動彈的麟一郎,只能默默聽聞兩名貴婦在言詞上針鋒相對。他總算明白適才寶琳為何對自己是那種態度。知道獵犬與肉足凳的原形後,他對它們產生了奇妙的親切感。 ──原來如此,難怪膚色與我相同。不過說來也很可怕,什麼智慧的家畜人鴉俘,說我看起來是那種東西……可惡! 儘管麟一郎憤憤不平,身體卻無法自由活動。 克萊兒把視線投向麟一郎。聽見心愛的人被別人批評得一文不值,加上被當作椅子坐的可伶身影,一股難言的激動翻湧而上,她不由得走上前去,跪坐下來,雙手攀著他的身體…。他始終僵硬如石。事到如今,她才切身感受到他全身麻木的恐懼,想起先前自己的亢奮與緊張都是為了眼前這個人,可他的身體卻像殘廢了一樣,思及此,克萊兒再也忍受不住,頹然似地跪坐下來,偎著他那具無法動彈的身軀,流下了後悔的眼淚。她將鞭子丟在地上,上半身貼近男子的背,雙手環住他的頸子,輕輕地把他往自己這邊靠。 「麟!」 克萊兒的櫻唇迎了過去,男子的唇瓣卻像死掉般沒有反應。想起就在飛碟墜落後不久,曾與從水運奔回的他擁抱親吻,她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而麟一郎的眼睛也滾下一滴淚珠。 家畜人鴉俘第五章 前往宇宙帝國的邀請 1 與鴉俘接吻 寶琳忍不住閉上雙眼。人類與鴉俘接吻?她不認為這種齷齪事是神智清楚的表現,寶琳受不了目睹這種事。 她猛然憶起被製成「白色唇人形」的男人。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雖還在母親愛德蘭膝下承歡尚未成婚,但她已對舌人形很有經驗。一名寫信給母親的年輕仰慕者曾經捎來欣喜若狂的信簡,表示自己弄到了母親用過的舌人形。不久他送來一幀立體相片,上面註明「我羨慕夫人的舌人形……」。那幀居然是他與舌人形擁抱親吻的相片!素有潔癖的寶琳看了一眼,嚷著「真噁心」,頻頻作嘔,連忙把肉痰盂招來,不過她的母親卻意外地平靜,笑言道:「平民之中常有這種心理不健全的傢伙。我就讓他們名副其實吧!」 邑司白人與其他人類、擬人類,是以股顯復合文化(CF文化)也就是股間(Crotch) 與顏面(Face)的等值結合為基礙形成的一種復合體系(第40章)。因此在尊貴的程度上,白人的肉體與黑奴、鴉俘的肉體是相異的。唇與唇的接吻、性與性的結合之類的對等接觸,若是白人跟白人、有色人種跟有色人種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白人跟有色人種卻不受認同。假使必須接觸,僅容有色人種肉體中最乾淨的上等部分,和前者肉體中最不潔的部分接觸。換言之,就像狗要用舌頭舐人的腳尖,或者像舌人形、唇人形以及後述章節(第二十九章)中出現的貴婦專用的鼻人形之類的方式,服侍人的性需求,只有這些是在允許的範圍內。無論如何,白人的肉體是無比尊貴的。所以當寶琳看見白人竟然紆降尊貴與舌人形接吻的畫面,認為那是神經不正常的舉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舌人形的舌頭負責服侍白人女性的性需求,因為這是對等的;而與舌人形親吻的行為,也就是年輕人的唇觸及舌人形的舌,無疑意謂著他自願降格成相當於愛德閭勳爵的性玩具一樣的東西。至於名副其實實,便是使他本身符合這種低微的價值。 後來聽說該各青年送來一紙空白賣身契希望成為面百(男妾),母親卻在上面寫下「舌人形」三個字,並將他的身體處置權賜給寵愛的面首之一。從侍奉她的性需求的立場觀之,舌人形的舌頭與男妾的性服務是等值的。!!「你侍奉面,等於間接地侍奉我,若想直接侍奉,沒資格。」!!這是愛德蘭心裡打的主意。靈感來自那幀接吻的照片,那畫面刺激了她意欲玩弄年輕人純愛的性虐癖,於是造就了珍貴的白色唇人形。他身為萬物之靈的白人之身,受求愛的誓約所縛,然而奉獻的對象不是愛慕的該名女性,而是服侍該名女性的另一位白人男性——以為自己可望成為愛德蘭勳爵後宮的面首之一,也就是面首們的情敵——沒想到卻變成面首的性玩具。 當時的寶琳一方面同情慘選犧牲的青年,一方面對母親殘忍地把人當作鴉俘般對待所心懷反感,不過表面上她又不得不虛言附和:「那種變態與,活該!」儘管如此,寶琳對男人漠視社會風俗與舌人形親吻的照片,還是感到極端的厭憎。 「賣身契,意指債務者無法清價債務予債權者時,願意貶低為契約中所載身份而無異議的證明文件,身份攔空白就是賣身契。賦予對方生殺大權。在天狼星系中,是一種普遍的求愛表現。雖然法律上具有效力,但在習慣上只能視為情書的一種。」 ( K. 諾維克「一個殖民星球人在卡爾星球的回憶錄」)。愛德蘭勳爵濫用這張空白的賣身契當作正式的賣身契,不容分說地便處置了那名年輕人。(就算貴族之於平民,若無賣身契就將人類製成唇人形,也是違法的。不過皇族另當別論。稱之為天狗的白色鼻人形,卻能依法成為女王的侍奉者。)(第二十九章之1 、 2) 如今看見女子與鴉俘親吻,寶琳憶起的正是當時的那股厭憎之感。儘管原生鴉俘比舌人形乾淨些許,平民另子也換成了一名貴族女子,她的內心卻浮現一種異於先前的不悅。 耳畔響起女子嗚咽的抽泣聲,牽掛男子的那股情愛慢慢地緊揪住她的思緒,寶琳的心在動搖。 ——可憐的女孩。長得如此嬌媚可愛,卻對鴉俘這般迷戀。不過這不是她的錯,是時代的錯。因為她活在這個普遍將鴉俘視作人類的錯亂世界裡……剛才她說的懶部先生,不知是何意思?先生大概是一種尊稱,他應該叫瀨部吧!舊鴉俘除了名字之外還有姓:…:她將鴉俘當成正常男人般地迷戀,我要如何把她的愛情導入正軌呢?就算毫無省覺的病人拒絕接受治療,身為醫者也有治療的義務不是嗎?這名女子救了我。這回輪到我拉她一把了。她與鴉俘接吻的行止固然教人不怏,卻也不能置之不理,我應該積極努力地匡正這名女子病入膏肓的愛情…… 當寶琳的心念轉到這一層的時候,「夫人,請盡快幫他注射解毒劑。」克萊兒極力克制內心激動的聲音,使她睜開了雙眸。寶琳看見克萊兒跪坐在麟一郎身旁,雙手依然擁著他的身軀,堅定地抬起頭來,望向自己。她的臉似乎才剛從男人的唇瓣移開。蓮松如雲的栗發與噙滿淚水的暄眸,那般楚楚可憐的表情,叫同為女性的寶琳也不得不為她美麗的容顏連連讚歎。 2 獻給女王的禮物 她把解毒劑忘得一乾二淨——因為潛意識裡早就認定「家犬咬傷鴉俘是件芝麻小事」 ——寶琳聽了,盤眉深思。先前以為自己身在原球面上自然能夠放心,可是現在位於二十世紀的球面,就有點傷腦筋了。 被攻擊牙咬傷的獵物,通常不會在從獵場歸返的途中解開其麻痺症狀,加上該藥是由數種藥品合成,合成後若未在短時間內使用,藥效就會滅弱,因為這樣的特性,所以時空船或時光遊艇都不會備有解毒劑。為這名鴉俘注射解毒劑,只有「帶它回原球面,或在原球面合成後再送到這裡」二種方法。突然想到這點的寶琳,連忙拿起時空電話打到別墅去。 「德莉絲絲出發了嗎?」 「是的,剛剛接到電話大約五分鐘後,便和少爺們一起乘坐「冰河號」出發了。已經走了半小時左右,應該就快抵達……」 「是嗎?她們把「冰河號」開來了……」 「冰河號」是一艘專供回溯至冰河時代,狩獵舊石器時代人時使用的大型時空極速船,具備時速二千年的卓越性能。瓊森家在別墅擁有的時空船,沒有一艘比它速度更快的了,縱然現在叫另一艘船把解毒劑送出來,也追不上「冰河號」,反倒要花時間等待。與其如此,不如先用「冰河號」帶它回去,打完針再送回來比較快…… 寶琳飛快地盤算了一下,對克萊兒說: 「糟糕。這艘遊艇上沒有藥劑,前來接應的圓簡船已經出發了,無法把藥劑帶來…」 這樣吧,「冰河號」,就是前來接應我的圓筒船,從這個球面到原球面,也就是二千年後邑司世界的球面,往返只需要二個多小時,你把寵物交給我帶回去,注射完畢我再送它回來。」 親吻時被克萊兒扭轉脖頸而呈現不自然姿勢的麟一郎,依然凝固如雕像,抱著這樣一副身軀、跪坐在旁瞪視著寶琳的克萊兒,美麗的茶褐色眼珠裡滿是憂慮與疑心,寶琳同情似地看她一眼,接著又說。 「只要解了毒,不會有任何後遺症,你別擔心。」 「我擔心的是你對他的偏見……」 「沒那回事,你是前史時代的人,我不會訛詐你的財產。你委託我,我會負責的。」 「我要隨他一道去。」、」 「這個嘛,可頭痛了,因為你不是關係人。假設已經有前史時代人前往原球面,而你跟那個人有關連的話,倒是可以破例通融,但你不是。若是原球面的日本人,只要取得原畜人的狩獵執照就能進行追獵搜捕,然而現在卻是前史球面啊!未經許可,就將毫無關係的前史時代人帶回去是犯法的。我身為檢察長,豈有自己犯法的道理?」 「你剛才不是說要答謝救命之恩,邀請我到別墅一遊嗎?」 克萊兒豁出去了。她懷疑現代醫學有能耐解除情人身上的麻庫之毒。從她方才窺見的一切,便可明白對方的高度文明水準是現代人無法相提並論的,如果不交給由對方解毒,恐怕現代人根本束手無策。可是交由視黃種人為畜生的女郎處理,她怎能放心讓照法自保的情人只身前住那個對黃種人而言宛若地獄的世界呢? 經過片刻的沉默。 「說的也是,我必須回報你的救命之恩。狗兒肇事是我方的責任,只是幫它解毒,根本稱不上答謝。」想到一個絕佳理由的寶琳燦爛一笑。「雖屬特例,就讓你搭乘圓筒船吧!除了邀請你到我的別墅,甚至還要招待你前往邑司首都厄伯敦的敝府一遊哩!」 「謝謝你。不過,我此行的目的在於照料瀨部先生。」 恢復鎮定的克萊兒再度正式稱呼麟一郎的姓氏,語意清晰地表明心跡。 「只要帶我們到距離最近的注射地點也就是貴府別墅,便行了。」 「法恩·寇特威茲小姐,讓你乘坐圓筒船有一個附帶條件噢!」 「條件?什麼條件?」 「希望你能到厄伯敦拜謁女王陛下,因為我想招待你赴敝府一遊。」 寶琳考量的理由正是這個。展開此次的休假旅行前,她去向女王陛下辭行,閒聊的時候女王曾經下令: 「從地球帶點禮物回來吧!」 「遵命。」 儘管寶琳當場應允,其實並沒有明確的目標,還在斟酌該選什麼好。畢竟陛下已經收藏了許多來自數百個太陽系中數千顆行星的奇珍異寶。」 ——若我將這名前史時代的美女帶回去,不知算不算得上是一項別出心裁的禮物?素來喜歡美少女的女王陛下,無疑地會對此女加倍寵愛,讓她成為貼身侍女,賜她一官半職。這樣一來,此女就會變成帝國人民的一份子,成為帝國子民後,我帶她回國一事就不算犯法了。當然,我不曉得她願不願意留在卡爾星球。她若不想留下就作罷,反正我也是遵從陛下之命帶她回國,應該沒什麼不好吧。第一,從這種未開化時代出發前往拜訪卡爾星球之後,不可能會想回來。加上目前正值一九六 X年,距離第三次世界大戰也沒多久。假設讓她留在這號球面,恐怕不是死於a彈就是死於w熱疾……是了,只要她願意留下,那麼我想導正她對鴉俘的扭曲愛情的目的,就能順利達成了。讓她接觸邑司文化,飲用五杯靈水(蘇摩酒),想必便能立刻明白該如何對待鴉俘吧……總之,帶她回卡爾,讓她參謁陛下,是唯一的答案… … 對寶琳而言,克萊兒的身份比幫鴉俘解毒一事更重要。 克萊兒全然不知寶琳內心的盤算,神色如墜五里霧中般茫然: 「為什麼我必須拜謁女王陛下?」 「因為帶前史時代人回去是一種破例啊!」寶琳敷衍塞責地解釋,「別以為那樣很麻煩。就當作順道到本國星「卡爾星球」觀光嘛。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卡爾可是邑司文明的中心噢!」 「那顆星球很遠嗎?」 「卡爾星球是天狼星系的第八惑星,天狼星系是一個連體太陽系。距離地球約九光年,乘坐四次元宇宙船的話,約莫花費地球時間三日左右。」 3 愛的誓約 「懶部先生呢?」克萊兒軍刀直入地追問。「我正想解釋。」 「搭乘迎接的圓筒船回到別墅後,我立刻還你一個完好無缺的身體。接下來怎樣都無所謂。旅行途中若想帶它同行,」寶琳的口氣彷彿麟一郎是一件物品似的。「也悉聽尊便。」 「我們能夠一直在一起嗎?」 「只要你不處分它。鴉俘是不能離開飼主的,你必須小心謹慎,一直把它留在身邊。」 「你保證沒有人會為難我們兩個?」 「當然。處置鴉俘是飼主的特權。但陛下另當別論,不過陛下不會把這種鴉俘放在眼裡,所以只要你遵守法律飼養這名鴉俘,沒人有權為難你的。」 「既然如此,」克萊兒好像還無法完全放心,她叮矚似地說:「我們處置鴉俘是飼主的特權正大光明地舉行婚禮啊!」 「這個嘛……」寶琳遲疑了一會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曉得屆時你的心意會不會改變。」 也許讀者感到有點意外。鴉俘根本不可能與白人女性結婚。其實寶琳肯定的是相當於「舌人形婚禮」這件事。 解釋這個意思之前,必須先說明邑司使用舌人形的部分習慣。女權制度確立後,男性守貞的義務受到社會的重視並形成一種風俗,昔日意謂處女的Virgin一詞,變成表示童貞,而且對應到男性身上的這套用法可以說由來已久(這裡所謂的童貞,是指用唇人形自慰時也應毫髮無傷)。這樣的男女關係,不,應該說在女男觀念方面,舌人形是否保有童貞,將造成懸殊的價格差異。 保證童貞的方式大致上分成二種。一是用金屬五金製成的拉鏈將雙唇縫綴在一起,再用鎖頭鎖住,把鑰匙交給訂購者;或採集訂購者的指紋製作相符的指紋鎖,別人的手指將線法開啟。基於平價實惠的理由,平民女性選購的大多偏愛拉鏈式。 但是貴族會要求附加童貞膜。童貞膜是以薄膜接合雙唇的構造,該手術是保證童貞的另一項選擇,也就是第二種方式。女權革命前,男性們將接合唇人形雙唇的膜肉稱為處女膜,革命後才應用到舌人形身上,無論如何,這點只能針對口腔不需提供攝食之用的鴉俘。至於膜肉的構造幾乎與處女膜相同,中央有一個微小的洞孔,大小僅容窺見舌尖而已。縫上童貞膜的舌人形,與法自行由外弄破膜肉。原則上指甲全部都會被拔掉。 當然若是受到刺激,移植海綿體的男根舌一將會勃起,勢必從內側刺破那道膜。因此,膜肉完好如初的事實就代表裡面藏著還不識神體滋味的童貞舌。 把舌人形的臉拉到跟前,用雙腿擠壓、愛撫它的臉頰,讓它嗅間神體的氣味,以分泌的愛液使它濡濕,透過種種前戲的挑逗刺激,教舌人形不得不刺破膜肉,飽受流血與疼痛之苦,隨之而來的便是教導那初見天日的純真之舌一些品嚐的技巧。這種玩賞童貞舌的方式,正是人類有史以來僅邑司貴婦有幸享受的最佳性虐樂趣之一,也可以說是女權革命前,全體女性飽受初夜折磨的一種反照。誠如後章所述(第二十九章之1 ),邑司貴婦也可使用一種平民禁用、稱之為鼻人形的性具。 在性快感方面,它比舌人形更接近真正陽具是其優點,但它無法提供奪取童貞的快感這點,就略遜舌人形一籌了。 不過性喜漁色者中,也有人不喜歡將舌人形讀心傢俱化。原因在於具備讀心功能的舌人形能在瞬間感應女性的慾望而迅速勃起,致使前戲不足,無趣乏味。所以寧願靠女性的肉體魅力去刺激那些沒有讀心功能的傢伙,令它們興奮到自行衝破童貞膜,反而比較能帶來施虐的滿足感。像這類不具讀心功能的舌人形的破處過程,堪稱一個愉快的享受。 寶琳之母愛德蘭勳爵也是性喜漁色者之一,她不會特意賦予人形讀心的功能,而是習慣不斷地追求新鮮的童貞之物,把玩過的舊品當成二手貨處置賤賣。然而像她這樣的名流貴婦,就算是拍賣的中古貨,崇拜者也會蜂擁而至搶購,價格跟附膜的新品不相上下(前述被製成白色唇人形的平民青年,因為取得舌人形而喜不自勝的正是這種拍賣品之一)。 舌人形不過是自慰用的活玩具。可是那是為了提供性怏感而製造的東西,也是重視童貞與否的男性性器的替代品,因此對人形的本身會產生「男性」的印象也是理所當然。大體而言,舌人形、鼻人形、唇人形是不會讓別人看見的,如果會讓別人看見的話,通常會戴上一頂稱為「畜頭褲」的袋子面具(不過,只有面對白人同志或貴族名流時才會感覺羞恥,貴族對平民幾乎沒有所謂的羞恥感),無非是基於它使人聯想到性,所以面對他人時需要覆蓋遮掩。倘若將這個自慰用的人形擬人化,把舌人形的童貞初祭比喻成新郎的童貞獻給新娘的新婚初夜(如今新娘處女與否,早已不是問題一,將之戲稱婚禮的背後,可以說就藏著這種擬人化的心理。順便一提,這頂畜頭褲是用金色毛線編織而成的袋子,翻折回來就似帽子一樣。這種毛線就是女主人的陰毛透過物質複製機增量後捻成的毛線(邑司貴族皆為金髮,屬於金色系統)。戴上它,等於將女主人的陰毛完全蓋住臉部,可以增強舌人形對女主人的服從效果,所以「婚禮」之後,通常會用當晚脫落的毛製成該人形專用的褲子。 寶琳自己也記得有過幾次類似的「舌人形婚禮」,像這趟地球之旅,她在四次元太空艙中度過的第一夜便迫不及待地結婚了。和往常一樣,她讓舌人形刨受童貞膜被撕裂的痛楚,明知道它有讀心功能,仍舊強要了二十分鐘以上的前戲。 「……我們要正大光明的舉行婚禮噢」,被問及此話的寶琳一時語塞,婚禮一詞教她聯想到太空艙中舉行的私人儀式,只好消極卻也肯定地答道「也不是不行」。不過寶琳覺得有些歉疚,忍不住假設克萊兒的心意可能改變…… 「我對麟的愛,」克萊兒誠摯地告白,「至死不渝。」 「瞧你,很久以後的事也在發誓。」寶琳的眼神透著嘲諷。「我可沒要求你履行諾言到那個時候。只是想邀你來訪罷了。」 到時候,她明白鴉俘是怎麼回事自然會回心轉意,也了解除了舌人形婚禮之外,跟鴉俘結婚這種事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之後你若希望舉行婚禮,我也不會阻止你。」 「謁見女王后……」克萊兒說到一半, 「你便自由了。」寶琳搶著接話,「你一定會覺得卡爾星球像座樂園,如果不喜歡,我就立刻送你回到二十世紀的球面。」 「還有其他條件嗎?」 「只要你答應這個條件,我就邀請你,如何?」 「我願意接受你的邀請。為了我的情人。」 克萊兒一邊擁著麟一郎一邊回答,突然話鋒一轉,「這種麻痺之毒……會影響他的聽覺神經嗎?」 「五官的感覺應該會比平時更敏銳。毒性只能令它無法動彈罷了……為何這麼問?」 克萊兒聽了,將嘴唇湊近麟一郎的耳畔,勸慰似地低聲細語。 「蘭義朗(她依然無法念成正確的發音麟一郎。曾為此多少感到羞赫),我們去吧! 雖然不曉得那是怎樣的地方,可是只要我們兩人在一起,就什麼都不怕了。儘管她批評你的膚色,不過如果這是愛情的試金石,我們就接受這場試煉吧!麟,我發誓,我會永遠愛你。就算立場改變,我們也永不分離!) 這些都是後話了;自從把麟一郎變成寵物鴉俘的克萊兒,留他在身邊差遣使喚之後,克萊兒不時會憶起此時的誓言。偶爾,這番誓言會變成殘酷的嘲弄。躋身邑司貴族社會一員的克萊兒,在那種性風潮也就是貴婦之間流行的「性別轉換遊戲」中,多少次曾以男人的姿態參與其間,她戴起假陽具(雖然是假的,卻有著與真陽具相同的肉質,透過神經接續,享受男性的性快感。無精子,但能射精),經常把麟當成唇人形,要求他侍候。當克萊兒以男人姿態與女同志交媾後,就叫在床畔侍候的麟含住她拔出來的假陽具,為第二回合的床戰儲備精力。從床上滑下雙腿的克萊兒要他端坐在自己張開的股縫之間,然後用大腿內側環扣住他的臉,迫他深入禁地,戲謹地說道:「鱗,我始終不違背誓言噢。這樣做,只會使我更疼愛你哩!來吧,好好地舔,讓我的姑娘爽個夠。可不是嗎?就算立場改變,我們也永不分離。」無論虐待或是嘲弄,鱗一郎已經完全變身成一名永無止息地崇拜並戀慕女主人的鴉俘,即便如此,這樣一個身軀也曾擁有過人類的意識並兼具高人一等的男性尊嚴,當他想起飛碟內情人在耳畔傾訴的誓言之際,會有怎生的感觸?這位女飼主,也是昔日的愛人,那沉魚落雁的姿容以及嬌柔香軟的身子一如往昔,可暫為男兒身的她卻把男人的那話兒挺進自己的咽喉裡,被她以男人的心態和男人的聲音譏諷嘲笑,也許仰慕的情意裡夾雜了難以言喻的苦味吧!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現在先將場景拉回飛碟內吧。 無論如何,這番言語可以說是克萊兒以法恩·寇特威茲小姐之姿對她的情人、也就是日本留學生瀨部麟一郎所說的最後情話。當然,兩人在建立完全的飼主對家畜的情愛關係之前,也曾有過幾次交談,然而接下來,克萊兒在寶琳的別墅中對著麟一郎說話的時候(第十三章之1 ),她的潛意識裡已經開始將對方視作鴉俘,因此這番女人之於男人、人類之於人類的對話,可以說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此時的克萊兒卻渾然不知。滿腔思緒儘是擔憂情人的身體,一心只想安慰鼓舞他。她燠惱地伸出右手拾起皮鞭,然後靜靜地站了起來。 家畜人鴉俘第六章 沒有廁所的世界 1 更衣 麟一郎的淚水再度奪眶而出,滴落在臉下克萊兒騎馬專用的長靴上。他感激大難來時戀人依舊堅貞不移的愛情。僵硬如石的殘軀只有眼淚能夠明志。 ——克萊兒,謝謝你。不傀是我未來的妻子…… 克萊兒不再流淚,但是千頭萬緒猛然溯上心頭,讓她動彈不得,只能默默注視著被淚水濡濕的鞋尖。長靴的前端沾滿塵埃,麟一郎的淚水卻洗去了塵埃。 適才看見兩人擁抱接吻而移開視線的寶琳,這會兒卻以極度平靜的心情冷眼旁觀。 在邑司,用鴉俘之淚沉鞋的光景並不足奇。所有人準備騎乘之際必須配合乘畜要求一定的服裝標準,正是邑司的風俗民情;皮鞭、長靴、提袋尤其重要,騎乘馬或雙體馬必須要有騎馬鞭(就像從犀牛身上取得犀角一樣,以畜人馬的巨大陽具做成),騎馬皮長靴,騎馬提袋(均由鴉俘皮革製成),騎乘天馬時,必須準備天馬鞭(由舌去勢的天馬觸舌烘乾後製成),天馬長靴、天馬提袋(均由天馬皮革製成。後者是使用耳朵部位的軟皮)。可是,天馬皮革的特性是必須用眼淚才能維持良好的光澤。所謂的眼淚,有喜悅之淚、悔恨之淚、痛苦之淚,成分上有所差異,而對天馬皮革有效的,卻只有透過痛覺刺激淚腺所分泌的特殊物質,合有痛苦素「Doloro gen」的痛苦之淚。人類的眼淚固然可行,卻不能對人類做這種事,只好使鴉俘哭泣。 貴族的宅邸玄關飼養的靴鞋工具畜套裝組合中,與穿靴奴、捧靴奴、舔靴奴、磨靴奴齊列的洗靴奴,是不可或缺的。透過鞭打刺激其皮膚的末梢神經,隨著不斷落下的鞭數而流下淚水,才能清洗鞋面。寶琳嫌麻煩,騎完天馬後不曾費心保養,倒是德莉絲每在馬球賽結束後必定如此保養,常常叫洗靴奴跪在跟前,咻咻咻地抽鞭子,要它仔細地洗乾淨。如今看見那位身穿騎馬裝、手持皮鞭的小姐,正俯視著被腳邊鴉俘淚水濡濕的長靴,寶琳不由得跟以前朝夕相處的妹妹那看慣了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忽然懷疑起她是否就是邑司人,適才的錯覺差點再度造訪,寶琳連忙確認她的皮鞭與長靴均非騎乘天馬的專用配備,這才消除那股疑心。總之那般光景看在眼底,絲毫沒有不自然的地方。 不知不覺間,迎接的圓筒船即將抵達。 「小姐和少爺們一起出發了。」誠如黑奴所言,除了德莉絲之外,兄弟也跟著來了,她必須起身更衣……寶琳想著,便站了起來。有著空氣的惑星大多由完美的大氣空調系統控制,以提供人類舒適的生活品質,不過四季的區別卻依循從前,被特意地保留下來。地球時值秋季,但飛碟內十分溫暖,所以寶琳僅在內衣外披上一件斗篷。克萊兒是同性,鱗一郎是鴉俘,所以並不認為自己一身輕便有何羞赧,然而在兄弟或男性面前,這種幾近赤裸的衣著並不得體。在爵府內可以命黑奴為她更衣,可在飛碟內就必須自己動手了。 她看見起身的克萊兒額頭滲著汗珠。雖然身穿夏季騎馬裝,在這間室內還是太過悶熱了。而且寶琳認為那身騎馬裝的布料組糙,寒酸極了。既是受邀的賓客,怎樣才不會在姐妹兄弟面前有失顏面,就是她身為女主人的義務了…… 「克萊兒小姐,」寶琳不稱姓氏而直呼名字,「麻煩你換件衣服,這邊請。」 她言語之間帶著慣於發號施令且教人難以拒絕的語氣。寶琳走近長椅對面的牆運。不知啟動什麼按鈕,只見牆壁一應而開,出現一排衣櫃。 「不曉得這些適不適合你?來嘛,只要一會兒……每一件都可以穿噢……是嗎?喜歡這件?……對了,你也需要內衣。啊,就這套吧!這套我沒穿過,你別覺得不舒服。」 寶琳把一襲套裝、內衣、褲襪挑出來,便催促著羞澀的克萊兒將身上穿的衣物全數褪下,開始指導她如何穿著內衣。內褲、胸罩及其他內衣都看不出接縫的痕跡,每一件均能伸縮自如,緊貼著身體曲線,她從不曾在任何內衣中體驗過那種舒適的觸感。褲襪既非絹絲也非合成纖維,而更纖細透明、一貫無縫,拉到大腿上時便密密地貼合著底褲。穿起來的感覺就像什麼都沒穿一樣。對不知褲襪是什麼東西的妙齡女郎而言,簡直是一雙夢幻之襪。 寶琳脫下披肩,身上僅剩一件狀似連身衣褲的奇特內衣,她也跟著克萊兒穿起褲襪。 這個時候,寶琳留意到克萊兒的腳趾頭五趾都留有趾甲,卻不發一語。 本為自己裸身一事感到羞赧的克萊兒,在穿上內衣套上襪子之後,膽子漸漸大了起來,開始對這套疑似年輕女性的服飾感到好奇。 眼前的套裝跟以往見過的淑女裝不同,勉強形容的話,只能說那就像襯衫、外套、窄身長褲的三件式組合吧?質地是前所末聞的奇特織物,跟內衣一樣會散發出七彩的幻光,至於布料的顏色,襯衫是白色的,外套與長褲都是以茶褐色為主調的條紋布。同樣地完全無縫,縫工以布料本身的伸縮力取代了以往的拉鏈、鈕扣、腰帶。 寶琳穿上粉色的針織外套和一條藏青色的長褲,望著著裝完畢的克萊兒道: 「唉呀,比我想像中還要合適呢!」 她連聲讚歎,指著衣櫃旁邊的穿衣鏡。克萊兒循指望去,不知其中有什麼裝置,起先穿衣鏡從正面映出她的身影,接著竟繞著克萊兒身子轉圈似地,分別從旁邊、背面再旁邊映出她的鏡像。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美。由於此刻對新衣裳的興趣,使她暫時忘了麟一郎的事。 寶琳拿出一雙鞋。是一雙半高的無帶包鞋。不知名的皮革宛若橡皮般彈性伸縮,非常地輕。雖然有點緊,倒也不是穿不下。寶琳笑道: 「請你忍耐一下……總比那雙長靴好吧?」 鞋墊的彈性極佳。克萊兒沒有絲毫的不安,只是覺得穿起來的感覺很舒服,其實她腳底踩的正是活生生的晶墊(第九章之3)。 寶琳親切不生分的態度讓克萊兒突然感到放鬆,適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消逝後,再也忍禁不住的尿意使她想探問廁所在哪裡。 「對不起,請問洗手間…:、」 「洗手間?」寶琳有點不知所措,但看見克萊兒忸怩的模樣好像就明白了。可是寶琳卻說了奇怪的話:「噢,想摸腳啊,這邊請。」(第七章之 4) 一聲短音的口哨響起,這回側面的牆壁卻是在低處分開,裡面有個赤裸的畸形侏儒。 2 三色攝食連鎖系統 在這裡,就針對邑司的排泄文化概略地敘述一下吧!對二十世紀的讀者來說,從黑奴專用的真空便管(va cuum sewer )開始說明再觸及白人的排泄方式,也許比較容易進入狀況。 真空便管,誠如其名,就是結合真空吸塵器與水洗廁所下水道的功能,利用真空壓力吸取排泄物,集中送至便管,由於全程不用水,糞尿不經水分稀釋直接在管內流通的特點與下水道相異。 黑奴住宅內的每一室以及白人住宅內的黑奴房間都鋪設這種便管的支管,細管分岐而出,採用彈性伸縮的特殊橡皮管,可運至椅後或寢床側板,末端接上蛇頭器裝置。蛇頹器比橡皮管略粗,狀似眼鏡毒蛇的頭,所以稱為蛇頭器」。這是黑奴的便器。所以沒有所謂廁所這種特殊的場所。儘管身處二十世紀,歐美的新興住宅區也沒有特別規劃廁所,裝在浴室內的便器款式不斷推陳出新;二千年後則是進步到裝設在每一間居室的方便位置,如此一來,不必去廁所,也不必在工作時候為了排泄而離座。沒有臭味,不會弄濕,連紙都不需要,前史時代人對便器的骯髒印象完全不復存在。這是真空便器,倘若以衛生、便利的廁所設備是文明進步之象徵為題,那麼運彼蔑視為半人類的黑奴都過著比一十世紀人更文明的生活哩!然而我們不能遺漏事情的反面。真空便管的蛇頭器並無法接受固體,因此使用者必須排泄軟便。黑奴的食物——一如後述,主要透過配給管配給——裡面經常內含緩瀉劑。由於黑奴飲食上的自由受到限制,才能享受排泄上的便利,與其說這個目的是為了黑奴,不如說是不讓他們的主子白人有任何不愉快的骯髒感。 至於白人,排泄物處理方式的基礎,在真空便管的設備上與黑奴是相同的,不過在實質性、附屬品及其客觀的意義方面卻存在著無法比較的迥異。 先來解釋蛇頭器吧!白人住宅、運輸車輛、集會場所等和任何人類居住的地方,在牆壁一隅都必須規劃小壁櫥。這個小壁櫥狹窄低矮,容積只有狗屋大小,稱為 S C,可以說是二十世紀人的W C 賜給邑司的靈感。 如此狹小的空間當然無法讓人進去排泄,而且也不是這個目的,其實 SC 是指不淨畜(Lavator)一詞的其中之一,稱之為肉便器(廁畜)的活體傢俱的定點位置。SC就是「廁畜的壁櫥」之意,Setten『s closet「廁畜房」的簡稱。 「 Lavator」一詞,明顯是來自以前水洗廁所的 Lavatory 單字。相對的,意指廁畜的 setteen至今仍無定論。人們普遍相信語源的說法是: <因為要 setin到使用者的股間)或A 因為setting yapoo 之意)或因為初期廁畜的定點位置位於安樂椅(settee)的下方。)等。此外,語源也可能追溯至家畜語,古時候的它們把廁所稱為雪隱( set-in ),由於不必德帶活便器的情形類似而轉借字義,是家畜語外來語經常發生的誤用。)( S. 馬克蘭「語源考證) 不淨畜除了廁畜類之外,還有肉痰盂和肉嘔盆,而最具代表性的不淨畜當然就是廁畜了。它們和大多的活體傢俱一樣以雄性鴉俘為材料,功能就是口腔與內臟被當成人類排泄物的容器。活體傢俱的幽門也就是胃與腸的分界部位,經常會因循環裝置導致擁塞,儘管說是內臟,其實跟腸毫無關係。 主要使用的器官是胃,而後面說明的標準型三能具,卻還能使用右肺部。廁畜、也就是活的蛇頭器,負責服侍白人排泄,區分大小便,將排泄物暫存在體內,再分別送進白人專用的兩真空便管:「尿導管」(黑奴酒導管一與「便導管」(畜人藥導管)。 白人因為使用廁畜,得以享受沒有黑奴蛇頭器等困擾、最舒適愉悅的排泄形式的同時,透過這樣的轉介,令其咀嚼固體便並使之液化,不必自行服用緩瀉劑便能擁有自由自在的飲食生活。 若以客觀角度觀察與真空便管裝置的關係,白人似乎就是利用尿導管和便導管,還有稱之為廁畜的活體蛇頭器,不過若以白人的主觀視之,卻非如此。他們認為這兩條便管是廁畜在用,跟自己無關。不,應該說不知兩條便管存在且完全無意識的人,到處部是。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認為所謂排泄就是賜予廁畜 food(食物)與drink (飲料)。 據說前史時代的東洋某處,把豬養在廁所裡並喂以排泄物,當時的人們想必能夠明白邑司白人看待廁畜的心態吧? (它們就是把糞尿認作食物的家畜)的一種心態。不過家畜傢俱化後,已與以前大相逕庭。而且,明白自己的排泄物經由廁畜處理後,還能使黑奴與鴉俘滿心歡喜,也許這方面比古人更有身為高等生物的自豪感吧! 反過來說,廁畜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便器。便器是黑奴用的,天神本來是不需要那種東西的。卻因為(天神愛憐鴉俘中的優秀的我等廁畜族人,遂直接以神酒與神糧飼養我等…) 這是他們的神話,是信念,一般而言,在尊白人為裨而膜拜的鴉俘宗教「白裨信仰」(albinism),各種鴉俘都深信天神祇關愛自己,其中有個廁畜的神話,在選畜意識強烈的方面算是相當特殊的。雖然比不上食用畜族誇言「成為眾神食物是一種光榮」的獨特堅持,卻也相去不遠。身為活體傢俱之一,實際的營養自然來自能源線,但是本身沒有這種意識的廁畜卻認為自己的營養是天神直接賜予,可以從嘴部接受的神聖物質中直接攝取,事實上,他們的特權地位連黑奴也十分欽羨(第四十六章之3)。 不過,現實的情形卻是神聖物質極少會被它們體內吸收。它們把神體排放出來的液體全部原封不動地送進尿導管;將除了混雜胃液、胰液而呈黏液狀之外,成分還是一樣的蓄積排泄物全部送進便導管。 上述正是黑奴與白人各別的排泄方式,既然如此,這些排泄物最後是怎樣處理的呢? 這就必須解釋「三色攝食連鎖系統」。 概括而論,白人的尿液對黑奴來說是酒,白人的糞便對鴉俘來說是藥,黑奴的糞尿則是鴉俘的飼料。至於鴉俘本身,只有攝取而無排泄。 為何白人尿會成為黑奴的酒呢?以前瓊森女公卿初次調配黑奴酒時,所謂的混尿雞尾酒,其實就是用她的尿液稀釋酒精後的成品,但如今不同了。白人尿即是黑奴酒,能令他們酩酊大醉的酒。然而白人再怎麼喝卻都不會醉。黑奴飲用自己同族間的尿液也不曾醉。只有白人尿對黑奴會產生這種效果。 試著分析白人的尿液,成分與二十世紀的白人並無二致。勉強言之,也許是蛋白質的窒素中生成的尿素量增加了。雖然邑司白人生化科學普遍發達,卻視古希臘人的肉體為標準典型,絕不會對自己天生自然的肉體直接加工。因此他們的身軀本質上跟二千年前是相同的。 其實關鍵就在黑奴的體內。如前面所述,黑奴為了使用蛇頭器,必須經常被迫服用促使排放軟便的緩瀉劑,該藥成分中添加了一種稱之為酒精轉化素的物質。那是一種酵素,附著在胃壁上,不斷被微量地吸收、排放到尿液中,然後再重新補給,所以每個黑奴的胃中時時刻刻都殘留著少量的酒精轉化素。該物質會跟尿中的主成分尿素(CON2H2)產生作用,當尿素分解成氨(NH3 )的時候,就會產生酒精( C2H5Oh )。當白人尿進入黑奴的胃中,遇到胃壁中的酒精轉化素時,就會發生一如飲用烈酒後的現象。不過黑奴尿中含有排出的酒精轉化素,就算進入黑奴的胄中,也會與胃壁中的成分互相抵消,不會產生酩酊的效果。這正是只有白人尿能使黑人暈醉的秘密。 黑奴人口是白人的數千倍,光靠白人排出的液體根本無法滿足黑奴酒大量的需求。於是尿導管在途中必須經過物質複製機,大量複製色澤、氣味、成分均完全相同的原尿液體,再送達各地的黑奴酒倉庫,在那裡裝桶,標訣製造者(排泄者)與製造日期後再運往市場,分配到專賣黑奴酒的酒坊。 然而平民大多都是購買無製造者姓名的封瓶次級品。 第二個問題,為何白人的糞便會變成鴉俘的藥呢?談到這個,不先提及畜體營養學根本無法答覆,所以在此先針對黑奴的排泄物為何會成為鴉俘的飼料一問,進行解說。 聚集黑奴排泄物的真空便管究竟導向何處?答案是畜乳本管。合流至畜乳本管的不僅黑奴專用的真空氣管,諸如廚餘(但白人家庭的廚餘是黑奴酒酒坊的下酒菜)、紙屑類、豬牛的糞尿以及邑司世界所有廢棄的有機物,經鐵胃粉碎後,分別流入畜乳本管。換言之,那是一條巨大的綜合下水道。 於是製成的污液成了畜人飼料,又稱畜餌乳液( pilk = yap + milk「畜乳」)。由於排泄物本身黃濁,又名黃液。一樣必須經過物質複製機增量,成為邑司全體鴉俘(子宮畜除外)的飼料。 畜乳本管細分出無數支管,接至各地區充填室的水龍頭,供應畜乳給從鴉俘肛門內伸出的引擎蟲的尾端吸乳口。一過一次的充填,保證滿足畜體為期一周的營養。鴉俘的身體外觀跟白人沒有什麼不同,但在營養方面,其節省、儉約的事實卻遠遠超過想像。就連依賴人類排泄物才得以肥壯的豬只,要求的營養更是超出鴉俘許多。 可能嗎?是的,一切都靠寄居在鴉俘體內(活體傢俱的話,就是意指體外循環裝置的構造內部)的天馬吸餌蛔蟲的庇蔭。誠如前述(第三章之 2),這種外星生物不知排泄為何物。除了老舊廢物會使其尾部末端各節產生硬化現象外,它體內的超酵素能將吸入的飼料全部分解,轉化成營養,也就是說,其他動物的營養代謝過程是酵素作用的化學變化,這種腸蟲卻把這個過程變成超酵素作用的物理變化。因此營養素的熱量,也就是營養價值大約高達百倍。比方說糖、脂肪、蛋白的熱量,通常分別為 4.1。 5.6、 9.2卡路里,天馬蛔蟲在自己體內使成分發生變化,再從頭部細孔滲出前述各物質的熱量時,計算出來的能量分別為 410、560 、920 路裡。而鴉俘飽吠畜乳之際,全體的總熱量不過才200 卡路里。畜乳雖是那種劣等的營養素,然而卻能從 30 卡路里增至 30OO 卡路里一日的代謝量——這也是為什麼它又名「引擎蟲」——正相當於一星期份的營養。沒錯,鴉俘可以從對人體毫無營養價值的黑奴及豬牛的排泄物中,攝取到足夠的營養,換言之,邑司的下水道分歧成數千兆支管,源源不絕地注入鴉俘這個活體污物處理場,並藉此飼養它們。 那麼,我們回到白人糞便的問題上吧!前面提過,白人的身軀本質上與二千年前是相同的——所以尿液成份不變——,不過食物的改變卻反映在糞便上。邑司白人,每天至少要送一萬卡路里的熱量到胃裡(若包括嘔吐到肉嘔盆的份量,將是該數字的三倍,但此處僅考量體內吸收的部分)。單是講究美食的貴族們,平均就要高達二萬卡路里。身軀沒有改變,基礎代謝所需的熱量也一如以往,無論怎樣地運動,設法消耗體力,一日四、五千卡的熱量就已足夠。可是他們卻攝取一萬甚至二萬的卡路里。不過這並非量的問題而是質的問題,不會有腹痛之類的情形。加上她們對美容體操與美容藥物的攝取從不懈怠,蓄積在身上的皮下脂肪很少。所以消化器官變得浪費,剩餘養分未經消化就排掉了。只有部分食物被消化吸收,其餘全部未消化,變成糞便。 排便次數雖多(一日平均三回一,量卻與以前一樣。因膽汁而呈黃色且帶有苦味的特徵也一樣。試著分析糞便的成份,發現腸內細菌的殘骸以及從腸壁剝離的上皮細胞等也一如從前,至於其他未消化的食物,可以說是內含數千卡熱量的高級營養品。再者,因為腸內迷你畜的作用,不會異常發酵,氣味不像古人那麼臭。儘管如此,邑司的芳香文化水平極高,一旦白人嗅間那股氣味——其實臭味全被肉便器吸走,白人根本聞不到——大概會作嘔不已。話說回來,若是以前的日本人會認為那是「味僧的氣味」,就算嘗過是苦的才知不是味增,但當別人說那是「一種巧克力」時可能就相信了。縱使聽說那是「人類的糞便」,也會以為開玩笑。它的味道、香氣、色澤就是如此,而且還是貨真價實的營養品。 對於以黑奴排泄物為主成分的畜乳為營養來源的鴉俘而言,白人的糞便可以說是最項級的營費食品。單以熱量計算,一名白人貴族的糞便,足以養活一百隻以上的原生鴉俘,據說一隻鴉停只要吸飽白人便液而非畜乳時,不需要其他的補給充填,便能持續活動半年之久。白人的糞便比黑奴的營養價值高出甚多。當然,白人糞便——對鴉俘來說是高貴的藥材——像那樣被當作飼料處理的情況,其實很罕見。 不過,藥效並非只是來自其中的營養價值。儘管配合了天神之賜心理層面的精神醫學療效,卻絕對不能忽視萬能畜藥的存在。在邑司白人的餐桌上,與醬油、鹽、胡椒一同調製的香辛料的萬能藥露,進入白人的胃中與膽汁結合後,排泄在便中,具有強烈的苦味,對於習慣劣等營養的畜體,能夠展現驚人的醫療效果(家畜語的古諺「良藥苦口」,指的就是這個)。 經便導管(畜人藥導管)導入紅 Y字總部、分部的地下工廠,通過物質複製機增量的白人便液,會先被製成注射藥劑。鴉俘群中,有不少專門用口部服侍白人而無法自行吃藥,注射藥劑就是為了這類的鴉俘。剩餘的部分失去水分,還原成黃色的固體。接著全部製成藥錠,沒有任何廢棄物。可以用口的鴉俘可以含在口中溶化服用。原本這種注射與內服的藥劑是針對治療之用,但自從可以透過物質複製機增量後,便廣為預防醫學使用。然而,那依然是高貴藥材。稱之為畜人藥。 「黑奴酒negtar是黑奴negro 與裨酒 nectar 的復合用語,畜人藥mixor 的語源不明,眾說紛雲。在便導管內流通的液體與在尿導管中流通的液體相異,於肉便器的胃內混合成消化液。 因此,混合之意來自 mixo (接頭語)是一種說法。引申自便液變成黏液狀myxo(接頭語)也是一種說法。 表現尿液的 mictio 誤用為糞便,也是一說。以及家畜語「御糞(mikuso))的語義之說(這個說法是指味階是御糞的轉換,所以「是miso也是 kuso ……」一等等。)( S. 海渥德「語源大辭典」) 誠如上述,白人的糞尿經物質複製機複製一樣的成份,原則上是用來滋養黑奴與鴉俘,不過也有例外,把生鮮的糞尿稱為「聖水」(神酒,甘露)、「聖體」(神糧),作為特殊用途之用,沒有肉便器的時候,有的就站著小便讓黑奴直接飲之,為瞭解繹這種情形,必須再回到一般的話題。 白人的排泄物送至黑奴與黃畜的口中,黑奴的排泄物送至黃畜的肛門,這套三色逐層的攝食連鎖,將邑司社會構造具體化,不但具有確定三色之間價值優劣序列的作用,讓不知排泄為何物的鴉俘全部消化吸收,邑司世界徹底擺脫前史時代必須使用不方便、不衛生的廁所,以及麻煩至極的污物處理與垃圾焚燒等問題,成為一個「沒有廁所的世界」( no lavatory world)這種重要制度的活像征正是不淨畜的代表:廁畜(肉便器)。有幸直接承領聖水與聖體的特權,使它們備感光榮也是合情合理的。 3 標準型肉便器 若把初期形態算進去的話,邑司使用肉便器的風俗已有一千五百年以上的歷史。現在走到帝國內的任一惑星、任一陸地,幾乎找不到哪間個室沒有設置專用便器的房間,看不見有一客室、舟車中、集會場所等沒有標準型公用便器的影影,能夠普及到這樣的地步,尤其發展到便利至極的三能具標準型誕生為止,其實有著很長的變遷軌跡。 使用廁畜的開端,可以追溯至女權革命之前,帝國勢力延伸至牽牛星也就是天鷹星次星系的擴張時期。根據 C. 史派克的名著《邑司事物之源起》內的記載,帝國對其第三惑星「貢達」進行殖民之際,因該星的大氣狀態而無法在氣密式圓頂間內設置一間廁所,半夜尿意頻催又懶得走到遠處上廁所的男人們,就想到在床上用鴉俘代替尿瓶。這是初期的廁畜。男用小便器不同於女用的,口唇部位不需要特殊的構造,所以擁有鴉俘的人立刻起而傚尤。約莫十年左右,貢達星的流行風已吹遍整個帝國。有人白晝也用,有的甚至用來大便。相傳,第一位放棄自家廁所的陶制便器,在小便地點設置尿池,把站立後的口唇位置剛好對準成人泌尿器官的鴉俘兒童捆綁起來,又叫大嘴鴉俘蹲坐在大便的地點,彎著腰,頭向上仰,這名將自己的排泄物全數灌進鴉俘體內的偉大創始者,正是人稱佩脫尼歐斯(威廉的先祖)。 不久,發生女權革命,女用小便池也和男用小便池一樣都利用鴉俘,由於兒童的嘴及胃部太小,因此廁所改為飼養侏懦。於此同時,還有恩賜黑奴混尿雞尾酒的(女)瓊森公卿的嘗試,很快地有了所謂的黑奴酒,真空便管也開始普及,結果在距今一千三百年前,三色攝食連鎖系統的原始雛形於焉成立,廁畜類的存在成為社會無法撼動的重要結構的一環,而陶制便器則完全過時。廁畜的名稱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 然而在染色體手術發明前,方便的體型除了透過誘導突變、經由長期的育種淘汰外,別無他法。坐在椅上或躺在床上就能排尿的臨驢頸型肉便器,就是把舌人形、唇人形特殊部位發達的體型轉為尿壺之用,直到其頸部突變成數十公分長為止,已經耗費了育種學者數個世紀的苦心,而且大便用的佝僂型也就是馬蹄肉瘤——雙肩怒拱時,肌塊會跟背上的瘤連結在一起,加上頭部,三方固起來剛好形成狀似馬蹄的肉山——也廣受歡迎,坐下的時候,剛好代替過去坐式便器的座墊(馬桶圈蓋一,舒適地支撐臀部,像這種奇特畸形的發明問世之前,就有數百件實驗失敗的作品。 侏儒、佝僂、驢頸三種,各自因應三種用途的廁畜三型十分發達,不過,這種單能器具置於個室雖然夠用,外出攜帶就不方便了。而染色體手術的發明剛好呼應主張擁有專用便器而非公用便器的階級要求,促使八百年前製造出第一個三能器具。那是身兼三型於一身的畸形物。第一號實驗品獻給當時的女王瑪格麗特三世,甚得歡心。每當如廁之時,總要隨員朗誦前史古波斯詩人荷馬的史詩。所以第一號標準型肉便器別名「荷馬」,如今宮延用語就是將標準型廁畜稱為「荷馬」(家畜語的虎子 omaru《便桶》就是源自於此)。 無論如何,這款標準型成為女王的愛用品之後漸漸聲名大噪,它的便利性嚴重威脅單能器具,並廣泛運用在平民的專用便器及一般公用便器上,單能器具不得不特殊化,而只剩下供貴族使用的高價專用便器。 單能器具是設置在貴族個室裡的專用廁畜,也附有請心功能,可以自由地對頭部的面貌(還記得第二章描述的舌人形頭部是如何加工嗎?)及舌頡的形狀加上不同的創意,或透過活體雕刻的皮膚裝飾呈現高尚的趣味,說的極端一點,帝國轄區內一萬名貴族使用的數萬個專用便器中,很難發現有兩個完全相同的。相對的,公用便器就不能依個人私慾而隨意加工了,體形必須以實用本位、功能第一為主,而最方便的形制正是公認的標準型規格,且從此以後量產普及。 再來要談的是一種非常詭異的畸形。侏儒、佝僂、驢頸,這些特徵不難想像吧?規格是這樣的,頸部向上伸直時的身高(實際上不是這種姿勢)一一百五十公分,折疊後變成一百一十五公分(頭部二十公分,腳部四十公分,軀體從肉瘤頂端到臀部則為五十五公分,中間的頸根到臀部是四十五公分,長達四十五公分的長頸折疊後可收進背部的凹陷中),腰),有一百三十公分。只有四十公分長的粗壯雙腳被膝蓋分成兩等分,腳是碩大的扁平足。感覺雙腳上的胴體像一具肉桶,胸腹部嚇人地臃腫,為使十二個人連續使用也能全部容納,必須讓胃膨脹;於是剔除右肺,利用那塊空間,使容納量增至十二個膀胱容積(膀胱容積vesk乃是測量肉便器胃部膨脹度的單位)。 對內臟的加工不僅如此。活體傢俱設有畜體循環裝置是當然的事,除此之外也改造氣管,左肺支氣管不再通過喉嚨,直接在頸根後開孔。背上則有馬蹄肉瘤。因為在凹陷內側開孔,鼻粘膜必須移至此處,從這裡呼吸。加工的目的在於長頸專門用來吞嚥食物,不讓呼吸妨礙飲食的流通。不再需要的鼻腔,則設有一套迷小高性能的熱氣噴出裝置。 它們的手腕細長。手指短小柔軟,指甲跟舌人形一樣全部拔除。馬蹄肉瘤的內側,深達十公分的凹陷中滿滿疊著盤成一圈圈的細長頸部,頭顱就立在上面。變成大便器的時候,頸部彎折,後腦放在凹陷上,臉部向上仰,張口服侍;小便時,就伸直頭部。俗稱「尿壺頭」的頭部,除了口唇部位異常發達外,眼、鼻、耳、頭髮都跟尋常外觀一致,但為避免如廁時不舒服的刺激,鬍鬚必須連根剃除。裂痕甚深的口部,打開時就變成直徑十公分的尿壺,女性排尿之際,猶若腫脹的厚唇非常好用。這個構造的外側是吸盤,內側具有海綿的持質,是經由人工皮膚癌技術所形成,能夠一絲不漏地完全吸吮,沒有殘液滴落也沒有薰人的臭氣。口腔內部既寬且深,牙齒只留咀嚼用的臼齒,前齒全無。舌頭的長寬將近一般人的一倍,用它舔拭局部後由鼻孔冒出的熱氣烘乾,這項構造與黑奴專用蛇頭器的清潔乾燥裝置,使邑司世界驅逐了廁紙,「洗手間」的名詞從此作廢。 這就是廁畜中的廁畜,標準型肉便器。在波江座星系的第九惑星亞波特星球上量產,滿足帝國版圖內的所有需求。接下來,這類深獲喜愛的器具將一一呈現在各位讀者面前 賤狗將完全不考慮自己的慾望,尊嚴,甚至將完全遺忘自己,賤狗只是為了主人的慾望而活著,滿足主人的慾望,給主人帶來快樂將是凌駕於一切的準則,也是賤狗的生存目的。 家畜人鴉俘第七章 第一次的經驗 1 家畜語概論 自牆壁裡出來的畸形侏儒正是從 S C( Setteen』s Closet廁畜房,肉便器的壁櫥) 出來的標準型肉便器。倘若飛碟只有寶琳一人就會設置專用便器,如果瓊森家其他成員也一同搭乘就會附設公用便器。搭乘時要是不怕大費周章,大可拆掉能源線換成專用便器,不過向來對此類器具不甚拘泥的寶琳經常維持現狀。 因口哨聲而現身,正是傳喚的信號。除了附加的讀心功能外,耳朵也是活體傢俱的重要能力。標準型肉便器擁有絕佳的聽覺,只要聽過一次口哨聲,第二次聽到同樣的口哨聲也能清楚分辨, 聽過一百個人就能聽出一百個人。眼前附設在駕駛艙內的廁畜,當然知道現在吹口哨的主人是誰。 它一雙短腿滑稽似地快速交替著,興沖沖地朝寶琳方向前進。能源線像一條長尾巴在地上拖行。不知道胸前那三枚Y字的烙印是什麼意思? 「 No !」寶琳突然出言呵斥制止,接著又加上幾句話:「不是我,是客人」 寥寥數語卻令麟一郎十分震驚。他看不見廁畜身影,也無法回頭確定是誰在發言,可這聲音不是克萊兒就一定是寶琳,剎那間竟然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力。 克萊兒也很驚訝。剛才就不斷目睹各種珍奇事物,神經上已有某種程度的麻痺,雖然廁畜的模樣怪異卻還沒伸出頸於,看起來就像一個胖侏儒,眼鼻耳都跟普通人相似,宛若人類的印象並未威脅到她,倒是寶琳那幾句話教克萊兒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從她與麟一郎交往以來,便經常參加日本留學生的聚會,傾聽他們之間的交談,加上本身對情人的母語也十分開心,儘管聽不懂意思,也能直覺領會那是哪一種語言。 寶琳呵斥廁畜的語言確實是日語。 為何寶琳會說日語?原因無他,因為那是家畜語 yapoo. 邑司人類說的是共通語言國語(前面提過,雖然平民方言、黑奴方言以及各惑星方言等的口音五花八門,但全部都是英語),不過嬰兒牙牙學語的時候就精通家畜語了。利用畜語唱盤(這是一個十世紀早有構思的語言學習法的進化版),就是在睡眠中傾聽一種稱為「睡眠學習唱盤」的語言唱盤,針對潛意識教學的方式學習會話,而且足以應付對於日常生活中使喚理解語言的家畜的邑司人類而言,就像記住刀叉用法一樣(事實上她們有句成語「湯匙(spoon )之後就是日語 yapoo 」,這種生活層面的必備初步常識完全異於讀寫英文、默背詩詞之類的精神作業,是在非常自然的狀態下學會家畜語。 可是卻全然沒有所謂的家畜文字。鴉俘的書籍均為羅馬字,語彙貧乏,本就不適合用來表現工作與思想的家畜語,因語彙太少,根本不可能有複雜的思想表現,不過一般鴉俘的工作與思想無緣,白人只要學會命令鴉俘的語言就足夠了。儘管敬語十分發達,但白人與鴉俘之間幾乎不存在對話, 只是白人單方面的命令,關於敬語用法白人並沒有興趣瞭解。 然而,未必命令鴉俘就一定要用家畜語。用人類的語言下令也無妨。只是鴉俘無法領會。有時為了指派特殊任務,必須教導它人類的語言也就是國語,透過「睡眠學習唱盤」或「國語九」便能立即教會,這是智慧家畜具備的能力,不過通常沒有教導的必要。因為家畜不必理解人類之間的交談」 學習語言時若未能系統地教導或自己開口說話,想要精通簡直是天方夜譚,因此不被允許自行開口的鴉俘一直停留在無法理解人類語言的階段,這方面與其他非智慧家畜一樣,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因此命令鴉俘只要說家畜語即可,這是傳統的想法。 對此大加討伐、引起軒然大波的正是官朵儷(女伯爵,她主張家畜語應僅限於命令的補助工具,命令句實該以人類的語言為之。)人類命令家畜時有必要捨自己的語言不用而去迎閤家畜嗎?前史時代,人類指揮馬與狗不是使用人類的語言嗎?當然,沒有唱盤或丸劑的幫助,學會的語句不過是人類語彙的幾分之一罷了,而且可能需要嚴厲的斯巴達式教育,然而教會人類語言並使之聽令行動的這種家畜處理方式,才是合理的處理方式不是嗎?至於無法用人類語言指揮的部分,用家畜語命令就可以了。我相信,那個時候只要用皮鞭和韁繩就能強迫它按照我想的去做…… 這套說法撼動了行之已久的論點,從那時起,白人對鴉俘下達的命令都是先用人類的(英語)語言,家畜語用則來補助說明。不過,要聽得懂初級英語的鴉俘開口說話就有點過份,因為大多數的鴉俘再怎麼聰明,對白人而言還是一隻「不准開口的家」。 至於個畜中有些學識豐富的鴉俘,不但精通英語還能研究出譯語,並且嘗試把英語翻譯成家畜語(第三十七章之三),倒是例外。但跟黑奴的關係又不一樣了。黑奴對鴉俘說話必須使用家畜語,不准與白人交談的鴉俘在被允許或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和黑奴說話。這個時候僅能使用敬語「alimasu (是的)」而非「guozaimasu (遵命)」。後者只能用於對鴉俘之神也就是白人祈禱的場合中。由於黑奴必須理解如何正確使用鴉俘用語中的敬語,所以對家畜語的知識比白人豐富,幼兒時期就被要求完全精通。 儘管能與黑奴交談,鴉俘開口說話的情形卻很罕見,因為肉體上的舌頭構造大多是啞巴(以前廁畜類可以說話,現在的標準型已無法開口。原因出在舌頭太大,發達過度。形容貼切的俗語中有一句「中看不中用」,不過,不會說只會聽就算達到一般標準,用家畜語解釋的話,再複雜的指令應該都能理解,這是它們身為「理解語言的家畜」的驕傲。單純的文法與貧乏的語彙使家畜語言在邑司受到輕蔑,雖沒有被視為語言的價值,但也不能否定家畜語是意謂智慧動物特徵的語言之一(儘管已成退化狀態)。 想要知悉退化前的家畜語,去一趟日本諸島就行了。被飼養在那裡的一億只土著鴉俘,使用古老的舊家畜語與家畜文字,雖然無效率、無道理可言,倒是建立了一套結構複雜的語言文化。 邑司世界裡的家畜語地位與功能正如前述,對寶琳而言,她不過是為了指揮廁畜才使用家畜語罷了。 2 OSHICK的語解 被叱喝的肉便器神態慌張地改朝克萊兒方向前進。克萊兒嫌噁心似地連退幾步,寶琳這才恍然大悟: 「是了,你沒用過廁畜。……這倒有點兒麻煩……」一陣喃喃自語後爽快的說: 「我示範給你看吧。」 寶琳將視線朝下,以嚴厲的口吻對廁畜說:「 come on in。」,一邊分開雙腿一邊低聲呵斥到 : 「OSHICK。」 雖說有點離題,但之後會經常出現,還是容我在此轉譯近期出版的第二十二版「牛津英語詞典(OED)」(厄伯敦版)所載:「oshicko 一詞的意義、由來與用法。用例上可能對不熟悉邑司事物的讀者有些艱澀難懂,所以另附譯注。 (以下凡是出現*符號的即是詞語的發音,由於無法打字母保存,固省略用*代替) 「****」外來語 「語源」oshikko(舊家畜語) 「名詞」 (1)「廢義」尿。小便。比較→ UNGK「***」(大便) 1「原為古語OSHIKKO「******」用於鴉俘之尿(參照例1) 例1 :意指非人類的猿類,雄性特有的站立小便的姿態。縱然擁有廁所勝過模仿猿猴,但在尿意頻催而無廁所之境,不如就地將oshikko排出 摘自J·樂塞耳篇 「馬克將軍言行錄(地球都督時代篇)」 註: M將軍身為地球佔領軍司令官,成為第一代地球都督。當時還沒有鴉俘這個名詞,他稱它們為類人猿,剝奪其人權。(第四章之2) 2「引申」人尿(參照例2)。 例2:我對那幼畜人cub說:「以後你就是小便池了。在你面前我的oshick就是你唯一的飲水。」 摘自B·史丹威克篇 「 P·得萊帕勳爵書簡集」 註:P·D 勳爵是使用肉便器的先驅者。(第六章之四) (2)「由自動詞引申」(鴉俘)起立。 1(指肉便器)立姿(參照例3) 例3:眾生心念方便之意,大地隨之開啟與閉合,承納所有惡穢,這是歷史上的印度佛教經與形 容的無量壽佛的極樂世界;只要內心思及排尿,廁畜就會以oshick的姿態出現在眼前的貴族生活,正是古人嚮往的極樂世界、西方淨土。 摘自A·黑普班 「古代宗教雜話」 註:附讀心功能的肉便器稱為極樂機械便是因此得名。oshick這個名詞,不僅標準型三能具可用,單能具也有使用的例子。 2(狗的)噓噓(參照例4) 例4:等到滿兩年,完全學會爬行後,即可帶幼犬(puppy)外出,訓練其oshick. 摘自I·包格曼 「漢迫星紀行」 註:所謂外出,是指先前都被飼養在畜人犬場內有電流通過的低天井室內。澳迪星是犬的生產地。(第二章之4) 3馬的立姿(參照例5) 例5:女神的男妻舒適的騎乘在oshick的馬的肩頭部位,馬刺閃著晶亮的刺芒,凜凜英姿震四方 。 摘自J·摩洛 「女城主(故事詩)」 註:馬是畜人馬。把騎者放在頸肩上奔馳的巨人鴉俘,將在第十五章之三的「畜人馬阿瑪迪斯」中詳述。 4原生鴉俘的起立(參照例6)。 例6:就拿正在oshick的原生鴉俘跟站立著的人類比較看看吧!兩者有何不同? 摘自S·羅蘭 「慮森貝格畜人論之擁護」 註:「盧森貝格畜人論」用第四章之2「畜人論的成立與意義」做參照。 5「引申」(懲處黑奴的刑罰)罰站(參照例7) 例7:在我賜予混尿雞尾酒的同時,其他排斥不飲的黑奴一個接著一個被施以oshick,這跟深受他們熱愛的情況,一樣令人心驚膽戰。 摘自瓊森女公卿 「回憶錄」 註: J女公卿請參照第三章之1的「自我介紹」。罰站是禁止橫臥的黑人刑罰。所謂混尿雞尾酒,是指未經釀造過程,直接以白人尿稀釋酒液,當時還沒有黑奴酒的名稱。 (3)「由他動詞引申」(鴉俘)使其站立。「特殊用法」(對鴉俘小便)使用(參照例8) 例8:廁畜的oshick用法因人而異。若我雙股未能夾緊尿壺頭,便無法順利排泄,然而似乎很多人全憑觸感即可辦到。至於男人,有的只要含住便能排泄,有的不吸就無法排泄,狀況五花八門。 摘自G·凱利 「隨筆·世風日下」 註:G·C是摩納哥星都督,但其丈夫自嬰兒時期就被肉襁褓慣壞,過著若未用力吸吮就無法排尿的一生,無能力處理這種小事的人,她決定一五一十地寫出來。 (4)「慣用語」OSHICK and ungk(起立與坐下)(指鴉俘)兩種姿勢(參照例9) 例9:oshick和ungk二度成為家畜語後,小便、大便分別發音,前者是表示用腳站力的,後者保留坐下之意,此外,家畜語中稱柔軟甜美的事物為ungko(大便)是對廁畜的聯想而原封不動地借用吧? 摘自D·狄 「家畜語考」 註:D·D是第一個傾盡全力考察眾多視慣用語為錯誤的人作對象的家畜語學者,雖非全眾謬誤,但研究結果則有諸多創見。不過此解說已成定論。 例10:「ungk三次,oshick十二次」身體健康之意。(諺語) 註:因為鳥類長壽的秘密就在體內絕不蓄積排泄物。邑司人不會強忍便意。一般健康的人一天固定大便三次,小便十二次。 「自動詞」 (1)「廢義」-ed,ed排尿比較→UNGK(排大便) 1「原為古語OSHIKKO「******」己表示鴉俘排尿(參照例11) 例11:「喂,你去哪?」「回大人的話,小的要去oshikko……」「先把頭擱在這裡,我想小便。」 摘自H·尼夫 「貢達星異聞」 註:貢達星的風俗請參照前章之「標準型肉便器」。該時代的某些地區,會出現鴉俘與主人對話的情形,可見這段記述中獲得印證。 2「叫申」(人類)小便(參照例12) 例12:「起立!」公主對肉便器下令,然後以它瞭解的語言補充說明。「我想oshick」 摘自M·奧赫拉 「童話·深情的公主」 註:oshick被確立為命令語之前,可以明白stand up的命令也被廣泛地使用。 warra是廁畜的幼兒語,有一種便桶、橢圓便器之感,來自I'ii make water。(我要小便)的末尾語音與I'ii spit。(我想吐痰)的音變成ilspy(即如今稱為肉痰盂),過程是相同的。再者water在家畜語的語彙中又有新意,是象徵珍貴神聖的(即與白人相關的)物質名詞意味著聖水。 (2)現在只以自動詞表示以下的命令。 「受命自動詞」命令形OSHICKO「******」且簡稱SHICKO「****」表示(鴉俘)「起立」「起立指令」,相反的→ UNGKO「****」(坐下) 1「原意」(對三能型肉便器下達的指令)立正(廁蓄知悉的賜飲命令則是「喝下去」(參照例13) 例13:肉襁褓只能用到自出生後十個月左右,之後必須讓孩子獨自排便。就算oshiko、ungko的簡短片語也無妨,這樣便能立即使用肉便器。而且,讓孩子傾聽畜語唱盤,對日後的教育更有好處。 摘自·希孟瑟 「禮儀讀本」 註:diapoo是diaper-yapoo的縮略語,為常保嬰兒股間清潔而在尿墊下放置矮人mens-mideget(第二十八章之1)都是基於同樣的創意。不但沒有更換紙或布尿墊時不愉快的便臭,而且可每隔六小時更換一次,若嬰兒糞便異常,矮人還會立即知道,是一種非常方便的產物。)J·S是著名的星際間風俗研究者。 2「廣義用法」(鴉俘類的動物)起立。指(狗)用後腳站立。(參照例14) 例14:她的愛犬紐曼是一頭被拔去腦部語言中樞神經的狗,可是一聽到oshicko以後腳站立的反應卻比所有的狗更敏捷,彷彿在炫耀它修剪的上半身宛若獅般的鬃毛。 摘自J·多爾 「官朵儷伯爵記」 註:關於Q伯爵請參照本章之1「家畜語概論」。紐曼是長毛獅鬃犬(剪毛法與舊犬相同一,是最常見的犬名。 (馬)奮起奔騰(參照例15) 例15:她跳上馬,呼喝著oshicko,狠狠地抽了一鞭。馬兒把她拋至肩頭騰空躍起,開始快步疾馳。 摘自E·賈德納 「來自黑暗星雲的女子(長篇小說)」。 註:(同例5的注相同) 3「廣義的延伸用法」(原生鴉俘)起立(參照例16) 例16:九月三日,清晨未明之際,原生鴉俘畜捨的傳聲筒中連接傳來怒吼著oshicko的聲音,畫面中的原生鴉俘們紛紛跳起站好,一隻雄性鴉俘動作稍遲,便被帶走餵給巨蜘蛛當活餌。儘管shicko,shicko地為它加油打氣但二個小時之後還是會被蜘蛛網五花大綁。這是上午的趣味娛樂。 摘自E·堤賴 「飼育所長日記」 註:E·T 自身橫躺在床上,叫原生鴉俘起立,在電視螢幕上觀看它們的行止。關於臣蜘蛛參照於第三章的注參照。 4「引申」(矮人)對戰(用於眾神競技或斗矮人之場合)(參照例17) 例17:特洛伊戰爭遊戲的天狼星地區預賽決戰,昨天由L·楊恩白隊與A·巴克史達的藍隊爭奪冠軍。在裁判N·伍德的oshicko號令聲下,二千隻矮人刀光劍影,激鬥數小時,由藍隊獲得最終勝利之時,競技場內已血流漂成小河。 摘自「厄伯敦時報」記事 註:統稱為「眾神競技」的矮人遊戲中,規模最大的正是 Trojan-war-game雙方分別指數千名武裝矮人的戰爭。情況行如觀望浴血奮戰的特洛伊戰爭,因此得名。至於規模較小,使之徒手搏鬥的競技稱之為矮人相棋。 (3)「慣用語」 to say OSHICKO(下達起立命令)。使用廁畜的委婉表現(不論大小便)(參照例18) 例18:「oshicko沒必要說第二遍」。 M·狄特裡的名言。(意指說一次聽不懂的廁畜,不妨捨棄) (故事成語) 註:要求立正站好卻必須下達兩次命令,表示該廁捨是損壞品。語出M·D目睹兒子連下達兩次命令而叱責其無見識的故事,用於處分報廢品或無能者的表現。 (參照例19) 例19:「不可同時對二台說oshick」 (金玉良言) 註:因為不能一次使用兩台廁畜。 「他動詞」-ed.t 「由自動詞(2)引申」 (1)下達起立指令(參照例20) 例20:男妻被女夫命令oshick時,不得出言頂撞。如果女夫希望,我將願意永遠被她的玉手蹂躪。因為女夫是男妻的主人。 摘自T·慕爾 「馴馬記·第五幕」 註:悍夫派脫奇歐最後被其妻凱薩琳馴服而化身一名貞淑男子的喜劇。 (2)(鴉俘)使之起立(參照例21) 例21:陛下親腳御臨該星之際,宮苑內庭傳達要求全體鴉俘保持oshock之意。 摘自G·費森 「狄鐸女王朝史」 註:星名是廁畜製造地的張波特星(第六章)。 (3)(下達OSHICK的指令)使之啟動運轉(參照例22) 例22:近來,據聞有人將靈魂計算機的起動與制動,用oshick,ungk之語表現,您對此事把持什麼看法? 摘自「國語審議宮議事錄」 (柯戴·博委員的發言) 註:靈魂計算機是指在電腦的重要回路內放置矮人,使之擁有靈魂。 (4)「慣用語」 to OSHICK a person(對某人下達起立指令)以對待原生鴉俘的方式對待人,有漠視人格加以侮辱之意(參照例23) 例23:根據證據測試儀結果顯示,被告的涉罪程度達八十多度。因此認定被告對被害者oshick的犯行確鑿,得依名譽毀損罪處以縮小刑二級三年,責付被害人。 摘自V·李判事 「判決錄」 註:證據測試儀,是指取代陪審員計算證言可信度的機械。縮小刑及其他的司法利度,後章會再詳述。 to ungk and OSHICK a horse(使之騎馬奔馳)騎馬的動作(參照例24) 例24:他雖是男性卻頗有母性之風,孩兒時起便熱衷騎馬。買小馬給他後,ungk-and-oshick的表現都很出色。這回他開始嚮往天馬了。 摘自E·派克 「家有野小子」 註:邑司的男性多半饒富學識、美術、音樂等才能,勇猛的表現卻是女性發揮的領域。這位派克就是女權革命首位女總理(第二十章之7)的子孫。 「語史」這是象徵鴉俘文化史命運的語彙之一。初期的拼法是OSHICK代用to say OSHICKO,意指鴉俘的排尿,自引擎蟲寄生後鴉俘與排尿一事從此絕緣,語尾的O隨之省略,被人類借用,成為對廁畜的說明語,轉義成為起立的命令語;女權革命後尿的意義完全被遺忘,演變成代表起立意思的受命自動詞,最後甚至他動詞化。但是常用於鴉俘類動物而不用於人類,除刑罰用語外也不得用於黑奴身上反之,對鴉俘則不用示用便之意,OSHHICKO一旦脫離古義,就被視為只表示與排泄無關的起立動作之意(就像以前用手或紙擦拭屁股的時代,以「洗手間」一詞婉轉表示廁所之意一樣),之後避免直接表現與排泄相關動作出現,對三能型肉便器而言,僅表示drink之意,UNGKO的「大便」的古義被遺忘,從「坐下」到吃同樣地被廣泛引申般,都是舊家畜語語義變遷的好例子。 (容筆者打岔一下。各例文中揭載年代本可表現出最初的使吊時期,然而邑司紀元年數若以卡爾星一年換算成地球的十八個月,實班意義,既無必要遂將數字省略) 對邑司的人們而言,OSHIKKO,OSHICKO二詞本來只是表現動作(起立與盤坐),與排泄行為完全無涉。不過對「理解語言的家畜」鴉俘來說卻無改變。他們特別把該二詞在語尾加上O的字形當作命令句,理解並記憶。至於舊家畜語彙的原義,所有的鴉俘都不知情。不,應該說沒有大小便與飲食物觀念的它們,就算教導它們原義也無法充分理解吧!不過,將起立命令當作賜飲命令、盤坐命令當作賜食命令的廁畜們,多少有點特權地位。它們洋洋得意,過著乍看下猶若黑奴般的飲食與排泄生活,職業的關係也使它們能夠理解人類的排泄狀況,然而,把大小便當成飲食物,本來完全不同的事物卻在大小便和飲食物概念上渾然合而為一,說起來畜生到底是畜生,完全不能跟黑奴們相提並論。廁畜們只能理解food和drink兩種概念。它們從口中攝取的固體與液體,就是從人類(白神)體內流出的固體和液體,加上本身不排泄,根本不需要排泄物或尿液之類的其他概念。眼前快步走出的廁畜正是如此。 3.某肉便器的個體史 這只廁畜已經三十八歲。三十八年前出生在亞波特星的大飼育所時便是這般奇形怪狀,而且一出生就立刻接受了肉體改造手術。發育後便剔除右肺,因為那塊空間還不能讓胃充分利用。由於周圍其他都是相同的模樣,所以它本身不覺得這是殘廢或畸形。用唇吸盤玩遊戲的嬰兒期結束,若未安裝畜體循環裝置,將能保有個體性到三歲,再送至訓練所訓練。黑奴教師(如以亞波特星球飼育所的職階而論,相當於廁畜製造工廠的心身馴服人員)會教導完全不會說話的它們理解家畜語,接著要它們膜拜白神像。不過膜拜的對象並非整體的白神像,而是全裸的下半身局部。女神與男神有著全然相異的神體。兩者都長有聖陰毛,有的是金色毛髮,有的是褐色。跪伏在地膜拜後,便要求它們親吻。每回都飄散著的獨特臭氣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愉快的芳香,它們不知道那是什麼氣味。 六歲開始小學的普通教育。那是三十二年前的事了,但它至今仍然無法忘記老師第一次對它傳遞福音時的感動。「在另一個世界,天上的宇宙星際,白神是確實存在著的。這三年間受大家膜拜神像的神決定回應你們的祈禱,召喚你們。讓你們嗅聞過去每天嗅聞的撲鼻芳香,賜給你們美味的食物與飲水。這一天即將到來。你們將因此中選。為了迎接這一天的到來,大家要努力用功……」 與白神實際接觸的渴望、身為選中的廁畜覺醒以及未來侍奉神的光輝預感……不斷動搖它們的心靈。課業有宗教、學科與術科。宗教是崇拜白神的教義。學科除對應起立動作(服侍小便)、盤坐動作(服侍大便)的讚頌默記外,還要學習白人日常生活。若以傢俱之置任神的室內活動時,不知道其他傢俱同輩,哪些像它們一樣是活體,哪些不是的,名稱與功能恐將造成困擾,尤其要詳細指導眾神的食衣住行等各種形態,因為未必每個部附屬在個室之內;為令配合意而被指派到任一場所,廁畜都能從容應對就必須學習邑司世界裡的所有交通工具、宴會場所、劇場甚至隱身在高爾夫球場的草叢內的 O S C(Out-door SC 的簡稱,公共廁所之意)。而術科則是指聽覺訓練的音樂與進食法的實習。實習是以機器人為對象。在肉體上,所有的B人(Bio Android 生化機器人「第三十五章之2」)無論是肌層的白皙度、肉質的彈性度、黏膜的濕潤度,都與人類白神充全一致。這種白神生化機器人穿著琳琅滿目的服飾,以各式各樣的姿勢使用廁畜。它們須視狀況提供服務,正是所謂的A實習),儘管接觸的只有下半身,但皮膚的觸感與體溫都與白神相同,所以侍奉起來就特別行勁。當學生們擺出正確的姿勢,所有的飲水或食物均同於實物,其實是被複製的實物,伴隨著芳香與溫度,開始釋放。白人不像以前的鴉俘,有兩便同時排泄的惡習,小便或大便都是一次訓練一種即可。 「俗話說「賜食三回,賜飲十二回」,意思是說一位神祇惠賜的食物一日三次,飲水一日十二次。但那只是平均數量。事實上,你不知道主人會何時召喚你,偶爾也要侍奉客人。不論何時都必須用心地迅速承領恩惠。廁畜族的信仰以心為貴。神若說stand(起立)便是賜飲命令。神惠賜飲水時應在尊前采立姿,伸長脖頸,朝著神的御體神臀間的飲水孔前進。首先站在神的尊前,一邊扭轉著伸長的脖頸一邊將臉向上仰,插入股間孔洞時打開嘴唇。時機的掌握非常重要。你必須吸附洞口,形成一個壺嘴,被聖陰毛干擾的話可能無法密合,要特別留心啊!由壺嘴頂住神彎腰而坐的下方後,切記停止所有的動作,靜候恩賜。不過女神們的習性形形色色。有時我們的臉一迎上去便立刻獲得恩賜,有時卻要夾緊我們的臉方肯賜予,萬一遇到年紀稍長的女神,就必須先以我們的舌頭加以刺激,諸如此類,切記切記。來,大家實習一下……) 它初次實習承領女神(雖是模型,但他臉部承受臀部下壓力以及所感受到的冰涼卻與人類不分上下的聖水之際,口腔內的粕膜隱隱傳來的麻痺感讓它印象深刻。液體注入時會對準化成壺嘴的口腔內的一點,至於哪一點的位置,每具模型都不同,當時則是在瑟縮的舌頭中央。強而有力的細流反衝上額,接著噴流漸大,隨著注入面積的擴增,水勢愈趨激烈,眼看著快要淹滿口腔便被食道吸捲了進去,聖水漫過舌根、流過咽喉時的滋味,使它難以忘懷,而後不知品嚐過多少次這不知名的液體,儘管每次都有微妙的變化,但那股從未改變的鹹味一如當初品嚐時讓它感受到一種瞬間的幸福。「受領難」意指技術拙劣便容易縊灑而出,「品嚐易」則是形容女神的聖水。就連不冷不熱的正常特性,它都認為女神是為了故意自己在體內調整成易飲的溫度,而感激不已。 「再來要介紹男神。男神的神體是一支飲水管。你們必須以口銜接。跟女神不同。這時只要扭轉伸長的脖頸即可。把臉貼在股間,用嘴含住即將恩賜聖飲的裨體。絕對禁止男神自己動手。神體會蕩晃晃地垂下。然後銜住前端,用下唇撈起似地把管干放在舌上,再整個合住直到管底。記得把技巧練熟。若讓神體純白的肌膚暴露在外,可是你們的恥辱啊!至於習性也是包羅萬象,有的只要合住就會立即賜予,有的不吸就拒絕恩賜,勿忘勿忘。來,練習一下……」 男神(模型一大多身穿裙干,必須先把脖頸鑽進去。從孔扣(第七章之4)的小洞中垂下的神體確實雪白,不過多半看起來是血色鮮潤的粉紅色。每位男裨的長度粗細部不相同,它必須重看練習。它的口腔打開時可形成直徑十公分壺口,比一般原生鴉俘更深更廣,即便如此,有時也會遇到含住整支管子時,管前的包皮(神體通常都包莖一把口莖推開(鴉俘的陽具觸及白神的玉莖實屬犯上不敬,但廁畜口腔內的特殊環境得以免責,一直搗咽喉,聖水直接注入食道的巨大沖體,不過大致上都沒那麼長且大 。橫臥在舌上被平穩地支撐著的神體管尖多少有點差距,由於接觸咽頭,從那裡噴濺而出的聖流往往漫過舌根,以銳不可當的水勢沖洗口莖,朝深處的咽頭猛射,好比淺灘急流般湧入食道。只要銜的不是童神(小孩),男神的聖水不會讓口腔全部漲滿。排完後如果滴了幾滴滋潤了舌根上則另當別論,假設想知悉聖水滋味只能靜候那個瞬間的來臨,就是在神體即將拔出前重新含住管尖,一邊用力吸吮留在包皮前端的余液一邊以舌尖舔舐(生活形態以被動為主的廁畜,善用舌頭的積極性是它們生存的意義之一,但以白神的角度來看,如此教育廁畜只是為了省卻排尿後甩去余液的麻煩罷了,就只為了等待那一瞬間,持續沖流之際便一直引頸企盼,好不容易才能嘗到一滴甘露的滋味……真所謂「受領易,品嚐難」,形容的正是男神的聖水。為什麼這麼說?兄要含住管尖便能輕鬆品嚐,為何不准廁畜這麼做?因為要求它整個含住的話,尿流會直接注入咽喉,不停留口腔。倘若只含一半則會弄濕放進口腔內的玉莖,換言之,神的玉莖不能被尿液玷污。要求廁畜「含到底」的作法的真正目的就在這裡,至於無法理解被聖水玷污的邏輯的廁畜,只能教導它們「神體忌諱暴露」的教條。 「接著,就是進食。賜食命令是 ungk (坐下)。表示神即將恩賜食物。女神跟男神都一樣。首先向後轉,采坐姿往上仰,將打開的嘴巴朝神臀的食物孔前進。記牢啦!你們的臉必須去貼緊神臀,要是以為神會把神臀往你們臉上靠,可就大錯特錯了!來,練習吧」 實際練習時卻比想像中棘手多了。比方說腿長,膝下長度與膝上長度的比例以及大腿的厚度,會使彎腰而坐時的臀部高度、肛門位置產生微妙的差異。聽到ungk指令的同時要用眼目測主神的腿長,預設聖穴下落時的位置後立刻採取坐姿,用肉臉來支撐降下的神臀,萬一弄錯聖穴位置,廁畜便無法重新再坐一次。第一次它還無法完全看準,下賜的寶物沒有落在壺嘴中央而是落在邊緣的嘴唇,它只好 大費周章地把食物吸進嘴裡,好幾次都是如此地膽戰心驚…… 「以口承領時,若分心咀嚼會妨礙下一波的承領,你們不能出那種差錯。連續恩賜的食物再長也不得中途閉口。對賜食的神而言是一種大不敬。因此你們要學會吞嚥不咀嚼的功夫。這是訣竅所在。千萬不要做出外漏的浪費行為啊!來,開始練習……」 邑司白人的糞便與前史時代的鴉俘不同,所攝取的食物的吸收性極佳,若以一日平均三次的排泄次數來看,一次的份量應屬少量,通常是一條長約四、五公分的固體,應該每次都能輕鬆地承領並且咀嚼。不過為因應訓練中的所有狀況,諸如圓硬的便秘糞、稠糊的下黏便、前面粗後面細長的二段式糞便、有的糞便卻像以前的鴉俘呈長棒狀……等,必須依各種變化進行測試。第一次實習時,被黏液覆蓋的四、五公分長的便塊三兩下就送進嘴裡,它慢條斯理地花三十分鐘用牙齒與舌頭一邊揉開一邊溶解品嚐——至今它仍記憶猶新,第一次入口的奇妙滋味——當它熟記這項作業的技巧後,突然有一條長達二十五公分的黏便冷不防地下賜,它大翻白眼,中途忍不住就把嘴巴閉上,(多虧其餘的全部淌在臉上,它才有幸初次日睹神糧的模樣,也知道跟神相較下,神糧的土黃色比較接近自己的膚色,「聖水也是黃色,神雪白的身軀所製造給我們的食物與飲水,顏色竟跟我們這般相稱!」它覺得那是不可思議的神跡。 結果非常失敗!「距離神壺的境界你還差得遠哩!」被黑奴老師如此怒責,它感到無比羞愧。「可惡!」於是一鼓作氣,發奮圖強,第二次實習便抓到要先把一段的食物送進喉嚨,大半都不咀嚼就直接吞嚥的技巧,當時可吃得不少苦頭…… 「進食完畢的作業也很重要。舌(清潔以前勿用鼻(乾燥)。舌頭不用第二遍。把舌頭伸直,由前往後舔拭。前面指的是飲水孔。清潔尊貴的裨體必須用舌頭由前往後地清潔食物孔。記牢啦!神跟自己面對的時候剛好方向相反,不過通常都是由前往後,千萬別弄錯!知道嗎? 來,大家練習……」 如果采坐姿的廁畜由前往後舔拭,可以使用舌上部位。不但清潔效果較佳,而且舌上的味蕾比舌下多,舔拭附著在食物孔上的東西時能夠充分品嚐,使後述的廁畜報告更正確(讓廁畜充分品嚐也有慈畜主義的意涵。就算白人糞便的味道苦澀(第六章之2)也要讓廁畜覺得美味。但那不過是次要的作用。雖然教導它們遵守由前往後的程序,卻可能因為坐姿與立姿的身體方向相反(侍奉女神時的臉部方向是一樣的),廁畜們總是經常弄錯。儘管清楚告訴它們飲水孔方向,還是難免出錯。它自第一次實習以來從不曾弄錯順序,對此暗自感到驕矜自喜。 「讓廁畜進食後要求其清潔肛門之際,通常廁畜的舌尖會先觸及會陰部再向後滑動。 我們孩提時候起早己習慣如此,假設由後往前感覺可能不舒服。廁畜的這種習性並非天生,而是在訓練所接受「由前往後」的嚴格訓練,使之成為習性。話說回來,前史時代的雌鴉俘,排便後擦廁紙時也被教育「由前往後」的步驟。因此家畜史學家中,有人主張教育廁畜族是基於這個由來的說法,其實這是誤解。鴉俘不僅有排便時也一同排尿的散漫習性,而且廁紙根本無法徹底除去大腸菌,十分骯髒。再說雌鴉俘的陰部位置較低,會陰甚短,大部分的個體在擦屁股時也會擦拭前面。當時基於衛生考量,才教育「由前往後」的步驟。不過我們白人自古就沒有這類懶散的習性,排尿與排便分別處理是訓練廁畜的前提,舌頭每回的清潔殺菌效果也十分完美。首先,我們邑司女性(我也以其中一分子的身份發言)的陰部比較上面,會陰比雌鴉俘長。所以不必擔心衛生問題;)( J·芳達「家畜文化史漫筆」) 「結束後要做感謝膜拜。雙手合十向神體敬意,以表感謝。「謝主賜我們溫飽」,誠心誠意的禱告。來,開始練習……」 雖然有點冗長無味,不過感謝膜拜的對象不是女神、男神而是神體,也就是聖孔(玉門)、聖管(玉莖)、聖穴(貴肛)。儘管實習的對象是下半身模型,但它依舊明瞭恩賜飲食的就是在體內製造食物的高貴白神們的事實。肌層與肌膚相觸之際,便明白黃皮膚與白皮膚有如雲泥之差。低賤的廁畜就算想什麼也無法傳達給神。……吸附女神的股間化成壺嘴、等待釋出瞬間的虔敬志石之心;聖水漲滿口內時達成使命的充實感;以唇舌敬捧男神玉莖、恭謹戒慎地使之端坐口內的專注喜悅;為品嚐殘餘一滴而用自己的舌頭親吻時讓味覺集中舌端味蕾的緊張感;用唾液溶解圓滾滾的便秘糞時猛烈的苦味在嘴內大肆擴散而有幸獨佔高貴藥材的驕傲……這些心情無法讓神明白,也無法期待她們瞭解。不過,至少舌尖觸 及聖陰毛內的神體,在須臾間留下的感觸已經足以上稟它們無比感激的心意了……它們是如此地以為。初等課程結束後,十歲起便進入中學就讀。此時有「氣味的研究」「味覺的研究」等科目,必須學習分析異常神體的食物。健康的眾神們與生病的眾神們恩賜的食物有何不同?負責全部吸入積存在凹槽內的臭氣,被移植到肉臉內另挖的呼吸孔中的鼻黏膜,必須依氣味嗅辨。再以舌頭試味。然後確實記住不正常的現象是跟眾神聖體的哪一個內臟異常有關。從下黏便與腸胃炎息息相關的初步知識,到苦味的多寡而能辨識膽結石,特殊的味道能知悉癌症的初期等,舊時無法想像的糞便診斷終於實現了;它們透過裝置在白神機器人下半身內的物質複製機所製造出與原物成分完全相同的異常糞便,反覆練習。為使糞便診斷確切可行,應該瞭解白神飲食內容,所以「料理研究」必須一併學習。到了第五年,只要嘗一口食物就能完全知悉白神前一天的飲食內容,也能判斷健康狀態。料理知識幾乎高達五百種,全部來自各種的白神糞便。雖是間接,但廁畜認為白人的飲食非常美味。當然,根本上是基於白神信仰的主觀問題,信仰愈虔誠,美味度就愈高,不過也因為前面曾經述及(第六章之2),白人糞便具有高熱量的特性。糞便是畜人藥,廁畜以外的鴉俘很少有機會嘗到這種高貴藥材,可能是有幸食用的榮耀,使它們品嚐得更賣力吧!縱然是在白人體內流通過的殘渣,廁畜也覺得味道鮮美——它們只會覺得那氣味是優雅的芳香,事實確實如此。 中學課程還教導它們廁畜報告的通信法。每一間S C內都備有一台附鍵盤的傳真機,人稱畜人用打字機。利用打字機輸入羅馬拼音的家畜語,報告白神的肉體狀況。對專用便器而言,這是必盡的義務;對公用便器來說,則是要求時再做。每回進食,必須針對恩賜的神體、糞或尿、份量、溫度(糞尿溫度表示體內溫度)、氣味、味道、推測成分,神前一天的飲食內容、異常狀況等諸多項目做成報告,記錄在電腦中。若眾神們生病,白人醫師在看診時大多會參考平日的廁畜報告。 十五歲末安裝畜體循環裝置,被活體傢俱化的同時,還必須通過關於性能及全部學科的測驗,六十分以上至九十九分,方能合格畢業。五十九分以下是不配讓神召喚的廢物,添為失敗品,得以報廢處分,轉讓給畜胞業者(第二十章之1)。未達七十分者成為公共廁所內的公用便器。人潮聚集之處的O S C有男女之別,女用廁畜的額頭上烙有長褲的圖騰,男用的額頭上烙有裙子的圖騰,以利區分。 測試滿分者可繼續升大學,接受成為貴族用廁畜的精英教育。中學畢業的平民用廁畜技術只有糞診一項,事實上藉此診斷出來的疾病范固有限。所以還要研習必備的尿診學問。儘管無法做到像檢尿矮人那麼細微的定量分析,但能定性分析哪一部分的內臟異常的範圍卻一下子擴大了。透過糖分透析知曉腎臟異常之類的狀況,不但可以說前所未有,甚至早期診斷的優良技術也是二十世紀醫學望塵莫及的。 另一方面,料理知識也獲得提升,在三干至一萬種之間。一般貴族是三千種,大貴族則有一萬種,餐桌上山珍海味的料理大致上是這樣,知道一萬種料理的廁畜方經得起大貴族的愛用。因為它們具備透過翌日的便味即可推測所有料理的能力。就算不直接嘗糞,這些結束大學課程的數萬隻鴉俘們,可以說每一隻都比二十世紀的地球首席廚師知道更多的料理,比第一敏銳的美食家知道更多美酒,擁有任何一位大學醫科教授都望塵莫及的人體生理與病理上的知識。作業中讚頌的聖歌曲目也是,小學只學站立與坐下時的二首歌,中學的義務教育中最少要學十首,到了大學漸漸增至百首。不過,雖說是「讚頌」 ,在聖水注入的當下早已化身成肉壺。因為嘴唇貼著女神聖體的口腔壁以及恭捧著男神聖體的舌頭之際,這些肌肉必須保持絕對的靜止——又名神體接觸之麻痺效果,(一邊棹告一邊在心裡默唱)。聖歌念誦的實際情況將在後面章節(第三十八章之1 )詳述。 這些廁畜大學生中,IQ150 以上者可再直升研究所,修習成為讀心傢俱的課程。 以神體延長器官的化身為目標,並視之為最高榮譽。碩士可獲頒極樂機械(本章之2例3注)的榮銜。 這只廁畜並非碩士,而是修畢大學學分的學士。十八歲畢業時,黑奴總長(製造工廠高級品代理課長。對鴉俘而言雖是總長,事實上黑奴是不能成為課長的一如此祝福它。 「你是眾神家畜種族中的選畜(精英)。是廁畜族前途奴限的青年畜啊。去吧!前往天國星的日子近了。不必再煩惱吃什麼喝什麼了。神會慈悲地賜你飲食,讓你過著榮耀的人生!別忘了,廁畜的驕傲……」 匆匆二十寒暑。畢業後的它果真立刻被買走升天,安裝在愛德蘭瓊森勳爵的愛船,時光遊艇的S C內。後來那艘時光遊艇在母親轉讓給女兒時,自動成為寶琳的所有物。它現在附屬於駕駛艙內,則是自寶琳去年新買一艘嶄新的飛碟起的事。對於瓊森一族,尤其是奉為主人的愛德蘭、寶琳兩位的「下關係」,它都瞭若指掌。儘管只在時光遊艇航行時侍奉,卻能從飲水的味道中發現主的肉體異常而提出「緊急異常報告」,因此獲得胸前烙印名譽Y字勳章,兩三回的幹練老手。廁畜不愁吃喝地悠悠活了二十載,回首時可有一絲遺憾? 一隻隻肉便器都有這樣的個體精神史,但寶琳一概不知。對她來說,這只廁畜不過是「附設在時光遊艇駕駛艙內的廁畜」。連個體性也一曼無認識。當然,在誘導探問下,應該會想起它就是附設在母親愛德蘭轉讓的營時光遊艇上的廁畜,也是重置時栓至新飛碟上的那只廁畜之類的事,然而表面的意識上卻不認為它是特別的廁畜,只是一隻無論走到邑司領土的任何地方,一吹口哨就會出來的標準型廁畜罷了。 對於生活在智慧器具中的邑司人而一言,器具的智慧早已不足為奇。oshick的指令對廁畜來說正是生存的意義,是神賜飲的天命,但就是邑司的立場來看,就像廁所內按下衝水把一樣,是一種附屬與生理作用,一日不知進行幾回的起立命令而已。 4 初試肉便器 寶琳一句oshicko 的命令竟有如此複雜的背景。她簡短的起立命令,那只廁畜解請成drink 的信號,麟一郎聽成日語的「小便」,克萊兒則是完全不解其意。 那只廁畜間言轉向右邊。當它接近跨開雙腿等待的寶琳時,廁畜解開盤圈的脖頸,臉部向上仰地扭轉著,迅速而敏捷地不斷伸長……即將觸及長褲股間的瞬間,它的右手抓住了寶琳的左腳, 左手抓住右腳。只見長褲的股間開啟一個大洞,廁畜的臉立刻隱沒其間。頭一回目睹這般光景的克萊兒印象十分深刻,像蛇紋管似地不斷伸長的脖頸彷彿一場惡夢,廁畜的臉突然隱沒在長褲下,不知道是什麼魔法變成的古怪東西。 俗稱塑鋼的合金通過特殊的微弱電流時會急速延展,切斷電流後就又恢復原狀。在邑司工業界利用這項特質製造了各式生活產品,其中之一就是孔扣。在一直徑 2歷米平圓的金屬片正中央有一個用鐵絲穿過般的小孔,這枚金屬片被人們廣鑲於布料上。電流通過時會延展成環狀,宛若直徑三十公分的鐵絲環(男性鑲在內褲前面,會形成王公分的環。方便陰莖滑出;而女性服裝則在此處說明一。由於布料具備自由伸縮的特性,所以能在瞬間開啟大洞。孔扣鑲嵌的位置相當於古時男人西褲最下方的 M扣位置。廁畜全身因為能源線而產生微弱的電流,當它的雙手觸及使用者長褲的任一部分,沒有指甲的指頭就有電極作用,使孔扣開啟。手一離開等於切斷電流,便能恢復原狀。原電力強至萬一使用中一不留神使廁畜離手的話,就會發生廁畜的脖頸束緊形同絞殺的結果,因是傢俱的一種,所以用「損壞」來表達更好 。孔扣被鑲嵌在除黑奴服(如後述,一種服裝造型一外所有的長褲與內褲,因此邑司人們的排泄行為完全不必勞煩自己的手。就像要一條條解開內褲細繩的未開化人,看見二十世紀人塑膠鈕扣的內褲時感到不可思議般,二十世紀人覺得這種塑鋼孔扣猶如被施了魔法,不過習慣後就成了理所當然的服飾配件了。 當然,也能隨意自行開關。 想必各位讀者已經察覺到了吧?前面(第六章之1)寶琳見克萊兒忸怩難言的模樣曾說了一句「想摸腳啊」,正是取自廁畜的手觸碰時能開啟孔扣的婉轉社交用語。如同二十世紀人用「洗手」代替「廁所」,邑司白人則用「摸腳」取代「廁畜」( to have one『slegs touched)。此外也有別的方法,如「給湯」( to give it soup)「給飯」( to give it a meal)「聽禱告」( to let it pray )等等。(比「說oshick」「說 ungk 」是更淺顯的表現) 水平伸長四十公分的頭部抽擂似地波動起伏,顯然正在下嚥。儘管沒有一絲排尿的聲響,專注留神的克萊兒也猜得出隱沒的部位正在進行什麼樣的作業。 她很震驚。事後回想雖也感到難以置信,但當時最令她吃驚的卻是年輕女性站著排尿的事實,反倒不是跨開的股間貼著人臉,承載著下身或把人當成便器之類應該大驚失色的景象。 可能因為寶琳的態度如此輕鬆自然,以及廁畜五體中最接近人類器官的頭部隱沒見,看見的部分全是不忍目賭的非人形狀——尤其是從馬蹄肉瘤的凹槽水平伸展的脖頸消失在長褲內,使人聯想到接抽水機的橡皮管——加上寶琳闡述的鴉俘本質論在不知不覺中動搖了克萊兒的潛意識,才是最大的原因吧?先前克萊兒極力反對寶琳的說法是為了心愛的情人。第一次見到被寶琳壓力身下代替坐墊的畸形侏儒,接著又有一隻腿的人大飛奔而出,只是理性地告訴自己他們是人,對寶琳對待人類的方式感到疑已,感情上並無任何反感。寶琳主張它們不是人、是鴉俘、足一種智慧猿猴的論調,本為了讓她寬心。不過就為了寶琳的結論指稱她的情人麟一郎正是那種鴉俘,克萊兒才反駁。 撇開表面的意識不談,她對肉足凳沒有同為人類的意識。 Sym = pathy(共生)團體。 那只廁畜也是。對脖頸狀似橡皮管的奇形侏儒也沒有一絲同類的意識。她並不介意體當作便器的行為。因為她不認為人體是那副模樣。不如說她比較在乎寶琳的姿態。是貨真價實的同類。看寶琳跨開雙腿,微彎呈半蹲姿態的模樣,克萊兒不由得想起美國之旅中看到的衛生馬桶(女性立姿用便器)。不能坐下如廁的她甚感不安,最後不敢用就出來了。 寶琳愉悅地完成示範,朝膜拜的廁畜抬了抬下顎「明白了嗎?來吧,喊一句oshicko 試試。」面對寶琳的動誘,克萊兒心中最猶豫的竟是自己必須用那種姿勢解手。 然而吹散心中猶豫的正是那股迫不及待的尿意。見別人小解時早就受不了了。她念著自己也不明白的咒語「 oshiko」 克萊兒模仿她跨開雙足,臀部微沉。雖不以為廁畜是人,但當人臉升上來,長褲上打開一個洞,感覺它的厚唇圈成O狀吸附在露出的陰部周圍的剎那間,伴隨著恐懼而來的是陣陣後悔,儘管沒有人勉強她。 是人嗎? 內心的疑惑重新湧現。「它不是人。沒有人脖子如此細長。」——「不,她曾說過肉足凳本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如今只能說它畸形……」——「怎麼可能叫人類做這種事?那樣興高采烈地伸長脖子迎面而來的怪物,絕對不是人,是鴉俘以外的其他動物。」 自問自答在瞬間的躊躇中結束了,之後的心思便被忍尿的膀胱得到解決的快感所佔據。不必朝下噴射的窘態給了她衛生馬桶所沒有的安全感。人類不可能一口氣嚥下多量的液體。中途必須換氣休息。那個怪物對克萊兒傾瀉而出的尿液竟能若無其事、從不問斷地吸飲,令她感到不可思議,其實還是因為她從自問自答中得到的領悟吧!自己排泄的液體經過嘴巴正貼著股間的臉孔,收納在這怪物的體內,以前無法想像的事情竟變得如此理所當然。臀部下方有臉孔支撐著,沒有任何不穩,就算放鬆腿肌也不必擔心,這使她愈來愈覺得半路的姿勢不再使人困窘了。換作昨天以前的克萊兒,只會認為人臉緊貼陰部充滿性交意味,定讓她混身爬滿雞皮疙瘩…… 感覺有一點搔癢,想必是溫熱的氣息吧,猜想的時候卻看見長頸已經拔出盤捲迭好,頭顱咯登一聲擱在理滿了頸線的凹槽上。克萊兒想拿紙擦拭,陰部卻沒有一點濡濕的感覺。廁畜雙手合十朝她膜拜。不知「感謝禮拜」教育的克萊兒也明白這只廁畜懷著滿心的喜悅。 果然不是人。是活的器具。 比想像中平淡無奇。但這是克萊兒第一次體驗邑司文化的紀念瞬間。而後她大概不會再把體內排出的東西隨意丟棄了吧!距離以她的姓氏來命名的黑奴名酒誕生日也不遠了。 豈止等到抵達卡爾星或地球別墅,在尚未離開196X號球面之際,克萊兒似乎早對邑司文化傾心了。恐怕已經問始相信鴉俘家畜論以及智慧猿猴的存在吧?……當然,她對麟一郎的愛情堅定不移,試問她,她也必定如此回答。可是她的潛意識呢?適才聽見寶琳命令廁畜的語言是日語教她無比錯愕,彷彿發現非同類的畸形侏儒竟與心愛的情人有著意想不到的共通性,所以下意識已有預感未來可能背叛他吧? 麟一郎一如先前匍匐在地。兩名女子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什麼也看不見。只能從耳裡聽見的更衣、解手之類的對話去推測。如果第二次聽見OSHIKO的他目擊廁畜作業的情況,就算從此以後全身癱瘓,他也願意留在原來的球面上。因為他對肉足凳與畜人犬的同類意識一定也適用於廁畜,而且也無法忍受那種隨心的畫面。不,即使他什麼也沒看見,他對這趟與克萊兒同行的邑司之旅開始有種不祥的預感。 卻因為信賴她誠摯的眼淚與甜蜜的情意,才撫平了完全不知克萊兒內心萌芽某種意念的麟一郎的不安。 吹一聲短促的口哨命廁畜歸位3 C的寶琳,默不作聲地示意克萊兒望向圓桌上的立體雷達。細長的直立圓筒飛行物突然出現在立體盤的正上方位置。前來迎接的時空圓筒船「冰河號」已經抵達這個球面了 第八章前往二千年後的地球 1 圓筒船」冰河號」 一個多小時前二名中學生正在滕達山山腳下采蝶,突然目擊一圓盤狀物體墜落在山中,受少年旺盛的好奇心驅使他們立刻轉向山路往山中走去,就在這個時候兩人不由得停下腳步,注視著前方的天空。原來,突然間一個巨大的圓柱物體彷彿憑空出現似地浮現在空中。直徑三十公尺圓形平底,高一百公尺的完美圓柱狀,日本人大概會聯想到茶葉筒吧!光滑無窗散發著橙橘色光芒的物體離地垂直,靜止不動。 「啊,大圓柱!」 「和厄隆那次一樣。剛才那個果然是 UFO!」 一九五二年十月,南法厄隆市圓盤與圓筒伴隨出現,事後還留下「天使頭髮」之稱的奇特蒸發纖維後離去,沒有一個對「幽浮」感興趣的人不知道那個UFO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實。二名少年興高采烈,恨不得快點抵達現場。直覺圓柱體靜止不動的下方想必是剛才目擊的圓盤型UFO. 未知的物體、世界之謎、裡面一定有外星人……不知不覺他們拔跑飛奔了起來。 山路沿著溪流蜿蜓而轉,二名少年終於來到有間小木屋的山腰空地一角。 「啊!小木屋……」 「 UFO!」 小木屋被壓垮了,上面坐著一架猶若末完工般部分毀損的圓盤型UFO. 而圓柱型UFO悠悠靜止在正上方離地約三百公尺的上空。 話說飛碟內的駕駛艙—— 突然響起一串鈴聲。寶琳切下開關,立體顯影機出現德莉絲的半身像,她對其姐說: 「好像故障了,上不來嗎?」 「嗯,無法運轉。用牽引線吊上去吧!」 「知道了。我去準備藍光放射線,稍等一會兒。」 匆忙交談後影像消失。寶琳看著克萊兒道: 「等會兒空氣會變藍,別擔心。」 話一說完沒多久整個艙內便被藍色氣體包圍,站在窗邊的感覺好像黃昏情境,同時出現搭乘電梯時的上升感,桌上的立體雷達顯示的「冰河號」船體正在快速接近擴大中。 「對了,克萊兒小姐,我該如何把你介紹給大家呢?」 寶琳略帶擔憂地說:「他們要是知道你是前史時代的人,一定不肯讓你搭乘。如果能夠慢慢地解釋並說服他們也可以,但卻無法使他們立刻同意,因為這樣做是違法的!所以我想了一個點子。你就說你也是邑司人,跟我一樣在時光旅行中失控墜毀或是你任性地擅自主張著陸而降落在這個球面上。不過又因某種因素造成時光機故障而無法回去,加上嚴重撞擊使你喪失過去的記憶。除了記得名字是克萊兒外,姓氏、出生星球、經歷甚至連邑司人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事故發生前,你捕獲的鴉俘忠實地守在身邊侍奉你照顧你。然後,我墜落時被你所救。我一見你就認定你是邑司人,你看見飛盤的時候,朦朧中似乎也想起自己是出生在邑司的某殖民星球上。所以我決定帶你回來,如何?我編的故事還可以吧?」 「好吧。如果不這麼說就不能搭乘的話,只好出此下策了。」 「對你來說,不曾見識過的事物多如牛毛,喪失記憶的說法應該可以暫時矇混過去。就快收進艙底,他們馬上就到了。」 緊接著藍光消失,飛碟瞬間靜止。 跑到飛碟近旁的一名少年因為突然間深藍色光圈的籠罩,伸手不見五指,忍不住尖叫出聲。 隨後跑來的少年看見眼前突然冒出一道純藍色光柱時悚然一驚,隨即停下腳步。 那道巨柱來自離地三百公尺上空的圓柱體整個底部。光束與地面垂直放射,完全罩住飛碟。大約一分半鐘,光柱消失。教人驚訝的是飛碟也不見了。站在光柱中的那名少年指著上空說: 「它升上去了!周圍全是藍光,伸手不見五指,但我的手摸到了 U F O的邊緣。它在向上移動……」 抬頭一看,圓柱型UFO的圓底有一同心圓的黑圈正急速地縮小,很快就化成一個黑點消失無蹤。 「該不會跟照相機的構造一樣吧?」 「嗯,開啟洞門把UFO收回去又關上。」 「那道藍光是什麼東西啊?」 「為的是不讓我們目擊UFO升空吧!」 「天啊,消失了!」 再沒有比消失更貼切的形容詞了。因為圓柱體UFO就這樣在兩人抬頭觀看的視線內憑空消失。白雲飄浮的晴空教兩人感到格外地眩目刺眼。 二名少年愣然地站立著,宛若蜘蛛絲般輕柔的藍線飄拂在他們臉上。環顧四周,那種奇妙的東西還有幾根在周圍飄散。 「真的是天使頭髮!」 「那是太空船啊!」 「好想一睹外星人的真面目噢!」 興奮地交談著的兩人並末注意到旁邊有一條腳步匆促的靈猖犬穿越離去。 後來他們再三指證那艘圓柱體UFO忽然消失一事時,大多數的人們部認為兩名少年把超音速飛行誇張化了。他們深感不滿。對於圓柱體是時空船、天使發是藍光線空間牽引線的殘跡等他們全然不知。他們卻直覺認為圓盤與圓柱都不屬於這個世界。警方根據他們的報告進行現場搜索,結果發現兩匹馬的屍體與麟一郎的衣物,太空船的說法搖身一變成了蘇聯的秘密武器,至於二名日德男女離奇失蹤一事則報導成疑似逃亡或被綁架至東德或蘇聯,最後只有這二名少年深信自己真的看見了太空船。其實也不能說他們不正確。雖非他們想像中的外星人,但UFO中的那些人確實不屬於二十世紀。 2 三貴族登場 室溫調節功能可能也故障了吧?上升時艙內突然變得很冷。突然間門被人從外打開,一名美少女飛奔進來。原來是德莉絲。她的個子比姐姐高,大約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頭上戴著的馬球帽藏不住那頭濃密的金髮,帽簷下是一對深藍得彷彿黑湖般的杏眼。說她非常美麗,臉部線條卻又稍嫌剛硬而且表情精悍,但嫣紅的唇十分可愛。寬格條紋的馬球上衣掩去了她隆起的胸部。跟一個小時前克萊兒在顯像機中看到的是同一件衣服。可見她無暇換下馬球運動裝就坐上「冰河號」了。先前看不到的下半身,修長的雙腿套著一身的騎馬褲,腳踏一雙長靴,右靴的靴筒插著一條鞭子,鞭柄露在外面。皮革泛著漂亮的淡紅色光澤,克萊兒不知那是洗靴奴以淚洗靴的天馬皮革,還拿來跟自己剛脫下的馬靴比較,覺得自己那雙馬靴有如乞丐鞋般破爛寒酸。更甭論衣料了。幸好聽了她的勸把衣服換了。如果穿著那種衣服、鞋子豈不羞死人了。 克萊兒感到年輕女性應有的放心與滿足。 接著又走進兩個人。克萊兒無法分辨對方是男是女。就穿著打扮來看似乎是女人。德莉絲沒修指甲,可那兩人的指甲上卻擦著色彩鮮艷的指甲油。其中一人身穿類似和服全衣的長禮服,長及地的裙上繡著花朵圖案,映入趴在地上的麟一郎視線一角,幾乎錯以為走來的是身穿和服的日本婦女。另一人雖著長褲卻色彩鮮艷,至於上半身穿的衣服,若以二十世紀人一般的觀點視之應該是女人穿的襯衫,感覺上非常華麗,比起克萊兒惜穿的輕便套裝更像女人穿的。前者的金髮編成辮子垂在臉龐兩側,後者將濃密的亞麻色頭髮往後梳紮成一把,頭上戴著一頂無沿小帽,丰姿綽約。儘管服裝與髮型都疑似婦女,面容與身軀卻是十足的男性。穿和服的那位比克萊兒矮一點,穿長褲的那位看似一百八十五公分其實穿著高跟鞋,所以顯得高大。從他們身體的線條和藏在衣袍下的強壯肌肉,分明是男性無異。長褲的股間也明顯地鼓起。 兩人相貌堂堂。金髮的那位,一看就知道是寶琳與德莉利絲的手足。纖濃的眉毛,長長的眼睫,線條優美的鼻樑,櫻桃般的淡粉紅唇,肌層如玉貝又似乳白色的琥珀,而且沒有鬍髭,不過卻是一張男人的臉。而亞麻色頭髮的那位,若以美男子論之也許略遜前者,但輪廓線條很有個性,充滿了年輕的朝氣。他有兩道英氣逼人的濃眉,大而明亮的灰眸,鷹勾鼻,受陽光眷顧的麥色肌膚,也算得上是一名美男子。前者舉手投足之間一如衣飾非常地女性化,後者卻不同。但淡然微笑著的柔和神情看在克萊兒眼底,女性氣質還是多過了男性。兩人的年紀都在二十幾歲左右,後者比較年輕。 話說回來,肉體上倒沒有不分男女或半男半女般變態,如果能夠理解奇特的男性服飾是基於不同的風俗習慣就不會覺得錯亂了。他們的舉止如此優雅斯文,軀體到底還是男性。說起男人,克萊兒從未遇過兩人都旗鼓相當、渾身充滿魅力的男子。尤其是那名年輕男子比前者少了一點陰柔氣質,就連身為二十世紀女子的克萊兒也深受吸引。德國籍的克萊兒身材高挑,對自己過高的身材一直懷有自卑感 ,所以寶琳和德莉絲也同樣高挑一事讓她覺得很安心。 前來的男女分別戴著戒指,戒指上鑲著漂亮的寶石。只是二名男子都戴著手環,其中一人甚至戴著耳墜,女性則末佩戴。是馬球服的關係吧?三人相繼與寶琳擁抱、親吻並獻上祝福,每一回都有不一樣的芳香襲向克萊兒。究竟是每個人都用不同的香水?還是各有特殊的體味?但她萬萬不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因為她現在扮演的是一名邑司人…… 寶琳逐一地介紹三人。 「克萊兒小姐,讓我為你引見。這是我妹德莉絲·瓊森,十幾歲的小姑娘噢。是個運動迷,馬球隊的正式選手,計劃在下一屆的奧運中拿下五項競賽(相當於二十世紀奧運的近代五項競賽)金牌而努力練習中。旁邊這位是家兄賽西爾,已婚,目前是梅兒莉·得萊帕伯爵(女性和男性的稱謂和曾經的相反)忠實的妻君,專攻家畜文化史的學者。古語也很厲害。他的主人得萊帕勳爵是國軍中堅幹部(狄鐸喬尼肯宇宙帝國中央軍司令官、地球都督、大將軍、公爵的通稱。後章將再詳述)的參謀,而且被推舉為星際戰爭競賽(各惑星相互對抗,令鴉俘軍隊戰鬥廝殺,比較戰術優劣的競賽)的卡爾星球代表軍。得萊帕伯爵是素有名望的古老家族。而那位是得萊帕勳爵之弟,威廉·得萊帕少爺,雖是一介男子卻熱愛揮刀舞劍的快意生活,是厄伯敦赫赫有名的野男兒噢。他具備黃金蟲大賽的A級證照。這位是克萊兒小姐,在我危難之際是她出手相救。至於姓氏我們待會兒再談。在威廉名下加上少爺稱謂,是針對已婚男子的妻君以為區別的未婚男子姓名之冠稱,也是女權制度確立後,男子童貞受到重視後所發展出來的新名詞。稱呼女性的小姐、女士依然沿用舊有的慣稱,而男性的少爺、妻君則相當於二十世紀的小姐、夫人的稱謂,若撇開爵位不談,梅兒莉·得萊帕小姐與賽西爾·瓊森少爺結婚後便通稱為梅兒莉·得萊帕夫人妻君。男方賽西爾必須冠上得萊帕的女方姓氏。夫人、妻君的稱謂就等於以前的先生跟太太。 克萊兒與他們一一握手。寶琳說道: 「這位小姐的遭遇相當奇特。因此至今連自己的姓氏、出生星球都毫無記憶。」 「什麼?她喪失記憶?」 三人異口同聲地驚呼。 寶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要地說明一番。從墜落事故、克萊兒搭救、發現帶著鴉俘的她是邑司人,到知道她喪失了過去的記憶、紐曼又咬傷了鴉俘……一如先前套好的故事情節。 當寶琳談起克萊兒不認為這只土著鴉俘是鴉俘而把它當人類一樣看待時,三人驚訝不已,坦白直率的德莉絲啞然失笑,卻被其姐責備。 「總之她失去了邑司人的生活記憶,過著原始的生活,所以我打算幫她恢復記憶。」 寶琳大聲說完後,便用克萊兒聽不見的低語與三人商議。 「記憶恢復前的她和前史時代人沒有兩樣。當她發現飛碟並且走進艙內後,眼睛看到,耳朵聽到,好像就記起一些了。如果她的反應有點奇怪,絕不可以嘲笑她噢。因為她也一心地想找回失去的記憶, 反正她不是平民,一定是殖民星球的貴族。」 三人一致同意,決定盡己所能幫助克萊兒恢復記憶。他們不會對她投以冒失無禮的目光,反倒對裸身趴在室內一角、服侍過流浪女主人的土著鴉俘,不曾收斂他們好奇的視線。 克萊兒感到不快。她不喜歡心愛的未婚夫被亳不避諱的目光上下打量。假設他們注視麟一郎的視線讓她覺得帶有敵意或否定的評價,也許她會心生反感。然而他們的目光並未如此。甚至連輕蔑的意味也沒有。他們表現出來的只是純粹的好奇心。他們看待麟一郎就像自己看見一匹新馬時所流露的目光。那教克萊兒漸感不安。她突然想起剛才寶琳脫口而出的日語。難道我錯了?麟真的是那種似人而非人的鴉俘?這個疑問開始在克萊兒的心中萌芽。 3 腕式話器與顱內受話器 「距離目的地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到樓上的船艙吧!」 相互介紹完畢後,德莉絲說。 「我不能離開麟,我是說這只鴉俘,健康的話無所謂,可他現在全身麻痺……」 這回她不能說瀨部先生了。既然假裝喪失記憶,意圖冒充邑司人,迫不得已只好稱麟一郎為鴉俘,不過克萊兒並未忘記這趟旅行的目的是解除他的麻痺症狀。雖然麟一郎是不是鴉俘的懷疑心開始在克萊兒的心中萌芽,但距丟下麻痺痛苦的他不管而自私地接受邀宴的心境,還有一段時間。或許憐憫的成分多過愛情,可是克萊兒從沒想過要離棄他。 ……然而大家並不瞭解。 「瞧你,就算你再重視它,也不必對鴉俘講情義講到這種地步嘛,要我們把你這個貴客扔在這裡,自顧自地逍遙自在,也說不過去啊!」德莉絲說。 「你在不在身邊都一樣噢。注射之前它不會有任何變化的,而注射又要等到抵達目的地之後……」威廉也說。 「才一個小時嘛!要是不放心,我讓別人幫你看著,畢竟不在二十世紀的球面了……」 寶琳差點脫口而出:再這樣猶豫不決,就不像邑司人了! 面對他們輪番勸說如何救助麟一郎比較高明,克萊兒漸漸被說動了。舊時代人的身份被識破一切就前功盡棄。正當克萊兒不知所措之際,俊美得連女人都心動的賽西爾紅著臉囁嚅地說道: 「恕我直言……你的鴉俘必須進行導尿處置噢。士著鴉俘跟我們人類一樣具有泌尿排泄系統,麻痺症狀會使它無法排泄,備受折磨。以前曾經發生過捕獲的舊石器時代人在歸途的時空船中因膀胱破裂而死的事件,從那之後,因攻擊牙而被麻醉的鴉俘通常都會插入導尿管。更何況任著鴉俘赤身露體下去將使它感染肺炎,所以有一些處置是勢在必行的。 幸虧有人注意到了,直趴蹲在旁、聽覺神經緊張的麟一郎暗自慶幸著。室溫在進入時空船艙後似乎正急速下降,從剛才就略感寒意。隨著一波波襲來的寒意,膀胱的飽服感也逐漸湧現。 已經更衣解手過的克萊兒感受不到寒意與尿意」因此並未特別留心,所幸賽西爾是這方面的專家,對土著鴉俘的生理狀況非常瞭解。 「賽西爾說的沒錯。」寶琳立刻出言附和,其實她都忘了,連忙搶話解釋。「我本想處理卻礙於遊艇上沒有設備也沒有黑奴……」 「這艘船內應該兩者皆有……」 「我立刻交代黑奴。」德莉絲做出結論。 「克萊兒小姐,你還是別旁觀的好,黑奴比較習慣面對那種場面……」 對方的意思是鴉俘的排泄作業會污染人類的眼與手,最好予以謝絕,可惜克萊兒沒有會意過來。不過思及自己先前的動作,想必麟一郎也有生理上的需要。至於目擊插入導尿管的作業,使克萊兒躊躇了起來。她與德莉絲的想法相反,克萊兒承認麟一郎的人格,認為他是一個昂揚男子,親睹那種場面會使她感到羞澀。若是熟悉彼此身體的夫婦也許無所謂,但兩人始終保持純淨的精神戀愛……赤身體會感染肺炎這句話,聽在她的耳裡直覺認為對方有意為他添加衣物。如果克萊兒知道那句話代表某種意思的話,說不定她會採取別的行動。不過對鴉俘本就全裸的事實一概不知的克萊兒,無法理解話中真意也無可厚非。她用那種送病人住院時的心情請求他們: 「既然如此,就萬事拜託了。我願意離開現場。麻煩你們帶路。」事到如今,也無法嚴詞責備聽從對方建議的克萊兒。 德莉絲按下左手腕上類似手錶的表把,蓋子打開後湊近唇嘴,低聲交代著。 「我們在船庫的飛碟駕駛艙內,客人帶著土著鴉俘同行,它被攻擊牙咬傷,尼安德塔人用的棺器有吧?立刻從獵物置場派二名過來。」 這是腕式送話器,使役黑奴之用的間接小型指示機。活體傢俱發達的今日,貴族依然在家庭裡畜養黑奴。因為上流階級有很多地方必須維持一如既往的生活型態,所以光憑活體傢俱是不夠的。例如進餐時要求侍候的僕役站在後方聽令差遣是貴族家庭的習慣之一,這類侍候的僕役並非鴉俘而是黑奴。他們是從白人家庭內使喚的僕役中擇選出最優秀的黑奴,稱為侍者或隨從,構成黑奴的最高階層。 黑奴是半人類,不同於鴉俘,人權多少受到承認,因此黑奴體內不能安裝讀心裝置(能夠安裝的高O Q的黑奴也很少見)。對他們傳達命令必須利用超短波放送。所有侍者都經腦外科手術,在耳廓內的外耳道下方安裝受話器,接收固定的周波數。當命令傳到指示機也就是煙盒般大小的送話器時將形成一個迷你廣播站,立刻化成電波送至侍者耳中再還原成音波,於是耳內迴響的就是主人的命令。雖然須以某特定的受信人為對像放送,但被使喚的那方沒有拒絕受信的自由,即便沉眠的時候,也無法阻止耳內充塞的命令。這就是顱內受話器(此物並非僅用來接受主人的命令。比方說邑司貴族都有健康防禦裝置,就是指以短波接收主人心跳並整書整夜傾聽放大功率的從畜)。不過要主人們一一記住各侍者的周波數或 每次下令就要重新設定,實在麻煩,因此通常會給侍長一台直接指示機,自己則利用間接指示機命令侍長。間接指示機以侍長們耳內受話器為對象,只需數人的周波數即可,構造十分迷你。這就是腕式送話器。各侍長必須透過腦波追蹤裝置時列掌握旗下十幾名侍者的目前所在位置,接收命令後,再選派並監督適合的侍者完成工作。又名中繼奴,一般職場單位部有一組,「冰河號」有好十幾名黑奴所以分成三組。德莉絲搭乘的同時就戴上了該船專用的腕式送話器。 「克萊兒小姐,你儘管放心啦!走吧,大家去上面的大廳。」 德莉絲率先邁步前行。寶琳催促似地勸克萊兒一起走,克萊兒謙讓地說:「我隨後就來。。。。。。」 寶琳、人犬紐曼、賽西爾、威廉等人依序前行。克萊兒打算留到最後,安慰並鼓勵麟一郎幾句後再離開,不料得萊帕少爺停下了腳步,微笑地伸出手來等她回應;待克萊兒返身走近艙內一角時看見赤身露體四腳伏地的鱗一郎,似乎察覺到自己為了這名泥巴色的黃皮膚男子竟讓阿波羅般俊美的青年久候。於是不發一語地轉身向右,挽著阿波羅般的手一同離開。 把趴在地上的麟一郎孤獨地留下,與肉足凳、舌人形為伴。 ——克萊兒別走!別拋下我一個! 他在心中拚命地叫喊,奈何唇動也不動,教他焦急難耐…… 艙內愈來愈冷,尿意也愈來愈急。 家畜人鴉俘第九章 各分東西 1 皮膚窯 走在柔軟的肉質金屬地板上幾乎沒有一丁點的腳步聲,不過趴俯在地、神經被折磨得異常敏銳的麟一郎卻注意的到有人正走過來。 ——是克萊兒回來了嗎? 他欣喜地期盼著,門開了。 「是它呀?」 「挺結實的嘛!」 「看來它是在這艙內脫掉衣服才全身赤裸。你看,有騎馬裝跟長靴哩!低賤的鴉俘竟既能夠騎馬……話說回來,這皮質還真差啊。」 「嘿,還神氣到拿鞭子哪!」 伴隨著下流粗鄙的對話,映入麟一郎視線一角的是拾起克萊兒留下的皮鞭的黑手與黑頸。似乎是兩名黑人。 「本以為是少夫人捕獲到的獵物,看來好像不是?」 「嗯,剛才走來的途中行禮時不是有位客人嗎?是她飼養的鴉俘。」 「飼養的鴉俘?它沒有項圈哩……」 「蠢豬,人家事後登記不行嗎?這鴉俘好像很習慣珍棒侍候。你看,背上光滑平坦…」 「不久之後那位貴客就會為它雕出漂亮的花樣了,在這塊寶地上。」 啪一聲,皮鞭輕輕地落在麟一郎的裸背上。一名黑人似乎在試著耍弄剛才拾起的馬鞭。 「喂,你這樣做好嗎?這名土著鴉俘的背可是「鞭之處女地」。你沒有奉命……」 「才怪,我又沒有鞭打它,只是開玩笑嘛。」 「是嗎?總之今天我會把事情往上呈報。」 「豈有此理,我又沒有鞭打它……」 認定鴉俘聽不懂對話的兩人,亳不避諱地交談,一邊把起麟一郎放在擔架上,讓它手腳伸直,呈 仰臥姿態。 麟一郎的眼角掃過他們的頭部,首先便聯想到「西遊記」裡的孫悟空。因為兩人頭上戴的鐵圈像極了孫悟空頭上戴的金筋,在腦後繞一圈於前額部位合攏,略往上翹起。其實那是他們耳內收訊裝置的天線,跟前述的顱內受話器一樣都是侍者一族的肉體一部分。 擔架被抬出飛碟外,來到船艙桃高的天井下。雖然眼珠無法活動看不真切,但是他看見他們類似半袖襯衫五分褲的白色制服背上,繡著與先前紐曼額上刺青一樣的徽章,胸前也有數字。麟一郎不明白那是什麼,猜想數字應是代表各個侍者的固定編號。揮鞭的是G8號,另一個是G13號。 兩人身高都在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由於黑奴食物中酒精轉化素(第六章之2)的副作用,所以平均身高都被限制在一百六十五公分以下。 高高的天花板然變得低矮。原來已經來到了獵物置場。溫度徒然降低。大概接近冰點。 「可憐的傢伙,起雞皮疙瘩了。」 「馬上就暖和了……喂,鴉俘!」說著突然改成日語,「你啊,以前像人類一樣穿著衣服吧?很麻煩是吧?放心!只要睡進這口棺裡,包你一勞永逸水災麻煩……」 「你的身體不再需要衣物了。要感到慶幸啊,這是你主人的心意哩!」 「再不久飲食也變得多餘了。」 黑人們口口聲聲地謾罵嘲諷外加令人毛骨悚然的預言。下擔架時可以看見周圍的情景,可惜看見的是與臥床一般高的數座基台上放著類似埃及木乃伊棺木,一間殺風景的居符合人體的形狀,幾乎感覺不到空隙。他的腳底被塗上不知名的藥劑,接著棺蓋蓋下。本就全身麻痺的身軀,這下子連耳目功能也被剝奪,完全與外界隔絕。 肉壁漸漸膨脹起來,覆住了身體表面。呼吸無礙。同時溫度上升和體溫相同。感覺就像入浴般暢快,原來如此,怪不得不需要穿衣,麟一郎這才理解先前黑人話中的意思。這套裝置好像可從外部操作,導尿管徐徐地插入了。當急迫的膀胱獲得釋放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暗暗感謝那個名叫責西爾的白人。然而他卻覺得不舒服了。從被膨脹的肉壁壓迫而微張的雙唇之間,有什麼細長的東西溜進了口中,不斷地蠕動著,活生生的,似乎是蚯蚓或水蛭之類的條蟲。那東西爬過麻痺的舌頭,從咽喉緩緩地滑進食道內側。真令人作嘔! 不需要對各位讀者說明吧!那就是引擎蟲的幼蟲。它進入胃部後附著在胃與腸相通的開口,使尾部急速地成長。嬰兒鴉俘出生後立即吞食,約需費時十小時,若為成年鴉俘約需一百小時才能使尾部完全成長。在那之後的一百小時大概又會生出各種是非吧…… 不一會兒,覺得肛門又有異物插入。「又是蟲嗎?」麟一郎忖度著,不過這次不是蟲而是細長的管子。濯腸吧?只是灌腸器好像太長了點。幾乎直達腸內深處。其實這是腸內注射管,鴉俘專用的投藥器。除了「神藥」之外,原則上腸內注射是針對鴉俘的給藥方式。他們口中的設備就是指這個?鱗一郎不知情由,其實那正是皮層窯。更令他吃驚的是黑人們的服裝。原本以為是半袖襯衫五分褲,事實卻是上下連身,猶如連身的內衣褲。這款設計是為了方便使用真空便管的蛇頭器,不過,主要的目的是在懲戒鞭笞之際能夠立即要求露出臀部。在邑司世界,無論何處的侍者固定的工作服形式就這種連身樣式。麟 一郎發現腹腔內流進暖乎乎的玩意兒,「這是哪門子的灌腸?」,才正覺奇怪間沒多久體內竟開始發燙。原來彈性極佳密不透風地裹住全身肌層的肉質金屬,溫度正徐徐升高。而且早就超過了體溫,高達攝氏四十度以上或五十度吧?淋漓的粘汗不斷滲出,」全被肉質金屬吸收進去。 到底怎麼回事?那個白人分明是命令黑人們把我放進保溫箱中保暖,為我排尿。 這個箱子無疑就是保溫箱。這些臭傢伙卻欺負我手無縛雞之力,把我當玩具耍弄,逼我吞下噁心的蟲子,惡作劇地灌腸,還故意高溫加熱折磨我,使我痛苦。可惡的黑人!他們根本沒有遵從那位和善的白人的命令!克萊兒啊,你可知我受著這樣的苦!快來救我!為何我必須承受這種無謂的拷問?渾身發紅燙熱的麟一郎在心中慘叫。聲聲喚著克萊兒。遺憾的是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溫度反而愈升愈高。不知已經攝氏幾度了。心臟沒有爆裂實在是奇跡。甚至可以感受到流入腹腔的液體依然源源不絕。棺蓋外的二名黑奴正忙著各種作業。被麟一郎誤以為無謂的拷問,其實並非如此、並非全然無謂。他們絕無惡作劇的意思。「新捕獲的一隻士著鴉俘正在船庫的飛碟駕駛艙裡。全身麻痺。立刻前去提領加以處置。」在獵物置場工作的黑奴只是遵從侍長的指示,執行熟練的作業而已。首先放入窯內,進行導尿處置,令其吞食引擎蟲,接著就是正在進行中的皮膚強化處理。什麼是皮膚強化處理?那是剖擎蟲寄生在鴉俘身上的同時必須進行的手續。鴉俘本該全裸。可是放任習慣穿衣的土著鴉俘全裸不管的話,將會導致肺炎。因此在飼育所出生的鴉俘會立即進行皮膚強化處理,至於土著鴉俘也應在捕獲後盡速處理,才能探身適應氣溫的劇變。儘管高熱帶來激烈的痛楚,但這項處理對使用鴉俘的人類而言是必要而且有益的,所以鴉俘受到多大的痛苦都不在考量的範圍內。這跟為了讓狗兒看起來風神俊朗而不顧它的痛苦也要修剪耳形的道理是一樣的。不必要的加害等於違反了愛護動物的精神,然而對人類有用的必要加害卻是被容許的。動物承受這種痛苦是應該的。 話說回來,窯內的高溫是必要的嗎?當然,是必要的。 解釋之前,必須先述及一種稱之為血液媒劑(cosanguinin)的酵素在已經解開酵素支配人體生理的秘密,而能夠任意合成任何物質的邑司活體化學成就中,血液媒劑與酒精轉化素(第六章之2)並列為利用價值最高的發明。血液中的異常成分全由肝臟吸收是人體原有的生理機能,但若加入這種血液媒劑,異常成分就不會被肝臟吸收。而且在皮膚表面施以高溫使之排出油汗時,微血管現象將異於常溫下的變化,迫使受到血液媒劑媒介干擾的異常成分附著在皮膚的細胞上。這是廣泛應用的現象,調節各種色素附著的溫度,得以對活體表面的細胞自由染色,電氣焊筆便是基於該原理的發明,諸如要求在氣壓異常的行星環境中作業的鐵皮畜人,便是使其活體皮膚細胞特殊金屬化。……至於這種血液媒劑的詳細運用,還是留待日後克萊兒視察皮革工廠時再談,現在先針對麟一郎受到的處置進行說明。 注射在他腸內的是皮層強化劑溶解成血液媒劑的藥水。從皮膚提煉的有機化合物中有一種名為皮膚素的物質。用陽離子處理,使纖維化的皮膚纖維富絕熱性,被視為重要的衣服強化用原料,相對的,用陰雜於處理使細胞膜增強對冷熱的抗力,便是皮膚強化劑。以固定溫度攝氏八十度持續約四十分鐘,便能使藥劑沉澱附著在皮膚細胞中,讓皮膚纖維混織的衣服溶入皮膚底層,能夠忍受嚴寒酷暑。表皮的汗腺也全部關閉。只有出汗功能與絕熱功能發生變化,其他如膚色、肌膚觸感、觸覺能力等均無影響,不過對皮膚纖維會產生陰陽相斥(因為離子的處理方式相反一的反應,長期接觸皮膚纖維質地會出現皮膚剝離現象。邑司所有的衣料都混紡了皮膚纖維。接受過植皮式的皮膚強化處理後,身體已經沒有穿衣的 必要了。這項處理僅針對不需要任何衣物的動物也就是鴉俘,並未擴及白人與黑奴。 是的,鱗一郎正在接受這樣的處理。溫度計的指針指向攝氏八十度。四十分鐘之後,當這艘時空極速船抵達二千年後的地球表面前,他都不得不在這具棺木狀的燒窯裡,也可以說是埋葬舊用的棺木中麟一郎的忍受炙熱灼身的痛楚。腸內的引擎蟲的尾部差不多也開始要伸長了吧? 2 靈液與矮人 當麟一郎在圓筒船最底層受盡折磨卻只能無聲地吶喊著克萊兒的名字之際,克萊兒正愉快地在最上層的會客大廳裡與人談笑風生。牆上懸掛著抽像派的畫作,角落擺有開著奇特巨花的盆景樹,花朵的異香愉悅地挑逗著她的嗅覺。樹枝上掛了一個圓形鳥籠,羽毛紫黃色混雜的漂亮鸚鵡歪著脖子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克萊兒。掛在後面牆上的留聲機流露出來的奇幻音樂,連生於德國音樂素養極深的克萊兒也是頭一次聽見旋律如此優美的交響樂。 五人圍成一輪滿月般一一落坐。畜人大紐曼橫臥在寶琳腳變。起初對男人們穿著華麗的服裝感到異樣的克萊兒,習慣後覺得跟歐洲騎兵隊的紅制服差不多,一點也不古怪,反而有另一種美。 克萊兒像是放下心來,不再窘態拘謹。寶琳善盡主人之職對她噓寒問暖,坦率開朗德莉絲也與差不多同齡的克萊兒氣味相投,她說:「感覺跟你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呢!你是貴族噢。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了。我們稱呼你克萊兒,你也稱呼我們名字吧,如何?在座的各位?」 此言一出,彼此顯得更融洽了。正因為賽西爾是古代史專家,對於曾在二十世紀球面流浪過的克萊兒特別感興趣,而威廉也明顯地表露出對她的好感,態度萬般親切。適才走出船庫登上大廳的途中,在走廊上遇見正要前往船庫的二名黑奴,克萊兒正想為跪伏在地避開一行人的黑奴迴避時,挽著她的威廉不容反抗地制止了她。他要她憶起人類沒有必要對半人類迴避的規矩。每次因為無知所犯下的奇怪言行都受到矯正,如此才能恢復記憶。 知識上分明相隔了二千年,卻像受邀到親友家作客船讓人感到舒服自在…… 克萊兒想。 她掛念著沒跟麟一郎交代一聲就離開,以為他們已讓他穿上衣服,安排他就寢,一廂情願地安慰自己之後,心中的擔憂也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威廉的男性魅力正一點一滴地佔據了她的心房。 她敘述著目擊飛碟墜落、發現寶琳的事情始末,有意無意地只述及自己一個人,不曾提起麟一郎的名字,聽者都以為使寶琳清醒的正是克萊兒。賽西爾想採究她在二十世紀球面的生活與喪失記憶的原因,但寶琳制止了他:「克萊兒的心情還沒有平靜到可以談那些事。等她恢復記憶之後,再以完全客觀的角度描述豈不更好?」 威廉也不反對,他表情認真地說:「沒錯。先決條件是幫她尋找出生的行星。克萊兒,我幫你。」 「謝謝你。若能在各位的鼎力相助下返回出生星球,實在感激不盡。關於發生在地球上的事故我還無法解釋,流浪的經過倒是可談。將來一定有機會說明白的,不過我有點累了……」 克萊兒話說完,寶琳便道:「來點靈液(soma)吧。恢復體力的同時還能幫助記憶。」她對德莉絲使眼色。 德莉絲明白,對著腕式送話器低語。 「送靈液過來。」 一名手捧膳盤的侍者走進大廳。除了胸前的數字不同外,裝束與正在處置麟一郎的黑奴一致。他胸前的編號是2號。突然旁邊響起一串異聲打斷了交響樂優雅的旋律。 「靈液,靈液,靈液,時間,到了,靈液。」尖嘎的叫聲教克萊兒嚇了一跳。原來是鸚鵡。 靈液是什麼東西?飲料嗎?思索的空兒,一張圓型茶桌不知從何處自動地滑過來,直到圓圈落坐的五人中間時才靜止不動。茶桌中間立著一支像火柴棒般細、鉛筆般長的棒子,旁邊站著一個高十四公分的玩偶,右手像握槓桿似地握著棒子,左手則把住扛在背上的大袋封口。是桌上擺飾的聖誕老人玩偶。白色鬍鬚是一根根植上去的吧?紅色三角帽,紅外套,白毛滾漫以及黑長靴,如果這個尺寸原封不動整體放大十二倍,簡直就像真人一樣。 侍者在桌上擺上五隻空杯。 聖誕老人玩偶鬆開握著棒子的右手,突然邁步前進。舉止動作完全沒有普通玩具那種生硬笨拙的樣態。多麼精巧的機器人啊!克萊兒佩服不已。 「我要二個,給客人三個。」 寶琳說。玩偶一邊搖晃著滿腮的鬍鬚一邊行禮,從背上扛著的白色袋子中取出圓錠,依數放進兩人的杯內。 「二個。」德莉絲說。 「我也是。」賽西爾說。 「我一個。」威廉說。 猶如依各人喜好在咖啡裡放砂糖一般。玩偶逐一行禮,依言放入指定的錠數。候在一旁的侍者端起茶壺,為每人杯裡注入熱氣煙雲般的綠色液體。濃郁的香氣在屋內瀰漫。 「想起靈液了嗎?要讓汗水的氣味芬芳的話,每個人都得喝呢!」威廉一口二口地啜飲著,「靈液又名人類愛蜜,當米凱歐星球的巨大宇宙樹伊格德拉西爾一年一度盛數萬朵花時,就教空中矮人們去採集花蜜……啊,你記得了是不是?喜歡嗎?」 「得萊帕少爺在擔心呢!」寶琳一面笑一面道,「因為他打算跟你一起遍歷邑司,尋找你的出生星球。他是那種一天沒有靈液就活不下去的男人。所以啊,你若不喜歡,他就得乖乖閉嘴。不過呢,若你喜歡的話,旅行期間就要有一天陪他喝上五次的心理準備。」 克萊兒戰戰兢兢地喝了一口後,便一口氣地喝完。靈液和西德被聯合國軍隊佔領後開始流行美國傳來的東西可口可樂有點雷同,帶著幾分空雲幽緲的口感。 「喝過後,我已經記起靈液的滋味了。我以前很喜歡,現在嘗起來倍感懷念……現在也一樣喜歡噢!」 她望著身邊的俊美青年微笑地說。 「祝靈液,也祝福你。」 威廉笑容滿面地高喊一聲。 「二十世紀人會覺得很像可口可樂。」克萊兒看著賽西爾那邊說道。 「可口可樂?」其他人並不清楚。 「是嗎?聽說前史時代末葉流行一種可口可樂的飲料。我是透過文獻資料知道的,而你卻是在流浪中嘗過那種味道,很寶貴的經驗。真的嗎?味道像靈液?」 賽西爾好像很高興逮到炫耀自己古史學問的機會「不過可口可樂不像靈液這樣深入日常生活吧?撇開味道不談,是不是比較接近可可亞、咖啡、紅茶之類的飲料?這是提出下午茶時間的說法被靈液時間取代的國語學者的意見。」 「你所言甚是。我終於想起靈液是多麼深入日常生活的飲料了。」克萊兒艱澀地答道。 此時桌上的玩偶動了一下,鬍鬚晃了晃。 「這個玩偶的機械裝置真精巧!」 克萊兒語畢,發現大家表情奇特,正在思索說錯什麼的時候,威廉用曬成小麥色的手一把抓起玩偶,拿到她眼前,攤開手掌。 「它不是機器噢。這是背袋人或香料聖誕老人之類的一種餐桌矮人。喝靈液時,放入香料錠的道具。想起來了嗎?」 白哲的大手掌上,身穿紅外套的玩偶站了起來,轉身行最敬禮。它的動作、白鬍鬚、眼角與額頭上的皺紋等栩栩如生的一切釀成了豐富的表情……若是玩偶,也太過精巧了,它是活生生的小矮人。這就是餐桌矮人嗎?剛才還聽見空中矮人的名詞。當時以為是蜜蜂似的昆蟲。這類小矮人就是叫做pigmy吧?跟「格列佛遊記」中小人國的小人一樣是縮小的人類。二千年後的世界竟然出現這種幻想中的生物。難道這些自稱來自遙遠的天狼星世界中也有這種小人居住的星球嗎? 「嗯,我有點印象了。矮人,還有各種功用吧?」克萊兒故弄玄虛地說道。 「當然,矮人的用處是無限的。」 克萊兒聽威廉說話的同時,發現一身聖誕老人裝束、留著鬍鬚的小矮人,漂亮的面容下窟色居然偏黃:心底閃過一抹昏暗。俊美青年把小矮人放回桌上,它敏捷地走向中間的棒子。接著圓型茶桌自動地,不,應該說在握著槓桿的小人操作下滑開了。 「這兒也有。」寶琳把鸚鵡籠取下,拿給克萊兒看。「這是鳥籠奴隸,現在只看見母的。」 通常鳥籠底盤都很髒,這隻鳥籠卻乾淨得光彩照人。她看見籠底有個差不多大的小矮人穿著類似中世紀騎士的甲冑的衣服,衣色彷彿為了搭配鳥羽般分別塗上紫黃二色。手裡拿著的鐵鏟像扮家家酒用的小勺子,正忙著把剛剛從鳥屁股落下來的軟糞挑起,扔進旁邊的洞口。籠底大概有二層。區區鳥糞對這樣的小矮人而言有如一座小山,是一起浩大的工程。籠底的角落還有一個洞,一個姿態相同的雄性小矮人爬出來,利用一個類似從井裡打水的吊桿裝置,讓下方水龍頭流出的水流進桶內,再使勁地提上來,準備將上面的飲水器裝滿。 「這一公一母是侍候鸚鵡的奴隸。」鸚鵡的主人如此解釋,「鳥主人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用尖嘴或利爪傷害它們,只有回到自己的窩裡才能脫下甲冑。如何?想起來了吧?」 在鳥糞散落的雙層籠底下築巢,隸屬於鸚鵡主人而侍奉一生的鳥籠奴隸,從它們工作的樣子可以知道,無疑是具備智慧的人類縮小版,把它們放在這種地方,用這種方式飼養實在…… 「那盆樹也住著奴隸。叫做花矮人。」賽西爾也插話。 克萊兒心驚肉跳,嚇得說不出話來,德莉絲似乎覺得她驚懼的模樣很有趣,抽起插在長靴裡的天馬鞭,指著正在演奏優美的第三樂章交響曲的壁掛式留聲機說: 「那個攜帶式的管絃樂團也是噢!」 「那個留聲機——是收音機吧……」 「我就知道你以為那是收音機。」 德莉絲一笑,似乎早就利用腕式送話器傳話,一名強壯有力的侍者已奉命入內,將牆上的箱子取下,拿到克萊兒面前後開啟。像一隻大型皮箱附有把手。蓋子開啟時…… 「瞧,一群迷你的小矮人。」 「天啊!」 原本不願顯露出內心驚異的克萊兒忍不住大叫一聲,在場的每個人都不覺唐突。既不是留聲機也不是收音機。箱子裡約莫有五十名穿著褶服的小音樂家坐在各自的位子上,手持樂器,依循指揮家的指揮棒井然有序地演奏著樂曲。就運箱蓋被開啟,五張臉在上面窺伺它們也依舊認真,不為所動。 原來箱子裡是小矮人的管絃樂團…… 「怎樣?想起來了嗎?」德莉絲眼中協滿笑意,持鞭的手揮了下,侍者立即恢復原狀。黑奴關上箱蓋,粗壯的手握住把手,把箱子拾到一旁。克萊兒不由得說: 「橫著拿比較好吧?」 她擔心裡面的小矮人們會往下掉,被壓垮了。 「底部貼著引力板,怎樣傾斜都不會有事。」威廉在一旁解釋。「這艘船也是。宇宙船的地上都鋪設了引力板。」 「的確。我想起引力板這個名詞了。」克萊兒理解得很吃力。 「完全記起矮人的事了嗎?」寶琳說。似乎打算在克萊兒說出奇怪的話之前先做說明。 「一點點。我想請問它們是出生在哪個星球,就是類似小人國裡裡派特的星球……」 「唉呀,這不是想起來了嗎?說對的真正名稱啊!太好了!」德莉絲歡天喜地的說。 「是呀,矮人族的最大產地就是小人國牧場(裡裡派特)噢。你是真的想起來了!」 不瞭解星球名稱與「格列佛遊記」之間關係的寶琳,明知克萊兒並非邑司人卻莫名其妙歪打正著感到不可思議,她暗呼僥倖,繼續說道:「別的星球也有矮人牧場,不過小人國盛產的是野生矮人。你之所以記起,一定是以前去那裡玩過矮人。」 「我現在可一點都不懷疑克萊兒是貴族了。」威廉喜笑顏開似的說。 喬納森·斯威夫特(1667-1745)從疑似自時間旅行者口中聽聞過邑司文明。此事可由「格列佛遊記」中的小人國「裡裡派特」、飛島國「勒比由答」、畜人「yapoo」等推測得知。斯威夫特為何能在火星二顆衛星被發現的百年前就對這二顆衛星知之甚詳,至今仍舊是謎。應是得自未來人的知識。」(大英百科全書之「斯威夫特」項目。 「這迷你體積是怎麼來的?」克萊兒問。 「那是縮小鴉俘的變種後代。」 「縮小?把原來的人類縮小……」 「不是人類噢,它們根本不是——」 「啊,我是說「原來的鴉俘」……它們是鴉俘縮小後的動物呀?」 「對,原物的十二分之一。」 縮小的言論選人指出謬誤時克萊兒也無心糾正,她尚未發現自己在潛移默化間已經承認鴉俘是異於人類的動物觀點了。 「對了。」得萊帕少爺不知想起什麼,突然一臉燦爛地對德莉絲說,「那件事就交給矮人定勝負吧!」 「好啊!」德莉絲應和著。 「你們在說什麼?決定什麼?」 寶琳一問,男子面紅耳赤地解釋: 「不是啦,到了厄伯敦,我與德莉絲想爭取繼你之後歡迎克萊兒小姐的宴會。」 「若要透過斗矮人決定,倖存末亡的就送克萊兒當見面禮吧!」 身為將來瓊森家一家之主,擁有繼承母親處分權的寶琳如此表示。 「如果我選的矮人倖存,我願將最近搜羅的珍玩當作陪嫁叫那矮人雙手奉上一艘置物船。」 「如果我贏了,」德莉絲不服輸地說,「我就讓克萊兒在我的馬廄中挑選一匹上等的好馬。」 「讓騎著舊馬的克萊兒回憶起畜人馬,這主意真是妙極!」寶琳贊同地說。 「我也得想想該送什麼好。」 得萊帕伯爵妻君一邊玩著金色的髮辮一邊喃喃自語道。 3 矮人種的歷史與現狀 一千六百年前左有,天狼星系被一舉征服,人類由新地球的首都璀亙遷移都孕卡爾星球的厄伯敦時,畜人制度完成期的三大發明之一的活體縮小機被研發出來了。將動物放進完全密封的吊鐘狀水品瓶(現有更方便的水晶服一中後。啟動水品共振機,再照射特殊的放射線,鍾瓶就會縮小,瓶內的動物也隨之縮小。由於活體各細胞分孑會依一定比例變成呼出的空氣被排出體外,因此只要縮小的動物能夠維持原來的個體性,將呼出的空氣與其他個體呼出的空氣分離保存(也就是說只要密封瓶未毀損),透過逆裝置還是可能再度恢復原形的。於是可逆式縮小法能任意地變換活體的尺寸。這對遷都時的運輸作業可說是一大福音。換言之,運送龐大人口時只需暫時縮小,等到抵達目的地後再復原即可。一開始並未對人類測試而是先以鴉俘作為實驗對象,縮小後發現極少部分的宇宙線疾罹患率有增高現象,最後只好嚴禁人體使用(不過後面將會述及,法律對白人也制定了縮小刑的罰則),儘管已經預料有罹病危險,為求運輸效率的提高以及經濟方面的成本考量,決定縮小機的使用對像以黑奴與鴉俘為主。不過實驗結果證明,縮小比例超過二分之一時雄性的生殖能力將會消失,所以明定黑奴的縮小比例不得超過二分之一(一般的說法是黑奴之所以又名半人類正是源自於此)。不過鴉俘卻與黑奴有所區隔,沒有顧慮人權的必要,若想提高裝載量,縮小比例也要隨之提高,但自從知道超過十二分之一會產生智能退化現象之後,縮小比例就被限定在十二分之一了。事實上運輸能力已是十二的三次方,也就是提高了一千七百二十八倍。說到這裡,變換各種縮小比例來運送縮小鴉俘後,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實。在縮小的狀態下,時間似乎會依縮小的比例而加速。對縮小三分之一的生物而言,正常人的四個月相當於它的一年。若是十二分之一的生物,活一個月就相當於加了一歲。肉體縮小的同時,人生也隨之縮短。利用這項特質,活體縮小機被視作成長促進機應用。比方說畜人犬是將剛出生的短腿鴉俘關在天井低矮的房間飼養二年,期間內以基礎訓練養成它四腳爬行的習慣,假設以它的十二分之一形態飼養(天井低矮的形狀必須改成吊鐘式),時間就能縮短成二個月,二個月後再透過逆裝置還原,雖然失去繁殖能力,卻能以剽悍的二歲犬隻之姿承受日後的訓練。 縮小機被世人廣泛地應用,卻因運送途中發生事故,致使鍾瓶破裂,瓶內的空氣逸出,就算抵達目的地也無法恢復原形,縮小的鴉俘只好成為殖民星球人的玩具,豈料偶然間被本國星球的貴族撞見,正合了他們空虛無聊時的獵奇興趣,把這些當成「活玩偶」般珍視,就這樣,原本縮小的形態不過是為求運輸方便和促進成長而採行的權宜之計,一轉眼竟被用來滿足人類的私慾,於是一開始就以生產玩偶為目的,不再保存呼出空氣的縮小鴉俘誕生了。 既然玩具是一種永久的需要,要求縮小鴉俘自行繁殖而非逐一放進縮小機,也是自然的趨勢。然而誠如前面所言,性能力只存在於二分之一以上的比例,被製造成玩具的迷你動物根本無法自行繁殖所幸縮小機發明後經過五個世紀。終於開發一種具備生殖力的十二分之一縮小鴉俘品種。鴉俘中也有被譽為thorough bred的純種血統。地球征服者馬克將軍擔當舊鴉俘之首的天皇一族,帶回新地球首都璀亙的宮廷獻給女王,從此以後成為宮廷御用,在王室飼育所內培育繁殖,是性能優越的純種鴉俘。海倫三世為慶祝公主克莉絲汀娜十二歲生日,將二百隻十二分之一的縮小鴉俘編成一支「活娃娃兵團」,賜名「矮人中隊」做為禮物,不用說,自然是以純種鴉俘為主,卻意外發現兵隊中有一隻竟能持續保有性能力。也許是突變種,但純種鴉俘發生這種狀況絕非偶然。它被命名為亞當。由於他持續保有性能力,被迫每天數回以雌性縮小鴉俘為對像製造後代。他的對象被稱為夏娃一號或百號等以號碼編列,這些夏娃大多是母女直系親屬。也就是說為了製造變種,他被強迫與女兒、孫女、曾孫女等以此類推的關係進行交配。於是亞當身後留下一群小人族被公認是鴉俘的一大變種,稱之為矮人種正是來自克莉絲汀娜公主的娃娃兵團「矮人中隊」之名(正式學名為「小畜人」)。它們二十四日便脫離母體,一年半後完全成熟,可繁殖至六歲,十年即老化衰亡。肉體上的所有器官壽命都縮小成十二分之一,唯獨智力及其他精神狀況與一般鴉俘並無差異,是一種高智慧動物。 矮人種的問世在鴉俘文化史上具有副時代的意義。不但瞭解矮人始祖亞當夏娃以降的系統圖,更因世代交替迅速而成為遺傳學、優生學、育種學等領域最佳的實驗動物。它們的肉體完全是人類的縮小體。並且取代了醫學上、生理學及病理學的實驗鼠,讓實驗更輕鬆,更快得知結果,便捷之處比原生鴉俘多出不少。不過,若以歷史觀點視之,最大的成就應該在於機械工學的應用。命令腦波的能量再低(意指OQ低的平民)也能起動讀心矮人。因此它們成為機械回路中的活體零件,所裝載的全自動裝置被應用在生產(這是平民的工作)的過程中。以靈魂電腦為代表的所有靈魂機械正是因第三次機械自動化而生的第五次產業革命的基礎。誇言體積有如高樓華廈的人工智慧一下子變成千分之一大小的光景,對二十世紀的讀者來說,最淺顯易懂的比喻就是真空管收音機改用電晶體後體積急速縮小化吧!總之,矮人種與讀心裝置的結合,在文化史上確實肩負著革命性的意義。」 但還不僅如此。一隻隻放進縮小機內製造的時代不過是高價位奢侈品的「活玩具」罷了,小人國的大牧場才是真正的量產。何謂小人國?大氣稀薄而人類無法居住的星球,換成呼吸量小的矮人應可輕易存活。於是這類的惑星之一(參照例七),意即獵戶座汐星圈第六行星一被挑選為飼養矮人專用行星,人類居住在氣密式圓頂間中,外面設置野外飼養場,專門用來收容、飼養、繁殖矮人。這便是矮人牧場。該牧場在一次事故中導致放牧中的部分矮人成功脫逃,不知不覺中它們發展成在戶外獵食,與野化的同伴成群居住,最後贏得了小人國的稱呼。有生態學研究寶庫之稱的這顆行星,邑司貴族們私下部叫釣池。因為大氣層不適合人類居住而必須頭貴族外無人能夠享受的消遣之一。因此克萊兒已使眾人對她的貴族身份深信不移了。 伴隨量產而來的廣泛實用之路大開。在大廳內克萊兒見識到的餐桌矮人(香料聖誕矮人)、鳥籠奴隸、花矮人等,以往活體傢俱無法觸及的細微領域,由於使用了矮人而展現出新的活力,這類的應用範圍是無限的。例如書桌矮人(負責搬運書桌的文房四寶)、香水童子(住在化粒台的抽屜裡,經常背負香水瓶,視主人之意噴灑香水)、浴池矮人隊(頭戴潛水帽,十二隻為一組,潛入主人浸泡的浴池中為其洗身)、晶墊(將皮膚加工化,切斷四肢的矮人裸體放進鞋內當作腳心墊,又名鞋底矮人,因連續承受壓力平均壽命是一般的十分之一,大約只有一年。屬消耗品,使用者除了腳底獲得極佳的彈性踏感好外,行走毫不疲累,且能吸取腳底分泌的汗水油脂,有利足部美容。邑司貴族的鞋內一般都有)、肉襁褓( diapoo,diaper+yapoo與生理迷你畜一樣,全身表面患有海綿狀皮膚癌,具有吸收污血、污液特性,可常保股間衛生)、檢定小畜(代替實驗鼠成質藥品檢測之用。檢尿矮人乃其中之一)等等……。甚至是從花叢中採集靈液原汁的空中矮人(將截斷下肢的矮人以活體漿糊與超小型空中車接著固定。其他用途甚廣),以往利用鴉俘都無法去辯別到的細微作業。如今欲可以使它們跟蜜蜂與蜜鳥一樣從事相同的工作。故障時還能自動修復,黑奴監督機(就是後述的核對黑奴日記報告的機器,也是附有矮人的人工智慧)、犯罪度計算機(又名「證據測試儀」。結合百名接受法官特殊教育的矮人,是一輔助裁判的工具。聽取證言,判定真偽,以燈球表示。百盞燈球都亮,表示涉案程度百分之百一、神喻機(又名「女王預言家」 。將最大的靈魂電腦與各擅其場、學有專精的萬名矮人合而為一,成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最大機械,是女王御用的立法咨詢儀)等高度智慧的機械一一誕生。平民專事生產,貴族專司政治與司法,此乃邑司白人的職務分配,至於後者因大部分由靈魂機械代理,貴族在安逸度日的同時,亦能做出正確的判決,實行優良的政治。 矮人比原種鴉俘多出的優點,正是迅速的世代交替可以透過優生交配集聚地達到品種改良的目的。剛才威廉的賭注「置物船」,其實就是「活體七福神寶船」。像布袋般的大肚子、福祿壽的長形頭,每個皆跟原來的形狀一模一樣而且是活生生的。全部都是育種技術製造的畸形矮人。比方說,像福祿壽尖長帽子般的頭部,便是用放射線使之突變,從那些畸形矮人中選出尖頭者令其交配產生下一代,使變種確立。染色體手術發明前,就是這樣以原生矮人為根,不斷地製造出珍貴的變種。除了肉體之外,如音樂天才也是透過交配確立純種血統,全都不足為奇。對這些小矮人進行為期一年(相當於人類的一個月)的訓練,當每個都有了頂尖的素養後,讓它們附屬於超小型鋼琴,裝進自動演奏的八音盒內,或編成一組,變成可放進皮箱中的攜帶式管絃樂團。這些高級玩具有別於先前列記的實用十名矮人,每一名若置身在二十世紀的地球世界無疑均為一流的天才音樂家。樂器雖小,但性能卓越,絕不遜於二十世紀人的演奏家。除了音樂,擁有某種技能的矮人也逐年地被生產問世。當中被擇定的武術一項正是下一章將要介紹的小鬥士。鬥士就是源自於原生鴉俘的畜人決鬥,自古便是邑司人士風行愛好的娛樂。由於矮人化,使矮人決鬥變成一種非常輕便的娛樂型態,可以帶到室內遊樂場,尤其承襲盎格魯撒克遜人傳統而熱愛賭博的貴族們,一點小賭也要「讓矮人定勝負」,所以在極短期間內就已普及大眾。以瓊森家的財力來說,不僅府邸內,就連「冰河號」之類的太空船也備有一套優秀的小鬥士。趁著尚未離題前,先讓讀者明白這些基本常識,接著還是回到克萊兒與麟一郎這邊吧! 另外,本節多次提起的迷你畜,其實是身高三公分半的五十分之一縮小物,多少有點弱智也無所謂,可以說是道道地地的一寸法師。有姆指人之稱的上等迷你畜,負責主人頭部五官的管理任務,如眼僕(修剪睫毛、去眼屎)、鼻僕(修剪鼻毛、去鼻屎)、耳僕(去耳垢)、口僕(平常負責去牙垢,偶爾代替牙籤)等。除了腸內迷你畜與生理迷你畜外,還有各種陰部寄生動物,有陰道小童子(又名隧道男孩,第四十五章之2)之稱的低等性交蟲,以黏液環境內的作業為天職,以及修剪陰毛僕,龜頭敲打者,吃精液僕等各種。細節就留待後章再述。 家畜人鴉浮第十章 矮人決鬥 1 小鬥士之櫃 克萊兒站在遊戲室中央的黑箱子旁,奸像有什事情即將發生似地,挑起了她的好奇那是一個高八十公分,長寬各一公尺左右的四方體、固若金湯的大鐵箱。四面各有四層的抽屜,頂上留有十公分左右的邊框,正中央是邊長八十公分的正方形競技場,周圍架起高約五公分、十公分的繩索。對角線上立著藍與白的旗門應該是兩方的標誌吧:抽屜上印有BOXING(拳擊)和FENCING(劍擊)之類的格鬥技名稱。當競爭的當事者瓊森小姐德莉絲與得萊帕少爺威廉在擲骰子的時候,克萊兒想要滿足旺盛的好奇心又想佯裝邑司貴族的自重與自制,根本無法理解何謂格鬥,不過,從親妹妹口中得知而深信克萊兒喪失所有記憶的賽西爾,得意地想將滿腹的鴉俘知識誠心誠意地傳達給這位美麗的貴客,雖然克萊兒沒有請教他,他卻自顧自地開始說明。 「它們自己叫這個小鬥士之櫃為抽屜宿舍。十六個抽屜中四個是徒手組,其餘為武器組。徒手組有四項競技,拳擊、摔角、柔道(這個名詞使克萊兒猛然的憶起麟一郎魁梧的體格)自由搏擊(沒有任何禁制的一種搏技,源自希臘)。武器組從劍、槍、棒到羅馬武士決鬥的刀盾,依十二種武器分門別類。至於選擇哪一個抽屜櫃就由骰子點數決定」似乎已經決定了。德莉絲拉出標有OLD YAPOON FENCING(古武畜人劍擊)的抽屜格。從旁一窺究竟的克萊兒又大吃一驚。那是小人住的公寓。抽屜呈等腰直角三角形,橫豎均有狀似礦物標本箱的狹窄隔間。一個抽屜櫃大約有百個單位吧。一間間的居室裡置放著小巧的傢俱,當中身穿和服的矮人或坐或臥。都梳著奇怪的髮型。克萊兒不知道那是盤在頭頂或腦後的髮結。被拉出的抽屜射進了天光,小人們抬頭仰望,看見寶琳一行五人,立即端坐,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德莉絲凝神望了片刻,便道: 「就它吧」她將皮鞭夾在腋下,伸出右手抓起其中一隻。迅速地剝去了它的和服,坦露的胸前有著跟紐曼額頭相同的標記,背上則烙有MUSASHI(武藏)的七個文字。全身滿足刀劍傷痕。腰上纏著相撲兜襠布的白色東西,仔細一看,原來不是布是狀似白金的肉質金屬。除了這件白金襠外,身上沒有任何遮物。看面容好像很年輕。 把武藏放在左掌心的德莉絲,撅起她那被似有若無的汗毛遮著的鮮紅嘴唇,噗一聲,對左手掌吐了一口唾沫。矮人彷彿正在等待似地雙膝屈跪雙手伏地,把臉貼近唾沫後開始吸飲。雖然只吐了一口,對矮人來說卻有相當的份量。威廉也朝掌上吐口水給矮人吸飲。它背上烙有KOJIRO(小次郎)六個字母。 「這叫勉勵之唾。」賽西爾解釋著, 「可以瞬間提精養神。現在好像變成開賽前的儀武之一了,比賽勝了的話」 「再吐一次唾沫。」克萊兒試著猜測,「勉勵與慰勞均吐之以沫,我有印象噢,漸漸想起來了。」 「那個慰勞之唾,」德莉絲聽了也插口道:「要你給噢,因為贏了的那個要送你啊。」 克萊兒不知覺的用舌頭舔了下嘴唇。兩名戰士手掌朝下,在賽台兩端的藍白旗門外等候時機到來。有個年老的矮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穿著奇裝異服,其實是印著標記的和服與和服褲裙,正在檢查賽場的繩索。它是裁判。 「結束前必須決一勝負,中途就別休息吧。」 事先已同威廉商量過的德莉絲,不悅地用右手皮鞭突出的前端戳剌並暗示正在檢查繩索的裁判矮人,矮人立即以利爽的聲調下達指令。 「中場無休,開始:」 裁判讓兩名戰士從門外進場。小次郎是個紅臉的中年漢。 「很精采的決鬥哩:」賽西爾開懷似地說。 「鴉俘的刀法不重突剌而以斬擊為主,看起來有趣極了,要它們裸身就是想仔細端詳負傷狀況。老練的小次郎在過去三年裡參賽八十八次,其中有七十二次手刀對方。武藏雖然年輕,過去半年卻也參賽十五次,殺了十四人,論經驗,小次郎比較老練,論格殺率,武藏比較厲害。這是一場精采的競技。那,最後會是誰贏得舉辦歡迎派對的主辦權呢?」 詳細解說的他,手裡握著從兩名戰士居室內取出的二張戰績卡。 裁判矮人要武藏綁藍頭巾,小次郎綁白頭巾,接著遞給它們武士刀,說了一些話。好像是日語,克萊兒聽不懂。德莉絲似乎等不及矮老頭說完,大叫道: 「OSHICKO。」 三名矮人驚愕地抬頭仰視,但下個瞬間,兩名戰士已經丟開刀鞘,蓄勢待發。 克萊兒不明白被德莉絲心浮氣躁地打斷的裁判究竟說了什麼,好奇的她開口詢問,賽西爾答道: 「啊,那個啊,是固定的開場訓詞。大意是說此乃獻給天神的神聖競賽。在眾神之眼下進行生命賭局之戰。不忘親嘗聖唾(聖唾是從saliva轉借而來的家畜語,特指白人的唾沫。)之榮耀,倘若有卑怯之行也莫辜負賜唾於自己之神。」 流利地為克萊兒翻譯家畜語後,又道:「對它們而言,我們是連一口唾沫也被珍視如寶的眾神。除了矮人,所有的鴉俘們都有這樣的信仰。只要與我們身體有關的,無論唾液或更骯髒的東西部是它們瘋狂崇拜的對象。」 「的確,我想起來了。」克萊兒迎合賽西爾地說,而那個膜拜自己的廁畜也浮現在腦海裡。威廉看了克萊兒一眼。應該說那二人還是那二隻呢?小鬥士依舊保持相同的姿態。兩人都雙手握刀,武藏橫在身前,小次郎擺在頭上,兩者的姿態都令克萊兒感到新奇。其他四人彷彿見慣了般,交頭接著地交換心得,如正眼(中段姿勢)、大上段(舉刀過頂的姿勢)、有無破綻之類。連克萊兒也瞧得出雙方都是格鬥的高手。 「直到一方死亡才能分出勝負」克萊兒猜測的說。 「大致都是如此。今天這個抽屜格至少會空一間下來。再從小鬥士飼育所補買一個,不過能在胸前烙上瓊森家的記號,住進這個抽屜(宿舍),死在箱頂上(賽場)是極高的榮譽,被買回來的傢伙都很活躍。聽說飼育所經常透過選拔賽來擇定中選者,所以瓊森家櫃子裡的傢伙個個都是高手:唉呀,打起來了!」 突然問小次郎飛奔上前。雙方白刀相交。再度分開對峙時,武藏的肩膀與小次郎的左臂雙雙開始流血,兩人匹敵,雙方賭上自身生命用自己全能力拚殺以為能提供觀賞5人的最大娛樂性。這就是兩名戰士這一生最大的榮譽感。此時5位白神在箱子面前圍成一圈坐下,美麗和偉大的大眼睛從賽場四面的斜上方觀賞,看起來就像是在地面上戰鬥,庸俗的比喻起來就想是觀看鬥雞(兩隻公雞爭鬥一樣直到一方死去為止的一種遊戲)一樣。就在這時賽西爾突然轉過頭吹了聲口哨。會是什麼事呢?克萊兒想著。於是克萊兒也跟著轉了來。接著牆壁分了開來,從裡走出一個與克萊兒在寶琳的飛碟裡時看到的,牆壁裡走出來的廁蓄是同一種規格的一個標準型肉便器。 2 便器使用之風俗 廁蓄短腿滑稽似地走過來。賽西爾不干擾到正在看比賽的大家低聲命令到: 「OSHICKO」 廁畜來到賽西爾坐著的椅子前面,伸長了它的頭從前直接進入了賽西爾花裙子裡的股間。 斜視著眼盯賽西爾排便的部位。克萊兒想著:恩,如果是我以前要小便一定會要離開一段時間再回來,而這樣就可以在看比賽的同時就進行。其他人像似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武藏比小次郎受的傷更多,也更深呢。」 看著矮人決鬥無視自己正在排尿的賽西爾開口說道,德莉絲聽了動氣地說: 「可是武藏號稱是負傷猛獅,受傷反而使它更勇猛,以前的比賽都是先被砍了幾刀才殺死對方的,這一回的派對必定由我主辦。」 德莉絲一面說著一面起身。可以聞得到一股奇特的香水味猛的撲來,克萊兒斜眼一掃,只見德莉絲後退一步,對著剛從賽西爾花裙子底下扭轉脖子抽出頭部的廁畜小聲地喚了一聲Come here,便踏開穿著騎馬褲的雙腿,下達坐下命令Ungko。由於孔扣的獨特設計,不需要褪下長褲。只要坐在盤坐的廁畜疊著頭的馬蹄肉瘤上即可。她面朝賽場坐著。德莉絲一面用眼睛追逐矮人們的一舉一動,一面只手摸出煙盒取了一根煙,用嘴唇含著,在戒指的打火機上點著火,便一邊愉悅似地吸著煙一邊悠然地進行生理排泄。氣氛緊張和使勁加油的觀賽模武並非邑司人的作風。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只是換張椅子繼續觀賽罷了。十分地冷靜。 她叨在嘴裡的煙與前史時代的紙捲煙完全一致,不過材料是採用激素結晶,邑司所謂的吸煙指的就是這種激素香煙(新開發的香煙介紹留待後章)。 香煙吸到一半,德莉絲突然抬起右腳往後一踹,馬靴的馬剌正好擊中廁畜肥滿的腹部,此舉是因為廁畜忘記了應該謹記在心的禮法,進食完畢後正想由後往前清理神聖的食器,她用馬剌責備它這無禮的動作,幫它想起了「舔拭食器應由前往後」(第七章之3)的食餐禮節。 德莉絲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這次換成威廉叫它喊到:Oshicko,可想而知,廁畜忙得連感謝禮拜都來不及做。 不一會兒,她聽見要廁畜回去SC的口哨聲。 在大眾面前若無其事地進行排泄的粗魯行徑,克萊兒驚詫得說不出話來,然而這是因為她還未熟悉邑司白人社會的風俗民情。排泄次數頻繁的白人們認為只要長輩上司不在場,在其他人面前要求摸腳的行為並不算失禮。再者,既不必褪下長褲暴露私處,也不會弄髒手,沒有討厭的臭氣,對他人並未造成困擾,因此對排泄的看法異於以往?換作克萊兒,假設她不知廁畜功能大概無法明白他們在做什吧?古人在人前擤鼻涕時向後為之即可,不必離開室內,如今他們使用廁畜正是基於類似的輕度失禮的觀念。至於不會飄散臭氣也許有點不可思議,然而馬蹄肉瘤與使用者的臀部緊密貼合,誠如先前敘述過的,標準型肉便器(其他的肉便器也是大同小異)的鼻孔不在臉上而是開在馬蹄肉瘤內側,排便中充滿在肉瘤內的熏人臭氣全部從內側鼻孔吸進了肺裡,毫無外洩的可能。人類聞到此味會覺得惡臭,但廁畜它們卻被洗腦認為這是美妙的氣味,而且根據靈敏的嗅覺(同於舌頭嘗糞)以及糞便滋味來診斷主人身體是否異常的技術,也是廁畜必備的教養之一。 且看決鬥比賽已呈現白熱化。激鬥數十回合,兩名戰士赤裸的身軀都是血流如注。 「事實上,斗矮人的真正的快感指的就是這個。」賽西爾用克萊兒也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神情恍惚地注視著賽場。 「克萊兒你覺得如何?」寶琳無心地用一條玉腿愛撫著伏臥在腳邊的紐曼的黑髮,望著克萊兒。克萊兒屏住氣息,眼睛發亮地回答一句。不知怎地說成了德語。 「好精采啊。」 3 肉體的變質 此時,在船底獵物置場的棺器後名為麟的新鴉俘終於誕生了。皮膚窯內,舊瀨部麟一郎的肉體己被埋葬,隨皮膚強化劑的附著度逐漸提高,油汗流盡干後他不再感到那般炙熱灼痛。最後完全沒有感覺了。他覺得溫暖不覺得熱。剛才在飛碟內被寶琳涼鞋踢破的耳朵隱隱的刺激也徹頭徹尾消失了。 剛好四十分鐘。一個人盯著溫度計,一個人凝視著顯示窯內鴉俘的體溫與脈搏的自動測量記錄卷表,寸步不離地等待時機的兩名船員站了起來。附著作業應已完成,卻必須進行測試。既然高溫部份順利,這回要切換低溫。瞵一郎一直待在持續攝氏八十度的窯內,隨著皮膚的強化,竟主觀的錯以為溫度在下降,此刻他發現溫度正在急遽下降中。——嘿,覺得有點涼。混蛋黑人,又在玩把戲,先前進這口箱子之前冷到接近冰點,和那一比,這點涼快算什?他只感受些微寒意,反而認為這樣很涼快,如果他沒有經過皮膚強化作業擁有強化的皮膚,繼高溫地獄之後換成極冰地獄,無疑會立即凍死。此刻窯內的溫度已經降到攝氏零下五十度了。正因為現在的他覺得八十度溫暖,此刻的極寒涼爽,才能在氣溫變化劇烈的卡爾星球上,以全裸的姿態維持生命。麟一郎的肉體已經化成不知寒暑的鴉俘肉體了。汗腺也已關閉不再流汗,相對的,作業完成後他只能像小狗一樣吐舌頭散熱吧,引擎蟲的尾部一定長得更長了。他漸漸被鴉俘化了。胸前刺著8號的男人凝神專注地看著自動記錄的卷表,「行了,一切正常。附著度百份百,處置完畢。」13號 把溫度計調回與室溫一樣的三度。這是該室的常溫。 「可以出來吧?」 「就算拔掉導尿管也快抵達了,可有些畜牲的膀胱會撐到破裂。」 導尿管與腸內注射管同時被拔除,窯開啟,他被放在擔架上抬出去。乍見下,肉體並無異常之處。他自己也不覺得。看到那兩個黑人,想痛責「你們在搞什鬼:」舌頭卻動下了。全身麻痺一如先前。就連稍早吞下蟲子也沒有任何感覺。短短的四十分鐘麟一郎卻覺得過了數小時、數十個小時。在灼熱的地獄,時間慢如每秒針刺。進窯前的事彷彿已成遙遠的過去。二小時前踏進飛碟後所發生的種種應該很難忘懷才對,此刻的他卻印象淡薄。不知是否是為經歷過恐怖的肉體折磨的後遺症,精神上倍感虛脫,記憶無法系統性地連貫。我被犬大咬了。所以動彈不得。女人喊我鴉俘。克萊兒!啊,克萊兒怎樣了?她和我不同,一定會深受歡迎吧,那個人原是好意關心我憋尿與寒冷的問題,沒想到執行命令的黑人卻如此荼毒我,克萊兒你可要小心啊,你好嗎?啊,好想見你,好想緊緊擁抱你,親吻你。是了,麻痺症狀若能盡快解除就好了。 假設他的思路一如往常,他會發現這間沒有暖氣的室內先前明明冷得不得了,為何現在變得溫暖?如果他重新思量黑人的冷嘲熱諷與賽西爾交代的話語真意,也許就會聯想到那一切與自身肉體的異常有關。可是虛脫無力的腦袋無法集中思考,注意力鈍減,他什麼都沒發現。始終深信賽西爾好意叫他們把自己放進保溫箱,黑人們卻陽奉陰違。實在太天真了。 說到這兒,入窯前鞭打他背部而受同伴責備的G8號,「試一下這裡,行吧?」 說著,握起克萊兒皮鞭的右手用力一揮,啪一聲鞭在他的兩隻腳底上。 令人吃驚的是一點也不痛。明明打在腳底最柔軟的部位,感覺像被輕輕敲了一下。他想起被送進窯裡之前腳底被塗了某種東西。怎會這樣? 「好腳底。」8號滿意似地說。 各位讀者,還記得舌人形的舌頭加入造肉刺激劑後會長成驚人的形狀的相關記述(第二章之2)嗎?剛才塗抹在他腳底的正是這類藥劑的其中之一。極短的時間內他的腳底變的既厚且硬,強韌的程度高達南洋的土人的十倍。已經沒有穿鞋的必要了。他的肌膚化成衣服,他的腳底如同鞋底的半張皮。另一方面,克萊兒的腳底有活生的晶墊肉體吸收油脂,今後只會愈來愈柔軟。 麟一郎不知道腳底發生了變化。他隱約感到怪異,覺得不安,但若要說怪異不安,被紐曼咬傷之後哪件事情不是光怪陸離、叫人忐忑不安?他不願多想,決定一心地等待克萊兒。他橫躺在擔架上,眺望著天 花板,腦海裡全是情人的影子。克萊兒,現在的你在做什?你在哪裡?一定很擔心我吧。我遇到可怕的事情啊,真想快點見到你。一到別墅就想立刻見到你。 4 切腹表演 在最上層的遊戲室內,流血的場面即將接近尾聲。 血肉橫飛的舞台讓凝神觀賞的克萊兒雪白肌膚泛起了紅潮,跟麟一郎所想的不同,她的心裡完全沒有他的存在。 兩名矮人用盡方法不斷過招,刀光劍影讓人眼花撩亂。儘管武士刀有武藏又被砍中左臀,小次郎也被劃破前額,滿臉是血。 「就是這樣,趁勝追擊啊,武藏」 「快,對方右方有破綻。」 目標取得奧林匹克五項競技選手權的德莉絲,把西洋劍的心得提供給矮人以各種進攻的技能。威廉著魔似地瘋狂叫囂。 「小次郎,殺了它。砍下去。唉,可惜,再給它一擊」紮在身後一頭濃密的亞麻色頭髮也跟著搖晃。 原先克萊兒覺得讓這種跟人類一模一樣的縮小體互相廝殺是何等殘酷、慘無人道的事而暗自內疚,不料卻漸受吸引,就像她剛才回答寶琳那句「奸精采」,已經可以看出她跟旁邊四個人一樣陷入狂熱狀態了。克萊兒本來就喜歡看拳擊賽,對鱗一郎懷有好感也是基於他的柔道功夫,她無疑是具備了熱愛打鬥的素質,不過飲用靈液也是另一項原因。像以前的茶同樣受到歡迎的這種飲料,除了滋補強身、神經亢奮、汗水芳促進代謝)排泄次數也會增加)等效果外,也如「人類愛蜜」之稱,能夠強化人類同胞感與人道精神 ,相對的,這種感受僅限一定範圍,白人飲用後,對同樣白皮膚的人以外全無同類意識。克萊兒能將這場 浴血奮戰視作餘興節目若無其事地觀賞,正是這個緣故,儘管她對矮人彼此廝殺一事未感到悲哀躊躇,但未必就表示她比之前更無人性。而是對寶琳與威廉他們感到一種貼心的親近感。 突然,小次郎大叫一聲腳步蹣跚。原來鮮血流進了眼眶,雙手瘋狂亂抓的瞬間被砍中腰部。武藏上前,舉刀劈頭欲往小次郎頭上揮下,腳步踉艙的小次郎也剌出右手的刀,雙方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 小次郎的頭蓋噴血頹倒的同時,武藏也抱著腰腹彎下身子。克萊兒覺得忍受痛苦的年輕矮人猶若小玩偶般的臉龐非常的美麗。 裁判舉起藍門的藍旗。 「武藏贏了。克萊兒,你要參加我的派對了。然後接受我送你的馬。我的馬廄裡有厄伯敦一流的名馬噢,嘿,賽西爾你有什麼感想?說給克萊兒聽嘛:就算她第一次也一樣啊。」她的哥哥聽德莉絲喋喋不休,慢條斯理地停下在戰績卡上寫字的手,壓抑內心感受似地說: 「怎說呢,真的是一場精彩、難得一見的生死賽。」 威廉萬般遺憾,沉默不語。 德莉絲把拿起鞭子,用尖銳的前端擱在痛苦不堪的武藏下巴下,逼它抬起頭來。面色鐵青,血色全無。 「武藏也受傷了。沒救啦。這場比賽應該不分勝負吧?」威廉吞吞吐吐的說道。 小次郎體內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賽場。裁判與武藏交頭接耳,然後跑到箱子邊緣對德莉絲說了幾句。她告訴它克萊兒的名字或什麼的,裁判聽了便退開回到武藏身邊。德莉絲對克萊兒說: 「武藏自知離死不遠,希望最後能夠得到聖唾。既然它已經屬於你,我便告訴它們你的名字。來吧,給它慰勞之唾。」 「哦。」接下這項任務的克萊兒顯得不知所措。要像勉勵之唾一樣吐在手掌上嗎?接著下來。 「我記得。」 克萊兒虛張聲勢的說到,使她為難的,是為把全是血的矮人放上手掌而感覺猶豫,於是在像銀魚般的食指尖處吐了一口唾液。帶到了呼吸困難的勇敢的年輕矮人面前。 「幹的好武藏,來,這是你充分的獎勵,喝吧。」 「賜唾的方武還真是怪咧。」德莉絲的喃喃自語教克萊兒打了一個冷顫,不過她並沒有特別的質疑。 武藏歡喜似地抬頭上望,接著莞爾一笑,眼眶發黑,死相敗露。它雙手捧起克萊兒的指尖,開始啜飲聖唾。克萊兒感覺小小的舌尖在指頭上輕微地摩娑著,然後不知對誰發疑問: 「怎樣才能救它?」 「止血後再給它畜人藥,就能保住一命。」德莉絲答道。 「那樣根本是浪費時間。」威廉說道。 「用藥止血後,大部份表現都會比先前差。」賽西爾解釋著,「那種小鬥士沒有飼養的價值吧?就算受傷也不必送到矮人醫院救治。任它自行痊癒或死去。」 「可是接受治療就會痊癒吧。」克萊兒說道。 「如果你不忍心看它承受無謂的痛苦,就賜它安樂死吧。」 「那麼,安樂死的方法有哪些呢?」克萊兒含糊地說。 她必須假裝作記憶已經恢復到某種程度。所以反覆囉嗦的問題更容易會讓人懷疑。 「要殺它嗎?看樣子是好不了。」德莉絲說。 「反正它已經是克萊兒的矮人了,必須尊重她的意思。」賽西爾說。 「索性叫它表演切腹自殺吧。」威廉提出建議, 「我認為這樣有助你恢復記憶,因為那種表演令人印象深刻。幸好住在古武畜人劍擊抽屜裡的傢伙們是為了經常表演這種餘興節目而被正式購進,再說這表演相當有趣。」 「我贊成,克萊兒,就這樣吧!」寶琳也勸她。 另外兩人也默默同意。 克萊兒沉默地讓矮人舔著指尖,思索片刻,終於被好奇心擊敗,她抽回食指喚了一聲「武藏」,以始料未及的嫻熟語調說出第二句命令。 「表演切腹。」 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以奇特的魅力俘虜了她。那些對圓形競技場上戰敗的鬥士用姆指向下的指令來命令其自殺的羅馬貴婦們以及遠古先祖流傳下來的血液,如今在克萊兒的體內沸騰喧嚷。 說完,她看見瀕臨死亡的年輕人在血流成河的地上重新挺直腰桿,赫然發現自己普通的音量在矮人的耳邊可能有如宙斯神般雷霆萬鈞吧? 武藏抬起頭來,一面在眾神中尋找克萊兒的身影一面用英語摻雜在日語中竭力嘶喊地大叫。 「雪白的女神克萊兒,萬歲!」 「也許你已經想起萬歲是什麼意思了,就是祈求「願主長壽」。」賽西爾飛快地解釋著,「鴉俘自古以來在死前好像都會呼喊自己的主公萬歲。」 矮人喊完,它把握著的武士刀剌入腹部,再沿著白金襠上方邊緣一口氣橫向劃過。正當它上半身即將往前俯倒之際,擔任自殺助理(古時為切腹自殺者砍頭以減少死前痛苦的人)的裁判矮人揮刀砍下它的頭。剎時鮮血如泉噴湧。決鬥比賽的餘興節目切腹表演也就此結束。 初次面對如此美麗壯觀舞台,克萊兒被這場以自己的名義奉獻牲犧的過程感到高興和興奮,但她也同時因一念家畜人血流而死,開始擔心起自己的丈夫磷一郎被誤作家畜人的悲慘生活。 「現在我們到了別墅了!」聽見寶琳說話才讓她回過神來。 家畜人鴉俘第十一章 抵逢別墅的第一步 1 複式動路 「別墅在哪兒?」克萊兒問。寶琳聽了後笑道。 「來,你自個兒看。」牆壁打開,隔室的立體雷達就在面前。 「啊,西西里島。」她看見地圖上熟悉的意大利的「靴尖」。東海岸和埃特納火山變大了。南方卻近似像紐約州的雪城。半島的前端部份卻閃耀著彷彿水面般的粼粼波光,明明到海洋還有一段距離。 「哇,好漂亮」克萊兒不由得讚歎出聲。一如翠綠的地毯上掉了一顆大鑽石的比喻,被寬廣遼闊的草坪圍繞的正多面體水晶宮就在圓筒船的遠處斜下方,因陽光照耀而閃現晶亮的光芒。陽光從西邊照來,眼前的原球面正值秋日午後。 「這座島有許多別墅。方圓六十公里是我們家的。雖是第二座地球別墅,卻比之前那座要好。鄰居是厄格涅絲勳爵,與我關係親密的公爵宅邸。剛好她也來地球度假。」寶琳說明的時候圓筒船持續下降,距離水晶宮還很遠,才想宇宙飛船應該降落在草坪中直徑三十公尺左右的發光金屬板上,沒想到竟持續下沉。想必金屬板只是深達百公尺、能夠完全容納船體的地下直立倉庫的頂蓋。 出入口的門扉開啟時,宏偉的地下街映入眼簾。地上是翠綠的草坪,地下卻開發了一個驚人的文明世界。 儘管口頭上稱作別墅,其實地底下是一座都市。 地下街的地板會自動移動。地板上有幾條帶狀的區隔,朝一定的方向不斷移動。帶與帶的交叉點採用立體交叉武,整段全無停滯。同一方向的必有平行的反方向相鄰。 「我們搭動路過去。」寶琳說。 動路?這竟是一種道路:前史時代的都市也發明了類似的東西。卻沒有這般規模、這種形制,能夠完全掌控都市的機能。這座地下都市的規模究竟多大?難道這裡的全部人口只負責侍奉這個家族嗎?克萊兒心裡想著。 一行人首先踏上疑似前往水晶宮的動路,由紐曼領頭。儘管遠看不清楚,不過帶是由速變相異的數條移動路面組成,從前端開始速度就漸漸加快。而且找不到各部份有明顯的區隔 。正好河的水在岸邊緩慢地流動,河中的水流會加快一樣,看不出水面有任何界線。這條路面應該是由高密度粘性動體打造的。因此開端搭乘的是慢速帶,經過不斷的轉乘,最後來到中央的高速道路。從開端道路眺望深處的中央道路時,可能認為速度太快而無法搭乘,不過從緊鄰的道路來看卻能輕鬆的轉乘。這就是復武動路。 話說回來,習慣搭乘的話自然能夠適應,但對第一次搭乘的克萊兒而言還是擔心站不穩,忍不住伸手讓威廉扶著她。她聞到他身上散發的獨特香氣。中央道路的速度相當快。克萊兒跟美男子手牽手,金髮隨風飄揚,就在體驗腳下的移動路面之際,耳邊斷斷續續傳來前面寶琳說話的聲音。 「下去之後,送進獸醫手術室,去服用解藥,剛被紐曼咬了」寶琳用自己的腕武送話器立即下達處理麟一郎的指令。 克萊兒這才猛然想起。——對了。我是為了解除麟的麻痺症狀才來到這個別墅的。麟他怎樣了?是不是隨後就搭這條動路過來? 2 隧道車 麟一郎人在隧道車內。「冰河號」的船底接連外界有一條通往水晶宮地階的地下百公尺深的地下道 ,這是共乘「冰河號」的黑奴們的通道。那裡沒有復武動路,取而代之的是隧道高速線。是一種利用旋轉 饑隔絕重力的交通工具,可在墜道內浮懸的彈丸狀車體。浮懸車載著躺在擔架上被擱在地上的麟一郎與兩 名船員,朝水晶宮的地階深處快地而去。 麟一郎聽見兩人之間的對話。 「剛才我鞭打這鴉俘的背,你可別洩露半句呀,求求你,啊?」 「嘿,我也不喜歡被拍賣啊。」 「說不定我會被關進保齡球瓶裡呀。求求你了,是我一時糊塗。我不想就這樣死了。」 為使各位理解這段對話,可能需要介紹黑奴犯罪的相關「刑典」條文。 黑奴刑法第十九條侵權人類(注意僅指白人這點)權利者處以三級死刑。 刑法第二十五條謊報日記報告者處以私刑拍賣auction for lynch處以二級刑。 刑法第二十六條對其他黑奴犯罪知情不報者以謊報論處。 刑法第一百三十一條三級死刑得以保齡球死執行之。 刑法第一百九十三條處以拍賣的黑奴待遇等同畜人。 所謂以保齡球執行死刑,是指將犯案黑奴縮小,透過活體複製,製造無意識但肉體完全一致的九個分身,把本身在內共十個的犯案黑奴關進保齡球瓶中,連帶一套球瓶與保齡球交給權利受損的白人。每回被保齡球撞倒就會遭遇一次昏厥的重擊,恢復意識後又遭重擊,週而復始數百次後才會死亡,白人痛快地打著保齡球而渾然忘我的時候,死刑已經執行完成。因為犯案黑奴能夠帶給白人這種快樂,所以要用生命付出侵權的代價。 接下來要針對私刑拍賣補充說明,雖然貴族擁有黑奴的生殺大權,卻不能對待黑奴像對待鴉俘一樣,而且平民大致上都必須尊重黑奴的生命。換言之,黑奴受到生為半人類的法律保護。公然剝奪這種保護,待之以鴉俘的正是私刑拍賣,被拍賣供人私刑專用。得標者(當然僅限白人,平民居多)能夠對該名黑奴隨意施以私刑。這種行為可以滿足民眾的虐待本能,並與戰爭競技並列為邑司世界內亂不安等的心靈根基 。藉由殺戮黑奴與鴉俘來防止白人之間相互殘殺,這是「邑司和平世界」。邑司黑奴的平均壽命為三十年另一方面,白人大多享年二百歲左右,因為黑奴很輕易就遭到屠殺。 說著這些無聊的事情,比起鞭打背部,把我放進窯裡用盡方法折磨我才是重大犯罪不是嗎?如果我好了,絕不放過這些傢伙。麟一郎心裡想著。 此時車子突然停止,開始下降。擔架在全無白人的環境中移動。獸醫手術室到了。也是家畜人的目的地,寶琳早已命令侍長並傳達給二名護送的船員。 黑奴護士讓麟一郎仰躺在手術台上。這是鴉俘專用的手術台,貼著一張薄薄的金屬板可避開強化皮膚的冰涼手術台,只是他的皮膚再也感覺不出它的冰涼。 「獸醫的藥劑做了嗎?」護士一面對護送的兩名黑奴說,一面用熟練的手法處理麟一郎的身體,為他插入導尿管。護士的制服不同於男黑奴們半袖五份褲,而是遮住手腕腳脖子的長袖長筒褲,與肌膚緊密貼合,一樣是在臀部處開叉的連身褲樣武。背上的瓊森家標記與胸前的號碼N5的刺繡花樣與顏色,花俏(女性所喜愛的)。黑奴社會並無女權制,黑奴女性仍然保有「女性氣息。」 她幫鴉俘導尿時發覺自己也有尿意,便伸手拿起掛在椅旁的真空便管蛇頭器,夾在股間。黑奴的衣服沒有孔扣,但連身衣褲的設計不會妨礙插入。這是她的專用器,有了它,一整天不離開房間也無所謂。何況她不能離開。方便歸方便,那種方便不過是為了白人便於役使黑奴的方便罷了。她將蛇頭器掛回原處,開始動手檢查鴉俘。從嘴裡插入胃鏡,察看引擎蟲的頭部是否附著在幽門的正確位置。一切正常。她透過傳聲管向獸醫報告時,胃鏡的刺激引來麟一郎一陣作嘔。黑奴護士看見麻痺的口中冒出穢物,罵了一句:「髒死了。」,她不耐地咋舌,將自己剛用過的蛇頭器從椅旁取下,排泄口對準麟一郎的嘴,把穢物吸乾 後清理一番,便放進消毒器內消毒。因接觸而弄髒的不是鴉俘的嘴,而是蛇頭器。不知自己被迫跟黑奴專用便器接吻的麟一郎看不見克萊兒的身影,心中倍感無助。離開圓筒船的船艙後,她與四名白人愉快似的談笑著離開的身影彷彿歷歷在目。曾經山盟海誓的她為何不來看他?她人怎樣了,還是她已經忘記我?變心了?不,不可能,疑心生暗鬼,麟一郎的思緒百轉千回,心亂如麻。 就在禮麟一郎橫臥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克萊兒她們搭乘的中央道路總算抵達地階第一層的站台。儘管迅速,動路的速度還是只有隧道車的一半左右。反過來說,就算反覆無常的白人們突然要使用「冰河號」,接到通知隨後出動的船員們也能事先進入圓筒內,進行各種準備事宜,非常方便。一味的快速有什用?邑司人講究的是生活的悠然舒適。 ——麟,真的是鴉俘嗎? 自從想起麟一郎,這個問題就一直縈繞心頭,困擾著克萊兒。 從飛碟內的犬大、肉足凳、肉便器等怪物來看,無疑就是似人卻非人的鴉俘。她對鴉俘既沒有同類的意識也沒有絲毫的同情。對於鴉俘,她正在調整心態抱持跟邑司白人相同的心境,並且付諸相同的行動。對矮人也是。她唯獨在意一點,鴉俘似乎是日本人的後裔。而麟一郎又是不折不扣的日本人。「的確,有的叫Japanese,有的叫Jabanese,無論怎樣稱呼都行。重點是你說的他的祖國「日本」,事實上是日本諸島的鴉俘們群聚之地呀!」寶琳如此說過,也說它們是「黃色人猿」。真的很像日本人。她記得寶琳訓斥從牆壁出來的畸形便器人時,用的正是日語,而且矮人臨死前禱祝她萬歲,用的也是日語。如果,日本人全是所謂的鴉俘,如果麟(寶琳她們根本毫不懷疑)真的是鴉俘的話,在圓筒船內為了演戲逼真,她故意將麟一郎視作鴉俘,其實內心仍然拒絕相信。但此刻,斬釘截鐵地否認他並非鴉俘的自信,已經搖搖欲墜。 五名黑奴出來恭迎。制服是清一色的連身衣褲,顏色異於船上見到的侍者們,變成了桃紅色。這是表現照應主人日常起居的名譽侍者的顏色,稱之為隨從。一個個各自恭迎自己的主人。她們也為克萊兒事先擇定了一名隨從。胸號F1,他跪在克萊兒面前行禮。額前的金圈輕觸地板。 「小的是Fl. 恭請御足。」克萊兒正愁不知如何是好時。 「這是足項禮foot-necking。踩他這裡。越用力他們越高興。」寶琳低聲私語,對著胸號F1的年輕黑奴,鞋子微微抬高,然後踩在他的脖子上。 3 足項禮 「這?」克萊兒說道。 克萊兒心中一凜,想:就算當時美國普遍蓄奴也沒有這種規矩。儘管如此她還是把右腳放在伏地的黑奴後腦,鞋跟以金圈為支點,腳尖部位用力地壓迫他的頸項。 完後F1起身。目光聰明伶俐,手腳敏捷。 「等會兒一起用晚膳吧」前往救援遇難的寶琳一行人已經完成任務,決定在此暫時分開。 寶琳對克萊兒說:「隨從會帶你到房間去,你在那裡休息一下。因為跟你約好了,我去看看那只鴉俘,再帶它回你房間。我不會讓你等太久。」倘若知道她打算在解毒作業完成後帶鴉俘回來,只怕克萊兒會要求同行,不過寶琳只是告知將帶它回來,並且保證不用多少時間,所以對方聽了只有順從的份。 「那麟——瀨部」她決定放棄改稱瀨部先生。「它就麻煩你了。」 「等會兒見。啊,慢著。」寶琳匆匆卸下左腕上的腕武送話器,遞給克萊兒。 「帶著這個。比較方便。」 「可以嗎?那你呢?」 「再去房裡拿就行了。有隨從在,不必擔心我。」。寶琳帶著一名隨從轉身離去。她看見紐曼隨後追出去 ,卻聽見寶琳對它說道: 「紐曼,回屋裡去,搗蛋可不饒你!」人犬步伐輕快地走開了。它竟能理解人類的話到這種程度。德莉絲與賽西爾也相繼離去。 克萊兒覺得有點孤單卻勇敢地挺起胸膛,對仍留在原地的威廉得萊帕說聲告辭,便命Fl帶路。 走了一段路,後面傳來腳步聲。「克萊兒,不介意的話,讓我陪你回房,我有話對你說」是威廉的聲音。 他帶著隨從,兩人追了上來。似乎完全忘了巨蜘蛛出遊的活餌派對進行到一半。大概心裡很在意克萊兒吧。 「我歡迎之至呢。麻煩你了。」她們乘坐電梯上樓。電梯門開啟時,出現一條宏偉氣派的走廊。升降梯的開關是自動的,但光電管路等機械設備卻不是。是矮人隱身其中操縱的一種靈魂裝置。一行人步上地毯來到一間臥室前,Fl站定不動。威廉說:「來吧,讓門魂聽聽新主人的聲音。命令它「開門」吧。」 「開門。」克萊兒依言下令。說完,門就開了。 威廉讓她先走,「它已經記住你的腦波與聲波,以後你:接近便會自動開啟。別人的聲音無法打開,有你下令才能開啟。」 4 自動椅 ——這是我的房間嗎? 克萊兒鎮定地環顧四周。房間內還有兩扇門。這間是客廳。地毯與室內的陳設富麗堂皇,有高貴的沙發與扶手椅,當中跪著一名全裸男子。他的背部有一個大傷口,克萊兒這才恍然大悟。它比飛碟內見到的大了一倍,是一張普通人大小的肉足凳鴉俘。從傷口來看,刨出的腳型凹槽兩個份別呈反方向,共計四個。提供沙發上的客人與坐在對面扶手椅上的主人一起歇腳之用。那站在室內四個角落縮小二份之一的鴉俘是做什用呢? 克萊兒坐在女主人專用的扶手椅上時,對隨從道:「你叫什名字?」 「名字?我是F字母開頭的1號。叫我Fl就行了。」 「除了字母開頭外,沒必要知道他們的名字。我在別墅已經住了一陣子,一直都由那個M9侍候。」威廉整個人坐進沙發裡,往那名在靠近房門口的隨從方向抬了抬下顎, 「我只知號碼,其它一概不知。過來」 「是的,少爺。」 「煙。」 「是的,少爺。」M9上前,從威廉上衣口袋裡取出煙斗,裝滿激素結晶煙絲後為他點火。克萊兒想把腳放在肉足凳上,正要脫鞋時剛好看見這男子竟然連從自己口袋掏出煙斗都讓隨從侍候,暗自吃驚的同時也對使喚隨從一事有所領悟,便停止手邊脫鞋的動作。 威廉吐出一口煙,道:「克萊兒,我有話對你說,不過你還沒看過裡面的那間。這樣吧,你需要更衣和化妝,我在這裡等你,你先進去吧。」 克萊兒剛進門就對裡面的房間感到好奇,她抓住機會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正想起身時,威廉的一番話打斷她的動作。 「這是自動椅。踩右邊的踏板再吩咐去處就行了。踩左邊是煞停。因供賓客使用,所以沒有讀心功能」 威廉說著,將煙斗的灰抖落在不知何時來到沙發旁邊的二份之一縮小鴉俘的臉上,順便「噗」地吐了一口痰。克萊兒大驚失色,但那鴉俘在煙灰與唾沫即將掉落臉上的剎那,居然大口一張,含進嘴巴裡。威廉用煙斗敲它的頭,彷彿在暗示使用完畢,只見鴉俘的臀部一面拖著能源線一面走回房間的角落。這是肉痰盂,不淨畜的一種,專門用來快速吞沒落下的微小物體。使用時,不必事先要它張口。一旦吐出的唾沫靠近臉部,就能迅速送進口中,動作神奇得就像青蛙吞食蒼蠅般只要一眨眼的工夫。 可是克萊兒沒道理一直盯著看。她雙膝一彎,擱腳的位置確有踏板,她踩下右邊的踏板命令道: 「前進。」 自動椅是矮人問世前的傳統活體可動傢俱,貴族臥室的愛用品。外觀就像一張真皮扶手椅,其實是一台小型車,而且座位下有一鴉俘作為天然的彈簧,並身兼駕駛者。扶手上狀似寶石的裝飾正是眼鏡,三稜鏡的作用可使鴉俘看見前方。由於它的四肢與背部必須支撐使用者的臀部,手臂與手無法自由活動,不過透過十根手指頭與固定在下顎的槓桿便能靈活地駕馭座椅。若是讀心傢俱,使用者不必動到身體的任一部份就能前往室內的任何地方。話雖如此,為了避免只是偶然的心念卻真的在無意間移動的突發狀況,於是自動椅便加裝踩下右邊的踏板可激活前進,踩左邊則是煞停的設計。 克萊兒的自動椅聽從指令,開始往連接內房的門扉前進。那扇門彷彿已探知她的腦波組,在椅子到達前便無聲地開啟。Fl隨後進去。門關上。 克萊兒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豪華奢美的臥室之中。 5 解毒注射 解毒注射另一方面,與克萊兒分手的寶琳帶著一名隨從,搭乘電梯下降至地底。拋開邑司的全部常識,在白人居住的星球上,白人一律住在地面之上,黑奴與原生鴉俘則在地底下生活。先前在動路上下令運送克萊兒的鴉俘去到的獸醫科手術室正是位抄地層深處,此刻她就是要去視察解毒作業。 以前捕獲尼安德塔人時也都交由獸醫注射解毒劑,但這些畜牲向來是在解毒後恢復正常才送回地面上,所以寶琳不曾親睹過解毒作業。今日她與克萊兒約定好了,責任上有必要到場視察一下。少夫人親臨地底深層簡直是難得一見的殊榮。 獸醫吉姆是名黑奴。在邑司,醫師當然都是白人,不過他們不為黑奴與鴉俘診療。那會玷污他們的手。因此黑奴、鴉俘、天馬等由黑奴醫者負責。這名獸醫也是其中之一,專為鴉俘看診。儘管身為醫者,畢竟還是黑奴,不脫奴隸身份。年輕的他經驗尚淺,但學業成績獲得器重,於第二座地球別墅落成時被派遣過來,享有同於侍長的待遇,奉命管理別墅內眾多鴉俘的健康狀況。 他讓鴉俘躺在手術台上,叫護送的二名船員候在一旁,解毒劑合成完畢,正要施打之際寶琳駕臨了。 「啊——」慌張的他弄亂了白色手術袍的下擺,平伏在地。護士N5也跟著伏跪。 寶琳抬起右腳輕踢他的頭。 「好了,繼續你的工作。」寶琳下令。這是足蹴禮,比足項禮稍微簡略的答禮。 「藥呢?」「回夫人,剛完成。」「快注射。」「是,遵命。」她環視室內,看見那名鴉俘。一名身體健壯的全裸男性仰躺在手術台上。插著導尿管的部位硬是映人眼底,寶琳卻無動於衷。一如二十世紀女性看見飼犬下體時也不覺得羞恥。 至於鱗一郎,儘管身體動彈不得,內心卻異常激動。他聽出聲音不是克萊兒。很像寶琳,為什寶琳來了?克萊兒發生什事嗎?還是要把我殺了? 獸醫命N5給鴉俘上手銬與腳鏈。尼安德塔人在解除麻痺症狀後會大吵大鬧,他們總是預先防範。這時寶琳卻道: 「不必戴那種東西。」語氣嚴厲。 「啊?」「我說不必。」——這只鴉俘跟那些經由狩獵捕獲的尼安德塔人不同,是陪伴克萊兒並溫馴地蹲坐在一旁的時候被紐曼不小心咬傷。不需要重度警戒。反正就要帶回上面了。這是寶琳的想法,不做那種詳細說明命令原由的事是邑司白人的作風。 她的意向是不容反駁的命令。吉姆取出一支裝滿解毒劑的大注射筒,嗤地刺進麟一郎的大腿。 有幸接受美麗少夫人的足蹴禮並且在她面前工作,這份破天荒的殊榮教年輕的獸醫興奮得手抖個不停。 「沒出息,抖成這樣。」被寶琳如此笑斥,獸醫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加深麟一郎注射的痛苦。 好不容易注射完畢。 「聽說這藥的效果很快。」 「啊,需要十五分鐘,少夫人。只要毒性有點殘留,身體就完全動不了,但毒性消失的瞬間便能恢復原狀。迅速恢復肉體能力而非漸進恢復,正是解除攻擊牙毒性的過程特徵」 「十五分鐘?那時我再來。」 與其在這裡等,不如趁機到地層的黑奴房舍巡視。寶琳想著便走出了獸醫科手術室。隨從A3如影隨形般跟在後面。 家畜人鴉俘第十二章 水晶宮的上層與地層 1 鞋具畜人 克萊兒坐著自動椅進人臥室。在衣櫃前踩下左邊的踏板。Fl開口問。 「您要更衣……換家居服嗎?」 「嗯,我也想換一雙室內拖鞋。」 話才說完,一個奇怪的活體傢俱從衣櫃旁走過來。身高是三分之一縮小型,只有頭部與兩臂是尋常大小,顯得頭大胳臂長,奇怪的是,它寬闊的頭蓋頂上像戴著帽子般完全平坦,頭頂的平台恰與朝左右兩邊伸展的下顎底邊呈平行,頭頂平台放著一雙室內拖鞋。而且頭髮異常地長,分成左右兩邊編成漆黑的粗辮子,左右都長達約五十公分,發尾綁著看起來像是刷子,其實發尾的頭髮一根根地穿過了刷把內的無數小孔,內面的發尾修剪齊整,製成一把刷子。換句話說,這鴉俘的毛髮活生生地成了兩把刷子的一部份。這只靴具畜是剛從製造工廠進貨、也就是養成所剛畢業的新畜。靴具畜養成所內開設諸如穿靴奴、捧靴奴、磨靴奴……等各種供貴族府邸使役的專門畜的訓練課程,它是別墅用的多功能兼用畜。生長期對頭蓋加壓形成頭頂扁平的扶助頭,而教育課程除了鞋履歷史及靴鞋製造法的學科外,另有術科三階段。 第一課「鞋冠」。因應起居動作,將各種鞋履置於頭上,頭頂常保與地板平行,有如頭冠的鞋履絕對不可掉落,在訓練之中令其深刻記住,頭頂無物猶若人類一絲不掛全身赤裸般是可恥之事。 第二課「脫鞋」,把下顎擱在地板上不動,用長手幫生化機器人的「御足」脫下鞋履的作業。對剛脫掉鞋子的悶熱腳丫所散發的異樣臭氣,訓練它感到興奮,並使它認為嗅聞這種芳香的特權是一種榮耀。 第三課「承賜」,意指讓主人穿鞋的作業。當「御足」穿上那雙放在頭頂的鞋,頭頂會被踩踏的壓力使下顎緊緊抵著地板。此時是這只多功能靴具畜的幸福瞬間。「頭頂被人踐踏卻覺歡喜」,可能會覺得可悲,不過讓「裝滿鞋履知識的頭上一輩子頂著鞋子」的鴉俘認為那是理所當然,而且養成習慣是必需的。 邑司白人的慈畜主義講求的是合理化。它跪在克萊兒的座椅前面,按實習課所教的把下顎擱在地板上。第一次侍奉白女神的緊張情緒使它全身顫抖不已。它雙手向上伸出,幫克萊兒脫下鞋子。頭上的室內拖鞋剛好放在容易穿上的位置,克萊兒左右腳分別穿上,但是當她的腳踩在它的天靈寶蓋的瞬間,室內拖鞋晃了起來,那是靴具畜被「一雙真實的白御足」踩踏的感激教她渾身顫慄。它將脫下的中跟無帶包鞋(第六章之l)放在頭上,走回原來的位置。它坐在那裡,懷著今天第一件工作的感動,仲出舌頭舔拭鞋面的灰塵,用頭髮的毛刷和精液霜(第三十六章之1)磨亮,更換晶墊。 就在換鞋的短暫時間裡,Fl已經準備好替換衣物在一旁靜候。他為克萊兒脫下三件式套裝,連內衣也想一併為她脫下。她有點吃驚,但是為了隱瞞自己對邑司風俗的無知,勉強忍住未予阻止,甚至覺得由別人寬衣也不以為恥的習慣,瞭解一下也不錯。換作是昨日以前的克萊兒,別說黑奴了,就算讓年輕男子協助脫下內衣之類的事,也會感覺羞恥而反對到底,如今的她卻能若無其事,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接受邑司人的黑奴觀了。經常更換內衣是邑司人的修養。尤其女性的內衣容易髒污,盡可能再三更換才能維持優雅的儀容。這種情形下由黑奴隨從協助更衣變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再說,對女主人的肉體產生遐想而逾規的黑奴將面臨嚴厲的刑罰,所以不必特別挑選去勢(後文有詳解)的奴隸。黑奴有義務忍耐。相對地,也賜他們對丟棄的底褲等內衣享有優先擁有權。 一如之後的說明,白人的內衣都是拋棄式內褲、拋棄式胸罩,成為黑奴食堂的佳宴。全身赤裸後穿上新內衣,換成窄筒褲與夾克式的外套。衣櫥內備有各種尺寸供賓客穿戴的衣服,Fl從中選出適合克萊兒身材的套裝。試看新衣樣子的穿衣鏡跟飛碟內的不同,是四面鏡。她坐在化妝台前。一面讓鏡台附設的矮人們幫忙,一面任Fl為她梳發與化妝。本來隨從只是主人之手的延伸,化妝等特殊技能由其他專業的黑奴負責,不過心急的克萊兒並不介意由他服務。他感激涕零不在話下。 室內還有各種傢俱。克萊兒並未詳細研究寢床,否則她曾發現形狀跟飛碟內看見的不同的舌人形、驢頸型單能肉便器和檢尿矮人(第二十八章之1)就在寢床下,而且抽屜裡面放著陰道小童子。這四種是女性賓客專用寢床的標準配備。屏風的後面有浴缸,旁邊設置一具佝僂型單能肉便器。外觀與標準型廁畜相異,乍見它蹲坐的身體便聯想到坐式馬桶的樣子,立刻就明白功用。前天以來一直沒有排便,可能是稍早之前喝了靈液的關係吧,她有了便意,忍不住想試用看看。它是賓客用而非專用器,省去活體雕刻等的個人風格,不過單能具有一副合宜的體格。脖子粗短,頭髮圓禿,後腦平坦,異常發達的馬蹄肉瘤的內底承接著後腦,一張大臉向上仰。鼻子幾乎沒有隆起,只留兩個鼻孔,黑眼睛看起來聰敏機靈。嘴唇的裂口很大,張成圓形大約直徑十五公分。盤腿坐著約兩膝頭呈扁平狀,使用者可將雙腳踩放在上面。 她試著坐下,孔扣瞬間開啟,露出了臀部。完全不需要動手脫下長褲與內褲。而且支撐臀部的肉瘤觸感溫暖,此昨日以前用的水洗廁所冰冷的坐蓋感覺舒適多了。嘴唇邊緣比肉瘤的高度稍低,不同於標準型肉便器,並未接觸局部的皮膚,無疑是在逼臨的距離下用力張開口腔。話雖如此,緊臨臀部下方有個張嘴的人臉,不,是鴉俘,已經無法威脅她的羞恥心了。雖然對站在旁側的FI多少有點介意,可是剛才裸身全被他看光,她也放棄了不能在這傢伙面前排泄的羞恥心。 「黑奴不是人,是半人類噢。」克萊兒想起寶琳的話。那時在飛碟內的激烈論戰……(第四章之1)這一聯想,又回到麟一郎身上。麟到底是不是鴉俘?不,他是不是鴉俘已經不是問題。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的愛已經無法獻給他了。黃皮膚的小男人不配成為她的未婚夫。她不敢相信自己為何到現在才認清這件事情。圓筒船內的體驗令克萊兒大開眼界。當然,靈夜也有很大的作用。她想斷絕跟他之間的關係。 然而,她並未忘記自已曾在飛碟內誓言「二人永不分離」的盟約。若要起誓的自己對他提出「分手」,還是有所顧忌。得想辦法讓他自己提出分手啊。 他在這個邑司世界會受到怎樣的對待?我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鴉俘,但眼前看見的白人們都毫不懷疑地視他作鴉俘卻是不爭的事實。倘若他能領悟這裡是不宜久留之處而起意返回二十世紀的球面就好了。當然,我並不打算同他一道回去。至於圓筒船的安排可以由我代他求情。原本就是為了解除麟一郎麻痺症狀才來到這裡的,只要把恢復健康的他送回二十世紀,應該就沒有我的事了。如果能在這神妙的末來世界盡情地享樂該有多好。可以待多久就待多久,即便不得已必須回去的話,我也不想和麟在一起。對像還是白人的好……例如那個威廉… 一邊沉思一面舒緩地解決生理排泄的她,匆匆地讓鴉俘舔拭乾淨後便急忙地站起來。糟了。鄰室的威廉一定等得不耐煩了吧。孔扣關閉。往下一看,剛清拭食器完畢的舌頭正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金色毛髮在它的鼻孔上微微飄動。大概是從她身上舔落的陰毛吧?粗厚的嘴唇醜陋極了。它一直保持盤坐的姿勢,雙手合十,想必正在做感謝膜拜。我先前吃的食物與邑司人不同,也許那畜牲會驚覺味道不對勁。或者它根本不經咀嚼就直接吞嚥?克萊兒漫不經心地思考著,挨近化妝台稍微修飾一下面容,再度驅使自動椅前往適才的客廳。 「讓你久等了,威廉。」 2 麟一郎大鬧地底 正當克萊兒跨坐在廁畜上,百般琢磨與麟一郎之間的關係的時候,橫躺在獸醫科手術室手術台上的麟一郎突然發現身體復原了。 獸醫施打注射針時頻頻顫抖反而促進了藥物循環,所以注射後經過十分鐘多毒性便解除。 麟一郎撐起上半身,自行拔除導尿管。經過了數個小時身體終於能夠活動了。 「克萊兒,我身體復原了!可以動了!」 欣喜若狂的麟一郎大叫著。 「啊,鴉俘……」在定時計上設定十四分三十秒後便安心守在一旁的吉姆,突然聽到有人大吼,同時看見鴉俘從手術台上猛然坐起,嚇得翻滾在地。比預定時間提早了五分鐘。 剛才只有寶琳前來而不見克萊兒的麟一郎深感不安,恨不得快點見愛人一面,確定她平安無事。然而在無人導引的這座廣闊的府邸,隻身一人恐怕無能為力。而且全身赤裸也是一大困擾。全身赤裸地進入飛碟之中正是如今受難的原因。得先弄到衣物才行,麟一郎想。他想拜託獸醫,可是英語不甚流利的麟一郎在緊要關頭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一直嚷著︰ 「clothes……clothes……」便伸手往獸醫身上穿著的手術袍抓去,獸醫驚慌失措,誤以為他想加害自己,便拚命揮手高呼救命。 「來人啊!鴉俘打人啦……」 聽見有人求救,二名船員從裡面的休息室衝出來。 麟一郎想告訴他們自己無意傷害只想討件衣服穿,他們卻不由分說地拿出手銬,扣住他的手想銬上去。 「別開玩笑了!」連忙把手縮回的麟一郎不想動手,一心盼望對方瞭解自己的意思,他忍住腹中蠕動的蟲子,對其中一人微笑,思索著腦中有限的字彙。這個時候另外一個人卻粗魯地斥罵︰ 「臭鴉俘,還不老實點!」說著,便一拳打中他的顱骨。 鴉俘被認為是服從本能旺盛的動物,一般的原生鴉俘絕不曾反抗人類與半人類。不過未經調教的土著鴉俘卻另當別論,遭到毆打當然會憤怒。他不是不瞭解,而是連少夫人都吩咐不必上手銬腳鐐的溫馴小男人能有什麼胡鬧的本事?萬一磨磨蹭蹭的時候少夫人剛好前來巡視,撞見了這一幕就糟了,不快點制服他怎麼成?於是心焦如焚的他才會衝動地施以暴力。 麟一郎氣憤得失去了自制。在圓筒船的船艙內部,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地獄煎熬就是拜這兩人所賜,他想忘也忘不了。 可惡的傢伙,只因我想見克萊兒就出手打我。搞什麼鬼?又是手銬又是毆打,簡直蠻橫不講理! 「可惡。」 他怒吼一聲,一把揪住剛才毆打他的8號。雖然身材矮小,但高中時期起就聞名於校園柔道界,漂亮的過肩摔是柔道五段的麟一郎眾所周知的絕技。砰然巨響,黑人G8粗壯的塊頭結實地摔在地上。13號從後面偷襲他,他巧妙地躲開,並以腰車技法把他摔倒,手法精湛。兩人都不知護身倒法,骨頭痛得起不來便昏厥了過去。 獸醫一張黑臉面無血色。一個人站在這名狂暴的土著鴉俘前面實在恐怖……身後的護士也嚇得發抖。 麟一郎朝獸醫步步逼近。對方一邊後退一邊說︰ 「別,別打我。」 沒想到竟是日語。麟一郎想起圓筒船內也曾聽過日語。對了,這裡說日語也能溝通。 「我想要件衣服。」 「衣服?你?」吉姆鐵青的臉上頓時浮現瘋狂神情。就算二十世紀的獸醫聽見狗跟人討衣服穿也會出現這種表情吧! 「誰會有那種東西,需要嗎?」 「你說什麼?」麟一郎的口氣不由得變得粗魯,但是重新思量過,他決定低聲下氣地請求對方。 「別這麼說,求求你,拜託你……」 3 愛的告白 坐著自動椅回到客廳的克萊兒,看見站在威廉身旁侍候的隨從M9雙手懷抱似地拿著一組太空船的模型。那是經常出現在雜誌上的火箭。 「克萊兒,矮人決鬥上我賭的畜牲輸了,原本賭贏後要把這裝飾品當成禮物,儘管勝負已分,還是想送給你,所以找叫人拿來了。你願意收下嗎?」 「啊,好高興啊。謝謝你的禮物。好漂亮的太空船模型。」 「這太空船是最舊式的火箭船。又名寶船,傳說放在枕邊可以招來幸福。裡面有仿照七福神的七隻小矮人噢……」帆船變成了原始的火箭式太空船,其他七福神一個也沒變。不過服裝變得很新穎,而且船長是掌管口才、音樂、財福、智慧的弁財天女(也稱辯財天女,是福德自在神,七福神中的唯一女神),象徵丁邑司世界的女權制度。遺憾的是不明白七福神來歷的克萊兒並未留心其中的變化。只是打開上蓋時,覺得裡面的七矮人有的臉兒尖長、有的肚子像布袋的奇形怪狀很新鮮。 「這收藏品真有趣!我現在就擺起來。」她命隨從將它裝飾在裡面臥室的寢床枕邊。 「你們先下去。」威廉把Fl和M9二人趕出房外。他一面吸著激素煙斗一面道︰ 「下人口沒遮欄的,聽了不該聽的事事後還得拔掉他們的舌頭太麻煩了。有什麼事,告訴我就好。」他像在解釋,重新坐直了身子,開門見山地說︰ 「話說回來,克萊兒,你不是邑司人對吧?」 克萊兒吃了一驚,心想,就算說謊掩飾也難免露出馬腳,便道︰「你猜得沒錯。我是二十世紀人。因為你們知道了一定不會讓我搭乘「冰河號」,所以跟瓊深小姐商量後決定演這齣戲。我已經盡力了,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 「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你要賽西爾翻譯決鬥前的裁判訓詞。不過他似乎忽略了一點,家畜語的知識是不可能因為喪失記憶而消失的。在我們從出生學語的幼兒時期便對家畜語十分拿手。不可能有語言障礙。會說一般的語言卻不會說家畜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這樣想又親眼目睹,疑慮更深了。你賜唾給武藏時是沾在指尖上吧?德莉絲也覺得奇怪,通常都是叫它們抬起頭來,直接把唾液吐在它們臉上。根本看不出你已經恢復了先前生活經驗的記憶…我是從這兩件事情去推測,不過,之所以能夠察覺還是源自戀愛的第六感吧。」巧妙的求愛告白使克萊兒白嫩的雙頰頓時燒紅了起來。對方是阿波羅般的俊美青年,卻不因此厭惡自己。 「怎麼辦?如果可以的話,願意把你為何甘願冒險的原因告訴我嗎?」 「好吧,我就一五一十地說了。」 克萊兒將事情全盤托出。她覺得對這位新的愛慕者毫不隱瞞才是上策,並想借此機會表明自己的心跡。她說了自己與麟一郎的關係、他中毒麻痺、為救他而冒險此行……聽見兩人之間已有婚約時威廉歎了一口氣。 「跟那個鴉俘?二十世紀真是野蠻的時代啊|」 「這件事,或許也要向其他的人坦白比較好吧。瞞著大家我也於心不安。」 「不,先別聲張。除非等到女王陛下裁示歸化,你還是繼續偽裝喪失記憶比較妥當。」 「裁示歸化?」 「咦?你不是為了這個原故才要去厄伯敦嗎?」 「不是的,瓊深小姐說那是解除麟麻痺之毒的交換條件,要我前去拜謁女王陛下。」 「那麼是她沒把真正的目的告訴你。她確實是一名絕頂聰明的謀士啊。她當然打算讓你歸化。」 「可以嗎?」 「只要有陛下的聖喻。」 「有幸歸化的話,我一定願意。」 「陛下一定會同意吧。寶琳勳爵早就胸有成竹。可是為什麼連你也要瞞著呢?真奇怪……」 「經你這麼說,我倒也猜出一二。」 克萊兒想起當時為了讓麟一郎解除麻痺症狀後返回二十世紀球面,才勉為其難答應厄伯敦之行的心境。 「因為當初的我絲毫無意在此久留。心裡只有麟……」 「原來如此。說得也是。你居然會愛上鴉俘這點,著實教我匪夷所思啊!幸好你的神智能夠恢復正常。鼓起勇氣來到這個球面才有價值啊。」 「是啊,自從在「冰河號」上遇見你,我就漸漸改變了心意。」克萊兒婉轉的表露她的愛意。 「你真的不再想返回二十世紀了嗎?」 「已經不想了。反正我沒有親人了,雙親因戰爭俱亡,姐姐也行蹤不明……」 「野蠻時代啊,真是……」 兩人一邊聊得起勁一邊親密地互訴衷曲,俊男美女的四隻腳就埋在蹲著的肉足凳背上刨挖的腳型深凹槽,這大概不需要重新說明吧。 4 皮膚反應痛 把獸醫吉姆逼到牆角的麟一郎重複著沒有結論的問答,就在這個時候,後面的門突然唬地大開。 「怎麼了?好了沒有?」 尖亮的聲音傳進耳裡。是寶琳。 麟一郎暗呼得救地回過頭去。他想若是她,一定聽得懂他的意思,也會讓他跟克萊兒見面。 她獨自前來。其實在視察黑奴房舍時,她就後悔把腕式送話器給了克萊兒。那時以為到地層馬上就能帶回鴉俘,不需耍多少時間,沒想到在地下街的時候腦海中浮現許多想交代的事。以往只要想到什麼便馬上透過腕式送話器發號施令的她,實在無法忍受沒有腕式送話器的不便。最後還是支使隨從A3號到她的臥房取來別只腕式送話器,自己則在過了快十五份鍾後回到手術室。 看準麟一郎回頭時毫無防備,吉姆抓起桌上的長頸空瓶往麟一郎頭上砸下去。怯儒的他看見女主人現身,唯恐鴉俘加害而奮不顧身予以反擊。《黑奴訓》第一條有︰「黑奴以忠誠為本份。」 不過麟一郎的速度更快。身形一閃,抓住對方撲空的手臂,下身一沉,「喝!」 一記漂亮的過肩摔。大塊頭的吉姆就直直地躺在寶琳站立的地板前。長頸空瓶在地上滾動。寶琳一見,驚覺事態嚴重。 糟了。應該叫人戴上手銬的。若把紐曼帶來就好了。平時腕式送話器總是不離身的,今天偏偏沒戴上,甚至A3也不在……事情全湊在一起……話雖如此,這鴉俘的身手真不賴。一眨眼的工夫就擺平了三個大黑奴,其臂力若身為鬥士勢必技壓全場,應該拿它的種來培育啊! 邑司女性都具備雌威(在邑司用語中有「雄風」之意)。遭遇這種場面的寶琳還能處變不驚地思索這些事情。 可是不制伏這鴉俘不行…麟一郎走到寶琳面前,一邊用手擋著重要部位一邊開口說︰ 「我想見克萊兒。」 「嗯,我會讓你們見面。」 寶琳的家畜語沒有女性用語的婉轉,因為這是命令鴉俘所用的語言,所以不曾以女性用語說過。 「另外,請你給我一件衣服。」 他感覺到自己給她一種暴力份子的印象,為了緩和這種看法,麟一郎用詞非常禮貌。 「衣服?」 寶琳不由得反問他,思緒飛快的她已經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了,這鴉俘還不清楚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皮膚強化處置有什麼用意。那好,我就用這點拿下他。 寶琳的目光停留在角落的護士身上。 「你,把衣服全部脫掉,給這鴉俘。」 「是的,少夫人。」 命令是絕對的。人類赤裸而鴉俘穿衣其實違反了常理,但N5號沒有絲毫猶疑,立即脫下衣物,露出黑黝黝的肌膚。 接受主人(白人)命令卻反問理由,對黑奴來說是構成犯罪的行為。凡是黑奴們都不得爭論。私自在心中暗想雖不至於成為處罰的對象,不過在道德上卻是罪大惡極。總之,黑奴與鴉俘的智慧應該奉獻在執行命令之上,絕不容許對命令有所反省或懷疑。她連鞋子也脫了。女人的衣服?然而他並未不滿。不能再奢望別的,飢餓者沒有選擇食物的權利。長時間赤裸的麟一郎變得非常謙遜。 自從在滕達山腰的溪流中游泳直到現在,才過了四天半不到,感覺上卻如同好幾個月都身無寸縷一般。只要能夠裹身,什麼衣服都行。不,這件衣服比男性黑奴穿的半袖五份褲要強得多。 衣服緊貼著肌膚。連手腕、腳踝等四肢都包住了,猶似馬戲團藝人的肉衣。可是鞋子太緊,他決定放棄。裸足也是沒辦法的事。姑且就這樣到克萊兒那裡,他只做好站在她面前的準備。 寶琳的唇角泛起奇異的微笑,望著身穿女黑奴衣服的鴉俘。先給你嘗點甜頭。三分鐘過後你就痛得七顛八倒了…A3差不多要回來了… 「就交給你善後了。」她對全身赤裸不停顫抖的N5丟下一句後,轉而命令麟一郎。 「跟我來。」 說完便逕自走出手術室,沒瞧他一眼。麟一郎對女黑奴敬了個禮,隨後追上。他打定主意如果有人想逮捕他就立刻拿寶琳作人質,所以十分謹慎地緊跟其後。 走在一起後才驚訝地發現她身材真好,他的身高只到她的肩膀左右。 寶琳慢慢的悠閒走路前進,走廊上空無一人。地層中早就傅遍她親臨的消息,該道路形同禁止通行,沒有任何人出現。 來到電梯前,麟一郎突然慘叫一聲,跳了起來。 「啊,痛,痛死了,救命啊 」他拚命往身上抓,痛得在地上打滾。莞爾一笑回頭的寶琳,目光冷厲地追著麟一郎的身影。眸中閃爍著智取狂暴鴉俘的得意。 麟一郎的表皮細胞中內含的皮膚強化劑與衣料中的皮膚纖維產生了皮膚反應,所以末梢神經會出現劇烈的疼痛。貼著衣料的部份會有彷彿萬針不斷穿刺般苦不堪言的痛楚,名為皮膚反應痛。持續一個小時左右便會停止,那時的皮膚已經完全剝離,變成一塊衣料了。剝除鴉俘的皮膚通常是採用此法。不過接觸鴉俘肌膚的衣料若加上重力,也就是鴉俘肉體在下方支撐白人的姿勢時不會出現反應痛。 倘若說窯裡有如地獄中的油鍋,那麼這便是地獄中的刀山了,雖然恨不得把衣服撕開逃走,卻只能在地上不停地翻滾。這個時候隨從回來了。寶琳一邊將腕式送話器戴在手腕上,一邊命他去手室取來手銬腳鐐,銬住毫無抵抗能力的麟一郎的雙手雙腳。 「行了,把這畜牲的衣服割開剝掉。」隨從在衣背上劃開一刀,再嗶嗶剝剝地撕開衣物。由於皮膚反應尚末擴散,撕除的力道相當於強力絆創膠布,不會對皮膚造成影響。衣料除去後,莫名其妙的劇痛也隨之消失。 「看你還敢不敢穿衣服。」寶琳不屑地看著腳邊二度被剝得全身赤裸的麟一郎,自言自語道。 「你的身體不再需要衣物了。」領悟到疼痛的原因就是出在衣服上的麟一郎,這才瞭解在船艙內入棺前聽到那句宛如謎語的話中真意。 是這樣嗎?那具高熱的棺桶是一座使我皮膚變質的燒窯嗎?我的身體變成不需要衣物了。這可怎麼辦?我… 寶琳笑道︰ 「按照約定,我帶你去見你的主人。」 後手銬的鎖尾被A3抓在手上,抓住雙踝的腳鐐只有三十公分長,麟一郎吃力地行走,變成一個跟在寶琳身後的蓄人。絕望使他的內心晦暗。如今,渴盼克萊兒的溫言婉語成了他心靈上唯一的支柱。 5 鞭打用的家畜 威廉又抽了一管煙,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問道︰ 「那只鴉俘 它叫麟是吧?你打算拿它怎麼辦?」 「這個嘛,我……」就像剛才考慮的,認為遣返回原地球是最佳辦法的克萊兒正想開口的時候, 「怎樣?什麼用途?」威廉又問。 什麼用途?這句話的表現冷不防使她嚇了一跳,遂閉口不語。 「是我不好,突然這樣問你,或許太冒失了。」威廉一邊吐著煙霧一邊頷首地說︰ 「也難怪,你還不知道鴉俘的全部用途……我就直接告訴你吧。當新的原生鴉俘到手的時候,思索「該做什麼用途?製成什麼東西?」是我們的樂趣…況且那畜牲還是土著鴉俘,不,是舊鴉俘,施行洗腦手術的那段期間值得好好的享受。」 「洗腦……我聽過這個名詞。」 「把土著鴉俘製成原生鴉俘很費事。卻是愉快的麻煩啊……」 「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眾人都說鴉俘是服從本能旺盛的動物。它們遺傳基因中的家畜人因子,對白人懷有絕對的劣等感,能夠抑制自由意志。」威廉開始認真地說明。「不過,被生產的原生鴉俘是在邑司這個適合家畜人的理想環境中成長的。所以末在邑司成長的它們,則成長為擁有自由意志的個體。自由意志的中樞位在大腦的某個部位,怎麼說呢,就是鳥距附近的一個構造。讓那些畜牲「意志去勢」,因條件反射而封閉大腦部份的神經回路。如此一來,鴉俘在發育後的那些無用知識經驗中所產生的獨立思想,也會一併去除,這就是所謂的洗腦。鴉俘原有的服從本能也暴露無遺。並非將腦葉剔除,而是一種精神外科手術噢。為了活用鴉俘卓越的智能,這是最好的辦法。」 「你是說麟……」克萊兒已經不想改稱獺部先生了。 「沒錯,麟必須洗腦。儘管耗費時間,卻是一段能給你最大歡愉的時間。」 「我要做這件事?」 「是啊。雖然交給訓練局比較快。看你要馬上把它製成寵物鴉俘置於跟前,還是立刻製成廁畜(克萊兒的腦中剎時浮現先前在臥室內排泄完畢後,廁畜舔嘴唇的模樣) 只要你說出來,訓練局技師的巧手就會讓你如願,倘若不急,千萬要自己來。那是項有趣的手術。」 「可是我從沒拿過手術刀。」 「不,不需要手術刀。是一項以揮鞭取代手術刀的手術。一般稱之為躬身。呵,甚至有人以尿,就是聖水代替鞭子哩。」(第四十四章之1) 「咦?」 「克萊兒,不承認鴉俘擁有自由意志的這個世界,卻容許日本諸島一億名的土著鴉俘-----因為是日本國的鴉俘,普通叫它們作「日本畜人(伽俘)」---抱持人類意識而繼續存活又是為什麼?表面上雖是原生鴉俘的供應源,其實就算沒有伽俘,原生鴉俘也能繁衍子息,不乏供應來源。它們真正的生存意義是--- 」威廉將煙斗的煙灰點落在肉痰孟中後續道︰ 「可以說是提供我們貴族洗腦手術愉悅的材料。為了這些到地球獵捕而不惜億里迢迢的極遠方星球的人們,市面上興起了販售伽俘風。商標上就寫著「供你揮鞭之樂」。明白了吧?摧毀伽俘的自由意志,引出它的服從本能,把它教育成一隻原生鴉俘的調教過程,對我們貴族來別說是多麼快意的精神娛樂了!」威廉平靜地繼續敘說這種恐怖的行為。 「換言之,故意飼養伽俘而非原生鴉俘的理由就是自已想對鴉俘洗腦。因為伽俘就是為鞭打而飼養的家畜噢。」 「天哪!」 「你的麟不僅是土著鴉俘,還是一隻舊鴉俘,我認為它更有洗腦的價值啊。」他的口吻彷彿克萊兒今後將麟一郎當成家畜飼養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克萊兒對這種事還心存抗拒,反過來想把先前思忖的麟一郎遣返案提出來討論。 「我的想法是……」正要開口的時候,聽見有敲門聲,不知從何處傳來。 「小的是Fl……很抱歉打斷您的談話,少夫人在外面求見。」 「請進。」 克萊兒的指令使門開啟,寶琳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全裸的麟一郎,握住銬著他的鎖端的正是黑奴隨從。 6 伽俘的二種躬身法 在此,容筆者為各位介紹有助理解威廉語中所言的伽俘躬身法,也就是土著畜人洗腦的相關文獻。這是之前引用過(第五章之1)凱瑟玲·諾維克的首都星球探訪記錄中的一節︰ 今日親赴林澤伯爵---是上院議員,COSYI(日本諸島監督委員會)委員---府邸拜訪,發生一件趣事。 當我們在客廳裡交談時,她叫出來的原生鴉俘來到她面前,轉身向後盤坐,立刻反躬其背,上仰的頭部接近她的下半身。我以為是什麼遊戲,卻見她半蹲著,張開雙腿,冷不防跨坐在股間下方的臉上, 我吃了一驚。儘管臉部尚未整形的原生鴉俘塌鼻子、寬頰骨,但五官跟人類簡直是一模一樣。因為我在故國從不曾像她那樣把人臉夾在股下,忍不住「唉呀」地驚呼出聲,她倒是十分坦然。 「怎麼了?這麼吃驚。」 「啊,這個……」我總算注意到鴉俘的雙臂往後伸展,正在觸摸她的褲管。 「這個,是肉便器呀,未加工的原生鴉俘,我只用過標準型。」 說著,我漸能體會我身為鄉間貴族的悲哀。 「嗯,邊境星球的話也許是吧,凱瑟玲,這畜牲不僅是原生鴉俘,它可是土著畜人哪!在這裡,貴族們通常都把訓練成廁畜的伽俘當作專用器使用。但是這個只是一個剛結束舌慣(至於「舌慣」是什麼,後面再深入瞭解。)訓練,在等待進行尼爾森(Nelson)調教的期間,只調教了其半尼爾森(Half Nelson)。為訓練使貴族的女性更好的使用。有花與蛇二種類型。由於捕獲後的土著鴉俘的人類意識,所以對排泄物感到排斥。生於邑司的原生畜人也會厭惡寶貴的飲物與食物而嗆噎、嘔吐。只要不供飲食,靜置數日,耐不住乾渴與飢餓的時候再叫它們吃喝,嗆噎、嘔吐的情形就會消失,因為本來只是一種心理因素,白「人」而不是「神」,它們尚未接受白神信仰---他們的排泄物跟日本人的不一樣。首先教它們記住這件事,白人的排泄物雖算不上美味卻是可以食用的。這是第一課。由於畜人厭惡處理排泄物,所以這些事情都交給戴雪(dicey)型的機器人(第三十六章之4)讓跟主人一模一樣的人形機器人負責訓練。訓練結束後,再由主人教導「躬身」也就是廁畜姿勢。慕主性係數高的畜牲似乎能夠很快進入「躬身」狀態。」 接著她叫兩隻出來,為我示範「躬身」二法。兩隻全身都刺青(畜肌燒彩[第十八章之4]),一隻刺著菊花(由來請參照[第三十八章之2]),一隻刺著蛇。 「傳說百年前的宮中有一位威靈頓公爵與一位尼爾森子爵,兩位女卿曾經針對原生鴉俘在身體不縮小的情況下做為便器,是身體向前彎曲還是向後反躬便於使用一事打賭,結果發展出這兩種系列。她們都放棄使其站立與盤坐的姿勢,決心叫廁畜採用雜耍表演特技式的姿勢,各自也使用出不同的工具來矯正。」 威靈頓型想出的是向前彎曲式。命令鴉俘仰躺後抬起下半身,疊在上半身,頭部從打開的雙腿間穿出般地躬起上半身。我們的臀部向著它的臉,左右腳分別踩放在地板上的鴉俘左右手掌心,坐下時它們折疊的大腿支撐著我們的大腿,臉部支撐著我們的臀部,臀穴四周剛好對準下方用力張開的口嘴。聽說利用「威靈頓螺旋」這種類似飼畜者之蛇(第十七章之3)的人工動物夾鉗,便能正確地矯正這種對折的姿勢。她那「習慣彎曲」的說法,聽起來就像把衣服燙平似地,好奇怪。 尼爾森型想出的則相反,是往後反折式。以伏趴在地的姿勢抬起上半身,向後彎曲,臉部往上仰,彎曲至與地板平行為止,我們左右的臀瓣抵著它們的雙肩,跨坐在其臉上,令其臉部支撐我方的全部腰力(名為全尼爾森,而這種姿勢的變異就是以盤坐姿勢將上半身向後反折,臉部上仰,名為半尼爾森。林澤伯爵為使我目睹其使用過程,則身轉過去,另其臉部進入股間時的方向恰好相反)。 一般的尼爾森調教都是使用這種「尼爾森馬鞍」。林澤伯爵曾經參觀學習過尼爾森馬鞍式的訓練。她一百二十五歲,比我年長半世紀,她的體型以及因特殊孔扣而暴露在外的一大片臀部肌膚,都散發出跟三十歲女子不相上下的年輕光采。調教的對象是她三個月前從日本諸島捕獲的二十五歲日本人。據聞正值新婚燕爾之期,是一名地方公務員。 「全尼爾森式,猛烈彎曲是會折斷背骨的。已經死掉二一隻了。所以現在增加一度要花二一天的時間。它已經從一百二十五度開始彎到一百五十三度了。今天要再增加一度……」將終端角度設定在一百五十三度後,便命鴉俘仰抬上半身,把達到鞍部與地板平行的臉部當作馬鞍跨坐。它的口鼻被蓋住,呼吸困難,痛苦得搖起下半身。她鞭打它,它扭動得更劇烈。捆綁兩腳尖的繩索也跟著晃動,越動越緊,下半身漸漸向後反折,浮懸在半空中。因為捆綁零件透明,看起來彷彿半空中跨坐著一隻特技拼字畜(acrobat Speller)。每揮一鞭身體就縮得更緊,到現在也只彎到一百五十四度。訓練過程就是令其逐步彎曲,直到側看時像一個U字為止。假設後來經過數月,達到一百八十度的目標時就得接受刺青紋身,才能承領卡爾星球公認的美女林澤伯爵的御物。感覺它是為了那一天到來而冒著生命危險---儘管對她而言是一項遊戲,對鴨俘來說是一個差錯就會折斷背骨,真可謂名副其實的risk hisneck---努力不懈啊。 當我指出雄畜反折的赤裸下半身勃起的陽物,出現了這段對話。 「嘖,真礙眼。標準型肉便器才不會這樣。」 「讓你目睹這種難看的畫面實在過意不去,凱瑟玲,如果它對我的股間奉若神體,懷著虔敬之心,就完全不會勃起了,為了方便檢查它信仰深淺的程度,才故意不去勢喔。現在它還不太信服,才會經不起誘惑,為我的股間瘋狂……」 「聽說你拆散新婚夫妻,把它擄來?」 「沒錯。它妻子這三個月來或許都在焦切地等待那蒸發了的丈夫。誰叫它們過著世俗人類的家庭生活。」 「有點可憐哪……」 「只要讓她妻子雌畜升天,也就是放進雌畜蜂房(第四十四章之4)不就行了,反正我不可能讓她們見面……」 「這畜牲不想它的愛人嗎?」 「經過臉部整形與「舌慣」作業後的一、二周都在忍耐哩。根據家畜適性檢查(第十六章之3),判定廁畜化適應值偏高,遂成為專用器候補。嘿,可能牢籠內的夥伴告訴它註冊為林澤宋大貴族的飼養畜是何等的榮耀,能夠立即成為我的訓練畜是何等的幸運,這才感激得壓抑住內心對雌畜的思慕之情吧。這畜牲的潛質是相當認真的。「公務」的意識壓過了「私情」。」 「大義滅親的畜牲嗎?還有加上面對被你白皙臀部乘坐的肉體效果噢。雄畜對老婆的強烈性慾全都借此發洩了,才會忘了老婆吧……」 「應該是吧,沒錯。教導躬身之初它就忘得一乾二淨了。我調教時的方式跟平常有所不同,要它蹲在浴室看我的裸體。因為我要它對我雪白的肌膚印象深刻。長褲與底褲的孔扣也開得比一般的大,讓他瞧見我雪白的臀部。然後直接觸及他的臉。對雪自肌膚毫無抵抗力的他不因此發狂才怪。這畜牲在我的陰毛摩擦它臉部前就已經勃起了……而且接受信仰前,他心儀的對象已經變了噢,凱瑟玲,這就是一穴主義的貞潔心理。」 「一穴主義?你指邑司男性?(第二十九章之4)」 「不是,是單能具。凱瑟玲,廁畜的專用器僅限單能具。儘管奢侈,但它可以針對賜飲孔(尿道口)或賜食孔(肛門)的需求快速採取姿勢,而且臉部整形只要手術一小部份就行了。有這份自覺的就是畜牲們的一穴主義。凱瑟玲,對貴族專用器的其他廁畜懷有差別意識,未免太誇張了。「標準型肉便器,是任何人來都必須張口的無貞操公共廁所。我們不是。它們只接觸固定的陽傘淑女(第二十二章之2)之臀,以固定之穴侍奉主人,終其一生。我們用的是最貞潔純真的廁畜。」這畜牲受到同伴影響,對這種一穴主義抱持著優越感。雖然下界的日本人對白人只是心懷憧憬,倒也可能是白神信仰的根基吧?---」 「這麼說,正式接受白神信仰前,專用廁畜必須具備「優越感」的意識吧。」 「的確。從今往後,它只能為我臀部守節,除此之外,產生的性聯想都會被潔癖排拒在外。下界的妻子,雌畜也是其中之一噢。他現在的心境似乎一想起黃色的皮膚、平坦的五官就覺得厭惡。」 「親吻的話,妻子的嘴唇比不上夫人的尊臀?嘿,這是當然的嘛。」 「廁畜值(廁畜化適應值)是根據口、舌、背骨的可塑性以及心理扭曲程度等綜合判斷的數值,所以躬身只要前進一度,精神值就隨之上揚,透過數字便能明白。身心是一體的。這正是揮鞭之樂。今天一百五十四度了噢。再過幾天,不知道廁畜值會升高到多少,我將培育出怎樣的畜牲?(那聲音裡充滿了對寵物的愛意)……這兩隻已經訓練完畢,為了讓你試用才叫它們出來的喚。試試看吧……」 「好的,謝謝。」 「雖然只是用過標準型的邊境星球貴族,但擁有白臀的您確實夠資格。這兩雙都是廁畜值七十度的單能具。蛇專供賜飲,是一名貧窮的學生。菊專供賜食,是個富有的股東 。」 「是因為它們下界的經歷不同才這樣區別嗎?」 「廁畜值與履歷完全無關。儘管履歷越多越有洗腦的價值,可是大多上了年紀,很容易就死了。再說白臀之下只問廁畜值。日本的富人與窮人沒有什麼不同。因為白神「一視同仁」啊。」 」 「在我這個女主人的允許下,凱瑟玲,畜牲們不得不滿懷欣喜地任你乘坐,不過這兩隻應該還沒有嘗過我之外的股間。所以被其他女性跨坐其臉,命令它品嚐的話,對這些畜牲來說一定會認為自己遭到性侵害。當然,白神信仰已堅不可摧,不至於失禮。」 「殘酷的貞節榮譽!專用器的自尊在哪裡呢?」 「呵。貞潔的誓言只是單方面為我的臀部守節,它們有服務你使用的責任完全合情合理。」 等會再對刺著彷彿盛開白菊花瓣般的威靈頓型之花賜食,現在先來試試對尼爾森型之蛇賜飲。 oshicko一聲令下,它立即反躬其背,形成一個橫U字,看不出有嫌惡之意,也沒有性亢奮。這就是所謂的「訓練完畢」嗎,全身雕著大蛇的鱗片,反折的上半身彷彿鐮刀形的蛇脖子。頭蓋剃得精光,削去耳朵後的孔洞則刺成蛇頭上的眼睛。至於臉部,嘴巴向左右裂開,嘴唇變厚。大概是所謂的「臉部整形」吧。 我跨坐其臉上,可以感覺到彈性。我加諸在臉部的體重約一百四十磅,僅由它「背骨的復原力」承受,留給我勇敢的印象。清扯舌的功夫也比標準型細心周到。我想,截至目前的訓練都能作為住在厄伯敦的大貴族們的娛樂吧。當她述說這樣的感想時,我問: 「訓練的時日會因不同的鴉俘而有個別差異嗎?」她的回答是: 「是的,全在於飢餓與否。飢餓時的心理會變得謙虛,所以要讓她們知道能夠侍奉我們是一種榮幸,為了「報恩」而努力奉獻。不是特技就夠了,廁畜舌作法(第四十章之1)的訓練也有不同。今日所見雖不失為好方法,卻因為近來不合期望而做不出好成績,原因在於日本諸島的物資豐富,使日本人喪失了飢餓精神。畜人省太遷就縱容了。而且平等政策貫徹過度,導致上下階級消失,例如對上位者的尊敬、報恩的思想等等,這些原始鴉俘族所謂的傳統的美德也跟著漸漸消失。這是畜人省管理政策錯誤。雖然官員們不願承認。 對了,凱瑟玲。前史時代的日本有道「教育誡語」,是由它們的首長所制定的道德內容。淨是些渾話。還要求學校以此為基礎,教導何謂「修身」。當時的土著鴉俘貧困、樸實、飢餓,聽說能夠忍受各種訓練,永不忘卻恩義噢。我啊,身為COSYI委員,要提出建言,讓這種修身活動在日本人的低學年教育課程中復活。嘿,那些下層的混血兒就會開始進入以皇室為首的領導階層,平等社會即將崩潰。無論如何,大抵能夠預測將區分成混血貴族與純血庶民二種階級(第三十三章之1)。不過,從日本諸島的存在意義(第十三章之6)來看,不能教導它們崇拜混血兒的白神信仰。我想,教育誡語的復活若只針對下層階級也很難發佈。混血貴族應該再一次地教導純血庶民貧窮的滋味,建立庶民精神的教育綱領,或許樸實不驕縱的傳統土著鴉俘會再度重現,這不但是希望的觀測,也是我們邑司貴族最盼望的結果啊。至少要讓我們在訓練喜歡的獵物成為活體傢俱時,沒有任何的失望不滿,應該早日實施才對。其中關鍵就在於飢餓精神,應該透過「修身教育」注入活力。換句話說,就是要重新管訓飽食終日、精神萎靡的現今日本諸島,振興疲弱不振的鴉俘。「關於修身教育復活的林澤建言」的宗旨正是如此!」 這是林澤伯爵調教廁畜經驗談的總結。摘自凱瑟玲·諾維克《一個殖民星球人在卡爾星球的回憶錄》 家畜人鴉俘第十三章 美女與野獸 1 戀人重逢 克萊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原以為麟一郎早就穿上衣服,沒想到他竟一絲不掛地站在房門口。這麼說,從那時分開後,他們一直任它全身赤裸而置之不理?賽西爾好像說過要讓他穿衣服的不是嗎?有一瞬間她感到疑惑。 「克萊兒!」她聽見一聲歡喜的呼喚,定眼一看,麟一郎突然往後退,原來握住鎖端的黑奴阻止他前進,反將他往後拉回。 他戴著後手銬,不,還有腳鐐!這是怎麼回事? 儘管她腦海裡對麟一郎負面的評價漸增,但如今瞧見他哀憐的模樣,一時間憐憫之情洶湧而上。女人心真是不可思議。再怎麼說,這半年來也曾經那樣地相愛過。雖然別人說他是鴉俘,她也有所懷疑,可是當他出現在眼前,過去戀愛到訂婚之間的種種回憶齊湧心頭,眼睛看到的他跟先前看過的鴉俘不一樣,肉體上毫無一點畸形之處,只是皮膚是黃色的,她覺得「不是人」的說法根本是不合情理的無稽之談。 「克萊兒!」 「麟!」 克萊兒不由得奔向他,喊了他一聲。但是,沒有擁抱。先前在飛盤內不顧寶琳視線與他親吻的克萊兒,已經出現微妙的改變。 麟一郎再一次地想上前,卻被無情地拖回,弄得鎖鏈叮叮噹噹地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當她收下麟一郎贈送的愛犬泰洛不久後,泰洛看見了舊主人拚命地想衝過去,克萊兒阻止了它,把鎖鏈弄得叮咚響。 「A3號。沒關係,不必阻止他,因為是這位小姐的鴉俘。」寶琳對隨從使個服色,要他將鎖端交給克萊兒,自己也給了她鑰匙。 「幫她解毒後卻暴力相向,不得已只好銬住帶來。不想把它關進牢裡再跟你聯絡,不過我們約好解毒後遣返,我想還是交回來給你。耽擱這麼久,真不好意思…也可以現在再讓我保管。不管怎樣,我把它送回來了。」 「的確。謝謝。」克萊兒放下鎖端,正想打開手銬的鎖時,身旁的威廉急忙插話。 「克萊兒,太危險了。釋放這麼粗暴的鴉俘……」 「我才不粗暴呢!」麟一郎竭力地壓抑怒氣到令人同情的地步,即使這樣還是忍不住大力抱屈。他跟克萊兒之間以德語交談。 「我麻煩他們給我衣服,每個卻都二話不說地動手打人,我才挺身抵抗的。這些傢伙真的很過份……」他用一雙哀憐似的目光仰望著愛人的容顏。 克萊兒很想立刻把鎖打開。轉念又想,在這裡打開,恐怕會與威廉發生爭執……叫威廉離開房間?這樣做的話也不自然。 總之,她想跟麟一郎兩個人單獨說話。她下定決心。 「我想在鄰室與他談談。各位可以稍候或離開,請隨意……」 然後看著麟一郎,故意用英語命令。 「跟我來,麟。」 忘了使用自動椅就消失在鄰室的克萊兒,背後跟著拎提後手銬垂下的鎖煉、拖著腳鐐而舉步困難的麟一郎。 2 威廉的憂慮 「不要緊嗎?」 俊朗的青年叼住命隨從準備好的煙斗,一邊揮手趕他們出去一邊發牢騷。 「嗯,那畜牲原本就溫馴,我想絕對不會對她施加暴力的。」 「寶琳,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鴉俘豈止溫馴,還是她的未婚夫哩。」 「原來她對你坦白了?」 「是我察覺到的,她無疑是舊世界的人。」 「……是嗎?我想你早晚也會知道的……。你對其他的人可要保密啊。」 「這個你放心……我真擔心哪。」 「擔心什麼?」 「她們進了臥室……」 寶琳放聲大笑。 「傻瓜,再怎麼樣也不必這樣啊,這樣對她太失禮了。」 「可是,一見面她就想解開他的手銬不是嗎?」 「你仔細想想。假如她在意的話,怎會在眾人面前進人臥室?是了,在飛盤內,她是真心誠意地把它當成未婚夫看待。不過現在應該變了。所以才能這樣若無其事地帶進臥室呀。我想她是不想讓大家聽見她說古語吧?」 「說得也是。」 「第一,那畜牲已經是一身的強化皮膚了,無法上床。」 「是嗎?我有點放心了……」 「我卻有點擔心呢。」 「怎麼說……」 「威廉,你喜歡她是不?」 「我喜歡她,第一眼見到她就……」青年急於辯解。 「我是個野男孩不是嗎?這種個性就算結婚也當不成一個好男妻,我也知道大家在背後是這樣批評我噢。我早就斷了結婚的念頭,而且也沒遇過想跟我在一起的人。可是那位寇特威茲小姐……」 「是法恩·寇特威茲小姐。」 「那位法恩·寇特威茲小姐卻不一樣。前史時代的女性個個都那麼文靜端莊嗎?有時候顯得非常羞怯……」 「嗯,比我們客氣拘謹多了。像男人一樣。」 「對。剛才她說自從見到我後,對那個鴉俘的心意就改變了,可是她卻以一種非常委婉的方式來表現她並不討厭我。換成其他的女性,早就爽快地求婚了。」 「對你這個野男孩?」 「……我想她是最適合我的女夫吧。」 「原來如此,你也清楚自己被她吸引的事實。」寶琳沉思似的。 「不過,克萊兒會一直如此嗎?當她知道女性比較強勢的時候不會改變嗎?因為她對這個世界還懵懂無知」 「我想他不會變的。」威廉的眼睛發亮。 「她是前史時代人啊。」 「她才知道一點鴉俘是什麼東西,對那個鴉俘的感情就變了。當她明白男人是什麼地位,威廉,很難說不會改變對你的心意。無論如何,她還不瞭解我們的世界……」 「是嗎……?」毫不客氣地被說出逆耳之言,威廉不發一語,陷入沉思。寶琳一邊起身一邊說。 「你在這裡等候似乎比較好,她們應該很快就出來。然後我再幫你商量怎樣處理那只鴉俘……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明夭預定要去「高天原」拜訪前地球都督。把那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再來處理鴉俘。」 「你說的前都督,就是那位探險家安娜·泰勒斯?」 「嗯,我要請她教我鴉盆的鑒定法噢。」 「怎麼?寶琳,這次度假旅行的目的是買鴉盆?」 「是啊。我想這沒有必要對人廣為宣傳,便以堪察新建別墅的名義來了,事實上確實如此噢。我懷上索非亞的時候,買了最昂貴的地球貨卻不是好東西。懷孕第七個月就生病了」 「這樣啊。」 「所以這次才想直接降臨富士山,親自擇選。安娜會為我帶路。」 「找也好想見見那位女性啊。前年那本《我們姐妹變神話》的書好有趣噢!她的妹妹----」 「你想知道蘇珊的事,明天去了再幫你問。我走了……」大概為了消除心中的不安,威廉還想再多聊一會兒,但心急的寶琳已經快步離開了。 威廉無聊似地一下子用煙斗敲肉痰孟的頭,一下子踢肉足凳的臉,對臥室的門始終緊閉焦慮不已,他被不安折磨著。到底要說到什麼時候。真無趣…他把在房外等候的隨從叫進來,下達命令。 「靈液。」 3 郭公手術法 關於上一節的兩人對話或許會很難得的理解,不過,關於巨大的飛行島「高天原」的主人安娜·泰勒斯,隨著明天克萊兒和寶琳一起進行參觀的時候再說明。 在那之前先對關於「郭公手術法」說法的開始為順序進行說明。 按照地球的時代來換算在二十三世紀中期的時候,在畜人飼養所裡胎盤移植的技術首次成功,白人女性可將妊娠早期的胎兒轉移進雌性鴉俘的子宮,在移植進去的雌性鴉俘的子宮裡分娩,正如雌性鴉俘的子宮僅僅作為母胎的環境條件的影響,出生的嬰兒自然的也就預備前者的基因,這就是「郭公手術法」名字得來的原因,在不久這便被全人類的女性達到適用,一旦發現到胎兒受孕就可使胎盤脫離子宮,提供合適的雌性鴉盆的子宮植入,而後便不必在感受到分娩時母體的痛苦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孩子。 「這是有史以來女性最大的福音」女性歡呼,移植生育已經不在是不可能,此也為二十七世紀初期時代「女權革命」的形成奠定了實質上的基礎。由於這個手術法的原因,女性的妊娠,出產和生理的宿命便完全消除了。 由於搔爬的危險不可避免。在剛開始早期的時候採用的是剖腹產手術。 「手術期間的一個小時的時間好比妊娠十個月的痛苦」而且在這之後妊娠會造成對母體身體上的影響,而正好在上個世紀推出使用出了鴉俘縮小的技術,從促黃體激素檢出法進步到現在可以再加上在受孕後的胎盤形成後所進行的確定,矮人從陰道爬進子宮,將還是小胎盤的胎兒用正常的方式取出來,矮人使用的是圍繞三個傳感器在細小的手指上,而不用使用金屬鉗子,因此不可避免的危險就全無了,不過,獲得第胎兒第二個發育容器的雌性鴉俘是一個枝節問題。 根據當時的「三色攝食連鎖系統」,鴉俘的營養來源直至今日一如既往,主要靠吸收體內的天馬蛔蟲「又名引擎蟲」所分解的營養液,因為,要使鴉俘擁有到正常白人身體一樣的營養是不可能的,而這個系統至今為止也未被打破,於是: 「白人的嬰兒從這種骯髒的子宮裡攝取營養,對於我來說那要怎麼做才好?」問題就出在這裡。 白人女性的身體換成被雌性鴉俘代替,則不使用引擎蟲允許過像人一樣的飲食生活,特別好在這可能「神的後代」懷孕後,會改善飲食到和白人類似的狀態,「一方面為的是鴉俘產前護理和能夠有良好的精神對胎兒的影響」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由於在形式,但困難依然存在,想像所有在的人類嬰兒,從畜生鴉俘的股間出生實屬荒謬和可笑,大部分的不適,是一想像和更多鴉俘的仔從同一個子宮裡增長,不就完全和鴉俘的仔成為兄弟姐妹不是一樣了嗎,這是自然會有的感受。 因此選擇一個特殊的處女為「神的後代」受胎從分娩的階段開始進行。 如果第一時間覺得陣痛開始收縮,就要立即進行剖腹手術,嬰兒不會通過陰道被送往出來,於是就讓人類的情感問題得到理解的答案,同樣的是剖腹手術但是與白人母胎的情況不一樣,畜體「生活容器」,總之也就是說因為只是工具,安全方面的考慮的問題出現了。為了胎兒的安全得到保障。 鴉俘的雄性和雌性在功能性上進行分化,隨著邑司文明的發展,鴉俘的男性,作為一種工具,幾乎全都使用在以滿足人類各種生活的需要的用途,而女性也已逐漸表現出了一種生產工具的價值,除了這種少數雌性,邑司人稱之為鴉盆,鴉盆的生產替換作為「神的孩子」的生長容器的任務,直到專門接受此教育的雌性出現,「郭公手術法」的出現為邑司文明盡可能的進步而意義非凡,於是也就產生了「女護島」,這就是「神的孩子」的家畜是鴉盆的生活世界。 4 子宮畜 「郭公手術法」的第一位女性出現,在女權革命以前,倒不如說是這個手術法便普及到平民後,才是變成那次革命的原因,之後只要是遇到這樣的問題,如果她們有必要,只要親自來一次到地球的日本諸島就解決了, 讀者想必已經知道,土著的鴉俘(土著鴉俘是邑司世界授權允許的)可享有人類行為的各種衣食住行和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鴉盆的「子宮」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沒有污穢感,當然必須是處女,優質的骨盆是胎兒良好發育的充分條件,在不通過陰道而用剖腹產手術生出胎兒是存在很多的麻煩的,鴉盆要擁有優秀的容貌,智力,血統的是最好不過的,而也有無數的鴉盆都想因此而升天,為人類女性服務是她們最大的榮譽。 貴族的女性只需要在其中選出一隻自己喜歡的便可以。因此,被貴族女性選種的鴉盆,也稱之為子宮畜。現在平民女性也開始和貴族女性一樣開始使用鴉盆,之後的邑司白人的世界,換句話說是白人居住的星球,懷孕時突出小腹的不光彩身姿已經被徹底淘汰,但是也因為如此,日本諸島的鴉俘的需求量就增加了,尤其是女性們,要以維持統治。 平民的鴉盆專業大飼養所,位於天狼星圈第5惑星納魯亞馬遜星「女護島」,鴉盆的衣食住行和一般的鴉俘一樣,受到皮膚強化的處置所以整個島上的住民全部保持裸體,在這裡生長到十八歲的處女,就會被移到「邑司」中用身體代替平民女性的子宮,貴族女性稱之為「亞馬遜項目」作為對其的蔑視。 貴族女性有直接使用「地球貨」(為邑司貴族女性專門提供的優秀鴉盆)的權利,可以自由選擇,而平民們則根據自己的需求挑買鴉盆,因此也需要大規模的處女鴉盆,進行大規模的處女檢查制度,這樣的組織,就是「畜人省土著畜人部」的一個機構。 由於來自邪蠻國政府的自發的措施已經完成,而此過程也比較有趣。 邪蠻國的所有女性在滿十四週歲的時候將進行全國性檢查,容貌,體格,健康,智力,性格等,在各個方面進行檢查,這是一個軍事服務,就像國家給士兵檢查的義務,選擇的標準是嚴格的,可以說一千人當中只有一人能成為合格者,被檢查的人的誰都熱切希望成為合格,和軍事服務不同的是,檢查結果和其他成績整合,只有那些誰被選為優秀的特殊鴉盆成員,國民鴉俘們會崇拜的稱呼它們為「母袋」(家畜語裡的母袋,意味著子宮)或者「聖母」以表示尊敬,滿十五週歲後,便要在一次月圓之夜舉行下開始攀登富士山,山麓處再次檢查要經過合格。 通過皮膚強化處理後的全身裸體肌膚,當能看到山頂時,受到吹亂黑髮的大風嚴重干擾,然而裸體的皮膚暴露在外但不會感受到寒冷的感覺,接近山頂,也就意味著它們更加的接近了神,最後歡喜。 山頂裡的修道院,是為邑司的貴族女性實行生育的飼育所,邪蠻全國選拔出來漂亮的優秀少女聚集的地方,在此需要再學習直到18歲,為成為高貴的神的「母袋」而深感幸福,身負著責任感的她們,開始學習妊娠,出產,授乳的時間等的衛生法學科,並要特別注意自身的健康,為胎兒的教育必須要追求完美的母體,才能相配,如此經過三年的時間,直到身心完全成為為準備好成為子宮畜的那一天,被發出到市場。 作為這樣的規模來說,只是亞馬遜星的「女護島」的十分之一,但在質量上是遠勝過一般邑司平民女性所使用的鴉盆的飼育所的。 貴族女性懶得每次都去地球,便可得到優秀的「地球貨」,但是豪華奢侈的鴉盆是沒有的,寶琳懷孕的女兒索非亞在使用的鴉盆時就失敗了,在市場中見到的用品大多都不滿意,所以這一次要親自去飼養所搜挑,即使這樣降臨富士山,她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因為從別墅到地球降臨的閒空女性往往都只是嘗試。 接下來在這裡我們再把話題再轉回到克萊兒的房間吧。 5 決裂 威廉心煩意亂地大口猛灌靈液,突然間聽見鄰室傳來樂器的旋律。類似搖籃曲的平板曲調。 「啊,催眠曲!她們在床上……」 美青年臉色大變,從沙發上站起來。果然,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來。二名黑奴已經蹲下頻頻用手摩擦面龐,似乎正在跟睡意奮鬥,沒多久就臉部朝下,額上的金圈撞到地板上的同時便鼾聲大作。 克萊兒正摟著那個鴉俘嗎?因為滿腹的勵憎、嫉妒以及靈液造成的神經亢奮,威廉勉強振作地走到鄰室門前,門前的樂音變得更強烈,握著門拍的他終於不支地坐下,茫茫然地依著門前睡了起來。僅有肉痰孟及其他活體傢俱們不受影響,直挺挺地站在室內,感覺很異樣。半晌之後,樂音消失,除了細微的計時聲外,寂靜支配了四周。 經過一段時間,寶琳才開啟房外的大門。 彷彿有什麼預感,跟安娜連絡妥當後便很快回到這裡。她看見威廉倒在內門前時悚然一驚,連忙跑過去。卻險些被倒在腳旁的兩名黑奴的身體絆倒。明白三人只是沉睡這才放下心來,她開始擔心臥室裡可能出事了。進入內室的門只有克萊兒「開門」的命令才能夠開啟,其他人都辦不到。寶琳不得不派人送來水晶宮的萬能之鑰。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倒在地上的克萊兒和鴉俘。那種光景宛如一幅美女與野獸。鴉俘就壓在克萊兒仰躺的上半身上,只被除去手銬的雙手環住她的喉嚨,她的雙手像在阻止暴行似地握住它的手腕。從衣物凌亂的情況來看,應該有過一場激烈的打鬥。鴉俘想掐死克萊兒?因為求歡被拒?寶琳猛的用腳把壓在克萊兒身上的鴉俘踢到地上,朝天仰躺。 鴉俘和克萊兒都陷入沉睡。---有人用麻醉短槍射擊她們,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環顧房內,看不到任何線索。不過有一套像定是從衣櫃內取出的套裝被扔在小茶几旁邊,若說可疑,確實有點可疑。職業是檢查官的寶琳很慣於犯罪搜查,但面對這個古怪的突發狀態卻毫無所獲。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鴉俘曾經反抗克萊兒,反過來說,飛碟內那般恩愛情深的二人,感情可能出現了嚴重的裂痕…… 隨從A3號機靈地將克萊兒抱到床上,嫻熟地安頓她意識末清的嬌軀,按著為她脫去衣物。當他拿出睡袍,準備將內衣也脫下的時候,寶琳阻止了他。 「睡衣我換就好,你服侍得萊帕少爺,扶到他的臥房去。順便安排其他不省人事的隨從們……」寶琳像在處理一個大洋娃娃似地幫克萊兒穿睡衣,一面在內心悄聲道,克萊兒小姐,你一定很害怕吧?真可憐,虧你那麼寵愛它……可是這樣反而好噢。歸根究底,像這種跟畜牲談戀愛、不倫的人獸戀早該清算了結的。因為你太執著這份病態的愛情,怕你一時心軟同情了它……遇到這種事,應該不會再繼續執迷不悟,完全明白如何處理鴉俘了吧,從今以後,只要別再寵溺那只鴉俘,用心地加以調教,才是正確的結局啊。 幫克萊兒脫下鞋子的寶琳突然停下手邊的動作。她看見腳上的小趾甲(第六章之1)。對了,這位小姐有五片趾甲。前史時代的人類全部是一足五趾。隨著宇宙文明的發達,小趾甲逐漸退化,如今在千年前小趾就完全消失了。邑司人已經進化成四趾甲動物。不是四趾甲的話,說她是邑司人行不通。她要叫阿雷默醫生過來。 正當下定決心的時候,地板上的鴉俘突然動了,發出呻吟聲。不安的寶琳喚來隨從︰ 「把這只鴉俘帶去原生畜捨,關進預備檻(sparepen)!」 萬一途中這畜牲鬧事闖禍就糟了,還是需要上手銬。再次環視房內的寶琳,看見寢床的枕邊有一個精緻的擺飾,舊式太空船的模型,旁邊放著曾被取下的鴉俘手銬。她立刻將手銬遞給隨從,命令他把鴉俘扛出去,便走近這個火箭模型。 經過短暫的重逢,克萊兒和麟一郎就這樣再度分離。原本是一對愛侶的二人永遠決裂了。下次雙方見面,已經是一名邑司婦女與一隻原生鴉俘。 第十四章 兩項手術 1 昏睡波動 這舊式太空船是一艘寶船吧?寶琳第一眼見到就發現了這點。古董對於瓊深一族來說一直就不是愛好,所以不可能是房內原有的擺飾。在矮人決鬥的時候,威廉賭的置物船大概就是這個。若是寶船,裡面應該藏有矮人。它們或許知道發生在這房內的離奇事件的部分始末。 這是身為敏銳的檢察長的辦案直覺。寶琳毫不猶豫地打開上蓋。不出所料,七個小矮人各式各樣的畸形身姿暴露在眼前,她從當中抓起擔任船長的弁財天女,輕輕地放在掌心上。 「說,把你看到的、聽到的都說出來。」弁財天女是一名肌膚猶若人類(白人)般雪白的年輕美麗少女。她把拿在手上的寶槍(以前是由毗沙門天王手持)擱在一旁,雙膝跪地,行最敬禮,然後沉穩端莊地起身,開始連續的道來。聲音低沉卻像搖鈴一樣悅耳。 「我站在司令台上,從窗口觀看房內的狀況。女神帶著鴉俘進來。立刻幫她解開手銬,我以為女神必然會將鴉俘當作舌人形,提供慰藉,所以開始準備演奏交歡曲……」 威廉,你憂慮的果然有道理。(寶琳獨自沈思) 「可是女神卻從衣櫃裡拿出衣服,交給鴉俘。然後用我聽不懂的話下達命令……鴉俘一把抓起衣服,大吼大叫地扔到旁邊去。」我明白。克萊兒想讓他穿衣服。不過它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能穿衣了。 「令我驚詫的是,鴉俘居然與女神並肩坐在沙發上。他們繼續交談,但是我就算用船內的揚聲器聽,也無法理解談話的內容。女神用一種和緩、懇求的口氣說話,相形之下,鴉俘的聲音像在咆哮怒吼。它不時地指著鄰室的門扉。」威廉,就像你嫉妒它一樣,它也嫉妒你啊,真可笑…克萊兒究竟在求它什麼?(寶琳怎麼想他想不到克萊兒是想讓麟一郎獨自返回原球面)幹什麼求它? 「突然間鴉俘跳了起來,摸著屁股,好像不想再坐下去了……」皮膚反應痛。威廉擔心鴉俘會不會上床,卻忘了非但寢床如此,強化皮膚連沙發都碰不得。 「這次換成鴉俘開始哀求了。它跪在女神坐著的沙發前,低下頭。女神拒絕了。」克萊兒無疑是對鴉俘坦白想把它做成什麼。它恐懼那種下場,希望求她改變主意吧(這種推測也不無道理,事實上,麟一郎是在求她跟自己一同返回原球面,卻被克萊兒一口回絕)。 「看到鴉俘擺出鴉俘該有的姿勢,我感到滿意與心安,這才稍微調離視線。豈料,從揚聲器傳來的那堆莫名其妙的對話中突然夾雜一句家畜語……」 「說些什麼?」寶琳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聽到它說:「殉情吧,克萊兒,我也會跟你一起下黃泉的。」我嚇一跳,定眼一看,鴉俘恢復自由的雙手掐住了女神的喉頭,女神痛苦似地扭動著身體。看見鴉俘可怕的表情和這句話的意思,無疑是企圖強迫女神一起自殺。所以我們立刻採取緊急措施,以高於平常一倍的強度演奏催眠曲,再增強成五倍放送……」 「這艘寶船還有自動演奏具?」 「是的。因為毗沙門天王具有小伶人的血統……」 是嗎?這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啊。昏睡現象的謎底終於解開。原來是就寢時演奏催眠曲的自動演奏具。那首催眠曲聽起來不過是尋常的搖籃曲,其實當中伴隨著不曾傳導到人類鼓膜的高周波昏睡波動。通常只是徐徐地引導人類入眠,假設強化十倍,效果就相當於遭麻醉短槍攻擊。多虧這個母矮人的機智,從鴉俘的暴行中解救了危在旦夕的克萊兒。 「辦得好,有賞!」 她對弁財天女以及抱著天女以前手持的絃樂器的毗沙門天王,分別吐了一口唾沫,寶琳斜眼看著因為感激而面泛紅潮、開始啜飲恩賜聖唾的小動物,一邊對腕式送話器下達命令。 「緊急召喚阿雷默醫師過來這裡。事屬機密,叫他帶簡單的手術工具……」 床上的克萊兒沒有動靜。或許在昏睡波動放送前已經昏厥了也說不定。 2 特別檻 麟一郎在黑奴的肩上就恢復了意識。和被掐住脖子而昏厥的克萊兒不同,昏迷狀況較淺。 殺了克萊兒的我還活著… 悔恨啃蝕著他的心。他決定找機會自殺。 黑奴來到相當於地層內庭下方、建在附近的原生畜捨。得萊帕伯爵妻君賽西爾正好在場。他察過巨螂蛛已經吃掉出發前餵食的生餌,便利用晚餐前的短暫時間調教原生鴉俘。剛才他在這裡得知有個鴉俘稍早之前大鬧地層的消息。送到那裡去的該不會就是傳聞中的那只鴉俘吧?一看,身上戴著手銬腳鐐。 「對不起,執勤中。」(此乃失禮時的問候語) 賽西爾叫住正想通過的隨從A3號。 「慢著,去哪裡?」 黑奴把鴉俘從肩上放下,令自行站立。 「小的要將這只鴉俘送進預備檻……」 「預備檻?不可能,是特別檻(special pen)吧!都是這樣不是嗎?笨蛋!」 被白人如此指責,黑奴自認一定是自己聽錯,便說︰「是,特別檻才對。」 麟一郎從語調與衣物的下擺圖案,認出這名白人正是在船艙內對自己表示善意的人。 「剛才多謝你了。」打過招呼後,他立刻濤濤不絕地控訴在那之後黑人不當的行為。鴉俘不得與人類交談,但是未經訓練的土著鴉俘卻不知這項禁令,所以不在此限制。 因此賽西爾不介意它跟自己說話,卻對「剛才多謝你了」的問候感到吃驚。當他知道這只鴉俘以為「自己變成無法著衣的身體,是因為黑奴濫用他的命令,惡作劇的結果」,內心為這只魁梧的原生鴉俘竟然智商低落感到惋惜,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笑容讓麟一郎加深了對他的好感,也導致下場淒慘。一人一獸就這樣並肩而行,來到某扇門前。 「你進去等著,沒事的……A3號,解開它的手銬腳鐐。」 這句話使麟一郎越來越相信賽西爾是個親切的人,對他的話毫不起疑,開了門就走進去。剛才他們提到檻這個字,可是這裡連鐵條也沒有。是一間光線充足、很煞風景的八疊大房間。若說裝潢,也只有中央那個奇怪的椅子。細長的馬鞍狀,沒有背靠。雖然形狀奇怪,但從它的四隻腳來看,實在想不出椅子以外的用途。什麼都沒有的白色地板與牆壁,黑色的腳與黃色的背顯得特別亮眼。 麟一郎無心地走近它,正想跨坐休息時,忽然想起先前因為自己一時大意坐在沙發上而遭殃一事,便用手去觸摸上頭是否鋪著布料。活的! 是他的直覺。手觸摸起來就像肉質金屬,極富彈性。可是整體來說卻有「生物」的感覺。不是活體傢俱,是與人類或鴉俘等高等生物截然不同的異種,類似看到海三或海星時的感受,諸如此類的「生命」認識,不,此時的他還談不上認識而是預感……。 毛骨悚然的麟一郎不由得便想後退,剎那間,鞍形膧體的下腹部也就是垂放腳鎖的兩側部位,刷的飛出兩條觸手,企圖抓住他的雙腳。倘若不是柔道鍛練出能在瞬間反應的運動神經,他早就被輕易擄獲了。活鞍下面本來看起來只是棒子的四隻腳卻動了,一面揮舞著觸手一面正朝站在角落的麟一郎方向走去。他敏捷地跑到另一個角落,那東西就像有知覺似地能夠確實探知他的位置,改變方向,繼續緩慢前進,但步行目標正確。 3 人工動物「去勢鞍」h 在特別檻中追逐麟一郎的活動椅,是名為去勢鞍的人工合成生物之一。源於蛋白質合成的人造生命體,在邑司首段漫長的歷史。因更換DNA組而發展的遺傳工程學,在研究室內探索生物進化軌跡所花費約二千年時間還太短,目前為止僅能勉強合成腔腸動物之類的生物。不過他們不做同於自然界存在的生物,而嘗試以人工方式製造別種生命,卻獲得意外的成功。以肉質金屬粒子取代原形質細胞,用特殊的化學溶液取代血液,神經作用以電磁氣代替,綜合而成的腦髓即為小型人工頭腦,完成的作品具備了動物體所有的特徵,只是缺乏透過生殖方式再繁殖的能力。這種最高等級的物類,正是下章即將登場、具備陽電子頭腦類似戴雪型的生化機器人,在不要求高度作業的情況下能夠展開正確行動。只要事先使一連串的作業本能化,使可忠實而正確地執行任務。儘管沒有超出預設範圍時的適應行為也就是智能,但就本能行動來說已經達到極高、極複雜的層次,程度幾乎同於昆蟲。這就是人工動物。所以許多作業都委由這種人工動物執行。「去勢鞍」是其中之一,本能就是執行原生鴉俘去勢手術的人工動物。其鮮黃的背部表面,是一種只對黃皮膚起作用的識別器官。表皮內的麥拉寧色素會在瞬間進行定量分析。對白人或黑人來說,不過是馬鞍狀的椅子。可是黃皮膚的畜牲一坐上去,這座馬鞍就會變成恐怖的去勢機器。如果附近有黃皮膚的畜牲,不肯坐在上面時,就會進行捕捉。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個被白色平面包圍、稱為特別檻的空間,和蜘蛛待在自己的網裡一樣,只要在這個牢檻內,就有驚人的獵捕能力,無論多麼靈敏的鴉俘,最後都會成為他的食物。 話雖如此,賽西爾把麟一郎放進這個牢檻內究竟是為了什麼? 本來原生鴉俘不一定非去勢不可。尤其是以前,鴉俘去勢後雄心大減,不能耐於忍受鞭打,失去了調教的樂趣。加上去勢後取得精子困難,所以原生鴉俘通常是不去勢的。後來因為畜乳中的男性荷爾蒙,已經不必擔心去勢後鴉俘會女性化,只要將割除的睪丸存放在精蟲金庫,就可以隨時取出精子,因此反對去勢的立場漸失。再者上流人士熱愛珍棒,特別流行自己訓練珍棒,近來大約半數的原生鴉俘都被閹割了。 只聽說鴉俘大鬧的消息而不知後來發展的寶西爾,認為從客室送來戴著手銬腳鐐的這只鴉俘應該送進特別檻也足無可厚非,他不明白寶琳是基於「鴉俘的處理得順從飼主的意思」的原則,想在克萊兒清醒前先囚進預備檻。打從德莉絲與威廉分別決定送給克萊兒的禮物以來(第九章之2),考慮著「自己該送什麼好」的賽西爾突然靈光乍現,倘若將這只鴉俘去勢,製成珍棒,自己就能送她一條很棒的握柄 ,另一個原因則是把sparepen誤解成specialpen,基於一片熱心,他決定把這只鴉俘直接送進特別檻。 牢檻中,麟一郎哈哈哈地吐著舌頭喘氣,拚命閃躲不斷對自已攻擊的怪物。看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4 五趾甲整形 克萊兒的床畔,若斯·阿雷默醫生正在進行一項小外科手術。他年約三十五,南歐血統,黑髮,灰白色肌膚,身材不高,個性完全反應在他那對熱情的黑眼睛上。他與世無爭,表情透著謙卑,第一眼就可以知道他是平民。他是御醫團中的其中一人,醫術精湛,負責跟隨少夫人的外科醫師。 在他眼下是一隻猶若象牙雕刻般的美足,而且趾甲宛如鑲嵌著貝殼般,小巧可愛。……只是,竟然有五片! 不可思議。擁有如此美妙雙足的主人,居然會是畸形…雖然可用手術刀削去小趾,但他在心底思量著。他學到的是,染色體醫學的發達使肉體形質的畸形因子滅絕。根據學者的常識,就算隔世遺傳也不可能有五趾的邑司人存在。然而眼前這名患者分明有小趾甲。而且小趾本身也大。她究竟是誰?雖必是美人無疑… 「她是我朋友,恥於畸形而離家出走,希望進行一項極機密的手術。」阿雷默無從知道檢察長瓊深少夫人犯下私自帶回前史時代人的重罪,對寶琳的說明不加思考的籠統接受,相信克萊兒是邑司貴族,也就不再覺得奇怪了。 他命站在旁邊滿載外科工具的移動架,取出皮膚鏝刀。患者的頭部被手帕覆蓋,持續沉眠。剛才進門時如此,就連手術前以超笑氣(N2O)重新麻醉時,寶琳寧願令他吸入麻醉氣體,也不容許他目睹患者容顏。他全身可以感覺到她就站在後面,彷彿正在監視似地凝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剝去左右小趾的趾甲,切除埋在皮膚內的趾甲根,順便將小趾的大小削成同常人一樣,再用皮膚鏝刀消弭手術痕跡。克萊兒的腳趾頭被整形成好像天生就是匹趾甲。 「手術完畢。」阿雷默將鏝刀遞給移動架的手,向寶琳報告結果,然後出神地盯著自已手術過的美女腳尖。多麼奇特的美艷啊。這腳尖的肌理是他從未在任何貴婦身上看過的,隱藏著異樣的野性。這位擁有天下極品的主人到底是誰? 「阿雷默,你應該知道這事要保密。」寶琳語氣嚴峻。 「你也得拋開不必要的好奇心。」 「是的,謹遵吩咐。少夫人。」他答得很乾脆。如果就因為跟這名神秘美女的秘密沾上一點關係,而捲入邑司貴族間的派系鬥爭,被她親手剝奪人性的窘境,這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的… 5 如意鞭「珍棒」h 克萊兒在昏迷不醒的期間進行了腳趾的整形手術,而下層的原生畜捨的特別檻內,麟一郎也即將被去勢鞍擄獲。 狠狠地逃來躲去的最後,麟一郎暗自盤算:「這樣下去只會拖垮體力。索性予以反擊,抓住怪物的腳,撂倒它。即便失敗被殺也無所謂,反正我本來就想自殺。」 狗急跳牆的他迂迴地從它後方飛撲過去,可惜他的好運用盡。才發現一腳被觸手抓住,下一步觸手前端就膨脹成環狀,忽然套在腳踝上束緊。不明白金屬橡膠製的孔鈕裝置的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觸手緊緊束縛,被抓住一腳的他立刻摔倒。另一邊的腳踝也迅雷不及掩耳地被環圈結實地套上。這觸手不理會上半身只瞄準下半身,又名鐙觸手。怪物縮回四隻腳,麟一郎張開雙腿,站在低矮的背台上方跨坐,不,是被迫跨坐。就算想活動自由的上半身,用兩腕攻擊觸手也無擠於事,觸手把捕捉到的他的雙腳帶到應該在的位置,不容分辨地強迫他採取這種姿勢。突然間背台從下方浮上來,在驚覺的瞬間已經跨坐在上面了。背台很柔軟,中間深深凹陷,左右彎曲,變形成一個極端的馬鞍狀。兩隻腳脖子被鐙觸手拉到下方,使大腿牢牢地夾住了鞍子,有如正常的馬鞍,麟一郎本身在半天前就是這樣跨騎馬匹登上籐達山的,鞍座的前橫批曲線非常彎曲,前面的在臍下二寸,後面則到了腰椎下方,交接的部位被鞍座前後夾住,緊緊密著。 奇怪的是,前陰部沒有任何壓迫感,鞍座的前方中央線上,在對準前陰部位應該有個可以容納的適當洞孔,陰莖與陰囊都收了進去。那是去勢鞍的嘴部。當中好像湧出某種液體,陰莖有濡濕的感覺。 對怪物真面目一無所知的麟一郎,對於自己只是被迫採取這種莫名姿勢,而不像預期中遭遇死亡痛苦,感到有點洩氣,不過時間上僅為短短的一瞬。 沒多久,洞孔的細緣開始緊縮。陰囊與陰莖連根截斷,而且是一毫釐一毫釐地逐一緊縮而截斷的。當然沒有麻醉。 麟一郎暴吼一聲,雙手揪緊頭髮,用力摧胸,與下身的劇痛搏鬥…簡直是一大酷刑。 先來說明一下去勢鞍進行的作業內容吧。 當它叼住坐在鞍上的鴉俘的前陰部時,假若陰莖的長度不夠,會先浸泡造肉刺激劑使之充分延長。接著從根部咬斷陰囊與陰莖。最後以皮膚鏝刀熨平,變成一毛不留、一個孔也沒有的光滑表面。至於尿道堵塞一事,若引擎蟲已經進人體內,其分泌體液的效果,使水分能夠滲入直腸部位,改變體內組織作用,這點倒毋需憂慮。被切除的陰囊中的睪丸,進入精蟲金庫後會記錄畜籍登錄號碼,得以半永久保存,以便製造後代。不過,為何故意讓陰莖增長到一定長度才處理呢?原因在於事後要製成皮鞭。 切斷時,只要末快速截斷、徐徐切除的話,劇痛所產生的痛苦素(第六章之1)會在體內循環,使海綿組織容易變化,再立刻注入增長液處理,就成了伸縮率可達五倍、效率極高的鞭海綿體。同時陰莖本身也能做好包皮延長的處置。用活體接著糊接在含有定量人工血液的握柄上。如此一來,鞭長全憑握柄的方式,平常不過是放在口袋裡、二十公分左右宛若細皮帶般皺巴巴的柔軟東西,卻可在瞬間幻化成細長筆直、柔韌兼具的竹鞭狀物體。雖然同penis-whp,卻遠比泰國拳精巧得多,因伸縮自如的特點又名如意鞭,一般稱它做珍棒。至於珍棒製成訓練原生鴉俘的皮鞭究竟有怎樣的性能,還是留到後章再公佈吧。 人工動物「去勢鞍」不僅切斷了陰囊與陰莖,複製並處理睪丸與陰莖也是鞍內的一部分本能。雖然送至精蟲金庫的睪丸放在外面保管,交付鞭柄的任務也由別人代勞,但安裝鞭柄、完成珍棒的卻是由活鞍負責。 劇痛的片刻結束後,鞍上的麟一郎恢復了自由,他撫摸著無一突起、光禿禿的前陰部,受不了這種屈辱。 我,終究被閹割了。 6 家畜語的學習和生本能注射 讓我們再回頭看看克萊兒的寢室吧。 她尚未從麻醉中甦醒,枕邊一台念波式語言學習機正在播放。 「……接下來是褒貶語。僅需知道好、不好、再一次這三句即可。接下來是命令語。命令語很多,首先請記住九個方向片語。前進、後退、向右、向左、向前、向下、向側邊、向內、轉圈。再來是禁止語。不行、不可以、哎呀……」那是適才A3號依照寶琳的指示,悄悄地將畜語音盤放在枕邊。沉睡的克萊兒腦中唯一清醒的潛意識,內有一大腦皮質的語言中樞,用印歐語族白人適用的文法分析解說的家畜語,能夠透過思想波高效率地教會聽者。明大早上,克萊兒跟麟一郎說話應該不必再用德語了吧。 特別檻中,麟一郎企圖咬舌自盡。可能受不了被閹割卻苟活的屈辱,也可能是失去克萊兒而喪失生存的慾望… 逐漸遠離的意識一隅,感覺到門被開啟,某人走了進來將自己抱起。 「哎呀哎呀,差點死了。最好打一劑生本能原液(這是從尼安德塔人那裡採集的激素精華),省得這種事情重演……」 好像是賽西爾的聲音……他想著,隨即失去了意識。 克萊兒·法恩·寇特威茲與懶部麟一郎在邑司世界的第一夜,漸漸深了。 第十五章 海邊的德莉絲 1 畜人皮的水中服 天亮了,在西西里島的東海岸,距離水晶宮二十五公里遠的瓊深家別莊領地的一帶,有個全裸的女子沐浴在即將升起的晨光之中,從波光粼粼的大岩石突出處,「砰」的一聲跳進銀光閃爍的海裡。 雖然她兩腳前端戴著切膚潛水者專用的鮭狀腳,但是,頭部卻什麼都沒戴。她擺動著鰭狀腳,輕快地穿過海底的岩石或隧道之間,看到列隊悠遊的魚群被嚇得四處逃竄的模樣,她露出微笑,那張臉龐,是德莉絲。但是,奇怪的是,她的頭上,綁起了一頭黑髮,皮膚被太陽曬黑了,全身都是帶著淺黑色的黃種人皮膚。這個人跟那位皮膚白晰,擁有一頭金髮美麗的德莉絲,是同一個人嗎?但是,從她的身材到長相,都跟德莉絲一模一樣……。真是不可思議。 其實這是因為德莉絲穿著畜人皮製的水中服,所以看起來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平民會購買成品,但是,貴族只穿特別訂製的。因此,每個細微的部分,都要與買主的肉體尺寸完全吻合。 為了讓原生鴉俘,發育出與舊主人一模一樣的肉體,他們利用整形外科手術,讓原生鴉俘的五官,也變得跟買主一模一樣。使用鞣皮液,變成活彩皮(第十二章4皮膚反應痛參照)之後,將其矽膠化並做耐酸性處理,然後讓原生鴉俘喝下強化王水(硝酸與鹽酸的混和物),肉與骨都會融化,卻只有皮膚完整留下來。用這個方式取得的東西,稱為完全畜人皮,因此,不曾看到接縫或縫線,就可以完成一件與買主的身體完全吻合的皮衣。然後再加以適當的剪裁,可以做出胸罩、束腰緊身內衣、伸縮褲襪等各種內衣,還可以直接穿著當作水中服。從下顎、咽喉的四周用刀子切開,分成上下兩邊,頭皮、臉皮做成蒙面帽子,在肢體部的截開處,用與紐扣相同、伸縮自如的金屬橡膠鑲邊,只要打開金屬橡膠鑲邊,就可以從腳穿上去。因為一直到手腳的指尖,都是一體成形的,所以,一戴上蒙面帽子,就成為完全防水的氣密服,不止不用擔心皮膚變粗糙或被水母咬傷等問題,就連水壓的變化也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因此也就不用擔心潛水病了。而且,海上服裝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展示肉體的美,穿這種衣服是再適宜不過了。這種衣服除了會展現出胸部或腰的線條,最大的優點就是會給異性形同全裸的印象。因為衣服完全覆蓋住身體,所以並不需要穿內褲或胸罩,乳頭與肚臍下方的毛,還維持著畜體當時原來的模樣,所以,如果不去管膚色的話,看起來完全就像全身赤裸一樣。這也就難怪那些對肉體美深度自信的貴族男女,會那麼喜歡這種服裝了。 德莉絲穿的,就是這種畜人皮製水中服。她喜歡這種穿起來舒服的感覺。那位為了她奉獻出自己的肌膚、喜悅地承受軟化的痛苦、最後大喊一句萬歲、喝下王水之杯的雌鴉俘啊!安眠吧! 德莉絲前往更深的海藻林中,她已經潛了十五分鐘多都沒浮出海面,但是,不但不覺得呼吸困難,甚至還若無其事的模樣,偶爾會輕鬆地吐出白色氣泡。 秘密就在頭部的天靈蓋上。那一頭漆黑的鴉俘頭髮髮束中,藏著一個小小的、扁平的圓形盒子。裡面裝有可以從水裡面擷取空氣的裝置。在那裡採集到的空氣,會經由蒙面內的細管,傳送到鼻子與口中。畜人皮頭部的皮內,做了各種不同的加工。例如,在眼睛上裝了在深水中也可以看得很遠的鏡片、耳朵上裝了水中聽音膜、口裡裝了水中送話器,除此之外,鼻孔的特殊瓣還可以將吐出的二氧化碳排到外面。所以,她可以一直在水裡面自由行動。展示全裸女體的水中服,其實是高性能的潛水裝置。 但是,跟在德莉絲的後面,有一個像狗般陪伴主人的奇怪動物是什麼呢?背部背負著細長的黑色甲殼,除此之外,全身都呈綠色,體長有一公尺,四肢前端有璞,嫻熟地游動著。頭部的天靈蓋上,有個圓形的凹洞,凹洞四周圍著一圈短毛髮,臉呈倒三角形,下端如鳥嘴狀往外突出……也就是河童,很像圖片上見過的那種河童,伴隨著德莉絲。 2 兩棲畜人「飆」 人類再征服海底的時候,從事各種海底工作的鴉俘,漸漸專門化、變種化,形成「海中畜人」這一大部門。關於海中畜人的種類,在近日內當克萊兒前往南海的離宮「龍宮城」拜訪王子歐特(因被誤以為是女性,而在龍宮傳說中被稱為公主)的那一天,會加以說明。不過,它雖然是海中畜人,但它只是使用跟德莉絲戴的蒙面帽一樣的潛水兜而已,很多兩棲畜人拿掉潛水兜之後,表面上是過著陸地生活的。 鴉俘育種學的進步,首先成功製造出鯨樣畜人(海豚),然後又開發出使用人工鯉呼吸的真正水淒畜人,緊接著就有了兩棲畜人的誕生。 另一方面,二十世紀的人也早已知道的水中腳踏車,由於操作上有很多不方便之處,因此,改良品一個接一個地出現。推進器實驗品上面,標上希臘文字的號碼,第十號稱為河童的實驗品,選擇兩棲畜人當作搬運體而展現出很不錯的成果,開始廣泛普及,現在河童幾乎已經成為兩棲畜人的別名了。德莉絲帶的就是這種河童之一。 河童的皮膚是綠色的,是為了讓她在陸地上的時候,可以靠著全身皮膚呼吸活下去。身高一公尺以上的話,皮膚表面積的體重比例會減少,造成呼吸困難,因此兩棲畜人的身高會有限制。背部的甲殼,其實是原子動力的水中噴射器,這本來是河童推進機,頭頂的凹洞,在陸地上的時候,會有一個活瓣蓋住,在水裡面,只要打開活瓣,就會變成噴射器受水的取水孔。從頭蓋通過頸骨髓腔的管子跟甲殼連接。肺變成腮葉,從嘴巴喝下去的水,代替空氣給予氧氣。雖說是兩棲類,但是,它們更接近魚,水中生活變成它們的本來樣貌。 但是,這個噴射器不是為了河童本身而設計的。當然操作是由它們操作,但是它們自己可以用璞游泳,不需要噴射器的速度。它們背著噴射器,是為了配合主人的需要提供噴射器的服務,它們必須絕對遵從主人的意思來操作噴射器。 要使用噴射器須坐在河童身上。河童的臉是倒三角形的,嘴突出於下方,正好就像史前的腳踏車座墊一樣,只是在座墊上裝上了眼鼻,前端尖尖的地方往外突出,這時候,這張臉就稱為座墊,這個座墊跟腳踏車一樣,要跨坐。也就是說,張開雙腿,屁股與突出的臉完全密合,然後兩腳一合攏把這張臉夾住。這麼一來,因為河童是身高一公尺的動物,它的身體與腳,就會正好收放在修長的邑司人兩腳之間。然後,河童用它的左右手,抱住主人的兩條大腿。於是,頭頂部的受水孔,就會在主人臀部正後方打開,推進器本體、也就是甲殼,會沿線橫放在主人的兩腳之間。 然後,壓緊座墊。壓緊的方式,是藉著臀部肉對頭蓋骨的壓迫,可以做出停止前進、變換方向等各種暗號,河童被訓練成能夠按照這些暗號行事。跟大部分的畜人系動物一樣,這也要接受小學、中學、大學等高級訓練,才能成為一隻可以獨當一面的河童。 河童推進器的優點是: 第一,因為可以收納於兩腳之間,所以全身可以保持流線型,水的阻力很少。 第二,只要靠屁股的使用方式就可以操縱,所以,兩隻手可以自由活動。 第三,是自力隨行性。也就是說,用完之後,只要放鬆兩隻腳就可以放開推進器,想再用的時候,只要打開雙腿,河童就會立刻進到兩腿之間。膝蓋半張,兩腿張開如青蛙蹲,就是需要的信號。這種方便性,不是以前的水中腳踏車可以比的。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這個鴉俘的特質,是家畜兼工具的。它有另一個外號叫「海犬」,就是因為它的家畜性格,有狗的隨行性。另外一個外號是「水中腳踏車」,那是基於在操作上,對主人來講是一種很輕便的交通工具,就工具性而取的名字。 跟著德莉絲的河童,名字叫飆,是她從小學時代開始飼養的寵物,已經養了十年了。二個禮拜前帶來別莊之後,就每天早上陪著德莉絲一早來到這個海邊,陪她在海中散步。 德莉絲感覺到尿意,因此張開雙腳。飆回應她的信號,鑽進她的兩腿之間,臉靠過去,讓鼻子貼在陰部。如果動也不動地尿著的話,一感覺到水髒了,她會很受不了,所以,有潔癖的她總是坐在推進器上面,邊前進邊尿,以遠離污染的水。夾著座墊,讓推進器的動作舒緩膀恍。座墊的尖端,也就是飆喝水的嘴巴,正好就在孔扣前面的位置上,所以她的液體就可以這樣被河童吸進去,直接流入肺的腮葉。 在海中到處跑著,德莉絲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晚餐時的情景。晚餐的時候,客人克萊兒沒出現,威廉也沒來。根據寶琳的說明,才知道鴉俘大暴動以及自殺未遂事件,令德莉絲很驚訝。要將處死無用黑奴們的活動延後到明天晚上,在客人列席的新屋落成宴會上舉行,關於這一點她沒有異議,但是,地想像著,與其說是黑奴太弱,還不如說是鴉俘太強了吧! 晚餐的主菜是肉,盤子上裝著畜舌。賽西爾不知道由此聯想到什麼,他一邊用刀切著,一邊說︰ 「很敏捷的傢伙!去勢鞍也對它束手無策,就是最好的證明。」 寶琳驚訝地問︰ 「你把它去勢了嗎?」 「因為你說要放進特別檻……」 「我是命令A3號放進預備檻!」 比哥哥地位高的妹妹,瞪著哥哥。 「啊!這樣啊!是說預備檻啊!我想說不太可能,就反問說,不是特別檻嗎?」 「不行啦!你也沒問問克萊兒小姐的意思……」 「因為我不知道發生了那樣的意外,我當然就以為從原畜捨送來,是她的意思。」 「傷腦筋。」寶琳叫苦地說︰「太對不起克萊兒小姐了啦!」 「那就現在把它放進預備檻吧!」德莉絲在旁邊幫腔。 「哥哥也沒有惡意的,而且克萊兒小姐知道後,一定也會答應的。所以,才會帶著交由你做最後處置的意味,說要放進預備檻呀!」 「說的也是。那他現在在哪裡?」 「八號檻。」賽西爾鬆了口氣地回答 「現在正好,因為它曾想自殺,所以,注射了求生本能藥劑,讓它睡了,派同檻的人監視它。」 就在這段對話之後,姐姐命令將八號檻(客人用原鴉俘的飼育室)的鴉俘,移到預備檻……德莉絲想起這件事情的同時,她開始很想調查一下這個柔道很強的鴉俘了。因為她想,如果是優秀的鴉俘,她就想把它分來取種。---對,今天就暫且先回去吧!然後去原畜捨看看。 德莉絲兩腿一夾---過強勁的力道,讓飆嚇了一跳----推進器開始朝著岸邊跑了起來。 3 畜人馬「阿馬迪歐」 畜人馬阿馬迪歐在海邊看管德莉絲的長靴與外套,眺望著升起的朝日。它腦中浮現出在祖國卡爾星球看到的天狼星二重星壯麗無比的日出情景,不禁想著︰ ---地球的日出真是單純,太陽只有一個,也難怪… 穿過涼爽的秋天大氣層,後面的樹林裡傳來小鳥的鳴叫,橫吹過的風,將發毛吹向右側。身為德莉絲小姐的乘用畜,而與天馬艾沃倫號被一起放進前往地球別莊的太空船,是三個禮拜前的事了。每天早上拂曉,與河童飆一起(俗云「河童牽馬」就是這樣)到這海邊接送主人,已經快兩個禮拜了。 阿馬迪歐是畜人馬,畜人馬是將巨人鴉俘製作成乘用畜而成的。稍加說明一下吧。 巨人鴉俘是六倍體,也就是說,將個體內各個細胞中的染色體數,增加三倍,所以,跟普通約二倍體比起來,大了三倍。在二十世紀的農業園藝方面,已經栽培且成功收穫了三倍體、四倍體的巨大蔬菜了。鴉俘育種學的進步,已經將這種倍數體的應用,放在鴉俘的個體上,並且獲致成功。 身長四公尺五十公分或五公尺,身體各部分也照比例增加。除了肉體增加三倍這一點之外,身心都沒有其他奇形怪狀的地方。與畜人犬相反的是,畜人犬是用畸形鴉俘做成的,也有很多變種存在,而畜人馬只是單純地將巨人鴉俘用畜馬具束縛起來而已。 那麼什麼是畜馬具呢?就用裝上畜馬具的畜人馬阿馬迪歐號來說明吧! 首先會看到的,是馬鞍。巨人把頭朝下伸出去,於是,後頸部就會變成水平的,然後在裸肩到頸部的水平部位,放上稱為頸鞍的馬鞍。鞍的前端,正好尖尖地壓住頂窩,所以巨人抬起頭來時,絕對沒辦法讓脖子垂直直立。鞍的前半部下方,從左右繞過頸部,在聲門附近連接起來,繞住脖子固定馬鞍。騎士就坐在肩膀上,因為是六倍體,脖子會又粗又長,所以,兩腿要張開跨坐上去。另一方面,寬廣的肩膀支撐著鞍的後半部,騎士的屁股坐上去,就像坐在椅子上那麼穩定。 疆繩有四條,連接馬轡的兩條擴繩負責啟動與停止;在左右耳朵上穿孔,兩條耳疆繩通過耳朵孔負責變換方向,而騎士用左手一起握住這四條纏繩。從脖子底部到胸部,往左右兩邊垂下的皮繩,按其形狀稱之為首飾燈,首飾鐐上面裝有可以承接住馬靴的馬磴,騎士跨坐後從脖子左右垂下的雙腳,就踩在這個首飾鎖上面。 一直到這裡為止,都可從以前的馬具來類推,但足,有一樣是畜人馬獨有的東西。阿馬迪歐的雙手繞到背部,兩隻手重疊,而且,金屬製圓環在三個地方嵌入內裡,將兩隻手綁起來。一隻手的手掌,抵到另一隻手的手肘。綁起來的雙手,緊貼住背部,一點也不能自由動作。這就跟天馬的舌去勢一樣,以消除高層次行動能力,只留下乘用畜的能力。不過,這個部分當作上馬、下馬的中繼台是很有用的。立位的馬鞍,離地高約四公尺或四公尺五十公分。即使讓她採取蹲位,也在三公尺以上。太高實在無法上馬,因此,從蹲位的馬背後,就好像在跨上跳箱前,踩上跳躍台一樣,先把一隻腳踩在繞到背部的手腕上,用力一踏,利用肌肉的彈性往上跳,打開雙腳,屁股就落在頸鞍上 這就是畜人馬的騎法。下馬的時候,只要按照相反的順序就可以了。因為可以做為中繼台使用,因此綁起來的雙手,就稱為肉踏梯,三個金屬環就稱為踏梯環。 這就是畜馬具,光是這麼一個工具,就讓五十人力的巨人鴉俘,變成了第一級乘用畜人馬。由於它身長很長,所以一步的幅度也很大。它如果全速奔跑的話,比以前的舊馬還要快得多,所以,除了天馬不算之外,陸地上可供騎乘的動物之中,沒有一種會有這麼快而舒服的感覺,也就難怪舊馬會被畜人馬取代了。 阿馬迪歐一直注視著海面,等待著主人,這時候一隻小鳥飛起來,掠過它的頭頂。令人想起在泰坦星的時候。那時候去摘過鳥巢吧? 它突然想起在泰坦星長大的、幸幅的少年時代。 二十五年前,它出生於三宿四(Betelgeuse)也就是獵戶座a星圈第五行星的巨人鴉俘生產地泰坦星。六倍體的巨人鴉俘,並不需要從幼年開始就特別肉體加工(像廁畜族那樣),所以對巨人鴉俘的飼育法是很寬大的。因為還沒決定特定的用途,所以也沒對它們做精神上的畸形化(例如像靴具畜,如果頭上沒有放著鞋類,就會情緒異常激動,舉止失常。)。其他的鴉俘生產星上,大部分都會有黑奴長期駐守負責飼育,但是在泰坦星上,一年只有一次黑奴來做裝貨的工作,所以,它們平常的生活中,幾乎都只有巨人自己的世界。皮膚強化啦、引擎蟲寄生的工程啦、每週一次的畜乳餵餌啦,這一連串的工作,全部是自動機械管理。所以,就阿馬迪歐而言,當它在這些巨人同伴之間時,從來沒想過自己是巨人。 它知道每年都會來的那些可怕的黑色小人,大家都說,它們是白神的使者。而且,很多朋友中較長者,告訴它很多有關這種「白神」在宗教上的教義。但是,光是聽說,實在很難相信。二十世紀的日本人之中,也不可能真的有人相信「西方極樂淨土」是實際存在的吧!對阿馬迪歐來講,它只覺得,白神居住的天國星,只存在於教義上而已。這也是因為它本身的性格就是批判性強且富於思考的吧! 它也一直上學,就像後面會提到的,巨人鴉俘的用途,不只是作為畜人馬。還可以作為肉梯子(活電梯)、肉小舟(拿巨人的背部當座位的碗船,浦島太郎坐的烏龜,就是這種東西)等等,有很多種類。所以,教科書不偏向特定方向,以將來可以做任何事情,發展健全身心為目標。與至今介紹過的畜人犬或肉便器比較起來,它們的教育更接近人類。而且,因為它們的腦髓細胞也變成六倍體,所以,巨人都很聰明,即使它們只會說家畜語,卻還是可以理解所有的學問。 就阿馬迪歐而言,它特別喜好哲學。「所謂遍存於宇宙空間的白小神,是真正存在的嗎?」為了解開這類它從小就有的疑問,它不斷地研究與思考。不過,它不只做學問,少年時代也常常去玩。當時嘴巴與手部是自由約,也可以抬頭仰望。 黑小人一年會來一次,拿走活貢物……若沒有這一段黑暗宿命的事實,那麼泰坦星巨人們的生活,事實上可說是快樂的吧。據說黑小人們會將活貢物,獻給白神們當作人身獻祭。是真的嗎? 阿馬迪歐在大學裡面選了哲學系。然後,將其與少年時代的懷疑結合起來。形而上學、認識論、辯證法、存在哲學……用六倍體的頭腦,涉獵哲學史,針對宇宙與神的本質開始沉思。也與好朋友吉卡拉討論,畢業論文的題目是「關於神的非存在考察」。「所謂的白小神,只是向黑小人族進貢的巨人族,為了補償自卑感,夢想一個比黑小人還優秀的存在物,而自行創造出來的東西。」這就是它的結論。吉卡拉也同意,巨人族們也准許這類「思想的自由」。 但是,當阿馬迪歐大學畢業、二十歲的時候,舉行了一次征畜檢查(為了集畜所作的檢查,巨人族他們用這樣的名稱)。在搭乘巨大太空船、從天的另一邊來訪的黑小人面前,舉行學科與術科的考試。它到現在還記得,它的智能指數是179,在當時被評為「特別富有推理思考能力」。但是,決定它的命運的,並不是這種精神能力。而是在跑二十公尺時,別人要花二分多鐘,它卻只要二秒就跑完了,它的腳力受到注目。 它被堆放進太空船(巨畜貨裝載專用的運輸船)的船底,朋友吉卡拉被分類到井慶(與斗畜弄殺者一決生死的戰鬥。是邑司版的鬥牛,詳見[第四十八章1」)之後,阿馬迪歐茫然地聽到黑小人船員的分類宣告︰ 「你要變成馬。」 馬?這是什麼意思? 等它到了卡爾星瓊深家領地郊外的調教馬場,它才瞭解這個意思。 畜人馬在馬主、也是騎士的白人女性試騎前,要經由黑奴調教師做基礎訓練。要將連馬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巨人鴉俘改造成一匹馬。不准跟白人一樣使用頸鞍的黑小人們,會爬進大型機器人裡面操縱機器人,變成高度跟巨人鴉俘相當的巨體調教師。機器人調教師先把阿馬迪歐的雙手,扭到背部,用金屬環綁緊。兩手不能甩動,所以走起路來就變得極難走。然後調教師會用調教馬索追趕它,它必須忍耐著,在馬場裡一圈圈辛苦地走著。 經過半年這樣的訓練,終於可以用原來的速度跑了。這時候,機器人突然在他的嘴巴上,裝上馬轡。馬轡上附有舌袋,可以收納舌頭,阿馬迪歐自由發言的工具被封住了。然後,是那副頸鞍!頭跟脖子都被逼往下看,做出不自然的姿勢。而且,還不能抬頭往上看…到這地步,阿馬迪歐還不懂這是要做什麼。「為什麼我要受到這樣的虐待呢?」但是,它沒有時間懷疑。它被裝上器具,一下子要它蹲,一下子要它跑,機器人的鞭子在這三個月裡面,毫不寬容地追著他跑。 然後,那一天來了。第一次看到白神的那一天,由主女神德莉絲小姐試騎的那一天,「畜人馬馬術競賽之日」。 它被拉到寬廣的馬場上,白小人小小的身體,大小幾乎與黑奴調教師一樣,但是,白色的皮膚、金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以前在泰坦星聽說過的美麗諸神聚集在那裡。而且,黑奴們在他們面前,恭敬地下跪行禮。 白神是真實存在的! 它長期以來的無神論,因著眼前這麼強烈的反證,而受到很大的打擊。對阿馬迪歐來說,現實有很多它不知道的東西。神,是活在現實中的!其中一位白色小女神,踩上采蹲位的它的手,跨坐在頸鞍上。那重量使頸骨彎曲,臉更是痛苦地往下垂。因為又難受又痛,阿馬迪歐想把她甩下來,但是,卻被韁繩勒緊馬轡,嘴巴與耳朵附近一陣激烈的痛。 但是,它還是狂暴地甩動,它到底鬧了多久,才把騎士甩下來呢?它已經不記得了。但是,現在想起來,它一定是一匹脾氣非常暴躁的野馬。因為它讓騎士三度落馬但是,這位白女神也是位了不起的騎士。結果,在那天馬術競賽還沒結束的時候,她已經把阿馬迪歐馴服了。 女騎士對它知性的那一面完全視若無睹,不使用言語,只靠疆繩與騎座,就無條件地傳達出她的意思,這是最傷害他的自尊心的。但是,鞭子毫不寬容地在背部鞭打著、馬刺踢向胸部、韁繩勒緊嘴巴,想要抵抗那樣的痛苦是很困難的。它並不知道女神右手那條打得它好像背肉要被挖起來似的馬鞭,是用它自己同類的馬的penis做成的(第六章1),但是,坐在頸鞍上,控制著它的女神,是絕對的存在,必須無條件遵從她的意思。這一點,是它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馬就是像這樣讓人騎的東西啊… 在大學的畢業論文中已經精彩論證了「神的非存在」的阿馬迪歐,現在卻被那個神騎著!這是對神不敬的懲罰,真是諷刺的情景。實際證明神的存在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神騎,故神在。我有神,故我在。這個絕對命題,摧毀了過去的阿馬迪歐的人格,同時,它作為畜人馬的新生涯,就從那一天開始。 它的主人,白女神,喜歡飛越障礙。三公尺、四公尺、五公尺,讓她面對那些即使用巨人鴉俘的巨大身軀地無法輕易越過的高障礙。要是它抗拒,白女神就會用馬刺強逼它。就算騎士的意志詭譎多變,但是對馬來講,那就是絕對命令。「絕對者」的存在就是絕對。當它漂亮地越過障礙的時候,絕對者會讚賞它,摸摸它的頭。那雙手是可怕的絕對者的手,也因此那隻手的溫柔令它歡喜…就這樣,它在不知不覺之間,歷經對神的回心,信仰更加堅定。以前是頑固的無神論者的它,現在卻將激烈的鞭打當作是神的試煉,當作是愛的鞭子,甚至還感謝著。即使它知道只是為了女神一時的娛樂,就讓她整個身心疲憊困頓。但是,它覺得能夠取悅神,這件事情本身就很開心了。 即使如此,它的思考能力並沒有因此減退。工作閒暇,它將它的熱情,投注在畜人神學的研究。因為信仰而打開的心眼,更是映照出充滿了深信白神信仰的純淨幸福世界。過去數年的哲學都太過天真,它成了神學的奴婢了。因為阿馬迪歐已經領悟真理了,神召它阿馬迪歐來到這個世界是一種恩典,變成一匹「良馬」,才是回報神的唯一的一條路。 侯爵千金德莉絲·瓊深,這個人就是它的絕對者,它的白女神。領悟之後到現在已經兩年多了,在嚴格的愛的鞭子的疼愛下,它也回報了這份愛而成為良馬。鍛煉技術,在競技會等地方,數次讓德莉絲騎著得到冠軍。對了,一別就沒有再見的朋友吉卡拉,現在怎麼樣了呢……? 確認從遙遠的海灣處一直線前進而來的主人之後,它切斷回憶的線。主人的一頭金髮在背後飄飛著。這是因出到海面上,她脫掉蒙面帽而長髮垂落在背部,僅頸部以上變回了白人。 阿馬迪歐往後仰,採取蹲位,變成等待騎乘的姿勢。 在海浪邊鬆開胯下、放開飆之後,德莉絲迅速地解開蛙鞋,隨手抓起斗蓬,穿上畜人皮革長靴,一腳踩上肉踏梯,下半身一躍,兩腳張開,輕快的兩個動作,就踩上了馬鞍。 接下來,飆從下面衝到踏梯環上,緊抓住巨體的手,間不容髮。 德莉絲右手拿起塞在阿馬迪歐耳洞裡面的鞭子,啦一聲打在背部,同時用力踩著首飾鐙,馬刺銳利地刺著胸口。 阿馬迪歐拚命奔向水晶宮。 德莉絲一邊跑,一邊從領子開始拿下蒙面帽,換披上手上抱著的那件騎馬斗蓬。朝陽從後方低低地照射過來,讓飛揚的斗蓬,閃耀著燃燒般的火紅。 第十六章 在黎明的預備檻中 1 惡夢與戒指(上) 麟一郎在教堂,站在戴著面紗、穿著點綴著橘子花、百合花的純白新娘嫁紗、看起來更加美麗的克萊兒旁邊。等一下就要舉行結婚典禮了。 太好了,終於走到這一步了。有一段時期,兩個人的感情鬧得有點不愉快,還擔心不知道會演變成什麼狀況… 就在這時候,有人拿了一個大杯子與一個形狀怪異的酒器,放在麟一郎面前。 「舉行三三九度的夫婦交杯吧!」牧師說。 一個杯子,兩個酒器,又說三三九度儀式,真是奇怪,而且,在教堂做也很怪異。在祖國,曾談過舉行婚宴的時候,要舉辦日本式的儀式(第一章3),所以她才會想到吧?但是,這酒器的形狀真奇怪… 他納悶著,還是跪坐著拿了杯子。牧師拿起兩個酒器……有如橫放一般,上半部裝有握柄,形狀如古代的香爐,透明的,可以看到裡面黃色的液體。哆、哆、哆,分三次斟酒,另一個酒器也一樣,分三次斟酒。黃色液體滿滿地裝在美麗的白色瓷器中。 「來吧!三、三斟酒,喝新婚酒吧!請三口把這杯酒喝完,一口是為新娘喝,一口為新郎喝,最後一口是為了被選上的自己喝……」 下達指示的牧師很像賽西爾……但是,看起來好像頭頂後面有一圈光環,是眼花了嗎? 「咦?可是,這是交杯酒,不應該只有我一個人喝光,而是要交互……」 「你說什麼!要人喝這個?」 「因為我是跟克萊兒結婚啊……」 「你這個持參畜(做為新娘特有的財產,被一起帶往新婚家庭的家畜)講這甚麼話!新娘與新郎的命運,今後將結合為一,為了證明,從新娘擁有的鴉俘中選出一隻,讓鴉俘喝下混合兩人聖水的下杯,這就是三三九度的儀式。你就是獲選的那一隻,太過光榮了,也難怪你會昏頭。冷靜點,然後,三口把這一杯喝光,他們兩個人在等你……」 麟一郎不懂牧師解說的意思。一提到「兩個人」,他往那邊一看,首先看到的,是個身材高挑的青年。亞麻色的頭髮、灰色的眼睛、老鷹似的鼻子,那個威廉,穿著婚禮的禮服站在那裡。然後,手上不正拿著應該是新娘拿的白色捧花嗎?在他的頭頂上,後面也浮現著光環似的亮光…這時才發現,木來還站在麟一郎身邊的克萊兒,已經拖著長長的裙擺,住威廉那裡走去了。頭上的橘子冠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脫掉了,頭上方也有一道光環,這是怎麼回事呢? 從面紗中露出臉來的克萊兒,正與威廉面對面站著。英俊的青年微笑著,兩人互相伸出手,緊緊地擁抱,像要將兩張臉重疊在一起似地,開始了長長的一吻… 麟一郎覺得簡直就像在做惡夢似的。太過意外,令他難以相信。 他想站起來,才突然發現到,不知道何時自己竟然全身赤裸著,他覺得太丟臉而兩腳顫抖著。我到底會變成怎樣!背叛者!我們甚至還交換過訂婚戒指呢,可惡!這種戒指,還你吧! 麟一郎把戒指對準克萊兒丟過去。但是,卻命中牧師的背,然後爆炸了。一時之間天旋地轉,天昏地暗,等煙霧散去的時候,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個擁有鞍形背的怪物椅子,揮動著鞭子似的觸手,搖搖晃晃地靠過來。麟一郎後退著,它卻一直跟著追來… 「啊!」 自己的叫聲,讓他驚醒。原來是夢嗎? 他似乎一直全身赤裸著,躺在輕金屬性的床板上面。呈網目的天花板、鐵欄杆,他四處看著,這才注意到,這不是籠子嗎?是野獸的籠子。放置著籠子的室內,燈火輝煌。 昨天下午到現在,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呢?一連串的事情,如走馬燈般在麟一郎的腦子裡面轉著。 全身麻痺、人犬、焦熱地獄、站立旋轉、皮膚反應痛、重逢、自殺……然後,只有自己沒死掉。被閹割、咬舌自殺……也都失敗了… 雖然嘲笑著自己,卻很不可思議地竟沒有絕望。求生本能原液的注射,發生了效用,麟一郎的個體保存欲倍增,「愛惜生命」的心情相反地變得更強了。 但是,克萊兒已經不在了,這件事情令他心口發痛。因為自己一時情緒激動,而殺死了她的這件事情,一直使他感到自責。而且,除了克萊兒之外,還會有誰將他從這個奇怪的未來世界救出來呢! 而我卻殺了她! 「克萊兒,請原諒我!」 他喊著,卻感到更深的悲哀。左手手指上,還戴著在夢裡丟出去的那枚戒指,這是唯一的紀念品了。戒指上刻著(克萊兒贈與麟)。他想起昨天,兩人在籐達山說的話。為了鼓勵身處逆境的麟一郎,這枚戒指就好像克萊兒給的護身符一樣。 「克萊兒!我已經失去一切了,但是,我還剩下這枚戒指。這是將我與你連接在一起的唯一聯繫。克萊兒!請你在天上守護我,用這枚戒指引導我,鼓勵我!」 他對著戒指遺物說話、流淚,就好像克萊兒還活著一樣。 2 惡夢與戒指(下) 那時候 克萊兒與麟一郎跳著華爾滋。那是在大學的舞會上,正好是克萊兒的生日,兩人才剛交換過訂婚戒指。克萊兒在心愛男人強壯的臂膀環抱下,胸口漲滿了明日的幸福。那甜美的旋律,開始不規則地紊亂起來,突然,麟一郎像是要把克萊兒推開似地脫掉上衣。這是在幹什麼?甚至還想連褲子也脫掉。太奇怪了,克萊兒感到困惑。 「麟!你瘋了嗎?」 不理會克萊兒悲痛的喊叫,男人把身上穿的東西,全部脫掉︰ 「克萊兒,很驚訝吧?」 回頭往耳邊聲音看去,威廉站在那裡,他灰色的眼睛微笑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克萊兒,他是鴉俘喔。」 她感到驚訝。鴉俘?麟一郎是鴉俘?不會吧?這一定是騙人的!對吧?麟! 她想喊麟一郎,回頭一看,更加驚訝。赤裸的身體,眼看著縮成一半,而且,只有脖子部分不斷伸展,靠到克萊兒的腰際。那張臉確實是麟一郎。她不禁退開身子,突然,那張臉的嘴角醜陋地扭曲著,發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這時,麟一郎的雙手突然勒緊了克萊兒的咽喉。好難過啊!麟要殺我!威廉,救我… 克萊兒大聲說著夢話,最後醒了過來,額頭上冒出一顆顆的汗珠。她一定全身都在冒冷汗吧!不過,大概是因為內衣吸汗,沒有感覺……那一瞬間,麟一郎燃燒著憤怒的狂暴表情,還殘存在眼底。竟然沒死還得救了 這麼一想的同時,她也感到憤怒了。麟,你竟然想殺我! 她想擦掉臉上的汗水,手指上有個堅硬的東西。那是戒指,剛才夢中地出現過的,舞會那天,在跳舞前交換的……也讓她想起,昨天兩人在籐達山上說的話。 (永遠屬於你的人) 這是刻在戒指上的話。那誓言口投射出複雜的影子。但是,克萊兒的神經緊繃著,什麼謊言嘛! 這種戒指,還你吧! 克萊兒感覺到尿意,她想走到昨天使用過的、在浴缸旁邊的肉便器那裡,當她站起來的時候,房間角落立刻有人走過來。陰暗的燈光突然變亮,走出穿著黑色制服的黑奴身影。不是F1號,他在睡覺。這個黑奴是寢床番 也稱值班黑奴 是三人組之一,負責整個晚上輪流看守貴人的寢床。他們是沒有去勢的身體,卻要在貴族男女的寢室裡面服侍,目擊魚水之歡,卻不能失去內心的平靜,是相當困難的任務。 「有什麼事嗎?」 「我想上廁所。」(克萊兒還不習慣「讓我摸腳」或「讓我吃飯」等表達方式) 「好的,在這裡。」 黑奴應答著,從寢床下面,爬出了驢首型單能具。 黎明前一刻,是廁畜們整理服裝儀容的時間。卑賤的肉體獲贈神聖的飲食物是光榮的事情,所以必須盡量清潔口腔,一點也不能弄髒神體,刷洗齒縫與牙齦,成為清潔無垢的容器,充分品嚐獲賜之物,為連些微的異常都能察覺出來而在舌頭上塗上增進味蕾(舌表面的顆粒)性能的藥水,並在唾液腺上注射強力抗生物質貝羅麥新,因此在用舌頭擦拭的時候,光靠唾液的殺菌力,舔一下就可以消毒。最後,要保養每次進餐時會接觸到主人皮膚的臉或肉瘤的皮膚。SC (廁畜房)裡面裝設的上水道的水龍頭並不是給廁畜喝水的,而是用來做這些保養的。這樣一來便可在每天早晨主人起床前先在SC內做好準備,迎接這一天。 但是,只有寢床下面的單能具不同,是作為主人在床上時的不時之需之用。一般都是等主人離開床之後,才開始做整理儀容的工作。克萊兒醒的時候,正好是其他廁畜在準備的時候,只有單能具立刻爬出來,就是為了這個緣故。 如果放在寢床邊附近,它可以伸長脖子,變成讓兩腿容易夾住的瓢簞形尿壺頭,鑽進床單的下面。只要兩腳稍微張開,就會發現它的嘴立刻吸住兩腿之間的開孔部位。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不只不用離開寢床,就連上半身都不用起來。只要吹個口哨當信號就夠了。而且,如果裝有專用讀心具的話,就連吹口哨都不用了。 小便完之後,燈光又恢復成原來的黑暗,睡意再度向她襲來。她落人愉快的睡夢中,甚至不覺天亮。那張床的上方,大大的芭蕉扇緩緩地反覆動著。水晶宮所有的床,都有附設這種芭蕉扇。外觀看來,會覺得是用機械原理運作的,其實,有等同於寢床數量的扇風畜,聚集在地下室裡面,拉著繩子轉動著。水晶宮可以使用空氣調節器自由調節室溫,也可以傳送微風,為什麼還要這種東西呢? 大貴族威廉公爵戴安娜·威廉的曾祖父,曾經是地球前史研究家,他曾在資料室的膠卷畫像上,那卷膠卷似乎是以白人殖民地時代的南洋為背景,所製作的好萊塢電影。看到白人們在兩腿之中,夾著竹子精細製成的竹榻躺在床上,然後靠著掛在天花板土、整個晚上由奴隸們拉動繩子煽動的大扇子,把風送到床上,驅走炎熱。當他瞭解這種南洋風俗之後,就試著模仿,發現可以得到空氣調節機所無法得到的舒適感。於是,立刻在貴族社會中流行起來,現在即使是平民的有錢人家裡,也都有這項設備。用腳踩踏板會比用手更有效率,不過那樣太引人注意了,在室內就顯得太礙眼,所以將奴隸們趕到房間外面,這一點是跟以前不同的。聚集在地下室的扇風畜們,靠著立體影像縮拍投影裝置,確認各自負責的床位狀況,主人一上床,就踩動踏板。芭蕉扇的動作緩慢悠閒,但是扇風畜的腳卻是忙碌地不斷動著。可以用自動測量器,測出扇風畜的勤勞或怠惰。只要一偷懶,就會加以電擊鞭苔,所以扇風畜們整個晚上都汗流挾背地不斷送風。 睡覺的白人們,從小時候就知道扇風畜的存在,但是平常睡覺的時候卻已經完全不會意識到他們的存在了。然而,睡眠的舒適可以用「勞動量(別人肌肉的疲勞度)越多,舒適感越增加」這樣的新勞動價值說。借由奴隸勞動而孕育出的希臘文明、也就是西歐白人文明,他們在殖民地經由對有色民族的統治之中,在深層心理上培養出的優越者心理,於邑司殘酷驅使鴉俘的過程裡,一舉獲致開花結果的理論。這種理論在前史末期,因為錯誤的人種平等觀,加上對於享受有色人種肌肉勞動感到愧疚,而抹殺了舒適感,所以無法體認這種理論。不過,邑司人已經從這種謬見中解放了,他們清楚意識到這種舒適,並加以理論化,甚至確立為一種學說。也就是說,即使邑司人沒有意識到扇風畜的存在,他們的潛意識中,也知道這些扇風畜的勞動狀況,也因此能睡得更舒服。 克萊兒安穩地睡著,她應該完全不知道扇風畜的存在。如果是前史時代的飽學之士榮格的話,會指稱這是超越個人經驗的「種族式無意識」吧!如果她醒來,得知這些風是怎麼來的之後,也許她的心情會很不安穩。但是,她是經歷過殖民地統治之後的白人種族的一員,在她的深層心理中,對白人利用奴隸的肌肉勞動是不曾感到愧疚的。她的「種族式無意識」知道這張床的微風是誰製造及怎麼製造的。所以,她才能像邑司人那樣,睡得那麼舒服安穩。 3 家畜適性檢查 好了,我們再拍目光轉向下界吧! 沒有像克萊兒那種輕鬆解決法的麟一郎,在便意的催促下不知所措之際,在狹窄低矮的籠子裡面來回走動,想找看看是否有東西可以代替便器。直徑十厘米左右的鐵棒,每隔十公分一根。鐵欄杆下方,四面貼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鐵板。其中一片鐵板的中央,有個可以伸出一顆頭大小的洞,洞外有個碗公似的容器。看起來似乎是餐具,除此之外,外面沒有任何容器了。 籠子的天花板,是站著很小心就不曾碰到頭的高度。地板約有二疊榻榻米大,約比籠子外面房間的地板高出五十公分。而且,很奇妙的是,籠子外面每個四方格子,都只能看到二公尺左右的範圍而已。沒有牆壁、屏風、布簾,是一個沒有任何障礙物的空間,但是卻有搖搖晃晃、如海市屢樓般閃亮晃動的奇妙光幕遮斷了視線。光幕的另一邊,有什麼東西呢?整個房間的大小、狀況、這個籠子被放置的位置,全都難以臆測。他感到非常不安。 這時候,從上方落下一個奇妙形狀的物體。橡膠管似的東西前端,是人工肉質的尖端 讀者應該猜到了吧?那就是黑奴用真空便管的先端器 但是,麟一郎不知道。雖然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卻不知道是什麼。 在麟一郎一直注視著先端器的時候,我來簡單說明一下家畜適性檢查吧! 巨人家畜人阿馬迪歐,被指定作為畜人馬,就是因為看上他的腳力。像這樣依個體性能之不同而做使用區分的手續,要把以人類身份養育長大的土著鴉俘變成飼養鴉俘時特別需要,也就是家畜適性檢查,以家畜化為前提,計算測量此個體擁有的各種可能性,以作為決定用途的參考資料。這就是一般所謂的適性檢查。 智能指數,這與當人類的時候一樣。 還有一種叫愛情指數。這個指數與慕主性係數有關。會像秋田犬那樣,只跟從一個主人呢?或者是像洋狗那樣,就算換了主人也毫不在乎呢?對主人的忠誠度,是這項指數的重要關鍵。 性格指數,是針對各種因子,用正負十分來評價的分數,但是,分數的正負評價,與人類相反。獨立自尊性、批判性等,是負的,卑屈性、依賴性等是正的。 而且,還分成一次形式與二次形式。前者是根據人類的意識而形成的東西,是負的,後者是從家畜的意識而形成的東西,是正的。羞恥心、名譽心、自負心、競爭心、潔癖性等等,在一次與二次中,評價會相反。 鴉俘不能有羞恥心,也不會有,大家都這麼認為。但是,人類有人類的羞恥心,鴉俘有鴉俘的羞恥心,兩者沒有關係。從出生開始,就沒有拿掉項圈過的原生鴉俘,據說當他露出項圈下面的部位時,就會有如人類裸體時感受到的羞恥。而當閉鎖口唇的童貞膜被弄破時(第五章3)舌人形表現出的羞恥,就類似前史女性初夜的羞恥,會帶給使用的淑女們非常舒服的刺激。當廁畜先舔食物器而非飲物器,被德莉絲用馬刺一擊,告知錯誤的時候(第十章2),那只廁畜一定覺得非常丟臉。因為這傷害到身為廁畜族的尊嚴。 在品評會中,獲得全犬冠軍的紐曼、賽馬獲勝的阿馬迪歐,它們應該都擁有以狗與馬的身份產生的競爭意識、名譽、與尊嚴。當這些變成滿滿的自負自信的時候,也可能變成過度自信、傲慢的鴉俘。但是,若這份傲慢只限於是對鴉俘同伴之間傲慢,那就不是壞的品德。因為廁畜族高昂的選畜意識,也同時是它們內心的支柱……。簡單地說,鴉俘有鴉俘的尊嚴,是與人類完全不同系統的。二次形成就是根據這種完全不同的系統…像潔癖之類一次形成的東西,在畜化階段的初期就必須及早丟棄。二次形成越高越好。必須有一顆想著不要弄髒人類東西的心,不過,對此之外的不潔,越敏感的越好。廁畜族每天早上刷牙、洗臉,就是為此。它們對自己身體本身的污垢,會有潔癖。這對於使用者來講,正好可以用得很舒服。 還有一種叫德目指數。這裡的美德與惡德的標準,也跟人類不一樣。根據孝順、友愛、博愛、信義這類人際關係建立起來的東西,根本不在討論範圍內。素質這類以私生活為前提的東西也根本就不需要。但是,從隸屬關係而來的忠實性,就很重要了,這一項的分數與慕主性係數相當而備受重視。禮儀本來是人際關係的規範,但是,在有知性的家畜在對待人類的關係中,禮儀的觀念也很有用。還有勇敢、忍耐、勤勉、順從、謹慎、愚直、報恩、服侍、獻身等德目,都會有嚴格的評分。 在忍耐啦、勤勉啦、報恩等德目中,一般的鴉俘都會得到很高的分數。這是鴉俘在還被稱為日木人的時候開始,就擁有的良好天性。但是,為什麼會這樣呢?事實上,全部日本人的祖先,伊邪那歧與伊邪那美,就是用時光機逆送到日本的家鴉俘。(第二十七章2) 計算測量上述各種指數,為了要知道沉睡於土著鴉俘心裡面的服從本能的量與質,就要進行服從檢查,將所有的分數加總之後,才能得出「家畜精神評價」的結論。還要與肉體各項數值合起來,才能對一隻土著鴉俘,做出「家畜人」的評價結論,然後就可以做出「性能表」。 決定鴉俘市場價格的因素,除了「性能表」之外,還有畜化度(就土著鴉俘而言,畜化度越低,價格越高(第十二章5)、血統書(與飼育所出生的不一樣,畜籍簿上會記載著從「邪蠻」國開始的飼主變遷經歷)等都是重要因素。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性能表,所以,我們必須說製作「性能表」所需的家畜適性檢查(簡稱DAT,或稱適性檢查)是非常重要的。 麟一郎等一下就要接受這項檢查。 4 先端器試驗 鴉俘在籠子裡面扳弄著先端器,兩個男人站在離籠子二公尺處觀察。一個是中年白人,略黑而身材矮小,但是外表看起來很有精力的樣子。他有一個寬額頭與一雙銳利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是個專心研究的學者。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吧?所以他對於樸素的工作裙毫不在乎,就一個邑司男性而言,他是少見的對服裝毫不在乎的人,也沒擦指甲油,這個男人就是可藍博士。他是聞名的「畜人學」其中一科「畜人心理學」的大師,特別是家畜適性檢查的專家,身受畜人省畜籍局的委託,隸屬於畜人省畜籍局的地球分局分類課。昨天晚上,接到瓊深家的聯絡,緊急從南極的研究室飛來,才剛抵達而已。聯絡內容只不過是「想要在明天早上,為新捕獲的土著畜人登錄」,但因附上一個但書「是在二十世紀球面捕獲的珍品,才引起了南極飼育所的博士特別的關心。 聽到鴉俘正在睡覺,他請人準備立體影像放映機、錄音機,他聽著昨天鴉俘曾在另一個房間大鬧的狀況,並準備著預備資料時,接到報告說鴉俘已經醒了。可藍博士在負責原畜捨的飼養兼看守這個預備檻的黑奴B2號的帶領下,來到籠子的旁邊。他先從外側觀察,以取得精神各元素的預備資料。 從博士的方向看籠子裡面,沒有任何阻礙,但是,從鴉俘那裡,卻看不到博士。因為距離籠子鐵欄杆二公尺遠,環繞著一整片的磁界片視光幕。在局部空間,製造出特殊的磁場,那個界面只能通過從內部到外部的光線,從外部來的光線,會悉數變成亂反射。而且,與那個界面同時一起啟動的還有強力空氣幕與吸音裝置,所以,就算在這裡說話,裡面也聽不到。這麼一來便可對裡面的鴉俘隱藏自己的樣子及聲音,自由地觀察鴉俘。 精神檢查一開始先以智能檢定為目的,博士剛才就將真空便管的先端器放入籠子裡面。被捕獲的土著鴉俘,在引擎蟲的尾部長成以前,還留有過去的排泄習慣。但是,因為蟲放出的體液的特殊效果,包括水分在內聚集在大腸(第十四章5),就會變成軟便,所以可以使用先端器。因此,讓它吞下引擎蟲之後就讓它使用先端器。默默地把這東西拿過去,很快地鴉俘就會領悟這未知工具的使用法。即使如此,每個鴉俘還是有個別的差異,需要耗費的時間也不同,可以做為一種智能的測試,這就稱為先端器試驗。 觀察拿著先端器陷入沉思的鴉俘,如同觀察前史時代,拿工具給黑猩猩的動物心理學家一樣,可藍博士一邊看著,一邊問B2號︰ 「給餌狀況如何?」 「昨天晚上,在注射求生本能的時候,一起給她注射了高營養液。」 「份量呢?」 「二十CC。」 「嗯,那可以撐一百個小時。」 「是的,一直到尾巴長出來以前,都可以不用給餌了……」 「二十的話,空腹感覺也很強烈啊!」 麟一郎輕易地發現這奇妙物品的用途了。在舒緩注射前他上吐下洩的時候(第十一章2),護士就用這個東西為他擦拭他嘴巴四周,但是,當時他陷入連眼睛都不能轉動的狀態中,所以,不可能看到擦拭的東西是什麼。而現在只是在這裡扳弄著先端器,就可以明白是真空吸引裝置,確實證明他頭腦特別的好。如果他能夠識破先端部的細長部位,是設計成剛好夾在兩腿之間的話,就可以立刻明白使用方法了……。 排泄結束,用溫水洗滌肛門,接下來用熱氣乾燥。舒服而清潔,非常有文化。用完之後,先端器立刻往上拉去。就好像有人完全看到這裡的狀況,是不是有人正配合著他在運作呢? 這個疑惑還沒想清楚,侵襲而來的空腹感就先折磨著他。已經注射了高營養液,所以不用擔心,但是那種注射液,不只不能解除空腹感,反而還會增進空腹感。 對大多數的鴉俘而言,所謂的飢餓感,只不過是因引擎蟲而產生的充填作用的慾望(第六章2),所謂的空腹感,則與一般所謂的食慾,在意義上沒有關係。但是,若是只有從嘴巴攝取食物的經驗的土著鴉俘的話,為了利用這件事情作為訓練目的,即使在由引擎蟲從屁股吸乳攝餌開始之後,也必須像過去那樣,繼續同時進行從嘴巴攝食的方式。也就是說,延續食慾的存在。這麼一來,有一天會讓他轉化成只對食物有興趣的畜生,漸漸變得不在乎高尚的精神活動層面。空腹感就這樣開始折磨著麟一郎,即使在引擎蟲的尾部延伸到外面之後,這種痛苦還會繼續在他的畜化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吧! 5 紅奶油馴致 「接下來,」可藍博士注視著籠子說︰ 「紅奶油呢?」 「已經準備了一杯的份量了。」 「好,先用奶油馴致。讓他一邊瞭解電氣針的滋味,一邊舔。知道嗎?」 「好的。」 黑奴轉動牆壁的把手。 麟一郎不敢大意地注意著四周,那個碗公狀的餌盤,自動遠離籠子的邊緣,隱藏在光幕的另一邊,他張大眼睛注視著,過沒多久,碗公又穿破光輝搖曳的光幕,回到籠子的邊緣,感覺就像看到一場幻夢一樣。碗公上面,裝滿了暗紅色半流動狀的東西,像冰淇淋般,又像血糊似地,呈半凝固狀態。既然是在餌盤上,那一定就是食物了,但是……一定是食物。由飢餓產生的動物本能,使麟一郎不等理性運作,就嗅出那是可以吃的東西。 為了從洞裡面伸出頭,他必須趴在籠子的地板上,就好像被踩扁的青蛙一樣,實在是很難看的姿勢。雖然他的眼睛看不到這一幕,但是,從剛才奇怪的便器或是現在眼前的餌食器,所有的行動,都可以明顯知道有人從某處看著這裡。明知道這一點,麟一郎還是從洞裡面伸出頭去。他的羞恥感,正在一點一滴地減少。他產生羞恥的最大原因,是全身赤裸,但是,就連這一點,也在他的意識中漸漸變淡了。人類的文化,是從亞當與夏娃吃了智慧樹的果實,恥於赤身裸體而製造可以遮蔽前面的東西時開始的,這一則寓言並不是毫無緣由的。邑司人對鴉俘強制裸體,目的就是要剝奪畜化第一步的羞恥感。 在光幕的遠方,可藍博士滿足地微笑著說︰ 「一次羞恥度負7……原來如此,羞恥心減弱中,它又很聰明,會成為一個相當不錯的鴉俘啊!……嘿!小心注意電氣針別太慢了。」 「沒問題的,博士。」 「瞧,要舔囉!」 雙手都被鐵板隔住無法使用,因此,麟一郎四腳著地地趴著,把頭伸出去,用舌尖舔著紅奶油。突然,啪哩一聲,舌頭感受到電擊。是陷阱嗎?! 麟一郎慌忙想從小洞裡縮回頭,卻縮不回來。因為舔的瞬間,電擊的同時,倒U字形的金屬落人洞中,從上面將他的脖子壓住。雖然不覺得痛苦,但是,脖子被壓著,無法自由轉動。 頭頂上附近,發出男人含笑的聲音說︰ 「這是因為你在我說好之前伸出舌頭,懂嗎?……好……吃吧!」 是從哪裡說話的呢?那是流暢的日本話,是誰呢?他還沒時間思考這些問題,聲音就繼續說︰ 「吃啊!下達命令了還不吃嗎?」 斥責的口氣隨著聲音的同時,剛才的電擊又刺了麟一郎的舌頭。他慌忙伸出舌頭開始舔。結果,很不可思議地,電擊停止了。 那紅色的東西,外表看來是無臭而黏稠的流質物體,但是,一含在嘴裡,會有一種異樣的氣味刺激著鼻子。但是,這是什麼呢?以前從來沒嘗過的稀奇滋味,一下子就擄獲他的舌頭,非常奇怪。使他不需電擊逼迫,就快速地非把餌盤舔到見底不可。他舔得很快,整個臉都埋進碗公里面,但是,他的舌頭與狗的舌頭不同,沒辦法那麼靈巧地舔食,這使他感到焦躁。 在他這麼拚命地奮鬥之間,似乎有必要針對這不可思議的食物,稍加說明。 就如上一節最後提到的,他們與一般的原鴉俘不同,從邪蠻畜人變成飼育鴉俘的邪蠻畜人們,會像以前那樣擁有食慾,「餌食慾望」可以讓他們學會技能,利用這種性質,邑司人為邪蠻畜人製作特別的餌。與營養無關,是一種以具有特異味道的人體分泌物為原料所做的點心。 月羊羹(生理極小畜「月經矮人」從生理帶中取出後,立刻讓她們吐出神血,也將皮膚吸取的東西檸出來,因為這種血不會凝固,加上特殊的凝膠使其凝固。將這膠狀的血布丁,加強凝固之後,就變成月羊羹「經血甜凍」。呈暗紅色)。 愛的煎餅(混合男女的love juice燒烤而成的東西。拿舌人形胃裡面採集的液體做為原料所做的,稱為維納斯餅乾,如果是唇人形或玉門畜的話,就稱為阿波羅餅乾)。 披迭酒心糖(從肉洗淨器的胃採集男女一起的love juice,用糖衣包裹,從裡面會流出液體的糖果。交媾一次只能做一個,所以也被稱為「交媾的象徵」。也有「昨天晚上做了幾個酒心糖呢?」這樣的說法。順便一提,負責製作這種酒心糖的,就是前面提到的寢台番黑奴「Bed Keeper」)。 垢汗飴(鼻屎、耳垢、指甲垢等,從清潔的邑司人身上,只能採集到微量的這些東西,用物質複製機增加量。運動流汗的時候,採集汗水混合,熬煮之後,加入固形劑,做成淡黑色的糖果球。鴉俘從以前就有「把偉人的指甲垢煎煮後吃下會很好」的迷信,DirtyDrop就相當於這種東西,所以會讓她們非常高興。讓她們吸食這種東西,好記住主人肉體的氣味,這種方法很普遍)。 恥垢凝脂(從smegma做出來的灰色柔軟起司點心。也是用複製機增量的,但是有維納斯起司與阿波羅起司的區別。這是舌人形或唇人形候補畜訓練中必需的。但是,也會給其他的邪蠻畜人。因為要讓她們認識主人的體味,最有效、最快的方法,就是垢汗飴。就跟drop一樣,貴族也會要求製作個人的恥垢凝脂。 這些是主要的東西,不過,每一種混合了唾液,溶解之後,都會散發出各自不同的強烈異味,這種異味,一旦化為嗜好物之後,相反地會有一種如毒品似的強烈魅力開始運作。進入血液中之後,會對大腦的邊緣系作用留下永恆的效果。本來對於這種效果,人類與鴉俘應該都沒有不同才對,但是,這些被稱做「惡魔味覺」的東西,除了用在做邪蠻畜人訓練用之外,就絕不使用,是因為那種異味與異臭太強烈了,反作用太過激烈,即使擁有鴉俘的白神崇拜心理,也很難把這種東西推展到變成嗜好物的階段。而且,製作這些東西的材料也有關係,那些東西當然是不可能合人類的舌頭的。 那麼為什麼邪蠻畜人能夠接受那種味道呢?那是因為一開始混合了達昆的關係。邪蠻畜人從前史時代開始,就喜歡吃味增啦、醃蘿蔔啦、魚乾之類完全不合白人口味的東西。從這裡研究鴉俘式食物的調理科學,從這類食物中,抽取出各樣東西的精華,重新合成做成粉末(像「味之素」,讓白人或黑人會覺得想吐的東西,但是,對鴉俘而言,卻是美味中的美味,據說那滋味甚至會讓他們魂飛九天之外。這種味素,倣傚可說是鴉俘類食品中的代表性食物醃蘿蔔,取名為達昆Tarquan,借由混合這種達昆,使邪蠻畜人餌料的那股異味、異臭,變成具有魅力的。 為了讓她們能很快習慣這些東西,於是全部混合,紅奶油(讓月羊羹的原料血布丁不凝固,保持果凍狀,作為主要成分,添加其他肉體分泌物混合而成的東西,稱為紅色凝乳或紅奶油。各種材料的混合,就經驗累積上效力最高而采固定的比例。順便一提,訓練土著雌鴉俘用的,以男分泌物為主要成分的,稱為白奶油)裡面,也加入了達昆。一開始,它們會被達昆吸引,很高興地吃著。而隨著達昆的量漸漸減少,它們會漸漸被紅奶油的魔味俘虜,漸漸地會變得喜歡上那種異味或異臭,最後就算沒有達昆、不,應該說是不加達昆的純奶油味道越濃,它們會越感到美味可口。這種轉化教育,就稱為紅奶油馴致。馴致後,會喜歡上月羊羹或愛的煎餅的滋味,因此,不管要家畜學多奇怪的技能,它都會願意。最後,只要接到命令,甚至會直接從主人的sex中,喜悅地舔著柔軟的smegma。就跟毒癮患者為了拿到藥,罔顧羞恥與禁忌是一樣的。現在麟一郎很喜悅地舔著的,就是混有很多達昆的紅奶油。 第十七章 畜捨的德莉絲 1 前往預備檻 在寬廣的騎馬林蔭大道上,畜人馬阿馬迪歐肩膀上坐著美少女德莉絲,不斷急馳著。開始落葉的兩側樹木,飛也似地往後流去,眼看著水晶宮越來越大。朝陽映照在多角形樓閣的斜面上,閃爍明亮。 德莉絲在馬上吃著靈茸,那是別的星球的植物,咬嚼靈茸,吸它的汁,會有消除疲勞的特殊效果,所以,運動家很喜歡使用。但由於纖維不消化,雖然不是不能勉強吃下去,不過一般都是像口香糖那樣,咬過之後就吐掉,或者是給馬。黑奴是被禁止吃的,本來它們就很容易從白人那裡獲得咬過的,所以,事實上,經常都是又在黑奴的口中咬過之後,才讓馬吃。 來到水晶宮,德莉絲用力拉著右耳的方向韁繩,要馬回到位於正面廣場左邊馬場角落裡的馬廄,讓馬頭轉向通往後面地下室原畜捨的小門。 「去原畜捨!」只要下一句這樣的命令,就可以不用管它了,但是,她按照女官朵儷伯爵的做法,不用語言,而用韁繩來傳達自己的意志。就智能指數而言,這是一匹擅長思考難解的哲學問題、比她還聰明的馬,但是,對她來講,就跟選擇到一匹沒有知性、愚蠢的舊馬是一樣的。不,從她甚至不使用gee與haw(對馬說左、右時的英文用語)這一點來看,可以說她甚至把這匹具有哲學頭腦的馬,當作比舊馬還不如的動物了。 來到原畜捨的入口前面,德莉絲用力拉著口韁繩,命令它停止。 「Ungko(坐下)!」 馬利用蹲下的反作用力,張開雙膝,兩腳前端一邊往斜後上方跳起,一邊將全身往後拉,雙腳併攏,把鞋底放在肉踏台上,藉著反作用力,再輕輕一跳,輕快地把人放到地面上。她披掛著的火紅斗蓬,就像一張大翅膀一樣,輕飄飄地落下,包裹全身。河童飆在馬呈蹲位的同時,就迅速地跳了下來。 「回馬廄!」 德莉絲對阿馬迪歐下令,它一步步走向打開鐵門的原畜捨的地上玄關口,飆也跟著它。 馬廄裡面有黑奴馬丁與隨從,但是,因為他們是臨時來的,所以,裡面沒有人等著。德莉絲毫不在乎地下到地面,走進裡面,對值班的黑奴工作人員,用足蹴禮回應,一邊問著︰ 「預備檻的鴉俘呢?」 「現在正由可藍博士做適性檢查中……」 「可藍博士?」 「是的,是畜籍局的人……」 「哼!來得真早。」 「要叫他過來嗎?」 「不用,我去看看。不用帶我去了,我知道在哪裡。」 她在走廊裡面咬著靈茸前進著,打開了一扇標示著預備檻的門。對跪坐的B2號行足蹴禮,當可藍博士對她行平民對貴族的敬禮,也就是單腳著地、低頭行禮之後,她對博士做了個肩手禮(單手輕拍對方的肩膀)做答禮。房間約二十疊大小,中央有一個略高一點的籠子,鴉俘從洞裡面伸出頭來,正專心地舔著紅奶油。 「適性檢查的結果如何?」 「正在進行精神檢查,不過似乎相當優秀……」 「舔得很不錯的樣子。」 「是的,不過舌頭的用法還不太嫻熟……」 「很稚氣,反而很可愛呢!」德莉絲說著,一邊看著性能表上填上的數字。 這時候,可藍博士對著送聲器嚴厲地喊著︰ 「不准吃!」 但是,鴉俘還是繼續舔,這時候,它突然縮回舌頭。那是因為黑奴操作的電氣針,貫穿他身體的關係。說是針,其實並不是有形體的東西,而是從U字形金屬流出來的一極刺激電流。 「可以了!」 等不及似地,鴉俘又開始舔了。博士在牆壁上性能表的電氣針服從度的欄位上,寫上「1」。看到這個1,德莉絲的鞭子前端,準確地打到那個欄位,然後問可藍︰ 「電氣針服從度1,這太低了吧?我的到目前為止,大都是2以上喔!從1開始。」 「是的,因為只有一次,所以不是正確的……」 「為什麼不重複呢?」 「因為今後飼養這個鴉俘的貴族們的樂趣,就在於借由洗腦手術提高服從度,所以,我們必須小心不要減少了那種樂趣,只做大略的檢查,這是畜籍局的慣例。」 「但是,身為學者,不想知道得更詳細嗎?」 「當然想,」可藍有力地回答︰「拿到實驗用鴉俘的時候,我們就會徹底實驗。」 「這個鴉俘,也可以再試一次……我來做,你退開。」 湧現出孩子氣般的好奇心,想幫忙做適性檢查的大小姐,嘴巴一邊說著就往博士站的方向走去。外觀上看起來像全裸的畜人皮所散發出的性魅力,使可藍感到暈眩,他不禁低下頭讓開位置,被雪曬黑的皮膚變得更黑該是因為臉紅的關係吧!黑奴已經習慣了,倒是毫不在乎,按著電氣針的按鈕等待著。 這時候,三個人都沒注意到,河童飆因為無聊舉動,正在玩弄著某個開關。 2 電氣針服從度試驗 好美味的奶油,是用什麼材料作的呢?真美味,真是美味… 麟一郎沉迷地舔著時,又來一聲︰ 「不准吃!」 與剛才不一樣,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不准吃!但是,他沒辦法忍耐,不禁又舔了一口,沒有電擊,趁現在享受這滋味,他一口一口地繼續舔著。 「完全不聽話,也不在乎電氣針……」德莉絲驚訝地說。 「真是不可思議。」博士也歪著頭說。 兩人都沒注意到,其實電氣針的電流,已經被河童飆剛才無意的惡作劇弄停了。 眼看著鴉俘很快把碗公吃得空空的,同時,U字金屬也回到原來的地方了,鴉俘縮回頭,坐著沉思著。 德莉絲一邊嚼著靈茸,一邊看著這情形說︰ 「已經沒有紅奶油了嗎?」 「是的,現在這裡沒有……」黑奴說。 「不用紅奶油可能更好吧?……真是人不可思議了,我想再試一次……對了,就用這個吧!」 她把餌盤拉過來,連口中的唾液一起,將嚼過的靈茸屑吐在餌盤上,送往籠子那裡。 從剛才就一直期待著,以為等一下可以得到嚼剩的靈茸屑的B2號,露出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這時候,飆又安靜地把那個開關,又弄回原來的樣子。 麟一郎注意到碗公里面,又裝了某樣東西回來了,他難以忘懷剛才的美味,立刻又從洞裡面伸出頭去。這一次跟之前的不一樣,餌食盤上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就好像被嚼過、吸乾了汁之後的魷魚乾,上面還有看來只覺得像是唾液般的小泡泡。 這是什麼呢? 在這麼想的時候,又是女人的聲音說︰ 「好!吃吧!」 但是,那一瞬間,麟一郎猶豫了。突然,啪哩一下,電流來了。他慌忙用嘴唇把那東西叼起來,在此同時,那個U字金屬掉了下來,綁住了他的脖子。附著在上面的唾液冷掉了,他不顧一切地咬了一口,一股微弱而舒服的芳香,在口中擴散開來。味道非常爽口,結果,又是一聲︰ 「不准吃!」 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啪哩哩……受到責備,猶豫之間,麟一郎把東西吐了出來。然後,電擊停止了,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 「可以吃了!」 他又叼起來咬著。 「不准吃!」 我簡直就像狗一樣被訓練著! 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讓他因為這種反省而感受到自己的淺薄。啪哩哩!遭到責備,吐出來。被電擊逼迫著,他沒心情去反省了。 「可以吃!」 他又急忙叼起來,如果要嚼的話,還是可以嚼,但是,這一次他隨便咬一咬就吞下去了。總之,他想盡快脫離這種狀態… 都已經吃下去了,U字形金屬還是沒解開,所以他試著窺看出去,在碗公底部,還有一些泡沫沒消失,像人類唾液似的東西 他把那些唾液舔乾淨之後,脖子就解脫了。碗公里面的東西與U字形金屬,似乎藉著某種機關,連接在一起運作。麟一郎縮回頭坐著。對了,從剛才就一直是裸著屁股坐著,卻感受不到金屬的冰冷,真是不可思議。 這時候,突然傳來女人與男人的說話聲。 「這一次它很聽話,也對電氣針有反應,果然是普通的。」 是昨天聽過的聲音……對了,是最先衝進飛碟的寶琳的妹妹,應該是叫德莉絲吧! 「是啊!電氣針服從度的評分稍微增加了。」 「我還想多訓練它一下,不過幫忙檢查要是超過限度,自己訓練的樂趣就會減少了,可能會遭飼主懷恨,還是算了。」 「咦?我還以為是小姐您抓到的,那是檢事長……」 檢事長?寶琳昨天確實是這樣自稱的,是指她嗎? 「不,也不是我姐姐,是姐姐的客人捕獲的。她現在正住在這裡,登錄的時候,你看看她吧!是個樸素高雅,很不錯的人……」 姐姐的客人?啊!那好像是說克萊兒。克萊兒還活著嗎? 「檢查完之後,我就會跟登錄的負責人換班回去了,所以,不曾看到那位小姐,真可惜……那位小姐尊姓大名呢?」 「那位小姐……咦?飆!你在幹什麼!那個開關是吸音裝置與……」 聲音突然噗茲一聲消失了,同時,碗公那邊的空間,展開了奇妙的情景。 從光牆裡面,出現了一隻河童。飛也似地逃出來的奇怪矮小男人,潮濕的綠色皮膚、尖尖的嘴巴、盤子頭、背部的甲殼……簡直跟繪本中看到的河童一模一樣… 令已經瞪大眼睛的麟一郎更加驚訝的,是緊接著出現、披著燃燒般火紅斗蓬的全裸女體。赤腳穿著騎馬長靴,右手徒手拿著鞭子,除此之外,身上什麼也沒穿。形狀美好的肚臍、豐滿的維納斯小丘。魅惑人的姿態,就宛如希臘女神的雕像。感覺她非常地高,是因為自己的姿勢的關係嗎?不,從她的身材來看,應該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 「住手,不准動!飆!」 河童繞著籠子逃著,立刻就被追上了。女人身高很高,河童卻只有孩子般的身高,步伐大小不同。女人啪一聲用鞭子從旁邊打過去,趁河童害怕時就踢了下去。這些事情就發生在籠子旁邊,看著這情景的麟一郎,看到那殘酷的踢法,不禁倒抽一口氣。 女人美麗而激動的表情,使她的臉頰立刻現出紅暈,甚至令人以為她的金髮就快要倒立起來了。她眼角上揚,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美少女似乎真的發火了。 「飆,你今天做的事情,我絕不饒你!」 那聲音確實就是剛才德莉絲的聲音。但是,麟一郎突然發現一件奇妙的事情。從頸部以上,明明看起來就只覺得是個白人,可是,斗蓬下面全身的肌膚,卻是黃色的。 德莉絲是混血兒嗎?但是,為什麼全身赤裸呢?她是暴露狂嗎? 他不可能會知道那是用畜人皮做的衣服。感到奇怪的他,看到德莉絲的右長靴又提了起來,把跪著想道歉的河童,踢了一個四腳朝天,還直接從臉的正上方往下猛踩,鞋底摩擦過額頭,德莉絲這一次甚至把腳尖踢向前方空中。順著這個力道,河童的臉半轉往那個方向,德莉絲往前伸出的右腳前端,長靴的馬刺閒著光,藉著往上踢的反作用力直接用力拉過來,光是這樣,馬刺從正面撕裂河童側轉的臉,其中一個眼球恐怕也被踢壞了。 德莉絲左右兩腳張開九十度的角度,正好與麟一郎面對面。肩膀的紅色斗蓬全都摺在背部,幾乎完全沒有覆蓋住身體,除了長靴之外,沒穿胸罩、也沒布塊遮掩,是完全的赤裸,強壯的腳曲線美足以比美芭蕾舞女星的金髮美少女腳邊,倒臥著似乎已經害怕到發不出聲音的畸形兒,這奇怪而淒慘的情景,令麟一郎忘了自己身在籠子裡。 右腳放下的那一剎那,麟一郎喊了出來。 「德莉絲·瓊深小姐,我有事相求。」 3 德莉絲對麟一郎 未經訓練的土著鴉俘主動對德莉絲說話,並不少見,但是,此時正當她憤怒而忘我的時候,這使她有點出乎意料之外,她呆了一下,往籠子方向看去,腳邊的目標也就沒有對準。 害怕臉會被馬刺撕裂的飆,趁這機會快速地跳起來想逃走。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一條糾結的黑色繩子,打在它小小的身體上。就好像蛇似地,那條活繩子迅速地捲住飆的一隻腳,當飆那一聲「啊」的慘叫聲還沒消失的時候,幾條繩索已交錯縱橫地捆綁在他綠色的皮膚上。這跟普通蛇只會單一方向捲曲不同,就像捆綁罪人的繩子似地,巧妙地交錯而打著繩結。而且,多出而橫迆在地上的蛇體上半身,抬起了蛇頭。德莉絲走向蛇頭,用力抓起,若無其事地重新把頭轉向籠子的麟一郎那邊。真是人奇怪了!河童雙手被反綁在後面,看起來就像她一隻手握著從背部拉出的繩子一端,黑蛇化成了黑繩了嗎? 這是稱為飼畜者之蛇(yapooler's snake)的人工合成動物(第十四章3),在口袋裡的時候,就像普通的繩子,但是,它內藏黑色色素定量計,向鴉俘系動物丟過去,一旦命中,就會出於本能活潑地啟動,將鴉俘綁起來。用個三隻的話,即使是巨大的畜人馬,也可以緊緊縛綁住,這是負責畜捨工作的人必須攜帶的工具之一。剛才的狀況,就是負責飼育的B2號丟出來協助德莉絲的。麟一郎不知道那是活的逮捕繩,他驚訝不已,簡直以為自己見到了今早惡夢的續篇。 德莉絲對他心裡的想法毫不關心,她正以購買馬或狗的眼神,觀察著這個鴉俘的身體,並且加以檢討。剛才那一聲,碰了釘子,反而引起她的興趣。因為自己練過相當久的劍術,她很清楚剛才那是屬於一種氣勢,是用來擾亂她的行動的,那是武功高強者的氣勢。 聽說它柔道很強,看來不是騙人的。如果讓他去當決鬥士的話,可能可以拿到優勝獎牌。問題是體重級數……肉還算長得不錯,但是,身高太矮,大概只能打輕量級或羽量級了… 她作著這些聯想,畜人決鬥就是飼主之間的比賽。由鴉俘去決鬥,冠軍則歸給飼主,所以,就跟賽馬的馬主一樣,只要擁有優良的動物,飼主就可以大賺一筆了。 然後--- 「瓊深小姐!」鴉俘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希望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處罰?我做了什麼嗎?」 「不是什麼處罰。」美少女笑著,用家畜語回答:「對鴉俘而言,沒有所謂的處罰。跟你做了什麼無關。」 也許這段話,需要一些解說。所謂處罰,是對於要負責任的,也就是有人格的人,所做的惡行而有的概念。白人與黑奴有刑法,就像之前已經提過的(第十一章2),《黑奴刑法典》是很殘酷嚴苛的,至少要處罰黑奴,就必須依據這部刑法。相反的,沒有人格可言的鴉俘,就沒有所謂的處罰。對於像飆這樣惡作劇的鴉俘的惡行,會當作是功能不全,將加以調整,如果無法調整,就只要毀掉就好了,就跟壞掉的手錶一樣。德莉絲用馬刺責打飆,就像發怒的時候,把手錶丟在地上一樣,不是處罰。反過來說,因為沒有所謂的鴉俘刑法,所以可以對鴉俘做任何行為,這與它是否有做錯事無關。 「那麼為什麼我必須在這種地方呢?」麟一郎追問。 「因為你是鴉俘。」德莉絲平靜地說。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永遠都不曾離開這裡嗎?」 「不,你的飼主會決定最適合你的地方,這裡是預備檻。」 「飼主?啊!」麟一郎豪不隱藏內心的動搖:「是指克萊兒吧!」 「也許是我喔!」德莉絲笑著回答,她想要向克萊兒要這個鴉俘。 「你胡說!」麟一郎雙手緊握著鐵欄杆,探出半個身子大叫。 看著鴉俘的極端激動與焦躁,德莉絲的心裡湧現出一股想要虐待戲弄畜生的衝動。就好像在動物園裡面,戲弄猿猴,猿猴越生氣,就越開心的那種心理。 「我應該會是比較好的飼主喔……」 「不,我要等克萊兒。她一定會來救我的……」 「差點被你殺死的人,會這麼想嗎?可悲的鴉俘。」 「她會原諒我的!她的寬容、她的愛情,像你這種欺負弱小的人,豈能明白?她是我的末婚妻!」 「到時候,就會改變心意了。」 德莉絲表現出自己能完全理解記憶喪失中的克萊兒的行動的模樣。 「你說什麼?像克萊兒那樣高貴的淑女,不是你這種暴露狂能明白的!」 他堅信這是個全裸女體,全力以赴地侮辱德莉絲。 「啊哈哈哈!」 對著一邊把河童拉往光幕外面,一邊大笑離去的德莉絲的背影,麟一郎大罵著︰ 「裸體舞孃!」 對於高傲的邑司淑女,如果這種穢言穢語是出自人類或半人類的口中,她可不會善罷干休,但是,現在德莉絲卻一點都不覺得不舒服。就跟被九官鳥罵笨蛋不會生氣一樣,不管家畜的鴉俘說了什麼罵人的話或諷刺的話,一點也不曾傷害她的情感或名譽,一點也不會生氣。想要決鬥士的她,看到這個狀況,反而更高興。 ---勇敢、奮勇向前。我很喜歡,我要去拜託克萊兒,要她把這個鴉俘讓給我。 剛才的干擾與現在的侮辱,麟一郎只覺得氣勢輸人,一點也沒有平等對手的感覺。因為德莉絲是從高了好幾級的地方俯瞰著家畜麟一郎,根本沒有耍出什麼招數對付他。因為這根本談不上是對手。 4 從情人變女主人 兩棲畜人一下子惡作劇,一會兒又開始到光幕的另一邊跑來跑去,根本就沒辦法作測驗中必要的行動觀察而因此內心苦不堪言的畜人學者可藍博士,多虧了任性的大小姐虐待玩弄這個家畜,使他可以測得慕主性(愛慕舊主的心情)或勇敢度,這令可藍博士很高興。但是,還有很多必須測量的項目,所以,當這位任性的大小姐說︰ 「博士,打擾您了,我要回去了。」他單膝跪下,惶恐地親吻著大小姐伸出來的手指時,真是捏一把冷汗。雖然明知道那是畜人皮,但是,一面對面,就會覺得德莉絲像是全裸一樣,無法直視。即使站了起來,他也還是低著頭,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轉頭看著黑奴的德莉絲微笑著說︰ 「剛才辛苦你了,我准你親吻。」 那是感謝蛇的回禮。白人貴族准許黑奴做的親吻,當然是指親腳。B2號雙膝跪地,嘴唇碰著長靴的前端,但是,卻因為這破例的光榮,使他發抖到牙齒打顫。對於卑賤的飼育系黑奴而言,今天將會成為他一生中最棒的一天。這是親吻小姐鞋子的日子! 她一隻手握著綁著飆的蛇繩一端與鞭子的握柄,一邊哼著歌,穿著畜人皮的瓊深侯爵小姐終於離開房間了。 再度展開適性檢查,繼續調查各種精神項目。 但是,麟一郎的腦中,充塞著剛才確認過的克萊兒的事情。 克萊兒,你沒死啊!你現在在哪裡呢?我想早點見到你,為昨天的事情向你道歉,你不瞭解我的心情嗎?… 檢查期間,麟一郎無法停止不去想這些。 可能是因為精神不集中吧?重新開始後的成績,似乎不太好。 精神評價的各種檢查,也很快就結束了,他被拉到籠子外面。 這一次,是檢查肉體的各種性能。負重力、拉力、快跑能力……從這類的工作性能,一直到兩腳可以張得多開、背部可以向前後彎曲多少、肉體本身的韌性極限等,各式各樣,對麟一郎而言簡直覺得像是嚴刑拷打一樣的檢查,利用機械,一項一項加諸在他身上。 「我好難過……克萊兒!……你在哪裡?快來救我!……我昨天的做法是錯的,我要向你道歉。快來救我!」 麟一郎不得不又呼喚著克萊兒,這跟昨天在皮膚窯中心裡的祈禱不同,他一邊哭嚎著,一邊大聲地喊著。 他相信只要克萊兒來了,事情就會好轉,他深信不疑。他認為德莉絲說的是在嚇唬人的,他想只要為昨天的行動道歉,就可以獲得原諒。 但是,與昨天在皮膚窯中祈求她的時候比起來,心理狀態中有些地方是不同的。雖然大張聲勢地對德莉絲說「她是我的未婚妻」,但是,現在的他,根本沒心情堅持「末婚妻」這三個字而去要求克萊兒做出相對應的態度。他現在不斷哭嚎呼喚,與其說是把她當情人,還不如說是把她當救主的意念較強。最好的證據,就是今天早上夢到的那個美青年情敵的事,現在並沒有讓他有多難過。似乎就算有美青年為伴,她仍然是他的救主,這一點是沒有變的。 現實中,她是否會以「救主」的身份出現呢?這一點暫且不談,他現在的心理狀態,不就正好是處於以面對「女主人」或是「飼主」的態度,準備接受克萊兒的最佳狀態嗎?肯定女主人以妻子的身份愛著她的丈夫,變換了次元之後,也可以將這個女主人當作飼主而充滿愛慕之意,這就是狗的愛。這是所有家畜心理的根本,麟一郎現在正走在這一條家畜化的路上。 第十八章 諸神起床 1 肉反吐盆、香樂浴、侏儒型肉便器 麟一郎像狗一樣,咬著德莉絲咬過吐出來的靈茸時,放置在克萊兒枕邊的火箭型寶船裡面,小矮人多聞天,正靜靜地開始奏起覺醒樂。 隨著音樂聲音漸漸增強,微暗的室內漸漸明亮了起來。這座宮殿的牆壁是水晶材質的,只是可以自由減低透明度,把室內弄暗而已。配合覺醒樂,寢室牆壁調節增加了透明度,就像拉開窗簾一樣,早晨的光線明亮地流洩進來。 克萊兒睜開眼睛,外面的空氣不知道是從哪裡流進來的,清爽地撫過她的臉頰。 ---做了場夢醒來……又睡了一下。睡得真好… F1號似乎立刻跟值班的寢床番黑奴換班了,熟悉的隨從F1號提著溫水來了。這稱為醒水,是一種將氟等其他口腔衛生所需藥品溶解在一起的漱口水,漱過這種水之後,就不會有蛀牙,如果拿來洗喉嚨,會使聲音變得更美。 在寢床上坐起上半身,寢床旁邊放著肉色的小臉盆,一個角落刻著人類臉孔的雕刻,下端有個洞。她這才領悟這不是洗臉台,而是讓她吐漱口水的東西。她充分漱口之後,立刻就往那個盤子裡吐掉。 「要先洗澡或是吃飯呢?」F1號侍立恭問。 「早上可以洗澡嗎?」 「是的,這個房間有香樂浴缸……」 「嗯。」她不知道是什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回答: 「那我先洗澡。」昨天晚上沒吃東西,肚子空空的,但是,與生俱來的好奇心,勝過了她的食慾。 「遵命。」 那時候,她才看到剛才那個吐漱口水盆子,漸漸縮小,只剩下一張人的臉。臉下面還可以看到跪著的身體。站起來大約有一百四十公分左右的身高,一轉身,往右邊走去,令克萊兒很驚訝,但是,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對了,那個叫什麼?」 「是塘鵝型肉反吐盆。」 隨從並不覺得怪異。 「對喔!是肉反吐盆。」 肉反吐盆是不淨畜的一種,是將古代羅馬人使用的嘔吐設備vomitrer畜人化之物。邑司人也跟羅馬人一樣,在宴會中,吃飽了還想再吃時,就嘔吐,讓胃袋淘空。吐了再吃,吃了再吐。嘔吐物就稱為Hade,這是黑奴喜歡的「神之膾」,在黑奴酒酒坊中,這種東西被當作最高級的菜餚銷售(第三十五章4)。白人的尿當作黑奴酒的材料時,就像廁畜族誕生時一樣,拿這種嘔吐物來果腹,於是,當然就出現了擔任白人與黑人仲介者的鴉俘。 一開始,讓原鴉俘蒙上特殊的面具來使用。在眼瞼下方,裝人鏡片以保護眼球,鼻孔上引出一條管子,確保呼吸順暢,在臉的周圍裝上一個緊密的外框。就鴉俘來講,這是很奇妙的面具,但是,從外面來看,有上蓋的小盆子底部,看起來會變成臉。這時候,這東西就會被視為反吐盆,打開上蓋,往裡面嘔吐的話,就會積存在臉的上面,不管它願意與否,嘔吐物就會進入鴉俘的口裡,這種蒙面鴉俘,就稱為肉反吐盆。但是,現在已經製造出新品種的鴉俘,專門負責這種工作。這種新品種的鴉俘,就像非洲的前史種族一樣,讓她下唇伸長,唇的邊緣用金屬橡膠做上伸縮框,讓她張開嘴巴,就直接可以吐在它的口腔內。這就是塘鵝型肉反吐盆,不只用在宴會的餐桌上,也當作每天早上洗臉用具的一部份,放在寢室裡面。 克萊兒漸漸學會了各種生體傢俱的使用方式了。 當她在寢床上,全身赤裸的時候,F1號用雙手輕輕地抱起她,將她抱向屏風的另一邊。脫下來的內衣類衣服,F組長喬與F1號有先拿的特權。這會變成他們今天晚上在地下街中,同黑人夥伴誇耀的東西。 她靜靜地躺在浴缸裡面,裡面是空的,但是,浴缸本身卻是溫暖的。還有一種不知名的芳香包圍著她的全身,以及另一種香氣,再混合別種香氣,然後回到最初的香氣. ---簡直就像香氣音樂似的 在這麼想的時候,她感受到全身的肌膚不可思議地震動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在一片濃厚的蒸汽籠罩中了。那是由某種波動,將蒸汽傳達到皮膚土來。全身每個部位的震動,都有強弱高低的不同。並不只是藉由空氣傳遞到鼓膜的波動在製造音樂。香水蒸汽的波動,直接敲打著全身的肌膚,產生微妙的音樂效果。令人覺得就好像與時時刻刻不斷變化的芳香,在進行一首協奏曲一樣。 這就是香樂浴嗎……? 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嚐到的舒適感,使她暫時忘卻了所有的事情。 而她所看不到的是,半球狀強力空氣幕,把整個浴缸覆蓋住,並將浴缸旁邊與室內的其他部分一分為二,製造出兩個空間。浴缸裡面滿滿的香水蒸汽混合體,與以前的香水不同,可以按照時間調節芳香的擴散,所以,可以讓香氣時時刻刻產生變化。還不習慣邑司芳香文化的克萊兒,只能以「香氣的音樂」來做比喻,不過,等她的嗅覺更加洗煉之後,這種香氣就會像「聲音的交響曲」一樣,每一首曲子,都可以用藝術的心情來鑒賞,正是名副其實的「芳香交響曲」。與擦香水就感到喜悅的前史時代比起來,這是個處於不同芳香文化階段的世界。 香水蒸汽的波動,在邑司是從一千年前就有的美容法,一邊讓全身的肌膚,聽著各自喜好的「樂曲」,一邊讓喜歡的香氣,摻入皮膚中,可以借此保持永遠的年輕。昨天克萊兒見到的那些人,每個人都散發出不同的香氣,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突然,熱水流了出來,裝滿了浴缸。一戴上寬邊浴帽,熱水也從天花板上落下來。不,說是熱水,其實不是普通的溫水,是香水。並非稀釋變淡的,而是濃濃的原汁,散發出令人快嗆到似的強烈芳香。 當水流進來、身體感覺變輕的時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出來十二個小矮人。它們穿著潛水兜似的東西,手拿著刷子,在浴缸邊緣排成一列跪下來,好像在朝拜她的臉似的。不過,很快地,它們撲通撲通地跳進水裡面,各自有各自的崗位嗎?他們毫不猶豫地游向手腕、乳房、腋下、腹部、兩腿之間,以熟捻的手法,開始刷了起來。不用說也知道,這是浴缸矮人隊。克萊兒知道矮人,所以,並不太驚訝,任由它們去弄。有兩隻來到陰部與屁股之間,一隻從前面,一隻從後面。肛門附近有點癢,但是,卻不覺得不好意思。它們將二十世紀球面的污垢,刷洗得乾乾淨淨……。 熱香水放掉,又噴出新的。只為了沖掉污垢就把水放掉,似乎很可惜,但是,將這些水直接混到各種流質型態的黑奴糧食裡面,可以作為提味的東西,所以並不算丟棄浪費。因為沒有使用對人體有害的肥皂,所以,即使飲用浴後水也不會對身體有害。不只是貴族洗完澡之後的香水,使用普通熱水的平民的浴後水,只要做過放射線殺菌,沒有特別消除污垢,直接放進黑奴用的水管裡面也可以飲用。除了黑奴酒導管之外,這種「白人的下水,是黑奴的上水」的關係,也是成立的。 「要淋浴嗎?還是要香水湯呢?不過,是別的香味。」 F1號帶領她前往浴室的一角,三面高約二公尺包圍起來的角落。裡面三面都有鏡子,上面有淋浴的水龍頭。被熱水泡得染上粉紅色的純白肌膚,映照在三面鏡子上。對自己身材極有自信的克萊兒,檢查著鏡子中的自己,看得都人迷了。這時她突然看到右下角照出一個奇怪的東西。乍看之下,是一個黃色的肉塊,仔細一看,是個全裸的小人,坐在右後方的角落。身體很小,卻有個很不相稱,像普通人大小的頭部,從黑色頭髮與黃色皮膚來看,可以知道是鴉俘的一種,最顯眼的是人嘴巴、厚嘴唇… 是廁畜族的一種啊! 她直覺覺得,這跟浴缸旁邊昨天使用過的(第十二章1)傴僂型、寢床下面今天早上用過的(第十六章2)轆轤首型都不一樣。她的直覺對了,看起來就像個小人,這是被稱為侏儒型的一種肉便器,專司服侍起立號令的單能具。跟其他兩種一樣,都是貴族私人房間裡的用品。這跟標準型不同,脖子不長,容納量也只有四膀胱容積(第六章3),雖然胖胖的,但是腹圍沒有那麼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確認那是廁畜族了,克萊兒感覺到輕微的尿意,站在淋浴水龍頭下面,就念起起立號令。 「Oshicko(起立)!」 從早晨用過寢床下面那個之後到現在,時間很短,卻感覺到尿意,那是因為靈液的功效吧!如果是昨天以前的克萊兒的話,一定會忍耐的,但是,既然不需要勞煩自己動手動腳,就可以放空膀恍的話,不管是多輕微的尿意,都不需要忍耐了。克萊兒的心情,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同化成邑司人了。對於侍立在一旁的黑奴F1號,也已經一點也不在意了。 聽到聲音站起來的小人身高極矮,長著一頭黑色短頭髮的頭,甚至還不到克萊兒的肚臍。膝蓋一縮,小人伸直著背,就可以鑽進克萊兒的兩腳之間了。 侏儒型單能具一接收到起立號令,就會像標準型那樣,不是站在使用者的前面,而是鑽進兩腳之間工作。它們被教育成遇到男神的話,會「從前面進入,臉維持斜斜的姿勢」,遇到女神,就會「從後面進入,臉保持仰望的姿勢」。使用者兩腿之間的尺寸,各自不同,但是,株儒型的已經被訓練成會將膝蓋彎曲幅度加以調整伸縮,讓臉去配合神體。 小人從後面靠過來的臉,照在正面的鏡子上。寬額、小鼻、高高的顱骨……除了嘴唇異常發達、肥厚這一點之外,五官非常地像麟一郎,這只是巧合,卻讓她心下一驚。剛才看到這個小人的時候,被他的大嘴引開了注意力,才會沒發現這一點吧! 小人仰著臉,放低腰身,從後面進入克萊兒打開約兩腳之間。當它雙手碰觸到她兩腳的那一瞬間,小人用它的臉,將她略略往下坐的屁股用力撐住。臀部抵著額頭,會陰抵著鼻子,大腿內側抵著兩個臉頰,完全密合,泡澡泡得熱熱的肌膚,感到一陣涼爽。從繁密吸住的感覺,就可以猜想到它打開的嘴巴變成了壺口。比昨天在飛碟裡面,跨坐在標準型轆轤首前端的臉上時(第七章4)感覺更穩定,那是因為膝屈伸的彈簧奏效的關係。貴族在自己的房間裝置單能具就是會有這種優點。 映照在正面鏡子上的胯下小人,只有身體與腳,沒有臉。正確地說,除了從栗色的陰毛茂密處可以看到下顎前端之外,鏡子裡面看不到頸部以上的部份。不像人體,外觀就像跨坐在有兩條腿的肌肉椅子上一樣,這對克萊兒心裡對廁畜族的器物觀點大有助益。如果那張臉讓她想起麟一郎的臉就這樣夾在兩腿間映在鏡子中的話,克萊兒也無法平靜地使用那個廁畜族吧!其實,如果她回頭看背後的鏡子,豐滿的雙半球下方,照出那一個黑髮的頭頂,就會暗示出與臀部下方連接的那張臉的存在,這可能多少也會讓她心情有點浮動吧! 這麼一來過了一段時間,其實也不過是號令後十幾秒而已。克萊兒比蓮蓬頭噴水出來的時間略延後一瞬間,才開始舒緩膀恍。她全裸著,香氣濃厚的液體,沿著打開雙腳站立的修長白人美女皮膚上的淡褐色體毛落下,從鼠蹊到臀部裂縫處流到下面,夾在兩腿之間的肉塊、株儒型的肉便器也都淋得濕濕的,但是同時,它的服務工作也開始了。現在從克萊兒上半身流下來的香水奔流,淋著它的體表,另外一種放出的液體,則含在口腔內的舌頭表面。不管是外面或裡面,都灌注著寶貴的液體,對它來講,兩種都是甘美無比的,這該是無庸置疑的了吧! 照在鏡子裡面的,是跨坐在黃色肉塊上的白皙肉體。而且,如果把這些只看成是將鴉俘當作肥料而開花結果的白人文化的話,那是不完全的。不能忽略不談的是這兩種在鏡子裡面沒照出來的放流,將上下連結起來,從上方的肉體,得到肥料,下方的肉塊也會喜悅,這才是邑司文化的木質。 但是,一邊淋浴一邊使用廁畜族的克萊兒,當然不可能去思索這些事情。 她專心地看著鏡子,兩腿之間暗黃色的肉塊皮膚濕了,散發出黯淡的色澤。屹立在兩側的強壯雙腳、或在上面矗立如塔的臀部,以及毫無半點瑕疵、如白色磁磚似的肌膚,帶著粉紅色的光澤,真是清楚的對比…在鏡子前面裸體比較,才發現黃色皮膚的醜陋。即使黃色可以襯托出自己白色皮膚的高貴,但是,絕對不是配得上自已、或讓自己喜歡的膚色。她這麼覺得,也不是沒道理的。這是從鏡子裡面的影像得到的印象,是審美觀的問題。 ---麟,有一次我與你曾看過彼此的裸體(第三十九章3),當時你的皮膚也是這種顏色。 淋浴停止,而內部排泄的動作剛才就已經結束了。大腿內側的緊繃放鬆,後退而從兩腳之間離開的肉便器,從肉塊恢復成小人的模樣。這個小人剛才還在她屁股的下面,攝取她排泄出來的東西,對於這一點,克萊兒已經不曾感覺到不自然了。即使昨天因為那些行為作業,讓她覺得廁畜族是可怕的東西,但是,現在因為它的口腔正收納著從她體內放出來的東西,而使克萊兒感到親切,就因為它們勇敢地執行那種可怕的工作,更令人覺得這種小動物很可愛。 就像人會喜歡自己專用的器物那樣。邑司貴族對於廁畜族專用器感受到的喜愛,自然質量都比不上專用器本身對於主神神體那種全身全靈式的崇拜之愛,但是,這畢竟也算是一種愛。這個小人是這間客房的設備,並不是克萊兒的專用器,但是,她感情的動向,卻是越來越像個邑司貴婦人了。 小人站住,開始對克萊兒,不,是對潛伏在她栗色的茂密體毛中的那塊地方,開始崇拜起來了。映照在鏡子裡的臉,令她想到每次發生什麼愉快事情時麟一郎會有的表情。克萊兒突然全身發抖,是因為這個小人對她的禮拜,讓她預感到明天她與麟一郎的關係嗎?或者只是無意識的發抖呢? 接下來,開始用健康液泡棉,進行全身按摩。F1號走了過來……。 2 靈乳浴與唇人形希美子 在這裡,我們先去看看愛慕克萊兒的得萊帕公子的房間吧! 他正在入浴中,但是,狀況與剛才在克萊兒房間看到的有很大的不同。外側雕刻著鴉俘群像浮雕的浴缸裡面,裝滿了白色的液體,冒著蒸氣,好像有人在下面攪動似地波動著。美青年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為什麼會有波動呢?矮人隊應該不會弄成這樣才對……。 因為威廉是在肉浴槽裡面,正享受著靈乳浴。 所謂的靈乳,就是新地球出產的珍獸歐龍的乳。歐龍是從有翼四足人王國時代開始就很受珍視的動物。但是,地球人征服後,驚訝於其乳之絕美滋味,將其訂為保護動物。不只因為它是宇宙間的美味,對皮膚美容也很好,所以,也是珍貴的高級化妝品的材料。但是,因為生產數量很少,所以價格非常高昂,不管是當作飲料或化妝品,都不是平民可以用得起的(從一開始就禁止黑奴使用)。但是,在某部分大貴族的奢侈方式中,甚至將這麼珍貴的靈乳,拿來當洗澡水。 威廉身為貴族,他並不會過於在意打扮,但是,只有靈乳浴,是保養皮膚不可或缺的。即使來到這座別莊,他還是要早晚入浴。當然,對瓊深家而言,這麼點浪費是沒什麼好驚訝的。靈乳很容易溶解污垢,所以不需要肥皂。而溶解掉污垢之後的水,也不能丟掉。污垢量多,價格就會貶低,不過還是可以賣,而且價格會降到平民都可以買的地步,所以,他們會買這種水來喝。在平民之中,有不少人相信,溶有污垢的水比較好喝。以前有個暴發戶貴族,在品嚐過真正的靈乳之後,作證說他以前平民時代喝過的靈乳,跟這個比起來,只不過是泥水。雖然因為污垢的關係,使滋味變得較差,但是就平民吃過的東西來講,這還是比其他可以吃到的食物還要美味的,所以,平民自己相信著,自己喝的比貴族喝的還好喝。 所謂的肉浴槽,是組合十二隻鴉俘的肉體做成的浴缸(洋式浴缸)。 活體接著糊是用皮膚素與發癌物質為主要成分做成的漿糊,把這種漿糊塗在鴉俘的皮膚上,與別的東西接合,就會產生人工性皮膚癌,毛細管組織會延伸到漿糊往物質內部滲入的部分,不只是接合而已,甚至肉體本身就結合在一起了。連肉體與無機物都尚且如此,同為肉體就更沒問題了。可以將許多個體、任意的部分,以活體的狀態接合在一起。雖然不能連血都共用,不過,在接著面上,毛細管會彼此交錯,所以事實上已經化為同一個肉體了。另一方面,畜體循環裝置的發明,使得畜體不再需要從個體做攝取食物與排泄的運動。也就是說,既然用管線進行新陳代謝,肉體就可以在接著的狀態下活下去。也可以把循環裝置與生體接著糊一起使用,將鴉俘的肉體,變成磚瓦或木材等工作建築材料。肉寢床、肉椅子等復合活體家其,就是這樣誕生的。肉浴槽也是其中之一。甲的屁股夾住乙的頭,乙的雙腳,通過丙與丁的腋下。丙的手握住戊的腳踝……就是用這個方式,十二個個體,留下內側類似浴缸的容積與彎曲面,而且,做到不曾漏水的地步,肌膚與肌膚緊密地接觸,以奇妙的姿態,糾結在一起,所謂「群橡浮雕」,就是從外面看這些鴉俘得到的印象。 為讓內側注人熱水也沒關係,他們已被桂皮化了。也就是說,藉著使用血液媒劑,使皮膚桂素化。將十二體的組合再多動點手腳,使十二隻手可以從浴缸的底部與左右伸出來,可以自由動作。在威廉四周弄出波浪,就是那些手頻繁地活動,為他除掉身體上的污垢而造成的。這手稱為洗淨手,附有洗淨手的肉浴槽,是不需要浴槽矮人隊的。 戚廉命轆轤首型肉便器靠向浴缸,全力伸出頸部讓尿壺頭潛進並御住。使用廁畜的話,不管男女,都可以在入浴中小便。 隨從M9號抱起入浴後的主人身體,放在大理石的冷卻床上。胸毛與陰毛在肚臍附近連接,是一具多毛的身體。 冰涼的石頭觸感,刺激著威廉全身放鬆的身體,令他感到快感。 「希美!」 美青年閉著眼睛喊著,一邊彎起膝蓋,張開兩腿,自慰的欲求… 應聲出現的,是個頭戴亞麻色畜頭內褲,把臉罩起來,戴著項圈的全裸美少女。是黃色皮膚的原鴉俘。它的肢體,美得不輸給穿著畜人皮的德莉絲,但是雙手被殘忍地綁在後面,用環手銬固定著。它站在冷卻床的一端,M9號幫她把頭上的內褲拿掉。真是個美女,黑髮剪得短短的,用髮帶固定著。圓圓大大的黑色眼睛,誠惶誠恐、定定地注視著美青年下半身的那一點。它注視著,靠過去,跪在威廉張開約兩腳之間深深地行禮,那是虔敬的表情。M9號進來前,從它嘴裡拿出某種東西,那是假牙。這位美少女鴉俘,嘴裡裝著整副假牙。假牙拿掉之後,嘴巴就突然縮了起來,它直接將上半身往前彎,開始服侍工作。首先用口唇為神體做清潔工作。這個神體,是邑司白人男性,有一些包皮,它吸掉小便之後,殘留的半滴尿水,帶著點鹹的味道,令它的嘴巴很愉快。 這位美少女是威廉的唇人形希美子,暱稱希美。很多舌人形、唇人形會按照主人的慾望,化成各種奇形怪狀的活體傢俱,但是,有時候也會維持原鴉俘的肉體形狀去服務。另外,它跟肉便器不一樣,不一定非要雄性的,很多貴族公子都擁有雌性的唇人形。 貴族在平民之間擁有自己的崇拜者,這是邑司杜會獨特的政治風俗現象。平民男子會送舌人形給貴族婦女,作為自己的替身,平民的女子則會送唇人形給貴族公子,將自己無法做到的服務,當作自己贈送的禮物。因為是自己的替身,所以他(她)們會盡量選擇同性且很優秀的個體。於是,貴婦人就會擁有俊男舌人形,貴族公子就會擁有美女唇人形了。 希美就是被某個崇拜得萊帕伯爵公子的平民女性在原鴉俘市場買來,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的東西。由於他是個很不像邑司男性的野男兒,所以崇拜者比較少,這是他第一次收到的唇人形禮物,所以他非常珍惜。甚至在沒有其他白人在的私人房間裡面給她戴上內褲,那也是因為第一次有一個對象,可以讓他戴上用自己的陰毛編織出來的內褲,這令他感到很高興。 希美是一隻以優秀成績從特別雌畜訓練所(普通的雌畜只成為生產鴉俘的機器)畢業,才色兼備的雌鴉俘。如果把她帶到二十世紀的日本,它就算要當環球小姐候選人,也該是綽綽有餘的了。不只是臉型或身體,就它的學養來講,甚至都可以當個女子大學的教授了。說它是特別雌畜,是因為它可以回應買主任何陰晴不定的要求,要它變成什麼都可以,具有範圍寬廣的可能性,就這一點來講,它們受的教育跟巨人鴉俘很類似(第十五章3)。希美在被買回來以前,也是個瞭解邑司的地理(宇宙天文志)或歷史,非常樂於追求各種知識的才女。 但是,為了變成唇人形,它的牙齒被拔掉,全部裝上假牙,手被鎖在後面,將它洗腦讓她認為自己是性具(第十二章5)(第四十七章4)。白奶油馴致(第十六章5)以後的它,關心的是神聖的愛液根據地,也就是得萊帕這個男性神體的命根,它把這個命根奉為主人,只有服侍這個命根,才是它唯一的慾望。 主人在它的服侍下精神奕奕地勃起,那時候,它才感受到它活著的意義。其他的任何東西,都無法吸引它的興趣。甚至它的視線,不曾停留在主人所在之處的其他地方。不管是多美的容貌、多棒的肉體,它都完全不在意。現在,它的主人,不是得萊帕這個人,而是他的象徵,也就是命根(這跟「局在神」思想一樣(第四十七章4))。而且,它還維持著日本女性的傳統,對主人會絕對貞節。挺立的主人,享受著它的口腔愛撫,不過太過高興則會達到高潮,一旦達到高潮就會射出,最後失去精神。因為射出而獲賜聖液,這令它高興,但卻必須盡量控制自己性的喜悅,這才是貞節淑女該有的謹慎。 為了盡量不讓命根射出、又要維持主人的快感,就必須不斷變換接觸部位,口唇、舌頭、齒齦、咽喉……要下很多功夫。龜頭、陰囊、會陰……什麼地方要怎麼刺激,持續幾分鐘等等,每一次的資料都要加以記憶。洗腦前的知識教養雖然還存在著,但是,過去所有的智慧,現在全都貫注在這項工作的成果中了,這就是希美子。 威廉很喜歡這個性具,所以,他利用獨身者的特權,這一次前往地球也帶著它。但是,它跟廁畜族不同,不可以在眾人面前使用,所以,在早晚的靈乳浴之後,沒人知道的情況下使用。這是自慰貝,但是,年輕男性總是很在意自己的性能力,特別是持續時間,所以,這也是他的耐久力訓練道具。 服侍從牙齦按摩轉移到喉嚨接觸。這段期間,他的意念追隨著昨天才剛認識的舊世界美女克萊兒。 克萊兒,你現在已經起床了嗎……? 在二十世紀的地球,如果日本女性希美子與德國女性克萊兒,共同爭奪英國人威廉的愛的話,很難講誰輸誰贏吧!不論容貌、身材、教養,兩個女性都是勢均力敵的。但是,在現在這個四十世紀的邑司世界裡面,其中一個女性變成了男人的性具,含著男人的命根,在這個世界的話,為了煽動男人對另一位即使是自已情敵的女性的愛情、刺激他的淫慾,它就得舔著男人的命根。不,說不定將來,只要男人想要的話,也會讓她把那位女性的局部部位當作主人來崇拜,並要它服侍那名女性的部位也說不定。它晚了二千年以鴉俘的身份出生,這是它的命。 躺在大理石的床上,雙腳張開的強壯白色肉體、蹲在他雙腳之間,手銬在身後的黃色肉體、以及佇立在旁邊,穿著桃色制服的黑色肉體……這幅構圖與三種顏色的搭配,象徵著邑司文化的一個剖面。 「剃毛。」 過了一會兒,美青年下令。僕人在他的臉上蓋上一個配合著他的臉特別訂製的剃鬍子面罩。肉質軟塑膠與臉緊密接合,在裡面的極小畜開始剃鬍子的同時,也出現了四隻二分之一縮小型鴉俘,各自貼附在主人的兩腋下方與兩腳開始剃毛。在邑司,男人絕對不能留鬍子,而且,因為他們要穿裙子,所以每天都要剃腳毛,這是很普通的。但是,濃密的胸毛維持原狀。因為在邑司,也認為濃密的胸毛可以增加男人的性魅力。 就邑司的活體科學來講,要保持男性各種機能,而只讓鬍子或毛不要長出來,並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但是,對邑司人而言,他們有一種「肉體跟希臘人一樣,精神跟羅馬人相同」的思想。他們對於白色八等身的天賦肉體感到很驕傲,因此,肉體工學的技術,只對鴉俘或黑奴展現成果,不用在白人身上。所以,即使刮鬍子這類事情很麻煩,仍是務必盡除,閒暇過多的邑司人,並不覺得花時間的事情是那麼必要避免的。因為人生的第一要務,就是要享受生活。 接下來,開始擦腳指甲。 希美在這段期間,還是繼續服侍。它並不知道男神本身的欲想不是它,而是浮現出其他的女性,就算它知道了,也不會有問題的。因為它的真實的主人,現在正表現出喜悅的反應,持續地勃起著。借由洗腦,它全身的性感帶一半都集結在口腔上,所以這種服侍工作對它來講,也能嘗到十二分的快感,並且讓她濕潤……。 3 黑奴監督機 這一次,我們到寶琳的房間看看吧! 水晶宮的女主人,似乎先吃早餐而不是先洗澡。她在寢床上坐起上半身,就著旁邊僕人拿著的配膳盤吃著早餐,一邊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忙著聽取黑奴監督機的報告。 寢床下擺處,可以看到前面提過的舌人形。一定是昨天晚上,也來服侍過了,但現在已經被趕出寢床,爬在地板上,做出肉足台的姿勢,等待御用。 在裝了豐盛水果的大盤子上,使用稱作手端移動具(第四十七章3)的矮人代替牙籤。再加上一合左右的靈乳,這就是早餐了。重視水果是邑司人不老的原因之一,但是,水果的品質有很大的不同,可不是像以前的健康食品那麼小哩小氣的,而是如西瓜般的水蜜桃、蘋果般大小的草莓、長而成漩渦狀的香蕉……園藝科學二千年的發達,根絕了雜草,利用畜肥,開出了大朵的花草,也因此製造出這種大型水果。而且,還有各種其他星球植物的果實,種類豐富,更令人驚訝的是香氣與滋味之好,真是無可言喻。就像神武時代(西元前六六O年即位,傳說為日本史上第一位天皇)的人,在二十世紀的東京吃西瓜或香蕉,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美味的狀況一樣,這個西元四十世紀的水果食物,可就是二十世紀的人類,完全不瞭解的奢侈品了。 但對寶琳來講,這些不過是到處都有的水果。矮人雙手操作著有如大長槍似、前端刺著水果切片的長叉子,瞄準她的兩唇之間,一片接著一片,技術高超地讓她含在嘴裡,寶琳一邊一心一意地動著嘴巴,一邊聽著從耳飾式受話器裡面流出來的聲音(雖然實際上是借由某種思想波傳達意志,但是,暫且用「聲音」來表示吧!)。 「……根據圓筒船「冰河號」船員,僕人G13號的報告,同船的G8號昨天下午,在同船歸途中,在船艙內的飛碟操縱室裡面,鞭打「鞭之處女地」的舊鴉俘背部,侵害飼主的權利。G8號本身對此沒有做任何報告……」 在這裡,先簡略說明一下日記報告制度的黑奴統治機構吧! 所有黑奴的最大義務,就足每天要鉅細靡遺地將當天發生的事情,錄到報告書中,這稱為日記報告。特別是針對與別的黑奴的往來或犯罪嫌疑,都要盡量詳細敘述。敘述結束後,最後要宣示「我發誓以上報告,絕無虛言」,這麼一來,才算盡完一天的義務。 這份報告全部都錄音在錄音帶上,高性能的測謊機會同時啟動,進行真實性監視,若有說謊的嫌疑,可於日後追究。另一方面,錄音帶會歸檔,放在人工頭腦裡面,進行分析整理。這稱為對照過程。如果甲有針對乙與丙做敘述,將對照調查乙丙的供述是否有甲提到的部分,若一致就沒問題,但是,如果有誤差或遺缺報告的話,就會自動亮起紅燈加以追究。所以,就算測謊機沒有發現,也曾往這種對照過程中發現。所以,黑奴絕對不能說謊,一旦知道黑奴說謊,就會被處以私刑公售((第十一章2)黑奴刑法第二十五條)。 用這個方式,可以得到真實度很高的日記報告,也就可以完全瞭解黑奴的非法行為。就算他說謊不自白,也會立刻被發現,因為首先別的黑奴就不會保持沈默(同上第二十六條)。於是,白人只要悠閒度日就好,讓人工頭腦掌握黑奴全部的行動,只鎖定非法行為,就可以知道所有事情的結構,這就是日記報告的制度。白人當然沒有做這種報告的義務(但是刑餘者例外),而鴉俘們也沒有值得報告的私生活,也就是說,這是只有黑奴才要盡的義務。藉著這個方法,一家的主夫可以監督家庭裡面的許多黑奴,這是管理家庭不可欠缺的制度。從各個黑奴的報告機,接收錄音帶,管理做對照工作的人工頭腦的管理機器,又稱為黑奴監督機。但是,人類相互之間的關係很複雜,黑奴的私生活也會擴及他服務的白人家庭之外的地方,只綜合某個家庭內的報告,對照是不夠完美的。所以,錄音帶的內容,會傳向更高層次的歐洲管理機、地球管理機、中央管理機,重複對照工作。例如,這座水晶宮的瓊深家所屬的數千位黑奴中的其中一個人,與隔壁莊、也就是馬克家裡面數千位黑奴的其中一個人,商量做壞事的話,就算在當天的報告中無法知道,也會經由歐洲管理機,在幾天後查出他們的犯罪行為。 黑奴的人口比白人多出數千倍,但是他們卻完全無法團結,絕對沒辦法脫離當白人的奴隸,沒辦法脫離受指使的狀態。根本上來講,是因為黑奴的居住地,原則上限制他們居住在牧場星(黑人居住星),且完全不讓他們擁有宇宙船的內治體制的關係,但是,即使是在被選拔出來的優秀黑奴以僕人族的身份混雜居住的天國星(白人居住星)裡,黑奴的組織化也絕對無法成功,就算有陰謀者,也只停留在單發性的反抗,不太有人參與共同謀議,這一切應該都是由於監督機監視私人行為的關係。監督機的本體、也就是人工頭腦是利用矮人來運作的,所以,也可以說白人是利用矮人來統治黑人。 現在寶琳就是正在從監督機的魂體,接收昨天的各項報告以及對照結果的報告。G8號鞭打麟一郎背部的惡作劇行為(第九章1)已經被當作是犯罪,傳到女主人的耳中。 什麼!那條鞭子,不是克萊兒的嗎?…….當時,鴉俘似乎一開始就是裸體的,如果是克萊兒的,這就是重竊盜(偷取白人所有物)了……就需要做破障檢查(特別是對偷取白人女性物品的男性黑奴,為了調查他是否有不好的情緒,在審判的時候,進行的破障檢查)。不過,還是先向克萊兒確認一下吧!有此事情也要跟她商量……。 寶琳立刻從寢床下來。 4 化妝肉椅子與畜肌烙彩 去賽西爾的房間看看吧 他好像起床剛入浴進餐完畢,已婚的他跟寶琳的丈夫洛勃特一樣,由妻子梅兒莉為他戴上貞操帶。所以,他不能像弟弟那樣使用唇人形,每天過著貞節的日子。現在,他坐在化妝室的四面鏡台中央,專心整理他一卷一卷的金髮。昨天編好垂放在左右兩側,但是今天想把頭髮盤上去。盤發僕人專心盤著頭髮,可是一直沒辦法讓主人高興。對克萊兒那麼慇勤客氣的他,對僕人用鞭卻是毫不客氣的。腋毛、腿毛都已經剃掉了,現在是美容矮人隊正附著於每一根腳指上,弄掉昨天的紅色醮琅,今天要塗上鮮黃色的 它們正在磨著指甲,卻一直遭主人踐踏。賽西爾擔心著一些事情,情緒變得很焦躁 總之,等一下他要去克萊兒的房間,為昨天的失禮道歉。 頭髮終於盤好了。現在要畫眉毛,說是畫,其實是畫出眉墨之後,就會立刻長毛,就像天然的眉毛一樣。而且,輕易地就可以擦掉,非常方便,所以已司的男性,每天都變換眉毛的樣式,反而是女性不這樣做。不過,年輕的軍人(當然是女性)之間,很流行使用發毛劑做出鼻胡,所以,說不定後面的章節裡面,就會出現這樣的女性。說是鬍子,其實就跟裝上去的痣一樣,隨時都可以拿下來,不會對女人味的身體,有任何的妨礙。 男女地位顛倒,男性開始要對女性諂媚之後,即使男女都是俊男美女,但是,對於打扮美麗這件事情的感覺與熱情,男性變得比較強。留在化妝室的時間,男性也比較長,有時候會連坐三個小時。 關於這一點,就要先來說明一下化妝肉椅子了。現在賽西爾所坐的就是這種椅子。即使是排泄頻繁的邑司人也可數小時一直坐著的椅子---這麼一說,大家就明白了吧!那是一種便器椅子,是復合活體傢俱的一種,用活體接著劑將鴉俘的肉體接合,把廁畜裝在裡面。貴族公子與貴族婦人使用的,有一點點不同。這裡是貴族公子用的,也就是男子專用的,將大便器與小便器以合成椅子的姿勢做出來的設備。這是從祖國帶來的專用器,附有讀心功能,所以,要排泄的時候直接排,肉椅子會全部接收。完全不關心黑奴的監督管理或政治之類的事情(而他也也沒被賦予這些權限)的男性,要花上好幾個小時打扮的話,這種化妝肉椅子是最方便的椅子了。 此外,這肉足凳、肉椅子、肉寢床等等肉傢俱類還可以做體溫調節。在畜體循環裝置上,附設了調節器,從夏天接近冬眠的低溫三度,到冬天的四十二度高溫,可以自由變化體熱高低。因此,夏涼冬暖,可以享受舒適的肌膚觸感。賽西爾現在坐的肉椅子,配合秋天的氣候與室內暖氣這兩項相關因素來調節體溫的高度,使他的屁股與背部都很溫暖。 但是,肉椅子雖然是復合活體傢俱,卻跟之前的肉浴槽不同,看不到黃色的皮膚,這是為什麼呢?他坐的椅子確實是肉質的,但是,怎麼看起來只覺得是畫上了蔓籐花紋的物體呢? 事實上,不是這樣的。靠近仔細看就可以知道,背部的靠背部份,是用面向前的女體上半身露出的皮膚做成的。用自己的乳房當作墊子,撐住寶西爾的背部,從外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美麗的雌鴉俘半蹲著抱住他做的。屁股的下面可看到雄鴉俘四肢大開、面朝地的模樣(即使是這種裝置也是雌的在雄的上面,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邑司文化的性姿勢,是采女人在上的位置)。另一方面,雌鴉俘的兩膝之間,坐著個傴僂型大便器,在它的前面---侏儒型,也就是小便器與它面對面站著。也就是四體復合,皮膚與皮膚緊密接合,變成一個椅子。 在它們的皮膚表面上,直接畫上各種花樣。這叫做畜肌烙彩(電烙刺青),這是畜體美術繪畫類中,畜皮書技術的產物,統稱為活體雕畫。 鴉俘從舊鴉俘的時候開始,就是刺青文化的始作俑者。它們對於給肌膚上色,有宿命性的強烈嗜好。家畜化之後,甚至會用它們的肌膚來代替畫布,也是這個緣故。而且,原始刺青的技法,過沒多久,就進步成電熱焦彩畫法。將各種色素與血液媒劑一起經由灌腸劑注射到腸內,再使用電氣烙筆及附有溫度調節器的尖頭熨斗來印烙皮膚。以我們在先前說明過的原理,顏色會配合各自特有的溫度,固定於皮膚表面。只要注意色溫表示度,就可以自由地在全身上色。 這跟普通的繪畫不同,是有立體感的,也具有運動性。有野心的畫家,競相使用這種畫法。等到活體接著劑發明之後,就有一些人將好幾隻橫躺並列黏著起來,將它們的背部,變成大畫布來揮動畫筆。也有人讓雌雄兩隻擁抱在一起,加以固定,畫上奇妙的色彩。展覽會、比賽,公認畜皮畫是一種新的美術,也開始將這種美術推廣成為一般的工藝,在活體傢俱上畫上彩色,也就不稀奇了。克萊兒至今見過的活體傢俱類是黃色皮膚,那是尊重各人喜好的邑司人的作風,一般在接待客人用的傢俱上都不曾上色的,就像以前日本建築中的白木那樣,因為沒有上色,展現出表皮原本的優秀品質會得到讚賞。 撐住金髮碧眼美男子屁股的四隻雌雄鴉俘,就是用畜肌燒彩,照使用主人得萊帕伯爵夫君的要求,在皮膚上著色。從這裡就可以知道,在邑司,除了客人用的之外,椅子都是以訂做的為原則。所以,不只是色彩,就連尺寸也是量過腰或背的大小之後才做的,坐起來很舒服。仟細想想,二十世紀的世界,不曾像做衣服那樣,配合每個人不同的身體去做個人使用的椅子,遭到商品規格化的毒害,使得追求生活舒適的精神都變得遲鈍了。賽西爾的化妝,似乎就快結束了。今天的打扮,似乎是要穿迷你裙套裝。黑奴拿著某樣東西,從下面回來。賽西爾滿足似地點點頭,那是什麼呢? 把飆綁起來離開的德莉絲,回到了自己房間,而寶琳似乎要去克萊兒房間。 人來人往,水晶宮已經全醒了,現在,我們就去拜訪德莉絲的房間吧| 第十九章 晨間時分 1 私人房間中的德莉絲 德莉絲讓隨從幫她把畜人皮水中服脫掉,拿室內服給她,一邊叫著別的僕人,命令他們將蛇繩綁著的飆,倒掛在河童槽上。寢室門窗從前面那個房間的角落,一直延伸到裡面的寢室,有如守護著左右兩側般地,右邊是犬捨,左邊是河童槽。地板上切開了一個二公尺四方、深約一點五公尺的凹槽,裡面裝了水。飆就被固定在那裡。雖然說是兩棲畜人,但是,它們的生理組織是不能完全脫離水邊的,所以,在空氣中大概可以撐個二十四小時,超過這個時間,皮膚就會幹掉,一幹掉,皮膚就無法呼吸,河童就會死掉,它們是很渴望水的動物。 僕人將飆的胸口用力往後彎曲,將雙手固定在背部甲殼兩側,團團捆綁到腳踝部位,倒吊起來。因為胸部往後彎曲,因此在正下方的並非頭頂,而是類似腳踏車踏板的臉,飆死心默默地閉著眼睛。 嘴巴前端與水面非常接近,還差一點點就可以碰到水,可是,卻只能看著水,沒辦法碰到水。德莉絲想要讓她在渴望水的痛苦中,漸漸讓她渴死。 「這真是我想到的妙點子,飆,你就在那裡曬乾吧!」 她嘲諷的口氣,讓飆這才明白自己的命運,喊著: 「請原諒我……」 德莉絲對著飆的嘴巴,往上一踢說: 「吵死了!閉嘴!」掛在最下面的坐墊臉前端尖尖的嘴巴遭到拖鞋用力撞擊,就好像在打拳擊練習用的沙袋似的,大幅度搖晃了起來。 「啊!」它慘叫一聲,嘴巴滴出血來,滴到水槽裡面,被踢的一邊臉裂了開來。 但是在飆擺盪回來時,轉過去準備要再踢一腳的德莉絲,沒算準時間,拖鞋卻飛到另一邊的牆壁,把架子上的金魚缸給弄了翻。 千鈞一髮之際,兩隻畜人犬從後面跑了起來。 大的是各位讀者已經很熟悉的尼安德塔爾獵犬,犬捨的居住者,名叫沛羅,是寶琳的愛犬紐曼的好朋友兼競爭對手。豎起的八字鬍下面叨著拖鞋,放在女主人的腳下,舌頭伸長舔著被金魚缸的水弄濕的部分。 另外一隻體格像狐狸狗,全身長著茂密的黑毛,還有二十公份左右的尾巴,跟舊狗非常像,不過,繞到正面看臉,臉上沒有長毛,嘴巴也沒有尖尖的,容貌比沛羅還接近人類。這是愛玩犬畜人梗犬,名字叫納梅爾,是女主人的寵物,甚至晚上也獲準可以在女主人的寢床上睡覺。這隻狗看到金魚,跑去玩弄,就在它叨起金魚的時候︰ 「納梅爾,拿過來!」聽到嚴厲的命令,它悄悄地叨著金魚,回到主人的腳邊。 「老是玩!笨蛋!」 心情不好的女主人,一腳踢到狗的額頭。身為鴉俘系動物,納梅爾的IQ並不高,飆也是一樣。但是,飼主卻覺得這樣才可愛。 從狗嘴裡面掉到地板上的金魚,啪噠啪噠地動著。不可思議的是,金魚的身體,覆蓋著普通的紅色魚鱗,可是,如海龜腳似地,變成鰭狀的四肢,不就正在動著嗎?這不是金魚……在長了三公分多的黑髮的頭部,有一張人類的臉。 這不是形狀怪異的極小畜嗎?如相撲選手似的胖肚子、有如凸眼性甲狀腺腫病患的凸出眼球……太過異常,也太過病態。但是,從金魚的原種、也就是從鯽魚來看的話,蘭鑄或凸眼金魚不也是異常而變態的嗎?不就是因為人類喜歡那種眼睛,而毫不在乎地將別的動物,逼進異常且病態的狀態中嗎?把水棲畜人畸形化、縮小化、皮膚角質化、加上顏色,讓人型金魚出現之後,甚至發展到可以做出蘭鑄型的、凸眼金魚型的奇形怪狀種類的珍奇魚類,這也是理所當然且必然會有的發展… 說不定讀者會責備說,這樣做未免太過份了,「也不需要連金魚都用鴉俘來做吧!」但是,除了有翼四足人等其他星球動物的少許例外,動物中智慧不輸給人類的,就只有鴉俘了。一旦嘗過使用具有知性的家畜滋味之後,也難怪人類會用鴉俘來取代過去用過的所有家畜了。 人型金魚一邊拍動著四肢,一邊在地板上爬著前進,來到靠近德莉絲腳邊的河童槽邊緣。因為它們越不過邊緣很高的磁磚,所以靠著德莉絲的腳指幫忙,終於爬到水槽裡面,金魚開始游了起來,那一頭比身長還長的黑髮,在水裡漂動著。 被倒吊在夭花板上的河童,還在輕微地擺盪著。裂開的臉頰仍在滴血… 「哈啊~」打著哈欠,德莉絲對僕人說: 「等一下把金魚放回魚缸裡。」 「遵命。」 「納梅爾跟沛羅,你們要是也惡作劇的話,也耍像這樣倒吊起來,知道了嗎?」 一邊說著,一邊坐回椅子上。 「吃早餐吧!」 是前面提過的水果餐。一早開始,做過充分的運動了,所以吃得下很多。她從一串顆粒大如橘子的無子葡萄上拿下一顆來吃,指示隨從,剩下的「塗在腳上」。 這是一種美容法,大家常常拿葡萄汁來塗身體。她將室內服的裙擺往上卷,雙腳露出大腿的根部,將葡萄一顆顆弄碎,從腳底住上抹著葡萄汁。她指著往腳底下滴落的葡萄汁說︰ 「納梅爾、沛羅,快舔!你舔這邊,你舔那邊!」 兩隻狗的舌頭,渴望著葡萄汁,從腳掌舔到腳踝。 這時她有一股便意。突然感應到那股念波,上著優美色彩的傴僂型肉便器(第十二章1)跑了出來。 在進餐中排泄,這種事情是以前的人無法想橡的,但是,不會有臭味跑出來,也不需要用到手,不會有任何不清潔的感覺,所以,這對邑司人來講,是很普通的事情。 德莉絲當時手上拿著的一口瓜,跟前史時代的奇異果很像,外觀的顏色與形狀會讓我們聯想到糞塊。但是,對於只用過肉襁褓與肉便器的邑司人而言,她從來沒看過從自己的屁股拉出來的東西。所以,她不會有任何聯想,很舒服地吃著。另一方面,以馬蹄肉瘤包圍住的凹陷底處,廁畜的嘴巴也愉悅地吃著賜下的食物。那顏色與形狀,很巧合地,與女主人吃的東西是類似的。不過鴉俘並不知道 就味道而言……當然,客觀地來講,是無法跟珍貴水果一口瓜的美味相比的。但是,主觀地來說,它口腔內充滿的美味,是比飽嘗美食的女主人從一口瓜中品嚐到的美味還要美好的。 納梅爾舔著,不知道是討厭還是不擅長,一直在磨蹭著。不過,沛羅很少得到這樣的恩典吧?所以非常專注地舔著。 飆又發出悲傷的哀嚎聲。 身高一公尺,與幼兒的體格相當,但是,它的年齡已經有二十八歲了。為什麼會做那麼孩子氣的惡作劇呢?那是由於頭蓋壓迫的腦震盪引發了後遺症,帶來環境適應不全的影響。 十年前從河童大學畢業的時候,它還不會有這種失態的表現。人類的骨盆夾住它的頭部,用內腿與臀部對頭蓋加壓。它受到的訓練,就是以頭蓋被夾住的部位與力氣的大小作為訊號,啟動甲殼的噴射器,甚至被訓練成一種條件反射。這就是河童族的學校教育,飆是以優等的成績畢業的,現在這方面的技術也並末衰退,但是,在服侍德莉絲這二十年裡面,因為她兩腿的夾力比普通人的太強,使得標準規格品強度的頭蓋無法負荷,時而會引發腦震盪症狀……對德莉絲來講,只不過是水中腳踏車的使用方式太過粗暴而已,但對飆來講,卻是在玩命。 2 攜帶諮問器 接下來,我們回克萊兒的房間吧 起床之後那一段時間,她還覺得像在作夢。香樂浴後的健康液全身按摩、以及隨後吃的那餐聽都沒聽過、看都沒看過的不可思議的水果早餐,對克萊兒來講,全都是極棒的東西,就連起床時感受到的空腹感也都消失了。 而且,使用生體傢俱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幾乎是在無意識之中就可以從嘴巴吐出話語,下達適切的命令,真是不可思議。這種話語母音極多,從生體傢俱們都能理解的這一點來看,那種話語肯定是日文。但是,一個晚上,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會說完全沒學過的日文,這是怎麼回事呢?克萊兒並不知道用畜語音盤將家畜語輸人潛意識中這件事情,所以她完全猜不出是怎麼回事。 被換上了新的內衣、輕鬆穿著和服式的禮服長袍之後,她深深坐進自動椅子裡面,陷人沉思。 昨天在這個房間裡面,對差點被麟一郎殺死(克萊兒不懂麟一郎說的「我們一起殉情吧」這句話的意思,所以,一直認為麟一郎想殺她)之後的事情完全沒有記憶……。 這時候,她聽到敲門聲。 「是少夫人。」她聽到解說的聲音。 「請進。」 於是,寶琳進來了,她用手勢把黑奴們趕出去,一邊說︰ 「早安,克萊兒。如何?在四十世紀地球面的第一夜,睡得好嗎?」 「嗯!睡得很舒服,多虧了你們……」 「看到腳了嗎?」寶琳一邊坐下,一邊小聲地問。 「咦?」克萊兒看著自己的腳。 「啊!小指……指甲……」 看到克萊兒這麼驚訝,「啊哈哈!」寶琳愉快地笑著說: 「你果然沒注意到。昨天晚上,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就給你動了手術。因為你好像對得萊帕說你想歸化,所以,為了把你變成邑司人……」 「啊!…….謝謝你對我這麼好。」 「對了,克萊兒,昨夭你帶著鴉俘進來飛碟裡的時候,拿著鞭子的人,只有你嗎?」 「是的,因為麟是全裸的,怎麼了?」 「沒什麼。對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 「我也是,昨晚是怎麼了?我很好奇耶!」 於是,寶琳將昨夭晚上發生的事情,詳細告訴克萊兒,滿足了克萊兒的好奇心。哥哥賽西爾誤會了她的命令,將鴉俘關進特別檻,甚至還用去勢鞍去勢……。 「賽西爾很惶恐。另外,違反命令的黑奴們,也將任憑你處罰……」 只不過是服從賽西爾的命令罷了,卻有兩名黑奴要受到處罰。 「那麼……麟現在在哪裡?」 「後來移到預備檻了。還找來工作人員,好讓他今天早上就可以在畜籍簿中登錄,所以,喝過早上的靈液之後,大家一起去原畜捨吧!」 「在畜籍簿上登錄?」 「就是那只鴉俘是你的所有物的登錄啊!如果不登錄的話,要是被偷走了,你也無話可說。所以,還是早點登錄的好。」 「我知道了。」克萊兒壓抑住內心的驚訝回答。 「下午帶你去個好地方。」寶琳站起來,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 「對了,登錄的時候,你的名字就寫克萊兒·科特維古怎麼樣?喪失記憶的話,登錄員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寫法恩·寇特威茲的話,又不太像現在的邑司貴族……」 「好的,那就這麼辦吧!」 「那還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商量的嗎?」 「因為有太多事情都是第一次,我覺得有點困惑,可以借我百科事典之類的書嗎?」 「原來如此啊!不過,邑司人是不會自己去翻辭典的……這個給你。」 寶琳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像小型香煙盒似的東西給克萊兒說︰ 「這叫攜帶諮詢器,不懂的事情可以問這東西,它都會告訴你。」 「裡面有放見識廣博的矮人嗎?」 「不,這東西會跟圖書館的諮詢組人工頭腦作思想波聯繫,歐洲圖書館只有五千本左右的藏書,所以,諮詢僅限於這些書的範圍,不過,應該可以滿足你的求知慾了…等一下鐘聲一響,請你到靈液大廳來 」 寶琳快速地出去了,克萊兒反思著剛才聽到的話。 「將麟登錄成你擁有的鴉俘……去勢……去勢鞍……去勢鞍到底是什麼呢?」 她立刻拿出諮詢器,右耳裝上耳飾型受話器,啪一聲打開諮詢器的蓋子,想對著送話器發問。 「去勢鞍是什麼?」 還沒開口,立刻就聽到回答了。不,嚴格地說,不是聽到。 諮詢器的回答,就跟黑奴監督機(第十八章3)等一樣,會立刻將特定思想內容,以思想波的方式,在詢間者的大腦中樞起作用。是腦波科學進步的產物,比用言語作答的速度要快得多,他們用這種方式做很多的溝通。但是,以二十世紀的說法,除了比喻成「聽到」,也沒別種說法了吧! 「是人工合成動物的一種,主要功能是為原鴉俘去勢,外表看來類似椅子,有四隻腳,背部成鞍狀,有兩隻鐙觸手……」 說明簡單明快,在諮詢器的協助下,她繼續問出最根木的問題。只要用想的就可以問了。 「什麼是鴉俘?」 「將具有智慧的猿猴家畜化之後,就是鴉俘。在前史時代,稱為日本人,是人類的一份子。但是,在紀元三O七年(「新地球」女王國的建國紀元。相當於地球紀元約二二九九年)生物學者盧森勃發現了他們的真面目……」 這與在飛碟裡第一次聽到寶琳提到鴉俘時不一樣,現在這對克萊兒來講已經不容許有任何疑問了。她對於麟一郎的想法,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可以確定他只是「一隻鴉俘」。 麟,你果然是鴉俘。我什麼都不知道,還把你當作人類,跟你戀愛,甚至訂婚。我真是一無所知……。 克萊兒繼續詢問什麼是肉便器、矮人、皮膚反應痛、引擎蟲等第一次看到的事物、第一次聽到的名詞,得到大部分(筆者至今向各位贊者說明過的事物)的知識。現在,關於麟一郎身體上產生的變化,她也比麟一郎自己理解得還要正確。 已經不能讓麟回去二十世紀球面了。有大型寄生蟲依附在腸子裡面,身體已經沒辦法穿衣服了……雖然他對我做了那麼過份的事情,我很恨他,可是,一聽到這些事情,也覺得他蠻可憐的。我只好去照顧他了……。 事實上,除了具有皮膚纖維的衣服之外,都不曾引發皮膚反應痛,所以他還是可以穿二十世紀世界的服裝,克萊兒誤解了這一點,卻反而喚起她的保護者意識。 麟一郎期望克萊兒當他的救主,也就是說,他的心態已經接近將她當作飼主的心態了(第十七章4),而她自己也有了要當麟一郎的保護者的自覺,也在不知不覺間,整頓好以飼主的身份去面對他的心理準備。 對了,鴉俘這個名稱,是從哪裡衍生出來的呢? 就在她要詢問諮詢器的時候,聽到了敲門聲。黑奴來報,說梅兒莉·得萊帕夫人妻君(他們是這樣稱呼賽西爾)來訪。 「請進。」 3 愛惜鞭子的話 「克萊兒小姐,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來道歉。」 伯爵妻君賽西爾·得萊帕深深鞠躬。他穿著一件迷你裙套裝,與昨天的和服式長洋裝不同,頭髮往上盤結,還插了一朵花,耳飾也很大,從二十世紀人的觀點來看,那是女性的服飾,感覺與昨天絲毫無異。男人的體格,卻穿著迷你裙,所以裙子下面的腳看起來非常修長。透過絲襪,可以清楚看到涼鞋前端四隻指甲修過的腳指。 賽西爾紅著一張美麗的臉,為自己自以為是的失態道歉。 克萊兒現在已經不忍責備了,雖然麟很可憐,但是,這畢竟是一場災難。不,也許是他對我做了那麼過份的事情的懲罰,雖然讓他去勢有點太過嚴苛了… 「得萊帕妻君,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算了!只不過是一個鴉俘的事情,用不著那樣說……」 「能得到您的原諒,我就安心了。」 賽西爾露出真的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拿出謂隨從拿著的一個包裹。 「克萊兒,這是我擅自做主製作的紀念品。」 打開包裝,盒子裡面裝著一個細長的東西。用一種白裡透紅的物質製成粗似鋼筆狀的握柄,握柄前端裝著長二十公分左右、軟軟的細繩子,那是珍棒。 「這條鞭索本來就是您的物品,不過,這個握柄則是我送的 這是從有名的喬坎勳爵(第六章2l賽西爾妻子的上司)那裡得來的東西 因此,剛才請人到特別檻拿來的,我想親手送給你。」 「那麼這個……」指著繩子說: 「是麟的……」克萊兒沒說完,不過賽西爾毫不在乎地說︰ 「這鞭索是它的penis(陰莖)。一個晚上,就做成這麼長。跟我們人類(白人)的不一樣,它們是露出來的(就像(第十八章2)中談過的,邑司白人大多是有包皮的),所以很容易伸展。」(第十四章5) 拿在手上一看,握柄上有刻字。 「愛惜鞭子的話,會害了鴉俘。」 這當然是從(玉不琢,不成器……太疼愛小孩,會沒辦法教育小孩的意思)這句話衍生出來的類似句子。 賽西爾教導她握的方式,握柄裡面的人工血液,會通向鞭索的鞭海綿體,迅速地伸展開來,立刻就會變成一條長一公尺的鞭子。變換握法的話,一瞬間就會變回成原來的繩子。簡直就是所謂的如意鞭了。 「請打一鞭看看。它會慘叫著跳來跳去。」賽西爾說。 「用它自己的陰莖鞭打它嗎?」 「是的,所以才有效。」 「謝謝你送我這麼好的鞭子跟格言。」 「不客氣,等你有機會跟喬坎勳爵見面的時候,給她看看這個握柄,她就會把想出這句格言的經過告訴你……」 「對了,賽西爾。」克萊兒突然想到,剛才正要問諮詢器的事情,乾脆就問這位畜人史專家: 「為什麼會有鴉俘這個名稱呢?」 「關於這一點,還沒有定論。」……得萊帕妻君熱心地說明,不想錯過展示知識的機會。 「這並不是地球再佔領的時候就有的詞彙,自很多種說法。有一種說法是,佔領軍司令馬克將軍 第一代地球都督,說他們是類人猿,後來就音變成鴉俘。還有一種說法是大和民族或者是黃色民族的意思,簡略成Y.P,發音就變成鴉俘。以前有作家描繪過名叫雅虎的家畜人類,也有一說是說這個名字就是出自他的作品……。」 ……啊!一定是說斯威夫特的《格列佛遊記》(第九章2注)。 克萊兒內心這樣註解著,不過,賽西爾接下來說的話,令她不禁感到驚訝。因為他提到德意志人這個詞彙。 「……但是,大家都錯了。我相信是馬克將軍摩下的德國人上將,他將Jap這個省略稱呼法,發音成Yap,後來大家模仿他這樣說而來的說法。」 ……原來如此。 克萊兒內心暗自同意著,臉上露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說: 「我所在的二十世紀地球面,德國人是這樣發音的。」 「就是說吧!」 克萊兒給予回應,使他很高興: 「畜人論者的鼻祖盧森勃也是日耳曼人,在畜人制度確立時,德意志裔新地球國民的奉獻,我認為不能視若無睹。這是身為家畜文化研究者的我一貫的論點……。」 這時候,「叮噹!」美麗的鐘聲響起,讓賽西爾想到現在是靈液的時間。 「喔!時間已經到了嗎?克萊兒,走吧!去靈液大廳。」 克萊兒兩腳分別踩在前來跪著的靴具畜的頭上,然後,在它往上伸長的雙手幫忙下,穿上戴在它頭上的紅色皮高跟鞋,換下室內鞋(第十二章1)。這與昨天脫下來的便鞋不同,是配合今天的服裝所下達的指示。 賽西爾走在走廊前面帶路,舉起一隻手說︰ 「那扇門是我妹妹的房間,她不知道回來了沒有,我去邀請她一下。」 「她去哪裡旅行嗎?還是昨天就沒回來?」 聽到「回來」這兩個字,克萊兒問。 「不是,她起得早。有時候到了早上的靈液時間都還沒回來……」 敲了門,門打開。出來了一位穿著毛衣與寬胡褲子,英姿煥發的美少女。 「賽西,你正要去嗎?…….啊!你也一起啊!克萊兒!昨天真是不得了啊!聽說你「被飼育鴉俘咬到手」,身體已經好了嗎?聽我姐姐說,你差點就被勒死了,嚇我一跳……」 德莉絲很懷念似地,對克萊兒一口氣說個不停。沛羅蹲在她的腳邊,沒看到納梅爾,是在裡面的寢室開始睡早覺了嗎? 4 從情人變家畜 半晌沒有回答,克萊兒被門縫裡的光景震住了,德莉絲跟她說話,她卻沒注意到。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回答︰ 「是的,多虧了你們,已經沒什麼了。」 但是,她有點心不在焉的,視線一直盯著室內。 賽西爾也看到內部的狀況,卻不怎麼驚訝。他大聲地說: 「啊!在處置飆啊!它怎麼了?」 賽西兩大步走進裡面,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克萊兒也立刻取得德莉絲的同意跟著進去。 倒掛在水槽上的小孩,皮膚上血色盡失,變成綠色了。到底是誰?她等不及等一下去問諮詢器了。 「這孩子是誰?」克萊兒問。 「它不是孩子,是河童。」賽西爾的回答很明快: 「名字叫飆。」 「它不是人類嗎……?」 「是畜人系動物的一種,想不起來嗎?」 「嗯!這麼說起來,我似乎記得這個模樣……」克萊兒的回答比之前更要艱困。 「這叫做水中腳踏車,是在海裡玩的時候一定要用的東西。這是德莉絲愛用的傢伙,她每天早上一定騎著到處跑……」說著他突然轉向妹妹: 「德莉,今天早上也騎了它嗎?」 「嗯。」 「為什麼要這樣虐待它呢?」 「因為它惡作劇。」德莉絲一臉毫不在乎的表情說著。 「怎麼樣?賽西,我讓她看著水被曬乾,不錯吧?」 這時候,綠色的小動物用痛苦的聲音析求著︰ 「請原諒我,請您大發慈悲。」 克萊兒不禁往前踏出一步,就算跟她剛開始想的不一樣,並不是人類的小孩,可是它卻是個很會說話的生物。這樣子對它,太殘酷了……。 「瓊深小姐,它太可憐了。我是不知道它做了什麼惡作劇,可是,請你原諒它吧!」 「喔喔!」想起剛才麟一郎阻礙她的事情,德莉絲用嘲諷的口氣說︰ 「這一次換鴉俘的主人來干擾了。」 「不管它做了什麼樣的惡作劇,都沒有理由對它做這樣的刑罰。這根本就是活活的殺死它……。」克萊兒很認真地說。 「刑罰?你是把它當人類嗎?」 遭到反駁,克萊兒有點膽怯,不過她還是說︰ 「可是,它會說話……」 「我要是不知道你是失憶者的話,」德莉絲驚訝地說︰ 「我會懷疑自己的耳朵……會說話的畜人系動物並不少見。而且,原鴉俘不是都會說話嗎?你的鴉俘剛才也對我說話了……就因為它們會說話,就說它們是人類嗎?」德莉絲露出「這真是太愚蠢」的表情說︰ 「這根本不叫什麼刑罰的。因為我對河童生氣,所以把它當成不要的東西而已。我選擇這個方法,只是一時興起想到的,沒有什麼理由啊!」 「那麼這只是你隨意想到的?…….」 「是啊!你的所有物,由你來處分,所以,你可以隨一時興起去做,這不就是最充分的理由?」 「克萊兒小姐,」賽西爾在旁邊插嘴說: 「鴉俘的處分,是飼主的專屬權力(第五章3)。想起來了嗎?所以,別人也不能插手……」 「對喔!確實是這樣。」克萊兒想起寶琳在飛碟中說的話……如果表現出太過同情的樣子,會不像個邑司人而受到懷疑吧!但是,總想幫幫它,卻又必須顧及身為飼主的這位少女的自尊心,不能傷害到她的自尊心… 「如果你不要的話,」她開口說: 「可以讓給我嗎?」 出乎意料之外的要求,似乎使德莉絲有點疑惑,但是,她突然眼睛發光地說︰ 「那有個交換條件,你可以把預備檻的那只鴉俘讓給我嗎?」 「咦?麟?」 「是的,把麟讓給我。飆就是在麟的預備室裡面惡作劇的,它妨礙了檢查。我很生氣,想要把它踢死,結果你的鴉俘,麟卻巧妙地妨礙我踢他。」 「喔!」這時候,克萊兒對麟一郎有一種懷念的感覺,這是怎樣的心情變動呢? 「我的意思並不是要拿麟來代替飆受虐待。」德莉絲怕她誤會,補充說: 「它阻礙我時的氣勢,我非常喜歡,而且其他的性能似乎也不錯,所以,我想訓練它當決鬥士。可以說是喜歡上它了,我想留在我身邊疼愛它。怎麼樣?願意讓給我嗎?」 ……怎麼辦?我不想把麟給她,可是,如果不給的話,眼前的這只河童,就會成為德莉絲亂發脾氣下的犧牲品,就會死掉… 克萊兒很困擾,姑且不論如果把麟一郎給她就會被人知道她的來歷的這個絕對理由,其實她自己就不想放棄麟一郎。越是知道他的能力受到賞識、德莉絲越是想要得到他,她反而就更是不想放手。 但是,這不是嫉妒,如果是昨天以前的克萊兒,其他的女性讚賞麟一郎,表現出露骨的執著的話,她一定會感覺到嫉妒的。但是,即使現在一樣有那種想要獨佔麟一郎個體的想法,但是,現在她心裡的感覺,跟人對飼犬或飼馬的那種寵愛是一樣性質的愛,所以,聽到德莉絲的話,只覺得是有人賞識自己的所有物,並不曾覺得不舒服。所以,差點被麟一郎勒死那一瞬間的恐懼、對他的厭倦與恨,這些記憶雖然還很清晰,但是,他受到稱讚,克萊兒就感到與有榮耀,更是喜愛他。就好像飼犬的勇猛獲得讚賞,就忘了自己手被咬的痛苦、反而很高興的那種飼主的心情。她對情人獺部麟一郎的評價曲線,從昨天開始畫出了一條急速下降的曲線。而且因為他的暴行,使評價達到極小點,打上終止符。 但是,這種評價是針對「情人」而來,也就是把他當作「人類」而做的評價。昨天到現在,一些朦朧晦暗的疑惑,在剛才已經獲得明確的解答,而自確認他是一隻鴉俘的那一瞬間起開始畫出的另一條評價的曲線,是站在把他當作家畜、而且是自己養的鴉俘這種完全不同的平面來做評價。這種評價與人類麟一郎的評價曲線走勢毫無關係,開始出現急速上升的曲線。因此,克萊兒不想放棄麟一郎。 昨天在飛碟裡面,為了舒緩麟一郎的麻痺,當寶琳提出要克萊兒將他的身體暫時委託給她時的情緒(第五章2)與現在不想放棄麟一郎的想法,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是,克萊兒的心理狀態完全不同了。在男人的心中,女人漸漸「從情人變成女主人」(第十七章4),但是,在女人的心中,男人早已完全「從情人變成家畜」了。 德莉絲怎麼理解克萊兒的沉默呢?她說︰ 「用飆跟你換的話,你可能不划算。我可以支付差額的,但是,付錢的話太失禮了,我再加點東西怎麼樣?馬是我昨天就已經答應要送你的了……對了,這個怎麼樣?」 她一隻腳踩在腳邊的狗身上,剛才它叼回來的拖鞋底部,就放在它的頭頂上,德莉絲一邊踩一邊說: 「它的名字叫沛羅,是一隻相當優秀的狩獵犬。是我很珍惜的一隻狗,不過,我可以多加這隻狗,來換取那只鴉俘……」 德莉絲非常堅持。 「真傷腦筋。」克萊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麟一郎在預備檻的房間裡面,因為被當作家畜而抓去做肉體檢查的殘酷使他發出聲音把克萊兒當作救主般呼救的時候,她則在這裡,以他的飼主的身份,因被逼著做出是否放棄他的決定而不知所措。昨天在飛碟裡面,兩個人還是情侶,還曾一起煩惱,現在立場卻轉變成家畜與女主人,各自有各自的煩惱。 家畜肉體的痛苦是非常沉痛的,乍看之下女主人心裡面的這種困擾,根木無法跟他相比。但是,後者是人類的煩惱,所以,必須比家畜經歷過的任何苦惱還要受到重視才行。不只是在邑司的世界如此,可以說這是自人類有歷史以來的鐵則。 克萊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賽西爾開口說話解救了她。 「德莉,飆不曾馬上死吧?」 「是啊……我想可以撐一整天。」 「那麼克萊兒小姐,你用不著立刻決定,可以慢慢考慮。反正今天要做畜籍登錄 「聽瓊深勳爵說,她找了工作人員來,今夭早上就可以登錄……」 「這樣嗎?那就更好了。在登錄時仔細檢查過性能表,之後再快定是否要交換他不遲。」 「那就這樣吧!」 克萊兒猶如獲救似地立刻說。 「走吧!寶琳在靈液大廳等我們了。」賽西爾催促著。 正要離開房間時,克萊兒耳中傳來河童祈求似的聲音說: 「請救我。」 與兩位白色的神並排著,快速走過走廊的克萊兒心裡,迴盪著河童的求救聲。 我該怎麼辦才好? 第二十章 靈液宴會 1 美少年登場 在大廳裡面,準備好要舉行靈液宴會了。早上、下午,一天二次的靈液時間,全家人(當然只有白人才算數)聚集在一起,今天早上還加上稀客克萊兒參加宴會,接待的寶琳也全力以赴。 那是比圓筒船上最高級的大廳還要華麗、奢侈上數倍的房間。其中一面牆壁,整片覆蓋著各種顏色的大花朵,每一朵都不是人造花,也不是從花圃剪下來、行將枯萎的花,而是把花種在牆壁內側的畜肥中,可以四季不斷開放的花。所謂的畜肥,就是被活生生地做成植物的肥料、把根種植在皮膚土、生命遭到吸吮的鴉俘。年邁無用的從畜、有缺點的生體傢俱不良品等被當作廢棄物處理的鴉俘,就變成畜肥,讓它們的生命在臨死前能「盛開」一次。並不是所有的鴉俘都是這樣死的,也有別的畜殺處分。另外,也不是所有的畜肥都是這種廢物利用,像在煙草田里面的就是特別生產用於煙草田的畜肥。因為要將葉子裡面含有的精氣結晶的味道複雜化,不能只使用廢棄物。不過,可以說大部分都是廢物利用。 鴉俘沒有墳場(也有例外,如YASOCMA.YASQUNY的存在(第二十七章3)),這面花牆的後面,就某個意義來講,也可以說就是鴉俘的墳場。然而在牆壁正面欣賞美麗花朵的人們,幾乎是不會意識到這一點的吧! 花牆的前面,掛著和船裡面一樣的鸚鵡籠子。正面一個低低的飾物櫃裡面,有一尊宛如勞孔般(譯注︰希臘袖話中,特洛伊阿波羅袖的祭司)全身被大蛇纏捲、與真人一樣大的裸體像。是一尊還殘留著製作者的指痕的塑橡,但是,裸體像的金髮與碧眼,就好像植入真正的頭髮與嵌入真正的眼睛一樣。而且,人蛇的每一片鱗片,給人跟真蛇一模一樣的印象,閃著黑色光芒的鱗片,與塑像純白的膚色,產生絕妙的對比。在明亮的燈光中,浮現出這座雕像,而於四處如散文般的活體傢俱類,就巧妙地躲在陰影中。 克萊兒在德莉絲與賽西爾的陪伴下,走進室內,正在與寶琳談話的威廉走了過來。克萊兒感到加倍的親愛感,用力地跟他握著手。 「德萊帕,你好嗎?」她稍微正式地說。 「謝謝,科特維古小姐。」他很快地已經知道克萊兒的姓了。「一早就喝兩次靈液,使我因昏睡波動而產生的昏沉感都醒了。」威廉露出白色牙齒天真爛漫地笑著說。 「你送我的那條寶船是我的救命恩人,裡面的雌矮人……」 「我剛聽說了。」他很高興似地說︰「能幫上忙真好。」 「靈液、靈液、靈液……」 突然,那只鸚鵡尖銳地喊著。 大家一坐定,靈液就出來了。這座大廳就是為此而設的靈液大廳,所以,比起在圓筒船的時候更是萬物齊備,桌上矮人也活躍地行動了。 一邊啜飲著芳香的綠色液體,大家都慶賀著克萊兒的平安,為她記起自己的姓氏而喜悅,當大家融洽地談話時,走廊傳來粗粗的報告聲說「馬克先生到……」,幾乎在同時也傳來年輕的寒暄聲「大家好。」這時走進來一位美少年。 不,如果沒聽到「先生」這個報告的話,克萊兒一定會用她以前的頭腦,錯以為這是位美少女。黃色的裙子,是騎馬用的嗎?開叉很高,加上高領的白襯衫,圍著一條紫色的領巾,淡茶色的頭髮用桃色緞帶綁成小馬尾,那種打扮在二十世紀的人來看,怎麼看都像是女的,就算知道他是男的,也會使用娘娘腔這樣的稱呼。但是,在邑司的話,這是男孩子的服裝,一點都不奇怪。曾因為裙子流行的長度,時而喜悅時而憂心的,不是女性,而是男性。 他的年齡約十五歲吧?他還帶著稚氣的肢體,證明他正在長大中,只是身高已經像大人一般高了。與服裝相稱的優雅舉止,與野男兒的德萊帕青年比起來更有男孩家樣,像個大家閨秀的感覺。他雖然是男人,卻沒有擦指甲油,是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嗎? 「我聽媽媽提到「被蛇捲起來的男人像」,我就突然很想來看,所以早上順道繞過來……」 細細眉毛下圓圓的茶褐色眼睛,露出笑意轉向大家。下顎的正中央有個酒窩,彌補了他長臉尖下巴的陰森表情,使他變得更加可愛。他以為全都是認識的人,就在環顧眾人的時候,才初次看到克萊兒的臉而突然說不出話來,這也是很像個孩子的舉動。 克萊兒注意到少年的背後,有個矮矮的原鴉俘,不是縮小型的。雙手繞到背後,項圈發光著,似乎不是畸形,但是全身皮膚都用許多花朵的花樣刺青妝點得很華麗。好像被去勢了,取而代之的是像戒指的金屬環,有一半埋進體內,另外一半鑲嵌著細銀鎖的茄型環,少年左手就握著鎖另一端的握柄。 他像牽著狗似地拉著這只鴉俘,但是,鎖的另一端不是鴉俘的項圈,而是連接著位置較低的這個半環,所以,握著鎖的手垂放下來牽著時,姿勢剛好就像牽著狗一樣。 「我來介紹,這位是阿古涅斯.馬克勳爵的獨子查爾斯·馬克,目前他跟雙親一起住在隔壁的別莊。他雖年輕,卻很有繪畫的才華,是我丈夫洛伯特的師兄。這位是克萊兒·科特維古小姐,是二十世紀球面的探險家,以後會很有名的人……」 負責接待的寶琳巧妙地說著,為兩人做第一次見面的介紹。刺青的花也是這孩子畫的嗎?克萊兒一邊這麼想著,一邊伸出手來,少年羞怯地親吻了她的手掌。 威廉與賽西爾對客人行了注目禮之後,就熱切地交談著。他們好像是在談昨天的巨大蜘蛛……。 2 畜體雕塑 「啊!我聽說的雕像,就是這一座吧!」 馬克少年沒有坐到為他設置的位置上,他走到飾物櫃前面,入迷地看著雕像。他沉迷其中地看著,不自覺放開了單手的鎖,結果,銀鎖快速地縮短,握柄縮到接近鴉俘的兩腿之間,就像penis似地掛在那裡。握柄似乎是自動收卷式的。 「不用客氣,儘管批評。雕像是由洛勃特製作的,不過,選擇蛇當附屬品以及雕像的姿勢,都是照我的喜好。」 「附屬品的處理方式,扼殺了好好的一條蛇了。」少年的批評很辛辣。「不需要在肚子上卷四圈吧!卷兩圈,尾巴的部分卷在左腿,頭的部分讓雕像的右手往旁邊伸出去,然後卷在上面,剩下的前端,讓蛇頭轉向後方,吐出舌頭,這樣如何呢?而且希望再多一點苦悶的表情……。」 「嗯!深有同感。」寶琳咬著嘴唇說。 「我講話太不客氣了……」少年突然羞怯了起來。 「不曾,我就是希望你說。馬上來試試吧。」寶琳召來一個黑奴僕人,指著雕像下令. 「把他解放開。」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使得已經對邑司的事物漸漸習慣的克萊兒,再度驚訝不已。 大蛇突然動了起來,同時雕像的臉、四肢也漸漸鬆弛了下來……兩者都是活的。在黑奴的幫忙下,把蛇捲成兩圈,一邊變換成美少年所說的那種構圖,寶琳一邊似乎小聲地念誦著什麼,蛇體開始一圈一圈爬上各個定點並且用力捆緊。伸出右手想要抓住虛蛇頭的雕像,發出「嗯」的聲音,拚命忍耐著。從雕像的胸口,發出沉悶的「啦磯」一聲,那是折斷一根肋骨的聲音。極盡痛苦的男人臉上的表情非常逼真!剛才那一剎那間,肋骨全部被折斷,男人的身體在蛇體的壓力下,就快變得軟綿綿了吧……就在這時候,寶琳的手迅速往上一抬︰ 「硬化!」 不可思議!雕像與蛇立刻又像先前一樣,變成動也不動的雕像與化石了! 「原來如此,感覺好多了。」 回到座位的女主人,很高興地對著年輕客人說: 「你的建議太好了,謝謝。」 在克萊兒詢問咨詢器,瞭解原委之前,我們先針對這個活的裝飾品做點說明吧! 關於畜體美術中的畜皮畫,我們已經解說過了(第十八章4)。拿鴉俘的肉體當畫布的藝術,從一開始,就兼具立體雕刻的特性,但是,其本質還是繪畫。相對於畜體繪畫,另外一種對畜皮的上色並不那麼重視,而是以鴉俘的肉體當素材,表現出自古以來,雕刻中理想的人體組織美與力動美的,那就是畜體雕塑。 從美學觀點來看,切斷四肢來強調肢體,已經是很尋常的技法了,而生體傢俱文化的進步,也充分確保了裸體軀幹雕像的生命。製作畸形是為了藝術性的變形,也是身為畜體雕塑家必須要會的生物學式技法。群像也是利用生體結合做成的。 但是,要做成雕塑,要利用血液媒劑,使皮膚與肌肉角質化,形成可塑質化。角質化後的皮膚,可以承受鑿子的使用,就可以將鴉俘的低鼻子,削成高鼻子。用雕刻模仿人類,也不是困難的事情了。在來到這座大廳的途中,走廊四處可見讓人可以聯想到阿波羅、赫米斯等的漂亮雕像,克萊兒都以為是用大理石或象牙雕刻而成的,她毫不在意地從這些雕像面前經過,但是,其實這全都是由寶琳的妻君洛勃特製作的這一類的生體雕刻。 但是,將皮膚變成可塑質化的皮膚黏土塑像的製作,要更加有趣,也更加困難。有一種可塑材料,是刨下鴉俘肉,用生體接著劑的主要成分提煉出來的,叫做皮膚黏土。不過,將作為原型的鴉俘的皮膚活剝下來,同時用它的血液提煉黏土的話,會很容易跟剝皮後露出的紅皮相接著,化成肉體的一部分。鴉俘本身的肉體,也可以變成可塑質,用手指壓下去,壓過的痕跡會一直留著,所以,壓下去凹一個洞,根本不算什麼,想要突出一點的地方,就使用皮膚黏土,增加肉質。只要大血管沒壞掉,就可以跟石膏雕像一樣,即使自由造型,也不曾損壞生體的組織與功能。而且,比角質化的時候更好的是,一旦矢去可塑性,就會變得跟普通的生體一樣,因此可通上硬直電流硬化,而電流一斷,就會恢復成原來的柔軟度。藉著這種方式,一座塑像可以被改變各種各樣的姿勢來娛樂。就好像放在壁甕上的掛軸隨著季節變換一樣,塑像變成了可以配合任何時候喜歡的姿勢或表情來變換的活裝飾品。不用說也知道,不管是角質雕像或黏土雕像,都會像生體傢俱一樣,在肛門裝置畜體循環裝置 只是跟傢俱類不同的是,它們不需要在室內移動,所以,大部分線路比較短,連接在牆壁上的插入孔裡,就算站著一直不動,也可以永遠生存下去。 這就是與畜肌烙彩一樣,經由對鴉俘肉體的加工而創造出來的新的造形藝術畜體雕塑。兩者合起來稱為「生體雕畫」,被稱為第十一藝術。 現在這座塑像是洛勃特製作的,但模特兒卻是寶琳的崇拜者,一位平民美青年。頭髮、眼睛、皮膚的顏色都像白人,那是因為將材料鴉俘的黑髮、黑眼、黃皮膚,配合模特兒加以變色。她一時興起,就將她另外取得的大蛇,變成這座雕像的附屬品,讓兩者一起硬化。但是,剛才被慧眼獨其的少年批評,而試著讓塑像變換姿勢看看。她用一隻手做信號,命令黑奴按下硬直電流開關的瞬間,塑像被大蛇箍緊、肋骨折斷那一瞬間的苦悶表情,也就被固定下來了。到下一次解放 如果女主人很喜歡現在這個樣子,也許這個機會永遠都不會來了 之前,活裝飾品不要命的演出就會一直繼續著。想起來是很悲哀,不過這是它的宿命。 恍恍惚惚地推測出塑像的實體之後,克萊兒感到背脊一陣涼意,這時候,她的耳朵隱約傳來令人懷念的麟一郎的聲音。 「克萊兒,請原諒我!」 她驚訝地回頭,在原本放有圓桌的六人位置的中央地板上,放置著一個籠子,她看到麟一郎就躺在裡面。身高變得只有一半,那一瞬間,她無法忍受內心的震撼,就在克萊兒臉色一變的時候,寶琳說︰ 「好了!餘興節目開始了!對科特維古小姐而言,這是畜籍登錄很有用的預備知識吧!請馬克也來看,這是這位小姐昨天捕獲的鴉俘,將進行家畜適性檢查。」 3 克萊兒的心理 麟一郎起身,一邊檢查著左手的手指,一邊不知道在說什麼,突然,他抬起頭。 「克萊兒!我已經失去一切了,但是,我還剩下這枚戒指。這是將我與你連接在一起,唯一的聯繫。」 說著淚水就啪啦啪啦地落下(第十六章1)。巧合的是他的視線正好對著坐在席上的克萊兒,所以,感覺好像直接對克萊說話似的,不過,後來她才終於搞懂原因。 是立體影像放映盤。這是幻影… 就如讀者所知道的,預備檻裡面裝置了放映機與錄音機,收錄著麟一郎的一舉一動。影片與錄音帶,很快地就在宴席中被介紹出來,以增添諸神宴會的餘興之樂。身高變成一半,是因為做了二分之一的縮拍投影。 「鴉俘怎麼會收到戒指?」 不知道事情經過的馬克少年發出天真的聲音,雖然沒有人回答他,但克萊兒緊張得臉都紅了。此刻她希望她與麟一郎訂婚的事情能對所有人保密。昨天在飛碟或圓筒船上那麼高昂的情緒已經無影無蹤了…但是,自從昨晚那可怕的分手之後,第一次看到情人的現狀,使她的心有點動搖。悲慘的、全身赤裸的、在獸籠裡面… 他以為我死了,所以才會後悔地說「請原諒我」。 「……克萊兒,請你在天上守護我,用這枚戒指引導我,鼓勵我!」 麟一郎對著在天國的克萊兒說話,但是,正好是從上面的位置看著他的克萊兒,卻無法接受。如果他是要求對等的愛情的話,已經不把他當成情人的克萊兒,也許會感到不快,但是,他需求的東西,是她的指導與激勵。雖然麟一郎是個差點殺死自己的可恨之人,但是,當他這麼卑下地呼喚自己的時候,就覺得可以原諒他……這就是女人的心理吧? 已經到了強制攝取紅奶油的畫面了。像是被踩扁的青蛙似的,從小洞裡面鑽出頭來的淒慘模樣,令大家不禁失笑。 克萊兒也跟昨天不同,當別人在笑他的時候,克萊兒不覺得焦躁不安,反而連她自己都一起笑了。但是,當她向坐在隔壁的德莉絲詢問,麟一郎似乎很美味可口地舔著的紅色流動物質是什麼時,德莉絲不回答,當她使用諮詢器,得知那是與女性每個月生理期有關的東西時,她不禁想要嘔吐,把肉嘔吐盆叫來。這是因為沒辦法完全像其他人,把麟一郎視為鴉俘吧!今天早上,問過諮問器之後,在理性上已經肯定鴉俘的存在,也相信麟是鴉俘,但是,在昨天以前,他還是個擁有五體的氣派男性,還是自己的愛人,實在無法把他跟奇形怪狀的肉便器或嘔吐盆視為相同的東西。在感情上,對他還殘存著人類觀點。所以,一知道紅奶油的性質之後,在舔著那種東西的是人類的這個前提下,就使她因為太過厭惡而嘔吐。 但是,看到嘔吐盆把她吐的東西,吃進嘴裡面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 對,麟是鴉俘,是這些東西的夥伴。 為什麼可以若無其事地使用廁畜族或嘔吐盆呢?與其說是因為它們奇形怪狀的,不會對他們湧現出身為人類的同類意識,還不如說是因為它們本質上是鴉俘,所以才不會有同類意識…現在麟所做的不潔不淨的行為,不是也不比廁畜族或嘔吐盆差嗎?因為是鴉俘,才能夠做出那種事情,那是人類做不到的事情。麟果然是鴉俘,他竟然會喜歡女性的經血,還去舔,果然是畜生… 她的身體,越過理性感受到這些。切斷了同類意識,嘔吐感也就會消失。回到放映盤那邊的克萊兒,可以用更接近邑司人的心情去觀看籠子裡的鴉俘了。一想到直到昨天以前,都還是訂了婚、熱戀中的情侶,就算經歷過再多稀奇古怪的體驗吧,但是還不到一天,克萊兒竟然就轉變這麼多,不禁令人覺得她這個人真是冷漠。 這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時間密度(第二十二章4)以及她從昨夭開始喝的靈液的效果。喝了「人類愛蜜」的白人,除了白色皮膚的人類之外,都會感受不到同類的感覺(第十章4)。正如寶琳預測的一樣(第五章2),今後,這種傾向會越來越強吧!克萊兒將會變成邑司人,認定只有白人才是人。 畫面急速發展,德莉絲與河童一起出現在籠子旁邊,各位讀者已經都知道了,她與麟一郎之間,有激烈的交談。已經完全可以理解家畜語的克萊兒,聽到麟一郎說: 「我要等克萊兒……因為她是我的末婚妻。」被鴉俘說是末婚妻,使她羞恥得紅了臉,她發現查爾斯露出訝異的表情,當時要是有洞,她真想鑽進去,恨得很想當場把這只鴉俘的嘴巴塞住。 「克萊兒那樣高貴的淑女,不是你這種暴露狂能明白的!裸體舞孃!」 到了他咒罵德莉絲的那一段。 ……啊!剛才德莉絲說她很喜歡他的勇敢(第十九章4)就是指這件事。 她懂了,對著德莉絲笑顏逐開,克萊兒身為這位勇敢、奮勇向前的鴉俘的持有者,她感到很驕傲。而且,即使她不認為兩人是情侶,他的勇氣還是感動了她,對於他那種保護名譽的騎士精神所做出來的行為,她自然是高興的,這就是所謂的女人心吧!對於曾是戀人的他所懷抱的輕蔑與厭惡,與對身為家畜的他產生的讚賞與感謝,彼此交錯著,在她的心裡捲起一陣漩渦。 4 畜體檢查諸景 從籠子裡面被放出來的麟一郎,往前後左右動了一會兒身體之後,站在一個地方,突然開始踏步奔跑起來。為什麼呢? 仔細一看,在他的腳下,地板有如帶子般往後方移動。那就是之前出現過的動路裝置,大概是電擊從前後左右圍著他,使他無法離開那個位置,為了停在那個地方,避免自己被動路帶往後方,就必須用跟動路相同的速度,往相反方向奔跑。肉體檢查開始了,這是快速奔跑能力的強制測驗。不知道誰叫的,肉便器出來了,蹲在寶琳的前面。 啪哩一聲閃光,克萊兒的舊情人拚命地跑了起來,身體沒有移動,但是腳下的動路卻以非常快的速度流動著。聽說他在日本的學校時,曾當過中距離賽跑的選手,腳力真是很不錯。 「很不錯啊!」賽西爾的聲音。 「嗯!四分十秒。」德莉絲回答。 他的動作停止了,麟一郎顯露出疲憊困頓的樣子。他張大嘴巴,像狗一樣垂著舌頭,這是失去汗腺的肉體必然有的現象。 放映盤的旁邊,出現「一哩(1600米)四分十六秒五」的數字。就連之前在測量各種精神狀態時,對那個地方出現的數字不瞭解意思的克萊兒都看懂了。 「只要稍微訓練一下,就可以突破四分鐘了,了不起 」 「是啊!」德莉絲露出更是想要這只鴉俘的表情。 是為了獎賞他嗎?有人給了他一碗紅奶油。按照可藍博士的指示,拿了新的一份紅奶油,裡面添加了速效性的維他命。想達到恢復運動後的疲勞與紅奶油馴致兩種效果,是一石二鳥之計。眼看著鴉俘又有了精袖,於是繼續做攀登力試驗。在圓形金屬柱子上攀爬,柱子會不斷往下沉。一接近地板,電氣針就會刺人,所以,就算不想爬,也必須不斷往上爬。他吐著舌頭,拚命攀登。五分鐘後終於停止了。出現「三十二公尺六十」的字樣。克萊兒不是很瞭解,不過,她聽身邊的人談論,似乎是很好的紀錄。 「克萊兒,我要那只鴉俘。」 德莉絲用很認真的表情說。 「我越來越不想放棄他了,真是不好意思---」 克萊兒率直地這麼回答,剛才在寶琳面前的廁畜,這一次在賽西爾前面做著禮拜的動作。 拖拉力、負荷力、跳躍力、投擲力……每做完一樣,就給他一杯紅奶油,克萊兒想起在祖國的哈根貝克動物園,海豹每次做完一項表演,就可以得到魚的情景。檢查一樣接著一樣進行,這一次麟以向外面舉起雙手直立的姿勢,固定在大鐵輪的圓弧上,克萊兒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 「這是要檢查肉體柔軟度的彎曲試驗。如果它能夠彎成完整的圓,就是滿分。」威廉告訴她。 在外側固定住麟一郎的鐵輪,漸漸縮小,成圓弧的麟一郎的身體,變成半圓,越來越接近圓周,指示針指著二百度、二百五十度……超過三百度了。胸腹部的皮膚緊繃延伸到最大極限。然後,鐵輪開始在室內滾動起來,這是畜體轉輪。 「他頭部上有個凹洞,是保護臉嗎?」 「是的,如果不這樣做,鼻子會壓壞的。轉輪會一邊轉動,一邊繃緊。」威廉回答,他一邊使用著廁畜族,一邊意味深長地補充。 「因為它已經去勢了,所以只要保護臉就可以了。」 鐵輪將麟一郎的身體,縮緊到直徑七十公分左右約完全圓周,就停止旋轉了。三百六十度,是滿分。 在靜止的位置上,克萊兒視線的正面,正好是他的下腹部。有如小孩子的洋娃娃似的,光滑平整,連一點傷痕都看不到。諷刺的是,她想起昨夭進入飛碟之前,她看到他跑過來,身體露出的雄偉之物,還有黑色茂密的那一叢。 突然,她的眼前浮現出剛才瞥到的那一眼,美少年擁有的鴉俘下腹部,裝置在牽拉鎖內,肉質金屬的握柄,有如penis似地掛在那裡。 麟也要弄成那樣嗎?…….太寂寞了吧… 也難怪她的聯想,必然會連接到訂婚戒指。因為在那一瞬間,她想起她與他的這兩枚戒指的利用法。 呵!我這點子真棒…不過,這也沒什麼,因為麟已經不是男性了。 一想到以前,不,在昨天以前,還夢想著與這個男人的婚姻生活,男女的魚水之歡,一想到這裡,不覺得他可憐,而是覺得自己可笑。去勢的聯想,使她腦中浮現「宦官」這個詞,甚至聯想到被稱為是宦官的發明者賽米拉密斯。這時候為了命令離開威廉腰部的廁畜,她用口哨叫它轉向這一邊,喊著oshiko,卻聽到青年威廉做了一個奇怪的命令。 「喂!用膀胱,因為這邊就快要舉行畜人洗禮式了。」 廁畜族正在做感謝禮拜的頭部,低得更低,表示瞭解,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透明的東西,放進嘴巴,接著伸長了頸子。雙手碰到她的雙腳的同時,孔扣打開… 沉浸在賜下飲料時肌肉鬆弛的快感中,她一邊想著︰ 麟變成宦官了。能叫他這個宦官做什麼事情呢?聽說以前還讓宦官進入夫妻的寢室… 她想著與新的愛人威廉的閨房生活,本來遭到內心的羞恥感壓抑,不敢表露出來,但現在卻放任地沉浸在這種聯想中。這時候,舊情人無法忍受的慘叫聲,令她大吃一驚。 「……我好難過!克萊兒!快來救我!昨天是我做錯了……」 5 手提袋與聖水瓶 麟一郎哭泣呻吟的聲音,使克萊兒產生了憐憫之意,但是,剛才天真地問起戒指來歷的查爾斯少年,這一次是否又想到什麼了?她往查爾斯少年那裡看過去,那一刻,竟看到了令她整個心都鎮住的情景。 她忘了放映盤、心不在焉地聽著舊情人的哭嚎。因為跪在美少年旁邊那只原鴉俘的右乳部分,竟然開了一個大洞。她冷靜地看著,右胸部裡面是空的,裡面有個跟下開蓋子連接起來的容器。剛才放在後面的雙手,捧著小鏡子。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一邊看著那面鏡子,一邊用化妝紙擦著臉上的汗。他把紙揉成一團,右手好像要放在鴉俘的嘴巴上,這時候,鴉俘的嘴巴張大,他把那團紙屑都丟了進去。右手一轉,將鴉俘下顎往上用力一壓,發出微弱的啪嘰一聲,嘴巴關起來了。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只鴉俘有點暴牙吧?感覺嘴唇往外突出。 鴉俘將鏡子收進自己右胸的容器之後,少年往下壓似地,將呈直角敞開的蓋子關起來……於是,鴉俘的身體又恢復到原來毫無異狀的外觀。不過,再仔細一看,鴉俘的右邊乳頭比左邊的乳頭平坦多了,變得像個拉鏈頭似的,與左邊乳頭不同。不知道什麼時候,鴉俘雙手又放回後面了。大概它接受的教養,就是在沒事的時候,必須這麼做吧! 不是普通的原鴉俘,也不是拉著的狗的替代品。這是手提袋的替代品,不,是活的手提袋……鴉俘的利用,真是徹底啊! 她想起昨天威廉問她麟一郎的事情,曾說「要把它做成什麼用?」還說「因為你還不知道鴉俘的全部用途……」,一樣接著一樣的新使用法的介紹,幾乎使她應接不暇了。 稍加說明一下吧!正如她的推測,這是被稱為「手提袋」的役畜,是搬運畜的一種,男人使用的。 查爾斯帶的這個是最新型的,將右肺全部剔除以利用該空間的設計。拉開右乳頭變形成的拉鏈頭,下方則像關節似的,將折成直角的蓋子往下打開,就可以拉出容器。 那裡面可以放鏡子啦、擦鼻涕的紙等等。另一方面,克萊兒看到的暴牙,其實是讓鴉俘的上下前門牙,各一顆異常生長成豆粒狀,以便互相咬合,就是跟錢包的金屬卡一樣的裝置,讓她嘴巴關起來。 用手指啪嘰一聲打開,就可以藉著裝在下顎的彈簧力量,讓嘴巴張到最大。用嘴巴代替垃圾桶,丟進去再將下顎往上壓,就會扣到門牙的卡樺。鴉俘會將紙屑吞下去,放在胃裡。此外還有左眼,那不是真的眼睛,而是小型的攝影機,其中一個耳孔,也變成錄音機。牽拉鎖變成卷取式的,看起來像penis,其實是牽拉鎖的握柄,這前面已經提過了(本章2)。不過,這種從畜中,這種penis式握柄,有自動卷取式的內藏牽引鎖鏈,是很普通的設計。 邑司的女性服裝,與前史時代男性的服裝一樣,有很多口袋,相反地,男性的服裝為了追求造型,很多的口袋都只是裝飾性質的,所以,很需要一個東西來代替口袋。但是,外出的時候,帶著黑奴隨從的話,違反了美麗需求,而且也不願意自己拿著手提袋,所以邑司男性都很喜歡用這一類的活手提袋。 這時候,在裝置在這個房間牆壁裡面,肉便器的固定位置SC (廁畜房)的內部,胃袋已經漲到挖空的右肺部,吃得飽飽地回到廁畜房的廁畜族,正在從事一項與平常所做的不一樣的工作。它用細細的手指,將剛才站在克萊兒前面,含在嘴巴裡面的透明東西,從口里拉了出來。薄而其有良好延展性的袋子,裡面飽合著液體,慢慢被拉出來,並且收縮成像冰袋一樣的東西。裡面的液體看起來黃而透明。這只廁畜到底在做什麼呢?這個袋子又是什麼? 看來又需要說明了。土著鴉俘一直被當作人類扶養長大,所以,當它們升天,重新讓邑司人擁有的時候,就必須在邑司世界,以鴉俘的身份,接受新生(也就是所謂的極樂往生)。為了象徵著它們的新生,就必須用擁有者的聖水(非複製品的原物,也就是所謂的甘露)施行洗禮。 在麟畜籍登錄的時候,就需要克萊兒的尿液,但是,剛才地使用廁畜族的時候,如果直接使用,就會在它的胃裡面跟別人的尿混合了,所以,威廉提醒廁畜族,要它使用隔膜囊。這是伸縮率很高的透明袋子,袋子的口會緊緊蓋住咽喉,袋子會垂到食道。喝下去的東西,會全部收進袋子裡面,不曾跟胃裡面的東西混合。不需要每一次都把袋子拿出來,它可以不斷地把袋子吞進去,可以隔離所有連續使用者的液體。因為胃裡面也被分成好幾層。這種袋子薄且具延展性,就算疊上十幾個袋子,也不曾阻塞食道。這麼一來,就可以把不想跟人混合的每一個人的尿液拿出來了。這種隔膜囊通常稱為「膀胱」。 廁畜接下來從廁畜房的一個角落取出瓶子,開始用淨水(在SC裡面,有上水道的水龍頭,好讓她梳洗身體(第十六章2))清洗。形狀就跟麟一郎今夭早上的夢裡面,看到的那個形狀奇怪的酒器一樣。健康的他,生平與這種形狀的容器無緣,但是又並非完全不知道。因為他一直以為是三三九度,又不瞭解「下杯」這兩字的意思,而無法想到這太過出乎意料之外的真相。連聯想都沒辦法。 附蓋、有個朝上的廣口、背部有個把手的海三形玻璃容器、以前病床下面必定會放置的那種東西,也就是尿瓶。在邑司世界中,當然已經失去了本來作為尿盆或便器的這些用途了。但是,尿瓶的型態與本質還留著。就像各位讀者曾看過的,在黑奴街的酒店裡面,酒杯的形狀,全部都是很符合內容物的形狀,也就是這種尿瓶的形狀。 現在,這只廁畜拿出來的,是比黑奴酒酒店還小型的東西,使用於畜人洗禮式或畜人堅信禮的聖水瓶(holyewer)。因為是只裝非複製品、神直接尿出來的聖水(甘露)的容器,才取這個名稱。不過,把隔膜囊稱為膀恍的白人們,直接就稱這個聖水瓶為尿瓶。一樣的型態,對白人來講是尿瓶,對黑奴來講是酒杯,對鴉俘來講是聖水瓶,各自都有不同的意義。 它將隔膜囊裡面的神聖液體,放進洗好的瓶子裡。 6 「男人的褲子」討論 另一方面,餘興節目的畜體檢查,仍在一項按著一項進行著。雙腳打開成水平狀態,讓屁股與地板貼緊的股關節試驗中,雖然沒有拿到180度的滿分,麟一郎也拿到172度的分數。就一個未經訓練的原鴉俘來講,這是非常棒的。 「克萊兒,這個鴉俘很了不起,好好訓練,將會成為第一級的曲藝綴字畜(後面章節將會談到)。」 連寶琳也讚賞有加。結束後,立刻給他獎勵之碗,達昆的污染程度,應該已經接近零了,但是,紅奶油獨特的魔味,會令他的舌頭喜悅吧! 看著迅速衝過去的鴉俘,克萊兒因為持有物受到讚美而感到驕傲,覺得自己對麟的愛,更增加了。對麟一郎的愛情則已經絲毫不剩了。足以證明的證據,就是看到他舔著穢物的樣子,先前想吐的感覺,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因為同為人類的意識已經消失了。 接著,雙手被綁在背後,讓他跨坐在鐵棒上,把他雙腿緊閉也綁起來。這是要他保持上半身平衡的平衡感試驗。每十秒就會給予電氣針衝擊,所以,一般都無法維持一分鐘,上半身就會往下轉半圈,變成倒掛在上面了。但是,麟一郎很忍耐,一直沒倒…這是他拼了命的努力,可是,對於看餘興節目的白人諸神而言,不動就有點無聊了,於是他們開始閒聊或私下交談。是因為跨坐的姿勢聯想到的嗎?威廉對查爾斯說︰ 「聽說你剛才是騎很遠來的,騎什麼?馬(指鴉俘馬)嗎?」 「不是…是馬形雙體。」 「你討厭馬?」 「我會害怕……」 「那麼也怕天馬?」 「更怕……實在不敢騎。我喜歡跨坐在生物上的感覺,不過,馬形雙體就可以充分品嚐那種滋味了。」 「充不充分還很有疑問喔!你已經不是小孩了,至少要騎一次馬……」 「可是,我是男人啊!」美少年褐色的眼睛閃閃發亮,定定注視著青年的臉。 「馬形雙體是為男孩子們做的呢!我們男性放棄騎乘馬形雙體,是違背女王陛下的政策的,不是嗎?」 「表面上可能是這樣,」德萊帕有點慌張,不過,還是似乎找回年長者的自信似地說: 「不可以讓女人獨佔了騎馬的快樂。」 「你說得太奇怪了!」 德莉絲在旁邊聽到,加以責備。馬克少年頭上的緞帶搖搖晃晃的,歪著頭說︰ 「德萊帕比較特別啦!我聽說最近騎馬的男性增加了,但是,我並不想騎。要是男人全都穿上褲子,騎在馬上的話,那麼男女之別就會亂掉……」 「……媽媽是這樣教的吧!」美少女接著說: 「沒錯,查爾斯,因為我們女性的肉體,比較高級一點,所以享受比較多,這是理所當然的。你可不能接受德萊帕的異端思想喔!這個人天生就是有缺陷的人……」 這是只有很親的人之間,才能夠用的那種開玩笑口氣,所以,威廉也只有苦笑了,不過,克萊兒聽著,卻感到憂鬱。即使總有一天還是會知道,但是,她希望這位情人,可以多少隱瞞自己是個怪人的事情。 少年更神氣了,露出可愛的酒窩說︰ 「我實在不想穿長褲。」 「為什麼?」威廉故意裝傻。 「因為……」少年突然嚅囁了起來。 這時候,德莉絲代他下結論。 「還用說嗎?長褲是女人的東西,裙子是男人的東西。從身體的構造來說,也一樣男人要是穿上褲子,會抵到多餘的東西。」 她繼續說︰ 「騎馬也一樣。男人的身體,不像女人的身體那麼適合馬鞍。玩性轉換遊戲,就可以親身感受了,因為會很需要馬形雙體用的鞍座部(第二十三章5)。跨坐這種姿勢就是適合女性肉體的姿勢。那個鴉俘能夠一直跨坐在鐵棒上……」她指著放映盤上保持原來姿勢的鴉俘說: 「其中一個原因,我認為就是因為它已經去勢了。」 威廉好像想要反駁,但是,那時候鴉俘終於失去身體的平衡而轉了半圈,被綁雙腳,往上方直立著。他黃色的皮膚,現在更是深印在克萊兒的網膜上。然後,他哀求了。 「救救我|…….你放棄我了嗎?克萊兒!」 寶琳趁這個機會,用手制止威廉並提議︰ 「現場的適性檢查應該已經結束了,登錄員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下次再繼續討論,我們到預備檻去吧!」 「贊成!」 白神們一個個起身,走出靈液大廳。動廊(在斜面就變成升降梯,在平面就變成動路的一種走廊裝置)將他們緩緩地往目的地運送過去。 7 邑固女權制略說 上一節的討論,必須瞭解邑司的兩性關係才能夠充分理解,所以,這裡就先來簡略地談談女權制的由來與現狀吧! 邑司女權制是始於「郭公手術法」的發明。不管是貴族或平民,全部都從「女性的懷孕、生產」中解放出來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人類的歷史有了重大的改變(第十三章3)。 因為遷都到夭狼星星區而引發的大移民(第九章3),一開始男性是主人,所以,就跟以前的美國一樣,從稀有價值而產生了女性優先風氣,這種風俗一直到男女數量均衡的二十五世紀,還是沒有衰退。但是,女性在現實杜會的活動,如生產或哺乳這一點,跟男性比較起來,是受到拘束的,因此這段期間,女性優先是有名無實的。 後來藉著郭公手術法,使用子宮畜,男女的差異就消失了。女性既得的女性優先風俗權利,無疑地變成了男性的不利條件。而且,「女人的大困難」一旦解除,女人擁有比男人長壽、且抵抗力較強的肉體,德莉絲所謂的「比較高級的肉體」,這些優點綻放著光芒,於是,女性就漸漸壓迫著男性。 根據G·葛森嘔心瀝血的力作《宇宙帝國史略》上說,進入二十七世紀,女性有權勢者的人數超過男性的時候,「團結女性黨」成為議會的多數黨,黨主席脈克女議員,成為第一個女性總理,組織了女性內閣。這時候的國王,是雷歐十六世,但是,與總理互通氣息的安公主,教唆軍隊,突然發動政變,逼父王退位,幽禁哥哥裡太子,自己加冕,成為安女王一世。這就是在建國紀元六二五年(換算地球紀元是西元二六一七年)發生的有名的「女權革命」。後來,女王、議會與內閣變成一體,快速地制訂男權剝奪等各種法律,後來,這一百年之間,邑司杜會整個面目一新,甚至在法律上,男人是隸屬於女性的。風俗中的女尊男卑,也更加徹底。家這種女性統治的恆久性制度化執行的時代,就像前面提過的,是三色攝食連鎖機構(第六章2)成立的時代,也是生體傢俱(第二章2)出場的時代。所以,可以說女權革命後這一世紀的女性活動,訂定出了現在的邑司杜會。 根據《帝國憲法典》(本來屬於平民的公權,是有名無實的「第三章1注」)、《帝國民法典》等,現在選舉權以及其他的公權,還有所有權、繼承權等的私權,也全都專屬於女性,男性沒有資格也沒能力享有權利。必須一直在女性的保護與監督下。也就是說,如果是未婚的話就由母親(沒有母親的話,就由姊姊、妹妹或嬸嬸)監督,結婚後,就接受妻子的保護,老了就跟著女兒。丈夫結婚後,就要住進妻子的家,改成妻子的姓(第八章2),對於離婚,男人沒有任何決定權,妻子隨時都可以簽下離婚書,把丈夫趕出去。整理家庭、養育小孩,不是妻子的義務,而是丈夫的義務。在家庭裡面,姐妹也比兄弟優先,女兒比父親優先。 當然,男人的本分不只是做個賢夫良父。女性從男性手上奪走的,是社會的統治權,換言之,就是行政、立法、司法、警察、軍事等的大權,而在文學、美術、教育等的領域裡面,男性依然扮演主要的角色,這是與女性分工合作中,男性在杜會上的本分。 而且,女男體格的差異,特別是身高的差異消失了。即使對鴉俘的肉體加以改變,但是本來「人類的肉體,應該是維持跟希臘時代一樣」才對,然而,事實上,這一點卻改變了。人類(白人)的平均壽命漸漸延長,接近二百歲,因此女性月經的開始與結束,也變得往後延。第一次月經來潮的年齡,平均延後到十八歲,而同時女性的身高也變高了。過去因為月經太早來,所以在發育途中特殊化成女性的體質,不能完全達成人體本來的成長。現在,女男的平均身高,是一百七十公分到一百八十公分之間,兩者已經沒有差異。女性比較苗條,很少有肌肉性質的身體,所以,平均體重男人比較重,但是,女男的體格差異不大。 因此女性的個性,變得普遍喜歡粗魯的事情及喜歡穿長褲,也是理所當然的道理吧!而傳統上女性重視姿色的特性雖末衰退,不過,男性也像以前的女性那樣在意於服裝或頭髮等身上的打扮,也是只有在女權時代才有的現象。女男關係也像先前提過的(第五章3),是不是處女已經不是問題了,比較重視的是處男的問題。不再以懷孕、生孩子為宿命的女性,漸漸地開始有將男性視為性生活的工具的傾向,富裕的女性貴族擁有男妾屢見不鮮。 性荷爾蒙的秘密解開了,性別的轉換也已經不需要接受很困難的手術,但是,現實中,做「性轉換遊戲」的,只有貴族女性,不准許男性去做。除了想要分別經歷兩性的喜悅之外,唯一的解釋,就是邑司貴婦人的自私,她們不想讓男性品嚐女性的特權。 女權製成立後,人類令人驚異的發展成續,證明了斷言「女性才是真正的指導者」的前史時代賢者摩裡斯·多斯克的預言是正確的。 接著,我們稍微來看一下,在奴隸的種屬中的兩性關係吧! 黑奴的女性,為了避開女性(人類)這個詞,對女性黑奴的正式稱呼,是黑婢。不過除了法律文件之外,不太使用,當然,她們無法享有郭公手術法的恩典。因此,黑奴的社會,沒有經歷女權革命。 邑司領地內的各行星,區分為天國星(白人居住星)、牧場星(黑奴居住星)、畜產場(黃畜飼育星)等三大類,但是,牧場星是總稱,還分為牛之星或是豬之星,在那些星球上居住的所有黑奴家庭,他們養牛,兼養豬,以生產白人的食用肉為主,黑奴人口中,有一半以上居住在這個牧場星上,他們的家族型態,是父權制的小家庭制,對二十世紀的人來講,是很容易理解的。 牧場星的黑人社會(人口很多,但是,幾乎沒有那種由幾個家族形成小部落的社會型態)中,自然女性是以賢妻良母為理想,不喜歡在社會上走動,以多產而自豪。這是因為白人將黑婢當作生育黑奴的手段,做最大極限去利用的政策(黑婢們自已當然不曾這麼想)。這個政策並沒有強制禁止婚前工作,但是,就算去工作,也只能做些護士或助手之類黑奴的輔助性職務,而且,直接負責的上司一定是黑奴,不會以召使族的身份直屬於白人。黑婢因為有生理期的關係,因此對使用者來講,使用黑婢比使用黑奴還不方便,所以白人都選擇黑奴。白人女性對黑奴不曾感到羞恥,所以,不管是在身邊服侍或隨從,用黑奴就夠了,不需要黑婢當隨從。 黑婢在白人的眼中,只不過是生產黑奴的工具,但她們可以享受身為半人類的意識這一點,與後面將介紹的一般雌鴉俘----被變成單純的鴉俘再生產機器----比較起來,黑婢可真是無比的幸福。 家畜人鴉俘第二十一章 畜籍登錄手續 1 隔著光幕 在預備檻的中央,麟一郎無力地坐在金屬質地的地板上,終於從嚴刑拷打中(他把肉體檢查想成嚴刑拷打了)解放了,他垂著舌頭,鬆了口氣地休息一下。一直到昨天為止,運動後一定會激烈地想要抽煙的慾望,現在,卻被空腹時對紅奶油的食慾吸收走了。舔了好幾盤的紅奶油(他不知道達昆的混入程度減少),他發現味道一點一點地改變了,但是,與一開始時,快把他身體融化似的美味不同,一種獨特的異味、異臭,完全將他的舌頭與鼻子俘虜了。在不知不覺間(就跟瞭解香煙的味道,或是吸食鴉片中毒一樣)對紅奶油系點心類(第十六章5)的魔味的喜好,深深植入他的大腦邊緣系。 即使那般嚴酷地使用過肉體,他卻幾乎感覺不到疲勞。那是因為混合在奶油裡面的維他命Y的效果,將他肌肉內的疲勞素完全分解。不過,麟一郎以為這也是因為奶油的效力,使他對這個末知世界的醫學能力感到驚訝。 他的身體狀況,就好像經過適度的練習之後,恢復到完美狀況一樣,但是,他的心卻感到無比的空虛。在接受嚴刑拷打的時候,他呼喚的情人,到最後還是沒有出現,失望使他感到空虛。他立著雙膝,雙手環抱,左手緊握著右手的戒指。 克萊兒不會來了嗎?她應該就在這座宮殿的某個地方……或者是我聽到說她沒死的事情是騙我的……不,不曾那樣的,克萊兒一定還活著!一定會來看我的!……下次再見到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曾反抗了。我要立刻為昨天的事情道歉,不會再亂來了,我發誓。只要她肯說一句「原諒」,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逃離這個地獄牢籠之路,只有一條,只有靠知道我不是鴉俘的克萊兒了…但是,為什麼她不來呢?她不知道我現在的狀況嗎?或是知道、卻不方便來嗎?還是人生氣了,氣到故意不來呢?...啊!不管怎麼說,為什麼你昨夭,會想要進入那個飛碟裡面呢?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不可收拾的局面… 就在他這麼東想西想的時候,在從上階引導往地階原畜捨的動廊上,克萊兒正在聽寶琳說著預備檻的構造以及畜籍登錄的手續。 「……懂嗎?結束洗禮之後,按著就要在登錄卡上登記,決定號碼。辦事員會為我們做一切的登記,我們只要回答他問的問題,在最後簽名就可以了。」 「這樣啊!」 「然後,他會給你一張打上號碼的鑒識牌,你必須自己把這張鑒識牌放到鴉俘的頸圈上面,還要打上三鞭的權利宣言之鞭,正式公證你的所有權,我們將擔任證人,但是,在公證前,你必須給他戴上鑒識牌。因為我們會在光幕外面,只有你一個人進去裡面,在頸圈上簽名。」 「已經戴上頸圈了嗎?」 「沒有,籠子的固定用金屬一關上,就會變成頸圈,只要給他餌,它就會把頭伸入那個頸圈裡面。」 「餌?那個污穢的……」 「對,紅奶油。剛才好像讓它舔了很多了,所以,這一次用「零達昆」給她試試看。」 「這些事情,僕人懂吧?」克萊兒有點不太有信心地問著。 「頸圈上面,會記載持有者的名字與家畜的名字。會使用電氣烙筆,不過,不是直接烙,在拔掉頸圈金屬以前,都不曾痛……」 「痛......?」 「那叫做間接電烙技法,就像寫在頸圈的外側那樣,等一下箍緊圓環之後,就會烙印在皮膚上,那時候才會痛苦。」 「啊!要烙在皮膚上啊!」 克萊兒很驚訝,但是,寶琳還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說: 「是的,因為那是持有者的簽名。然後,裝上鑒識牌,放到地板上,一隻腳踩在它脖子處,給它三鞭,每一鞭都要念一段句子……」 就在頻頻點頭聽著的時候,動廊已經將一行六人送到原畜捨了。 打開了標示著SPAREPEN的那個房間的門。 克萊兒知道,中央的籠子四周,包圍著單視光幕,但是,當她跟大家一起前往,看到剛才用縮小立體型看到的籠子,以及在籠子裡面抱膝的男人時,男人突然抬起頭,男人的視線往她那裡看去,她不禁產生錯覺,以為男人發現到她,才往這邊看的。 對麟一郎來講,那只是湊巧。明亮晃動的光壁遠方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是看不到也聽不到。只是可能是超越五官的本能預感,告訴他會有事情發生吧!他不知道,他焦急等待的救主克萊兒,就站在那邊,正隔著光幕往他這裡看。在他寬廣額頭下的黑眼睛裡面,綻放著不畏苦難的光輝。 健康而強健的肌肉,因為皮膚處理過,所以鬍子也長不出來,剛剃好似的鬢角、嘴角成八字形的嚴厲感,如果是昨天以前的她的話,一定會對這幅充滿男子氣概的容貌,產生超越人種的愛慕,她的心會強烈地受到吸引。 但是,現在,在對方不知情下,回看男人的克萊兒的眼睛,只露骨地表現出猶如在動物園裡面,觀察動物的人的那種好奇心而已。 2 以物換物的交易 「克萊兒,怎麼樣?要讓給我嗎?」 突然,是德莉絲的聲音。她的眼睛慌忙地追著牆壁上的家畜適性檢查結果性能表的數字。 「這個嘛……」 克萊兒恍惚地回答著,一邊注視著那張表。上面只用簡寫與數字,做很簡潔的標示,她很難瞭解,不過,德莉絲指著IQ147的地方,很惋惜地說︰ 「知能指數147嗎?還差一點點就可以變成讀心傢俱了。」 相對地,賽西爾指著下面的AQ108、LC5這幾個數字說︰ 「不,愛情指數108,慕主性係數是正5。這係數的分數太高了,這種鴉俘面對主人以外的人時,讀心能力就會急速下降。147的話,如果是跟克萊兒小姐,或許可以變化成讀心能力。即使比標準值150低,不過,可以用慕主性來彌補。但是當然也可能會失敗……」 看著賽西爾手指按著的地方,寶琳繼續說:「羞恥度(一次)減少到負7,但是自尊度(一次)是負8,批判度(一次)也是負8,這樣就很夠了。服從度1.5、卑屈度0.5、這種調教前的數值非常低,調教訓練的樂趣,就在於畜化度有多低,這是很重要的。克萊兒,你挖到寶囉!」 加上威廉的說明︰ 「而且,德目指數中,勇敢度與忍耐度等各個項目幾乎是滿分,雄性度的數值也很高,肉體各部分也像剛才看到的那麼棒,總平均指數值就變成132了。嗯……」 聽完之後,克萊兒也漸漸瞭解表的看法與內容了。 賽西爾小聲地說︰ 「這絕對不是可以讓給別人的東西,光是這種慕主性係數,就很了不起了。如果你想要那台水中腳踏車(指河童飆)的話,用這傢伙的球去換就可以了。」 她不懂球的意思,正想反問的時候,德莉絲又重複地催促她說︰ 「克萊兒,要不要讓給我?」 克萊兒往籠子那裡看去。在籠子裡面垂著頭的麟一郎在想什麼呢?他應該聽不到這邊的談話聲才對,他在哭。 看著他的淚水把地板滴濕的時候,她的腦中浮現出昨天在飛盤裡面,看著他的淚水洗著自己的長靴的情景(第六章1)。而且,也想起在那之前,她在他其中輕聲說的話︰ 「……如果這是愛情的試金石,我們就接受這場試煉吧!麟,我發誓,我會永遠愛你的。」(第五章3)。 幾乎是反射性的,她回頭看著德莉絲,發出確定的答案。 「不,我不讓,我不能讓!」 不能否認的是,因為適性檢查的結果太好了,一直將她的心往否定的方向拉,不過,這時候,讓她下定決心,斷然拒絕的,是因為她想起那段誓言,她意識到那誓言的重要性。麟一郎如果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應該會非常感謝我,絕對不曾錯的。 做了個無聊的約定。 這種後悔的情緒,在一剎那間侵襲著她,不過,重新思考之後,她想,雖然說過「接受試煉吧!」但是卻不是說「要忍耐試煉」。雖然說過「兩人永遠在一起」,卻沒有答應「要讓他成為自己的丈夫」。即使不是以情人的身份,而是以寵物身份來講,「愛」這個誓言,她應該不算說謊。 麟,我沒有毀掉誓言,我拒絕了德莉絲小姐的要求喔!我要自己來疼愛你,把你當個鴉俘來疼愛… 「那麼你剛才說過想要飆,那句話取消囉?」 德莉絲提醒似地說。 「除了飆之外,還附贈狗沛羅喔!」 德莉絲網咬不放。結果,賽西爾從旁插手營救。 「可是,就公平性來看,拿飆與沛羅來換這只鴉俘,實在不夠吧!而且,飆惡作劇的事情,表示這個工具故障了啊!」 「因為克萊兒小姐流浪時養的這只鴉俘,似乎跟我們養來做鞭打用的不一樣,很疼愛這只鴉俘。」雖不知道兩位女性一直到剛才為止的交涉經過,威廉卻對著克萊兒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睛,附和賽西爾說: 「不要拿這種寵物,取它的種怎麼樣?如果你只是想要決鬥士的話,這樣就好了吧?」 「嗯!可是,我想要獨佔這種型的決鬥士。」德莉絲固執地說,但是賽西爾出了個主意︰ 「既然這樣,就拿走全部的球好了……。」 「說的也是。如果兩個都拿走了,就可以獨佔種子了。」她率直地點點頭,對克萊兒說︰ 「怎麼樣?用球跟飆交換吧?因為是代用品,所以,就不附贈狗囉!」 「她的意思,是要放棄鴉俘本身,而遷就剔出睪丸。」寶琳解說似地說︰ 「就是要用球跟飆交換。」 「要從麟的身體上切下來嗎?」克萊兒驚訝地說。 「是的,球現在在去勢鞍那裡。做好畜籍登錄號碼,保存在金庫裡面,這是很尋常的……」(第十四章3、5) 「兩個球我都要。」德莉絲截斷姐姐的發言。 如果是等一下要將麟一郎去勢的話,克萊兒也許也會有點猶豫,但是,既然現在已經去勢完成了,她就不再躊躇了。她的耳中又聽到那個被倒掛起來的可憐傢伙,那一聲聲「請原諒我」的哀歎。如果拿自己已經沒用的麟的去勢睪丸,可以救它的話,豈不是很便宜嗎? 「我沒有異議。」 「那這樣就0K囉!」 德莉絲也很滿意似地說: 「你隨時都可以來要求變更飆的登錄名義,雖然不急……」 於是,本來只為了克萊兒說了要救飆的性命,差點就要放棄麟的,現在不僅確保可以擁有麟,同時也救了飆的命,而且,成功地把它變成了自己的從畜。 3 新畜登錄 「啊!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了,只記得要向克萊兒小姐說明,卻忘了先取下重要的洗禮用的聖水……」 寶琳突然慌張地自言自語著。馬克少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因為如果是一般的邑司貴族的話,那是會經常準備著的東西。威廉使著眼色,小聲地說︰ 「不用擔心,剛才在靈液大廳時,我就發現了,我下令使用膀胱,可能會晚一點,不過等一下還是會拿來這裡的……」 「啊!太好了。」這一家的女主人鬆了口氣地說。 「我們預定要外出,有事要忙,既然洗禮要延後,就先做登錄吧!克萊兒,這樣可以嗎?」 「好的,沒關係。」 任憑大家處理的克萊兒,不太瞭解寶琳與威廉談話的內容,但是,因為有客人馬克少年也在,她只好含糊地回答掩飾過去。 「那麼就先登錄吧……」 寶琳對著剛才一直等在角落的登錄員招手。走向前來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白人女性。除了適性檢查那般的學問式事項,事務性的、行政方面的工作,全部都由女性擔任,她當然是平民。 與貴族不同的是,平民全都擁有職業,她叫做薇拉·克雷,是畜人省畜籍局地球支局歐洲分室登錄課的股長,現在擔任代理課長,是個能幹的人。剛才她跟分類課的可藍博士輪替,在這裡等待這一家的人們前來----對於不用前往登錄課,反而可以把登錄課的人叫來,像瓊深侯爵一族這樣的大貴族,她是不可以主動催促的,在這段期間,她要做好準備,接下來就只剩下與登錄者本人有關的事項而已。 在這裡簡單地說明一下畜籍簿吧!這是對個人畜,也就是指並非那種從一開始就是生產來作為建築零件或傢俱材料的,而是可以獨立行動的每一隻鴉俘所做的電腦記錄。每一隻都有A、B、C、D、E五欄。 A欄是個體記錄,除了視覺上看到的個體特徵之外,還登記著DNA號碼。使用DNA的齡性染色體的排列,就可以辨識細胞階段的個體,所以,並不需要指紋。 B欄是血統記錄,也就是戶籍簿,但是,在看著父母是誰、跟誰交配、會生下什麼樣的小鴉俘等的邑司人的意識中,與其說是人的戶籍,還不如說更接近於賽馬馬匹的血統譜系圖。C欄、D欄相當於以前日本的不動產登記簿的甲欄、乙欄。 C欄的所有權紀錄中,會記錄下買賣、贈與、繼承等所有權轉移的原因以及時期、對像等。 D欄中會標示清楚抵押權等其他權利。也就是說,擁有令人羨慕的個人畜的主人,可以拿這種鴉俘去做抵押貸款。 E欄是畜體零件記錄,主要是刺青與(去勢)睪丸,不過,內臟也包含在內。因為與個體的處分分離,有時則會只剝下背部的刺青來賣,有時候會在朋友的乞求下,贈與腎臟或角膜(與以前的法制不同,當然不需要提供內臟的個人畜本身的同意了。因為個人畜的肉體零件,全部是屬於個人畜的所有者的,所以可以自由處分)不過,為了要弄清楚權利關係,所以,會在這一欄上留下紀錄。 薇拉現在已經紀錄好A欄的DNA號碼以及E欄的去勢睪丸是屬於德莉絲的權利,接下來只要向本人詢問B、C欄的記載內容就可以了。 少夫人告訴她「就是這一位」,於是薇拉來到克萊兒面前,從皮包裡面拿出卡片,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然後從上衣下擺的後面,拿下掛在右腰帶上、羊羹狀的細長筒子,從裡面抓出一隻矮人,把它輕輕地放在那張卡片上面,慎重地向克萊兒行禮說︰ 「奉女王陛下之名,在登錄前,容我請教二、三個問題。您的姓名?」 「克萊兒·科特維古。」 克萊兒按照剛才商量過的報上姓名,視線的角落裡,有東西在桌子上動著。她住桌上看去,矮人拿著棍子似的棒子,用棒子的前端在卡片的表面摩擦並奔跑著。這是什麼裝置呢?棒子碰過之後,上面就滋滋滋地印出了美麗的字,上面已經寫好了CLARACOT這幾個字,正要寫完WICK。 這是桌矮人的一種,叫做活動筆(活的鋼筆)是一種活的文具,他擁有的是矮人用的寫字棒。活動筆不像以前的文字處理機或口述筆記機那麼笨重,而且,不管講得多快都跟得上,字體也可以自由改變,是很方便的東西。說不笨重,但也不像鋼筆那麼小,所以,不是任何人都會帶在身上的東西,不過,像薇拉這種從事書記相關事務的人,就一定要放一隻在攜帶用筆筒裡面,就像以前的箭筒一樣,掛在腰上。 「抓到這只鴉俘的時間是?」 「在196X號球面,復活節那一周之後----」 交換訂婚戒指之後,舞會的那一天,今年那一天也是她的生日,克萊兒突然想起這一點回答。 「永遠屬於你。」麟如此發誓的那一天,就是我捕獲他的那一天。 活動筆好像拖著棒子似地卡片上跑著,畜籍欄C欄的「所有權取得原因」就變成「狩獵捕獲」了。 「你的所有權是完全的嗎?」 除了我之外,他應該沒有其他的女友。 「是的。」 「你可以發誓,將來不會有人提出異議嗎?」 「是的。」 「關於飼養它的一切責任,飼養的權利以及伴隨而來的飼養上的義務,你都可以負責嗎?」 「是的。」 「這只鴉俘要取什麼名字?」 「麟。」 她沒想過要為他取另一個鴉俘的名字。 「好了,那麼請簽名。我會將登錄結束的鑒識牌來跟卡片交換交給您……」 簽名用的筆類似原子筆,不是普通的圓珠頭,但是,滑而好寫。簽名欄以外的地方,是美麗的印刷體,全部都填好了,就好像印刷的一樣。從身高、體重、脈搏等(昨天在皮膚窯裡面測量出來的)開始,一直到剛才在牆上看到的性能表的各種數據,也都抄寫在上面了。 克萊兒在推測年齡這一欄上,看到寫著地球年二十三年二個月,感到很驚訝,她知道麟一郎的生日,正確計算後,正好就是二十三年二個月。但是年齡欄上是推測出來的,而且,沒有記載出生年月日,也沒有聽到他親口說,只從肉體檢查的結果中算出來,卻算得這麼正確,令她不得不驚訝。 但是,在這張詳細的卡片上,到處都找不到「獺部麟一郎」這幾個字的標示,除了TEVIN1267這個號碼,以及複雜的DNA號碼之外,卡片的右上方,寫著RIN(C.C1),就是這只鴉俘的個體識別標示。這是A欄上,他的正式標示。就只有這樣,「懶部麟一郎」這個帶著人類氣息的名字,將永遠都不需要了。 RIN(C.C1),一定就是「隸屬於克萊兒·科特維古所有的土著鴉俘第一號麟」的意思,不過,號碼的數字前面寫的TEVlN是什麼呢? 交還卡片,登記員克雷小姐以俐落的動作,將一枚刻著號碼,類似錢幣的東西交給克萊兒說︰ 「奉女王陛下之名,畜籍局地球支局歐洲分室第五特別區第一股將登錄捕捉到登錄號碼一千二百六十七號的土著鴉俘。」 TEVIN的意思,就是地球支局歐洲分室第五特別區第一股(I)中登錄的土著鴉俘。所謂第五特別區,就是包含最近的西西里島在內的南伊一帶,增加了別莊之後,特別設置的出差處管區。 從這幾年來,只有一千二百多這個數字的原鴉俘人口數來看,是非常之少,不過,從隸屬於可以利用地球別莊的階級的有限人數,為了享受鞭打樂趣,而自鴉盆各島捕獲的數字來看的話,這個數字是一點也不少了吧!麟一郎就是第一千二百六十七隻。 在二十世紀的地球,以一個獨立的人格,所謂一個人的生命,比整個地球還重要,以那麼尊貴的一個人的身份 在地球上昂首闊步的懶部麟一郎,到了「邑司」的世界,就落入了畜籍。身心都隸屬於一個女性,飼養他的權利與義務,都屬於她一個人,變成了一隻動物,土著鴉俘TEVIN某某號。 在二十世紀世界之後的某一天,他的祖國日本國將會宣告他失蹤,並且從戶籍簿上撤銷他的名字吧!但是,他的實體卻是在四十世紀的地球,並登錄在畜籍簿上。他自己仍然什麼都不知道,然而,他已經不能再被稱為懶部麟一郎了,因為「它」是畜生。(今後的敘述,還是會使用麟一郎的名字吧!不過,希望各位讀者瞭解,這只是為了避免TEVlN1267號的冗長,且為顧及個體同一性的符號而已。這個名字已經不再是人格的表示了了。 4 人畜首度見面 「那麼請做權利宣告。」 登錄員女士慎重地說。一切的事情,都按照來的途中所聽到的順序。接下來,她必須一個人走入光幕的內部,進行規定的儀式,不可以膽怯。 「給鴉俘零達昆的奶油。」 克萊兒假裝很習慣的樣子,對著在房間角落的黑奴B2號下令。 「是!遵命。」 麟一郎,也就是TEVlN1267號,之前在哭,是因為想起了故鄉的父母。 它的眼前浮現出前往歐洲的時候,母親與妹妹躲在到羽田機場歡送它的朋友們後面,拿著手帕擦眼淚的模樣,本來以為那是喜極而泣的眼淚,但是,說不定那是不吉利的預感。 它長得像父親,美麗的妹妹百合枝則不同,長得像母親,她現在怎麼樣了呢?因為只有兄妹兩個人,感情很好。她今年應該要十九歲了,看到哥哥改變這麼多的樣子,她會怎麼說呢? 這個百合枝近期內會被德莉絲綁架來,變成瓊深家的一隻雌鴉俘,還會跟哥哥生下小孩,但麟一郎當然是不可能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這時候,它看到之前多次出現的那個碗動了,它的想念立刻遭到中斷。然後,取而代之的猛烈食慾驅策著它,就像長期沒抽煙的癮君子,看到一根香煙滾過來的時候,那種全身情緒緊繃的經驗吧。紅奶油對大腦邊緣系的強力作用,甚至使它產生了戒毒症狀。它趴著從小洞伸出頭的動作非常迅速,克萊兒跟同行的人,都不禁失笑,讓人聯想到對著掛著殘羹剩飯的桶子,鼻子不斷發出聲音到處跑來跑去的豬,引起一股輕蔑的感覺。 「它不知道把頭伸出去,就是快倒楣了,還那麼興奮。」賽西爾說。 「好膚淺喔!」少年查爾斯說。 「畜生就是這樣,只有食慾。」 在光幕另一邊這一行人的笑聲與談話,被強力空氣幕的消音裝置阻斷,沒有傳過來,什麼都不知道的麟一郎,全身都充滿食慾地等待著,碗裝滿了紅奶油回來了。它拚命忍耐著想要立刻伸出舌頭的衝動,因為它知道,沒有許可就去舔的話,會遭到電擊。做為家畜化的第一步,就是不能忘記剛才的訓練。 「可以吃了!」 與剛才不同的女人聲音,聽起來很耳熟,感到有點奇怪,讓它一瞬間停止了動作。但是,要把克萊兒與日本話連接在一起,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之外了,加上它一心一意只想舔,在下一瞬間,它已經什麼都不想地,沉迷其中地動著舌頭。它是個「愛情與饑寒比起來,說起來雖有點丟臉,但還是以飢餓優先」的人。一開始舔,先前的倒U字金屬降下來,按住它的脖子,不過每次都是這樣,所以也不以為苦了。 就在它舔到一半的時候。在視野的角落,出現人影,好像落在碗上似地,它驚訝地抬起頭,不禁「啊」地喊出聲來。 克萊兒不就正從正面靠過來了嗎?她穿著像男人似的上衣與褲子,以綠色為主調的服裝,令人在男性化中亦感受到優美。短大衣式的披風、紅皮高跟半長靴,一隻手握著類似鋼筆似的東西,看起來似乎臉正朝著它微笑。 克萊兒! 它慌忙地想回到籠子裡,但是,脖子被金屬壓住無法動彈。啊!見到了引頸長盼的人,卻是以這麼丟臉的姿勢,像一隻被踩扁的青蛙……。 對了,金屬是與碗一起運作的,只要碗空了,就會放鬆了。 想到這一點,它再度把臉埋在碗裡,用最快的速度舔完剩下的。 克萊兒冷漠地看著它,殘存在內心深處,在昨天以前還是情人的些微愛情,以及剛才在靈液大廳中,被他親口說的純真話語所感動而復活的好感,也都消失了。完全不瞭解為什麼它又把頭埋進碗裡,她黯然地想︰ 它已經變成這種畜生了,即使看到我,還不忘這些污穢、剩下的餌食,而要全部舔完。真是膚淺的畜生啊!豬! 昨天,在她房間相見時,是舊情侶重逢,但是,現在的相見,卻應該說是人與畜生的首度見面。 克萊兒舉起一隻手示意。 期待著舔完後,金屬伽鎖會放鬆的瞬間,然而相反地,卻只剩下金屬伽鎖,籠子四周的欄杆、腰板、剛才一直在臉正下方的碗,都立刻消失了。麟一郎很驚訝,這才發現,籠子的底台,並留下倒U字型金屬伽鎖,漸漸升高。 剛才在臉下方的碗不見了,所以,它可以看到克萊兒的鞋子。看來頭剛好就伸在她的肚子附近吧?從肩膀開始,下面整個都趴在檯子上,四肢可以自由動作,但是,不管它怎麼掙扎,因為頸部金屬伽鎖的關係,無法改變姿勢,那樣子就像是用一根椎子固定在砧板上的鰻魚一樣。它聞到一股很香的氣味,那不是克萊兒的體味,那一定是新擦上去的香水味吧! 它感受到一抹不安,但是,「她一定是來救我的」,帶著這樣的感謝,麟一郎用兩人之間的用語,也就是德文說︰ 「謝謝……」 「閉嘴!」 克萊兒用家畜語斥責它,她一直很在意在後面光幕裡面的五個白人,與其說他們在觀察前面的鴉俘,不如說是在觀看她的行動。她不想讓人聽到她跟鴉俘之間的德語對話。 麟一郎很驚訝。 ……克萊兒說日語? 但是,「閉嘴」這句話裡面,包含著強烈的禁止意味,足以壓制住它想要說話的心情。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它打算照剛才下定的決心,「不要惹克萊兒不高興,任何事情都服從她」……不過,有些怪怪的……對了,剛才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那雙看著這邊的茶色眼睛、泛著淡淡微笑的嘴角,那表情裡面,充滿了過去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冷酷,那似乎也與「閉嘴」這句高壓性的命令相通。但是,即使如此,它還是相信她是它的救星。在有如溺水的人抓著草似的絕望感覺中,這是唯一支持著它的心的信念,它無法拋棄這個信念。 克萊兒在生我的氣。發生過昨天的事情,也難怪她會生氣。但是,最後還是會救我的,懲罰過我的行為,讓我反省過後,她就會原諒我的。……加上還當著別人的面,才故意表現出那種態度的……吧? 檯子升高了之後,克萊兒往前走近一步了,現在就算把眼睛往上飄,也看不到她的臉了,只看到豐滿的胸部隆起處。 隆起的雙峰輕輕壓著它突出檯子的後腦……她的雙手靠向它頸部金屬枷鎖。 -----她要用鑰匙幫我解開嗎? 突然,它感到幸幅,就快要被釋放了,甚至還覺得好像臉埋在她的乳房裡似的。但是,金屬枷鎖一直沒有放鬆,馥郁的香氣鑽入鼻子裡面,只聽到金屬表面的摩擦聲,好像在寫什麼似的。 卡叮一聲,就在心撲通一跳的時候,檯子開始急速下降,出乎意料的是,金屬枷鎖不就還是原來的樣子嗎? 怎麼了?克萊兒!你不是要釋放我嗎? 各位讀者應該知道吧?克萊兒拿著間接電氣烙筆,在枷鎖(後來這會變成頸圈)在家畜名那一欄上,寫上Rin,在所有者名的第一欄,簽上ClaraCotvvick,用鑒識牌加上鎖,按照大家教她的去做。麟一郎不知道整個事情,才會一下子自顧自地高興起來,一下子又感到不可思議。 5 權利宣告之鞭 檯子下降,突出的頭部沿著克萊兒的褲子往下移動,在臉於雙腳略開的紅色半長靴之間快碰到地面的時候停止下降。檯子變成地板的一部份。克萊兒冷冷地俯視著昔日愛人脖子被金屬器具壓著,全身攤平在地板上。她從口袋裡面拿出珍棒,咻地一下延伸成一公尺長,同時退後一步,拉開左腳,右腳往前踏,彎著身體,右腳輕踩在它的脖子上,高而尖的腳後跟前端踏著脖子,用腳掌心跨過脖子上的金屬器具,鞋尖踩著脊椎上端,右手大大一揮,斜斜地往背部咻地一鞭,然後按照他們教的句子喊著。 「這是我捕獲的東西,有人有異議嗎?」 同時,腳下傳來無法忍受似的呻吟聲,麟一郎四肢朝地,它的動作經過鞋底傳了過來,是一種踩著「生物」的感覺。它用自由的雙手,摸索著脖子上,一找到踩著它的半長靴,就用一隻手抓住腳跟,一隻手敲打著腳掌,它不能說話,好像要表達什麼似的。 「我投降,請饒了我。」無力的信號似乎是想這麼說。身體只有一個地方被限制住,可是,這位柔道高手,現在卻變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在她的靴子下面發抖著、害怕著她的鞭子而苦苦衷求。 她有過充分鞭打家畜的經驗,也清楚瞭解以專制君主的身份,對待狗或馬的快樂。但是,現在在腳下的是人類,至少是疑似人類,與狗或馬不同。克萊兒內心湧現出一股以前從末感受過的、有點恍惚的征服快感。充滿了一種統治高等動物的喜悅,這是以前把它當情人看的時候,作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懶部麟一郎曾是個擁有正常性愛觀的人,它深愛著克萊兒,但是,並不是一個會喜歡她的虐待的受虐狂。所以,就在全身的痛覺正品嚐著她的鞭子的時候,就它現在這種狀況下,自然會湧出狂烈的憤怒吧!被踩著的時候,它感受到瘋狂的憤怒,這也難怪。本來相信自己心愛的情人是要來救它的,現在卻遭到背叛。雖然感受到「她,在生氣」,但是卻沒想到連她都把它當作鴉俘對待,光是這一點就夠讓它傷心,也夠讓它激動的了。 但是,不久後就把它這種精神苦悶踢開的,是鞭子的激烈痛苦。邑司有一句俗語說,效果最銳利的東西,就是「珍棒的第一鞭」。第一次吃鞭子的鴉俘,感受到的痛苦,就好像身體裂為兩半一樣,這種說法一點都不誇張。 因為珍棒本來就是鴉俘肉體的一部份。當身體碰到珍棒的時候,隱含在其中的苦痛素,會變成誘導水,使被打的肉體,也會產生苦痛素,我們將這稱為珍棒的觸媒效果,這是用別的鞭子無法得到的優點,也因此珍棒的鞭打,會讓土著鴉俘害怕。吃了第一鞭的麟一郎,失去了理性與感情,不得不做出僅僅是肉塊的反應。 就算它想抗議,脖子上的高跟鞋把它的臉壓在地板上,連低低的鼻子都像要壓碎了似的,嘴巴也開不了。就算掙扎也沒用,脖子上的金屬器具困住它,它不過就像只在砧板上的鰻魚,只能動動尾巴而已。腳跟似乎想從它的頭上退開,它用手抓住,卻因為它現在的姿勢無法使力,結果還是抓不住。 畜生! 咬牙切齒一喊的時候,啪咻!第二鞭,這一次是盯在背部的右側! 「這是我的飼育畜,有沒有人有異議的?」 凜凜生風的聲音迴盪著。 激烈的痛楚,再度把情緒趕走,什麼憤慨都沒有了,只想拚命地喊著「救救我」。昨天,在皮膚窯中烤的時候,它發出過多少次這種無聲的吶喊啊!但是,當時,還有個可以求助的克萊兒。而現在,它很想逃離的這條鞭子,竟然就是那個克萊兒揮鞭打來的,這是多麼地諷刺啊!該向誰求救才好呢?它呻吟掙扎著,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氣概。 啪咻!第三鞭在左側。 「這是我的所有物,你們願意當我的證人嗎?」 這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光幕這一邊的五個人,眾口一聲的說︰ 「我們擔任你的所有權證人。」 一聽到這裡,麟一郎昏倒了。 第一鞭、第二鞭,克萊兒的鞋底,感受到腳下的肉體配合著鞭子產生瘓變,嗜虐的性快感使她下體不禁熱了起來,感受到性的濕潤。 但是,第三鞭之後,鴉俘無法動彈了,她踢開抓著鞋子的雙手,腳悄悄地退出它的脖子。高跟鞋鞋跟壓著的地方,在脖子上出現一個淺淺的凹洞。在凹洞恢復原狀的同時,背部產生了三條鞭痕,變成血腫疤痕,紅紅地浮現出來。就好像在背部寫下一個N字一樣,那是活體的反應,也是活著的證據。 熬過嚴格肉體檢查的強健身體,竟然三鞭就昏倒了! 克萊兒現在才驚訝於珍棒的威力,但是,事實上三次正是證明它頑強健壯的數字,一般的新畜都是一鞭就昏倒了,即使相當強的,也是二鞭就夠了。三鞭就表示它是最優秀的,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新畜,是需要四鞭的吧! 登錄員薇拉·克雷問︰ 「額頭要現在畫嗎?」 「額紋!對喔!IQ是一四七,LC是正五吧!說不定可以做骨雕,現在先別用皮膚烙來畫,等想畫的時候,我們再來畫。」 寶琳從旁插嘴,代替克萊兄回答。克萊兒聽到額紋,想起昨天在飛碟裡面看到的畜人犬紐曼額頭上的東西,也就是常常看到的瓊深家的家徽之後,一邊聯想自已的家徽,也就是法恩·寇特威茲伯爵家,握著盾牌與槍的獅子圖樣徽章,一邊悄悄向諮問器詢問額紋的說明。 「……是烙印在畜人系動物額頭的徽章,僅限於貴族所有的家畜。本來是否烙印徽章,是個人的自由,預定要讓渡的鴉俘,則不施予烙印。讀心家其因為是專屬於特定人士,所以,家徽不會改變的女性,就會做骨雕(因為是女權制,所以女性就算結婚了,也不會改變姓氏或家徽)。在額骨上雕刻形成層,所以,即使在額頭的皮膚動手術消除,花紋還是會從下面出現,一輩子除了那個花紋之外,都不容許畫上別的花紋。除此之外,一般是皮膚烙。這只是烙印皮膚而已,所以,可以動手術除去。手術的話,骨雕需要專門技術,皮膚烙則即使是外行人也可以做,所以,貴族很多都自己畫額頭,據說這是最適合當作用電氣烙筆做畜肌烙彩技法的入門……」 她專心聽著受話器,登錄員站在她面前。 「那麼我來進行認證。」她高聲說︰ 「奉女王陛下之名,認定你為TEVIN1267號的所有者,你必須遵守法律(例如,土著鴉俘也是末加工原鴉俘的一種,根據「原畜人飼養令」,必須戴上頸圈等),准許你飼育。」 說完之後,登錄員改變語調,單膝跪下說︰ 「失陪了。」 「辛苦了,那麼請離開吧!」 克萊兒用肩手禮回答,克雷女士滿意地退出離開。 於是,經過先前的登錄,變成畜生的麟一郎,正式成為克萊兒飼養的家畜了。 6 被踢、被踩、被鞭打 背部劃上了一個象徵土著畜人的N字,昏倒在地的TEVIN1267號。 「克萊兒,昨天在飛碟裡,是這只鴉俘把我弄醒的吧。」寶琳笑著說: 「為了回報昨天,我就試試用那種方式吧!」 她突然抬起腳,用鞋尖踢著趴在前面的麟的側臉。 昨天是用手打,不過,寶琳的手去碰鴉俘的臉的話,身份過於懸殊,所以,當然是用腳踢了。 寶琳不是懷著惡意要報復的,是好意的,乃為了想要緊急處理一樣的昏倒狀況才如此做。畢竟就連黑奴,若被她的腳一踢,都會終生感激(第十一章5),所以,邑司貴族賜下的腳踢處置,對卑賤的鴉俘來講,更是很大的恩惠。 踢了臉頰,頭還躺著,看得到麟的臉。它那閉著眼睛、嘴巴稍微張開、流著口水、淒慘難看的臉。克萊兒從它寬廣的額頭,聯想到額紋,突然想像著自己的徽章,烙印在那上面的模樣,感受到異樣的興奮。這時候,它動了動身體。 意識恢復的時候,麟一郎臉上還殘存著被踢的痛楚。從剛才的鞭痕猜想,難免它會認為這一踢也是克萊兒踢的。背部灼燒似的疼痛,加上臉頰上的痛,令它不禁火大,麟一郎用德語咒罵著。 「克萊兒,為什麼要做這麼過份的事情,你給我記住,我……」 還沒說完的時候,鞋子又踩上它的脖子,使頭部一轉,臉立刻被壓在地板上,接著就說不出話來了。 「住口!忘了剛才的痛嗎?進步點吧!」 那是流暢的日文,從那句話的口氣,可以想像出她柳眉倒豎的表情。 麟又想用德文說話的時候,克萊兒立刻踩住它,腳上用力地壓著,對著身邊的寶琳說︰ 「我不想讓它說話……」意思是說「有沒有可以做堵嘴物的東西呢?」 「拿舌筒。」 寶琳間不容髮地對黑奴下令,B2號走向前來,向克萊兒行禮。 「先拿掉頭上枷鎖,讓它坐下之後……」 因為他這麼說,克萊兒就退開右腳,這時候,鴉俘開始說話了。 「克萊兒,請原諒我,昨天的事情定我不好,我道歉,請你不要生氣了……」 麟一郎將被控制的脖子,略略往上抬 即使如此,也還是只能看到克萊兒的下半身---哀求著。它發現到,它使用德文會讓對方不高興,也知道克萊兒聽得懂日文,因此,它試著用日文說。 愛戀、懷念,以及接受了剛才的鞭打之後的恨……各種情緒在心裡錯綜複雜,想說的話堆積如山,其中特別選擇道歉,是因為剛才的痛苦與憤慨,使它忍不住一咒罵起她時,就會被鞋子踩踏的關係。 不可以生氣,我要忍耐,必須先道歉。 它說服自己,拚命控制自己。壓抑著內心的恨,盡量說一些討好對方的話,這樣的卑屈行為,是麟一郎過去從來不曾做的事情。現在它非這麼做不可,是因為它被打入了以前它不曾經歷過的弱者的地位。從克萊兒的鞋子還沒從它脖子上退開的時候開始,它的心理狀態就已經進入新的局面。一邊遭到鞭打,一邊舔著拿鞭子的手的狗之心理 就克萊兒而言,這才是「適合家畜的卑賤」(第一章1)---一直到昨天為止,那個很有男子氣概的它,已經漸漸消失了。 不過,麟一郎還不瞭解事態的嚴重。它以為克萊兒的行動,是因為自已昨天的暴行而生氣,所以才跟邑司人一起虐待它的吧? 或者是在邑司人之間,為了保護自身的安全,才故意把它當鴉俘對待吧?沒有把自己當作鴉俘的麟一郎,認為不管邑司人怎麼樣,它相信至少克萊兒是唯一一個知道它是真正人類的人。它作夢都沒想到,她現在已經相信「麟其實是鴉俘啊!」 但是,它只快速說出這句話,就啪咻一聲,鞭子又橫掃過臉頰,嘴巴痛得快裂開了。 「啊!」 它發出慘叫聲,就在它嘴巴張開的時候,黑奴快速地插進一隻像素描鉛筆似的棒子到它嘴裡,它再也沒辦法說話了。從克萊兒手上垂下來的鞭子前端,就在它臉前抖動著。 「閉嘴!要我說幾次才懂!」 它幾乎覺得那條鞭子正無言地如此斥責它。麟一郎害怕地注視著那條搖晃的鞭子前端,這時候,它想起昨天在滕達山登山道上,克萊兒才剛跟它說過的嚴厲意見︰ 「像馬這種畜牲,給她一次甜頭就會鬧脾氣。要讓馬清楚知道,我們比它強、比它偉大,必須徹底地教訓它們才行……」 克萊兒,好像把我當馬一樣來教訓。 看出了自己不想讓對方用德語說話的心態 就像狗很會體察不說話的主人的想法一樣 而立刻使用家畜語的心情惹人憐愛,甚至克萊兒還想「這樣的話,就不需要堵嘴物了」, 但是對於並不會造成她的困擾的哀嚎、祈求,她卻啪咻一鞭要它停止,這是為什麼呢? 問她的話,她應該會回答,既然下令「閉嘴」了,還讓她用家畜語或任何語言說話,實在太沒教養,所以,為了讓家畜不要太囂張,當然要用鞭子吧!的確,一定是這樣,但是,如果在克萊兒身上裝上下意識顯現機(subconscanner)的話,就可以知道,在這種表面的理由下面,其實是想要再度享受一下剛才品嚐過的鞭子的喜悅、控制相當於人類的高等動物的快感吧! 就像麟一郎漸漸改變,克萊兒也朝著相反的方向改變了樣貌。它變成卑屈的家畜,她變成驕縱的女主人… 黑奴拿出橡皮環狀的東西,讓麟一郎的兩隻腳踝一起穿過那個橡皮環,那是金屬橡皮製的緊縛環。另一個則將兩手綁在身體上之後才掛上去,然後,從背部到腳踝,用另一個金屬橡膠繩,將兩個環連接之後,才解開脖子金屬器具與地板的連接部分。 那是繼剛才克萊兒揮動鞭子之後,幾十秒之間的快速動作。 趴著的鴉俘身體,突然像傀儡木偶一樣動作笨拙,下一瞬間,就在檯子上端坐著了。腳踝的環與腰環,受到在背後綁起來的橡膠繩的壓縮力量,強制它做出這種姿勢。雙膝併攏坐著,就像日本式的跪坐,在邑司這稱為畜人坐。這套緊縛環,是訓練原鴉俘正確的坐法而最受大家愛用的訓練用具之一。求生本能原液往射(第十四章5)會促進血液循環,即使長時間跪坐,腳也不會麻。 跪坐的鴉俘頭上,原來的那個金屬器具,變成頸圈,繞在脖子上。與皮膚緊密貼合,同時,克萊兒用電氣烙筆在外側寫的字,滲透到內側,就好像直接寫在皮膚上似地烙印上去了。頸圈下她的署名,末來這一輩子都不曾消失了。 家畜人鴉俘第二十二章 畜人洗禮儀式 1 口唇束器 麟一郎覺得頸部一陣激烈疼痛,痛覺的末稍神經前端,一個個被燒燬… 它想發出聲音,可是剛才插進來鉛筆大小的棒子,已經變成竹筒大小,把整個嘴巴塞滿,筒子前端把舌頭吸住,好不容易才能呼吸,這就是俗稱「舌筒」的用具。是用在舌去勢時的工具,是可以切斷成任何尺寸並為切口止血,不需要任何預後治療的舌用手術工具。正式稱呼是舌切斷器。當然也用於從食用畜身上採取畜舌或為舌人形整形等用途上。 「看你喜歡怎麼切就切吧!」寶琳說。克萊兒很驚訝. 「要切舌頭?」 「因為你不想讓它開口啊?」 「是的,可是,只要暫時就好了,我是想用堵嘴物的。」 「這樣嗎?那就用舌袋吧?或是金屬扣子?拉鏈?哪一種好呢?」 「那就拉鏈吧!」賽西爾說。 「對!我也贊成。拉煉最好用。」德莉絲也同意。 「克萊兒,就這麼辦吧?」 寶琳問她,本來克萊兒就全部委託她處理了,自然是毫無異議的。 大家所說的拉鏈,就是之前在談邑司女性們使用舌人形的風俗中提過(第五章3)的口唇束器。在她們之中,貴婦人們會買讓舌人形雙唇閉鎖的那種,但是,平民女性就拿附有口唇束器的那種湊合著用。 一般會合併使用把手鎖鏈以及指紋鎖。即以某人的某一個手指的指紋當作鑰匙,而且不能用蠟仿製的代用品,一定必須是活著的那根手指去拿那個把手,不然把手就不曾動,別人絕對開不了。就連鴉俘自己,也無法動彈,所以兼當堵嘴物使用。這個口唇束器,現在就要裝在麟一郎的嘴巴裡。 拉鏈必須在想要關起來的開口兩側,縫上基底部,如果是口唇束器的話,則用生體糊將口唇束器黏在唇的裡面,以代替縫的。黑奴讓檯子升高到適當的高度,以方便作業,便把嘴巴弄開,翻開惡鬼似的鴉俘雙唇,在上唇、下唇、齒齦之間,塗上黏膠似的糊,迅速地將束器的上片與下片各自插入。他們對這項工作,已經非常嫻熟了。 這段期間,克萊兒將右手的食指,對著將作為指紋鎖鑰匙的把手上,讓把手吸取指紋。將手指拉開形狀像以前的一塊錢鋁幣、做成小判形的一小片金屬上,裡面就好像刻上去的,留下了漩渦狀的指紋。黑奴惶恐萬分地收下指紋,在鴉俘右唇那一端,讓上下兩側的牙齒咬合嵌入。 「請試試。」 黑奴從鴉俘的嘴巴裡面,取出塞住的東西,對她行禮,克萊兒拿著把手,往左拉。 唧。 發出關上拉鏈的聲音,然後,只剩下嘴巴閉得緊緊的,鴉俘一臉遺憾的表情。將把手從左邊嘴角立起來的部分,折進兩唇之間的內側,看起來好像只是嘴巴閉起來而已,但是,從稍微張開的兩唇之間,可以看到裡面有兩排肉質金屬的細細牙齒排列在裡面,代替真正的牙齒。 寶琳腦中的某個角落,想起了洛伯特的貞操帶鎖,那也是用指紋鎖,她一邊俐落地對克萊兒說明指紋鎖。 「只要你沒拉這個把手,它就不能開口說話了。」 「把裝了指紋鎖拉鏈的鴉俘,放進裝滿月羊羹或垢汗飴的房間裡面,會非常有趣喔!」 德莉絲閃動著那雙嗜虐般的眼睛插嘴說︰ 「它餓得不得了,面對堆積如山的美食,卻連舔一口都不行,它們會發狂的。可以用遠拍畫面來看,賭賭看它們要幾個小時才發狂或幾天才發狂。」 「還有更有趣的喔!克萊兒小姐,叫做餓鬼用口唇束器。」賽西爾也不服輸地說︰ 「就像有個傳說,把丹達羅斯綁在池子裡面,但是,只要它想喝水,水就會逃走,一滴也喝不到。將拉鏈的把手,跟飲食物容器的固有放射波連接起來,當它想喝想吃的時候,在食物靠近嘴巴那一瞬間,把手就會自動拉緊,一遠離嘴巴,又會再度打開的裝置……。」 「好殘酷喔!」 「……愛偷吃東西的黑奴,他們的刑罰是餓死刑。不過,如果,食物是人類(指白人)的東西的話,光是對鴉俘處以餓死刑還太輕了,所以,就用這個拉鏈當作堵嘴物,將它打入惡鬼道地獄」 「地獄……」 ……真的有那種地獄嗎? 克萊兒很驚訝。現在只能請各位讀者壓抑好奇心,一直等到克萊兒到現場參觀那一天了。不過,在佛經裡面所謂的「八大地獄」或是但丁「神曲」中描寫的「九層地獄」是真實存在於現實中的,也就是邑司黑奴監獄裡面的狀況,我必須在這裡事先說的是,那是透過時光機探險家,對前史古代世界傅遞出去的,那就是地獄觀念的母胎。 金屬橡膠環綁住身體,雙唇用拉煉關上,行動、發言都被封殺了,麟一郎頸圈內側皮膚的烙印焦灼感停止了,它可以冷靜下來聽他們的對話,但是,越聽越對邑司人深不見底的殘酷,感到膽顫心寒。 而且,克萊兒竟是如此冷淡!剛才拉著拉煉的把手,關上它的嘴時,那種自然的態度! 這是昨天以前那個克萊兒嗎? 並不是不愛克萊兒了,但是,它實在無法不恨那個踩著它、鞭打著它的背、關緊它的唇的克萊兒。 2 光傘 「尿瓶還沒來?真慢!」寶琳急著說。 「就快來了吧!」威廉回答,問黑奴. 「有兩隻正在等待。」 「該飛傘了。」 「遵命。」 「準備好了嗎?籠子同伴呢?」 B2號消失在光幕另一邊的房間角落裡。 不管麟一郎願不願意,它都被迫跪坐在不久前本來是籠子地板的檯子上。環顧四周的白人,自己的姿勢是坐在他們腳邊,背部與脖子還在咻咻地痛著。 克萊兒與寶琳,以及今天早上來過的德莉絲、昨天在克萊兒房間看到的青年威廉,還有昨天晚上騙我進去勢房間、那個叫賽西爾像女人的傢伙。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是男生嗎?喔!在它後面的是誰?啊! 不管怎麼掙扎都是沒有意義的,就連以為可以依賴的克萊兒,不知道是認真的?或是演戲,都把它當作鴉俘對待。麟一郎下定決心,至少要弄清楚自己的處境,好好處理比較好。 它用盡眼睛、耳朵與全部的神經,但是,它不像克萊兒,可以靠諮問器有系統地整理知識,只能從片段的體驗中歸納,所以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充分地瞭解。 本來在大學時代,它就有個善於巧妙推論的聰明頭腦,以飛碟內寶琳說的話、今天早上與德莉絲的對話等當作線索,大概抓出「邑司畜人制」的概況。 但是,這些只不過是在觀念上,理解了這是一種「把人類,恐怕該說是把日本人家畜化,利用高度的科學能力,變形成活體用具來使用的文明」,除了在飛碟內看到的畜人犬與今天早上的河童之外,它不知道矮人與活體傢俱,所以,如果它能將每一件事物,具體地連接起來的話,一定會更加驚訝吧! 美少年後方的手提袋鴉俘,不知道是幸或不幸,除了畜肌烙彩之外,在外表上的變形度很少,但是,麟一郎在這個被刺青、並用鏈子拉著的全裸矮小男人的模樣上,看到了明日的自己而感到戰慄不已,這時候,卻又看到更令它驚訝的光景。 六個白人的頭上,開始出現光環。只有白人才有光環,鴉俘或黑奴還是維持原來樣貌。那不只是發光而已,那就像是畫天國的神或天使的圖上,一定會環繞在頭上的光環,而那種光環就正在他們的頭上。這不就跟今天早上夢裡的光景一樣嗎? 這是一種稱為光傘的防身裝具,空中矮人操縱著直升機,停在他們頭上百公分的地方。 消音回轉翼的兩端發光,看起來就像光環。光環的外圍斜斜打開,然後,出現一片空氣幕,垂直到地板上,站在這個光傘的下面,乍看之下看不出來,其實,已經與外界的空氣完全阻隔,人處於阻隔開的空氣裡面了。 光傘有什麼用處呢?百先是作為自動天蓋,當作雨傘、陽傘來用。對於邑司的科學來講,要調節行星的大氣,一點都不算什麼,當然也可以控制氣候、天候了。但是,為了風流雅興,就留下了四季的變化或晴雨風雪的多樣性(第六章1)。於是,就需要傘了。不過,倒是用不著自己用手去撐傘,矮人會一直在頭頂上操縱著,所以,不管是下雨或大太陽,都可以輕鬆地走來走去。而且,因為空氣幕的效用,即使在酷暑的戶外,也可以在回轉翼送出來的冷空氣中,冬天則相反。也就是說,以前的觀念是只能裝在建築物裡面的冷暖器,現在變成服裝,可以裝置在每個人的肉體上,也不怕風吹。而且,將螺旋槳的回轉軸,變成四次元軸,一啟動,就可以當作隱身衣來用。就是這麼方便、萬能的自動裝具。在前史時代天國圖中的光環,就是把搭乘時光機旅行的邑司居民的光傘,誤認為光環了。 那麼現在為什麼在室內撐光傘呢?那是為了逃避洗禮時發出的尿液臭味。對於喜歡黑奴酒的黑奴來講,尿臭味就是酒的芳香,但是,對白人來講,那只是排泄物的味道而已。但如果在光傘下面的話,就可以與室內的空氣隔離,不曾聞到那種臭味。 克萊兒已經事先聽過說明了,所以不怎麼驚訝,但是,麟一郎就無法理解了。它仰望著克萊兒的頭頂,感受到一股宗教式的敬畏,到了它這種時候,也難怪了。超越二十世紀人類智慧的文明,在不加以說明之下,是無法瞭解的,而人類對於無法理解的事情,就會產生原始的宗教式敬畏。即使在現在這個狀況下,還是可以把光環看做是某種光學現象,但是為什麼黑人與鴉俘,就沒產生相同的現象呢?如果是自己不瞭解的邑司白人的特有體質的話,那麼克萊兒頭上也有,那就難以解釋了。 克萊兒已經成為神的一份子了嗎?這裡是天國嗎?怎麼可能!但是,今天她竟然可以流利地使用日文,這也是很不可思議的,簡直跟昨天以前的克萊兒判若兩人了吧? 克萊兒毫不寬容地揮動鞭子,使它對克萊兒產生了恨意,但是,到現在它又開始敬畏起她了。因為知道這裡存在著一股自己難以理解的力量,對於全體邑司人的驚異與敬良,也在已經成為邑司人一份子的克萊兒身上感受到了。到剛剛之前,認為她是接近自己的,因此對她又愛又恨。可是現在面對她,覺得她不再與自己接近了,反而比較接近邑司人那邊。 狗被飼主鞭打的時候,一開始會很恨!但是,既然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敵不過對方,知道對方擁有難以理解的能力時,那憤恨會被敬畏所取代。一旦有了這樣的敬畏,隨後就會對飼主產生愛。家畜意識的基礎,就在於對飼主的敬畏。可以說麟一郎現在正往家畜化踏出現實的第一步。但是,這也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3 賭興討論 白神們對麟一郎的疑惑毫不關心,他們在各自背後的光環照耀下談著話。 「姐姐,這個LC (慕主性係數)的分數很高,可以立刻行堅信禮了。」德莉絲說。 「是啊!一定可以快一點的。」寶琳回答。 「三天怎麼樣?」 「那不可能啦!不管多快都要花上七天啊!」 「要賭嗎?」 「好啊!」 「輸的人要付一顆球體。贏的人,可以自由處置球體,怎麼樣?」 「好,我接受挑戰。」 賭博,是盎格魯撒克遜的傳統,是邑司貴族必備的娛樂(第九章3)。 寶琳轉向克萊兒,笑著說︰ 「聽到我們剛才說的了嗎?」 「聽到了,可是不怎麼明白。」 「堅信禮(讓鴉俘喝一口尿)跟洗禮不同,在瞭解鴉俘是否忠心跟隨主人之後,也一併給予聖體拜受(讓它吃一口屎)。剛才也說過了。祈禱文與讚美歌至少需學會三首才行,還要用測謊器與下意識顯現器檢查它是真心的還是只是嘴巴上說說的。 要通過這項檢查,通常最快要花上十天或二個禮拜,不過這只鴉俘這麼愛慕你,數值很高,所以我想很快就可以做堅信禮了。」 「是嗎?它剛才還一直咒罵我,恨我……」 「不,那根木不算什麼。它後來不是又道歉了嗎?好像比普通的鴉俘乖多了,而且才三天,德莉絲賭三天就可以通過,我賭七天以上。如果贏了,就給你看有趣的東西。德莉絲的球體喔!」 「那是什麼呢?」 「是四次元的小宇宙。」 這時候,德莉絲拍著她的肩膀說︰ 「克萊兒,拜託你一件事,今天可以把這只鴉俘交給我一天嗎?」 「你要訓練嗎?」克萊兒詫異地說。 「德莉絲,你直接訓練的話,就不能賭了。」寶琳抗議。 「不是啦!」德莉絲說明︰ 「不是交給我,而是希望以我要求的做法去訓練它。」 「什麼方法?」 「等一下準備好之後,我再說明。不過,很經松的,一點都不曾妨礙你今天的行動的。」 「那麼輕鬆就可以訓練嗎?」 「不,輕鬆的是你,對它來講,可是猛烈的訓練。大概花十個小時左右吧!只要它做得到,這場賭局我就贏了。」 「怎麼辦呢?太過猛烈的訓練,未免太可憐了。」 「可是,要接受訓練,才會家畜化。對鴉俘來講,這是進步喔!才不需要可憐它們呢!」 「倒掛之類的,我可不要喔!我討厭那種的……」 「不是那種的啦!」 「總之,會減少我訓練的樂趣。」克萊兒還是面有難色地說。 「訓練本身,還是由你來做…如果你答應的話,我還可以加上剛才談交易時取消的沛羅,把它送給你。」她提出建議。 「那個古石器時代人狩獵犬……」克萊兒相當心動,既然不需要把麟交出去的話 「麟還是留在我的手上羅?」以防萬一地問。 「當然!這是對你的信仰問題,不曾離開你身邊的…只是希望你試試用我想出來的訓練方法。」 反正自己對於訓練方法,也沒什麼意見,更沒有任何知識,這種時候最好還是答應德莉絲的建議看看吧! 克萊兒決定了。 「那就聽你的羅!我想要那隻狗,我也養過跟那一隻類似的狗。」 「啊!那你流浪時養的,不是只有這只鴉俘了?還有狗?」 對德莉絲而言,麟就跟狗同等。 「是的,除了麟之外,還有狗。」 當然不可能告訴他們說,這只鴉俘是那隻狗本來的飼主了。 「我喜歡訓練狗表演,那只狩獵犬好像受過訓練,所以,我想請你教我訓練麟的方法,當作參考……」 「那好吧!」 協議成功,德莉絲士氣高昂地說︰ 「姐姐,你最好先跟你的球體被造物道別吧!」 「你才要小心呢!」 打賭的當事人,雙方都說自己會贏。所謂的球體、所謂的小宇宙,到底是什麼呢?德莉絲想出來的是什麼樣的訓練方法呢?克萊兒一點都不知道。 「居住在厄伯敦的貴族們之間,很流行擁有「球體」這種無法知覺的物體,正確稱呼是四次元球體(ourdimensionalsphere)。大小與三次元世界是無法比的,不過,每一個球體都住著數千、數萬位的居民。但是,各自都被封閉在扭曲的空間內,卡爾的貴族們,從四次元科學的成果中,利用次元念波流,可以自由地出入球體。以萬能女神的身份,降臨在這個封閉的小宇宙居民面前。每一個球體,有一把鑰匙,也就是說,只有用那種念波流才能進入,所以,她們是唯一的統治者。老實講,球體內的居民就是他們卡爾貴族的活玩具。她們可以次元性地干涉居民,還可以做出造物主的行為。而且,一旦變成大貴族,就會有好幾個這種球體這樣奢侈的情況,非我們這些鄉下人可以想像的。」(K.諾瓦克《某殖民星人的卡爾星印象記) 仔細傾聽的麟一郎,也跟各位讀者一樣不明白。它只明白克萊兒想把他當狗一樣訓練,而且,狗,好像是昨天看到的人犬吧 為了想要那隻狗,還要把這種訓練委託給德莉絲,這是它唯一能確定的事實。它想起今天早上,德莉絲想把河童踢死時的那種冷酷與兇猛。還有昨天在籐達山登山道中,對於訓練泰洛感到很驕傲時,克萊兒說的話… 克萊兒把我當成跟狗一樣。虐待不是演戲,是當真的? 克萊兒不理會麟一郎的悲傷,想起戒指,從口袋裡面拿出來。 「這個本來是想丟還給麟的,不過,你們看那個。」她指著馬克少年的手提袋鴉俘的下腹部說: 「我想把這個戒指植入那裡。」 「嗯!縮小成二分之一型的嗎?或是四腳朝地型的呢?那就變成現在流行的鼻環了。不過,如果要當作從畜用的話,半下環比較好。我看看,(永遠屬於你的),很不錯的句子,很瞭解對你的關係,將這東西變成肉體的一部份,真是很不錯的提議。」 德莉絲或許是很高興克萊兒在賭局上的幫忙吧?盡說一些好聽話。克萊兒高興了起來說︰ 「我送的戒指上面,刻著(克萊兒送給麟),我想把那枚戒指做成牽拉鏈子的茄形鎖,可以幫我加工嗎?」 「簡單的工作,握柄可以叫去勢鞍立刻做好,讓牽拉鏈子內藏在裡面。那句子也貼切地表現出你與鴉俘的關係,很適合做成牽拉鏈子。」德莉絲輕鬆地說著。克萊兒笑著說︰ 「剛才它不是說希望這枚戒指引導它嗎!我就想到可以拿來做成牽拉煉子的前端,不就正如它所說的「引導」嗎?」 麟一郎領悟到克萊兒對它的愛情,已經連一點鱗光片爪都沒了,內心充滿了悲痛。但是,全身遭到捆綁,嘴唇被關上,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B2號靠過來,從麟一郎左手無名指拔掉戒指,拿到克萊兒那裡。 啊!今天早上做完夢後,相信這枚戒指是遺物,以為你已經死了,還為你祈禱,那時候比現在幸福多了… 聽到背後有小孩的聲音,是那位美少年吧! 「用鞭子寫字嗎?真有趣耶!」 ---什麼事? 「是嗎?我倒不覺得多有趣,我到這個別墅之後,每天都在畫。」這聲音似乎是賽西爾。 「晚餐前下來這間原畜捨(第十四章2),叫六隻排在一起,將辭典土六個字連成的單字,各寫一個字母在每一隻鴉俘身上,這已經變成我每天的功課了……」 「你還真有耐心。」回答的聲音很開心。 「也不是因為寫字很有趣,而是光對空揮鞭子太無聊,才利用鴉俘的背部而已。目的是全身美容,如此而已。」 他們在談用鞭子在背部寫字的事情,剛才那殺人式的三鞭,打在背部……啊!所以才會變成N字形… 「就連洗禮、堅信禮,每次站在光傘下面我就會想,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花那麼多功夫做這些事情呢?給肉便器的話,就會變成黑奴們喜歡的酒,卻把這些東西給鴉俘,總覺得太浪費了。」 「這個嘛,馬克少爺,」賽西爾的聲音充滿了自信: 「因為土著鴉俘是在擁有人類意識之中長大的猿猴,在意識這一點上,跟黑奴很接近。就跟為了讓黑奴變成半人類,所以使用黑奴酒一樣,這是自古以來的儀式。」 「實際上有效果嗎?」 「嗯!有一份舊的實驗報告。某動物心理學家拿兩隻雙胞胎鴉俘做實驗,其中一隻讓她經歷洗禮、堅信、聖體等普通的信仰之道,另一個則不這麼做,只用鞭子來訓練。結果,前者的成績高出很多,做了數十回這種實驗之後,結論就是自古以來的儀式,具有實際上的效果。」 不愧是家畜文化史專家,能夠簡明扼要地說明,但是,少年還是感到懷疑。 「不過,這個實驗的主題是,在訓練的時候讓鴉俘擁有白神信仰是得或失。但我的疑問不在這裡,當然要讓她們擁有白神信仰,但是,是否有必要使用出自我們身體的東西呢?這才是我的問題。我覺得太可惜了。現在土著鴉俘之外的人,並不需要那種儀式,也會崇拜我們,對吧?卻不能因為這樣,就說這些沒經過儀式的人,對我們的禮拜就是不認真的。」 「可是……」 「我們是不是太寵土著鴉俘了呢?竟然把黑奴用的飲料給她們!」 尖銳的議論,不像出自少年之口。 「但是,有過這種事情喔!」賽西爾反駁: 「現在飼養舊犬的人變得很少,不過,聽說前史時代的人會先讓舊犬舔他們自己的唾液,我們的儀式跟那是一樣吧……」 「但是,舊犬的嗅覺比鴉俘敏銳多了吧!動物園裡面,就有這樣的說明文字。所以,舊犬的話,具有「讓它記住主人味道」的意味,現在是使用垢汗飴或恥垢凝脂,來達到這種目的的吧! (第十六章5)」 「查爾斯,這是意識的問題喔。」 這一次是別的聲音,麟一郎聽起來覺得好像是威廉·得萊帕。 「只用洗禮,就會變得跟我們一樣,而超越黑奴。因為是尿洗禮,所以才能洗掉它們的人類意識。就因為讓它們喝了下杯,才可以將不能用普通水溶解的內心的不純(所謂「一次形成」)自尊心全部溶解。對其他的鴉俘來講,我們的東西,從一開始就是神聖的。但是,對這個鴉俘來講,克萊兒的尿水,還不是特別神聖的東西,所以,才具有溶解它自尊心的能力……」 麟一郎好幾次懷疑自己的耳朵,下杯這個詞,令它想起今天早上夢裡,牧師說的話……piss-cup! 他們所謂的洗禮或堅信,是用克萊兒的尿液。怎麼會這樣! 屈辱感使它覺得心臟都快裂開了,即使是最愛的女性的尿,但是,竟然從頭澆下去! 克萊兒,這太過份了吧?不管怎麼說,也不需要如此凌辱我吧?昨天我太亂來,是我不好,我想殺你,可是,那只是一時情緒的發作而已。你現在這種像鬧劇似的,全心全意設計的復仇,未免太殘酷了! 如果可以說話的話,它就很想這麼控訴。只是仰望著昂然站立的克萊兒頭上,看到她四周光輝閃爍的神性,麟一郎斷言什麼鬧劇、復仇的心情也動搖了,像是失足踩在斷崖上,跌落深谷底的那種不安與絕望,不斷襲來。 這時候,諸神的私語突然停止,聖水瓶似乎到了。 4 聖尿灌頂 沿著直徑六公尺左右的圓周,直立圍繞起來的光輝壁面中,麟一郎坐在中央,它的正面前方裂開來,出現了奇形怪狀的一行人。 最前面的矮小男人是鴉俘,但是,頭上卻放著一個怪異的帽子狀聖水瓶,也沒用手去扶。形狀就跟尿瓶一樣,不,那就是尿瓶。是類玻璃物質製造的,透明可見,裡面裝了一半黃金色的液體。廣口處用啤酒杯似的自在蓋蓋上,是為了防止液體臭味擴散吧! 這只鴉俘是聖水瓶專用的搬運畜,在成長期就壓迫頭頂,讓頭蓋變形,所以聖水瓶與頭頂平坦 的凹陷部分完全吻合固定住。即使是空的時候,瓶子也還是放在上面。現在裝滿了聖水,所以它很緊張,也非常得意。對白人來講,那是污穢的排泄物,但是,頭放聖水瓶,卻是它生存的目的,所以它今天感受到活著的意義。 接下來,讀者也很熟悉的,就是克萊兒的隨從F1號出現了。她也身負重要使命,非常緊張。在她左右兩邊,有三十到四十歲左右的年長原鴉俘跟著,全裸、帶著頸圈,沒有額紋 。 人類在教堂接受洗禮的時候,會請教父教母列席,但是土著鴉俘的洗禮,因為要雌鴉俘出席是不可能的,就找白神信仰之道的先進,兩隻雄鴉俘當作代理父兄列席。這兩隻是從麟一郎昨天晚上進入的八號檻的籠子同伴中選出來的,是引導它信仰的先進,是優秀的鴉俘們。F1號就相當於人類洗禮的牧師或祭師,擔任施行洗禮的工作。 它們一來到麟一郎旁邊,聖水瓶搬運畜就雙膝跪地,以畜人坐(第二十一章6)姿勢坐下,頭上瓶子的把手,正好位於讓Fl號很容易握住的高度。 代理父兄那兩隻,坐在麟一郎的兩側,面向站在正面的女神克萊兒,劃著Y字(就跟天主教徒比劃十字類似,用右手的手指,在胸口上畫Y字)、俯伏在地板上跪拜,又站起來又拜,開始九拜禮。 在權利宣告結束後的畜籍登錄手續,是邑司社會成員對其他人確立自己的所有權所需要的手續,也就是對外的儀式。除了在席上的克萊兒之外的五個人,就代表邑司社會,聽克萊兒的宣告,擔任正式的證人。 相反的,畜人洗禮等其他信仰上的手續,是貴族要以神的姿態,去與自己擁有的鴉俘面對面的手段,也就是家中的私事,是對內的儀式。所以,其他五個人的立場就不同於權利宣告的時候了,他們只是當個旁觀者來參觀而已。 只有克萊兒是這個場面的主宰者。在權利宣告中,以一個社會人的身份,處理過與其他人類的關係之後,她現在要以女神的身份,去面對鴉俘們,並成為鴉俘的信仰對象。這是到最近,邑司貴族界確立的風俗。 對於從小一直接受鴉俘的禮拜長大的邑司貴族來講,要分別扮演這兩種角色,沒有什麼困難。但是,對於以人類意識長大的克萊兒來講,雖然說是家畜,但畢竟是具有人類型態的東西,接受它們的禮拜,令她有點坐立難安。 每次使用廁畜族之後,廁畜族也會跪拜她,但是,因為不覺得那是人類,所以毫不在乎。可是,昨天在決鬥中倒下的矮人,在切腹臨死的時候,呼喚她是「雪白的女神」時,就無法不在乎了。更何況現在拜她的,並不是那種像洋娃娃似的小人,而是外表跟人類一樣的原鴉俘。變成一個活生生的神的那種全能感,此昨天又多了好幾倍。 但是,雖然不好意思,還是可以冷靜地扮演好女神,就好像在學生戲劇的舞台上飾演女王角色那般,那是因為內心深處認為對方不是真正的人類,這份安心的感覺,支撐著她的行動。 說是女神,其實是鴉俘們的女神。其中帶有類似戲劇的超現實感。不過,這絕對不是演戲。在她的面前,有兩隻鴉俘很認真地在敬拜她。像這樣敬拜她、信仰她的傢伙,應該還會有幾百、幾千個。今後,不管克萊兒喜歡或不喜歡,她都必須過著人類與女神的雙重生活。 二十個小時前,拉著馬的韁繩,一起爬著籐達山山路的德國籍女子與日本籍男子,如果沒有遇到UF0墜落的話,將會是一對將過著幸福婚姻生活的相愛未婚夫妻。然而現在其中一個人被迫拋棄了人類意識去擁有家畜意識,而另一個人除了人類意識之外,還萌生了女神意識,變成神與畜生相對。 與昨天到現在,才短短的時間相較,很多讀者也會覺得變化末免太大了吧!的確,在二十世紀球面,要產生這樣的心理變化,至少也要花上一年吧!這在邑司,只要一天就夠了。也許這是因為克萊兒服用靈液的功德(第十章4),不過,基本上,這個世界的時間密度很高,邑司的一天,就心理上來講,相當於二十世紀世界的一年。想想《浦島傳說》吧! 黑奴F1號自己也對克萊兒做了一個最敬禮,然後,他對著麟一郎開始唱歌。做完九禮拜之後,兩隻代理父兄負責高音部、聖水瓶搬運畜負責低音部一起合唱。與其說是讚美歌,還不如說更像是儀式前的頌歌。是英語的,鴉俘一般是不會說英語的(第七章1),只有儀式歌比較特別吧!也許它們根本沒有思考意義,只是跟著黑奴祭師一起唱而已。 One moment now may give you more.(此刻將賜與你的) Than years of learning Goddess.(更勝你數年間學習女神) Your body shall drink at every pore.(打開全身毛孔,飲吧!) The nectar of the mistress.(飲下女統治者的神酒) 唱完,F1號右手握著聖水瓶的把手,直接把瓶子拿到麟一郎的頭上,一邊倒一邊唱︰ 「奉聖母、聖子、聖靈之名,用聖水洗滌你。」 這裡的聖母,是指女神中的女神,也就是大英宇宙帝國的女王陛下。所謂的聖子,就是貴族,平民是不准過這種神的生活的,而在現在這個場合中,就是指克萊兒。所謂的聖靈,在畜人神學上,有許多討論,不過,可以想成是邑司社會構成原理的三色序列或是畜人制度的象徵化就好了。這就是白神崇拜教的三位一體。 自在蓋稍微打開,映照著光幕的光輝而閃閃發光的黃金液體被倒在它的頭頂。超過整整一天沒有梳洗的雜亂頭髮,經過皮膚處理的關係,鬍子不會長了,濕了,從額頭落到臉上,從胸部滴落到腹部。地板不知道是用什麼物質做的,雖然是輕金屬,卻可以吸收液體,液體幾乎沒有蓄積在地板上。瓶子只倒了一半,它全身的整片皮膚卻都濕潤發光。 「讓你的肉體,全身的毛孔,喝下這位女主人的神酒。」 剛才的頌歌正是在唱著讓鴉俘全身淋滿聖尿的灌頂儀式。 麟一郎感受到液體滲進背部鞭痕傷口的痛苦,一邊閉上眼睛,以免碰到從額頭上落下的液體。由於聖水瓶的保存效果,所以液體還像剛從體內出來的一樣溫熱,還帶著新鮮尿液特有的那種煮豆子似的味道。 傳來克萊兒的聲音。 「麟啊!FEVIN1267號啊!祝福你在我的畜生天裡的新生……」 地獄、惡鬼、畜生、人、阿修羅、天上,從六道輪迴的思想來講,「畜生天」這三個字,聽起來很奇怪吧?不過,對土著鴉俘來講,進入邑司的畜籍,他們認為是升天,也就是極樂往生,只不過從邑司人的眼光來看僅是鴉俘增加了而已,「畜生天」具有這樣的雙面意義。所以,只能用轉生到畜生天這樣的說法來表達。正是所謂天上界(受祝福者的國度)的畜生,就等於下界(鴉俘諸島)的(似是而非)人類。 張開眼睛,在光環下面,她的嘴唇動著,是女神的宣言。 「信我吧!信我就會幸福。」 「鴉門!」(第二十六章3) 兩隻代理父兄低而莊重的唱和,表情虔敬。從今天開始,對這兩隻鴉俘而言,這位女神克萊兒將成為它們新的主神。 一想到懶部麟一郎曾經是個健全普通的人物,就會覺得真是不可思議,不過,被放在這種狀況下的話,不管是誰都會變成這樣吧?總之,用克萊兒的尿水當作甘露法雨,全身都被淋濕,鼻子聞到那種味道,眼睛看著她頭上帶著光環的臉,聽到克萊兒說這些話,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一種奇異的感情襲擊著它。 要說這是法悅似乎還差得很遠,不過,那是一種宗教性的皈依情感。皈依的對象,那位絕對者,就是克萊兒。過去,它對她的愛情,是男人對女人的性愛,而在這時候,重新加入了人對神的宗教之愛。頌歌中說過,與其研究數年的白神崇拜教義,還不如沐浴在「甘露法雨」之中功德更高,就是指這件事。 理智會頑強抵抗,會認為人不可能是神。但是,在它旁邊,兩位黃色人種的男人敬拜著頭上頂著光環的克萊兒,這卻是事實。而且,克萊兒的尿水,當作聖水灌注在自己頭上,這也是事實,絕對不是演戲。 鴉俘把白人當作神。 這一點認知,是無法否認的。然後,在它心裡也產生皈依的感情,儘管理性感到羞恥,卻也無可奈何。這種皈依的感情,其實是遺傳基因中家畜人因子漸漸覺醒之下的產物。所以並不是「如果被放在這種狀況下,任何人都會這樣」,而只是它不知道「日本人沐浴了甘露的法雨,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在聽到克萊兒的聲音之前,那滿腔的恨意,以及剛才聽到他們談話,把被澆了尿水,認定是她的復仇等等,這些雜念(並非全部消除)減少了,它漸漸覺得目前這個狀況所象徵的,對克萊兒的關係,變得極為理所當然,剛才深不可見底、跌落深谷似的不安漸漸淡去,漸漸覺得依賴克萊兒就夠了。 新生……不是過去的我,就像克萊兒不是昨天的克萊兒一樣… 尿洗禮對於鴉俘意識的效果,就像先前威廉極力論述的,正是這種心理變化。麟一郎看起來似乎還沒有拋棄人類意識,但是,感受到存在價值比自己更高的人類---是個絕對者,甚至連排泄物都被神聖化 這是人格喪失的第一階段。這種液體多少也溶解了它身為人類的自尊心。 人類生而平等,人類不能變成別的人類的神。曾把人類當袖的,只有人類創造出來的狗、馬之類的家畜。而且,克萊兒是人類,按照它的理性所告訴它的,把克萊兒當作神來敬拜的鴉俘們,是比較接近家畜而非人的存在。但是,這樣的話,它感受到那份想要皈依她的心情,就跟鴉俘同性質了,因此,它就變成所謂的鴉俘了嗎? 它自己是人類,而克萊兒是女神嗎?或是克萊兒停留在人類,它自己是鴉俘,等同於家畜的存在嗎?解決辦法只有二選一,但是,它的理性會對前者說「否」,它的感情會對後者答「是」。 TEVIN1267號終於開始產生了家畜人的自覺。麟一郎轉生為麟,這正是聖尿灌頂的功德吧! 但是,克萊兒那邊卻沒有特別激動的感動。她只是按照寶琳事先教她的方式說而已,不覺得有什麼實際的感覺。她跟麟一郎不同,在光傘的空氣幕保護下,她感受不到威脅嗅覺的臭味,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吧! 然而,她眼睛看到了,看到自己的黃色尿水,把麟全身弄濕。還有兩側那兩隻鴉俘,長得跟廁畜族、肉便器不同,它們長得跟麟一郎一樣,是肉體與人類相似的原鴉俘,惋惜著被吸進地板的尿液,正拚命地把嘴唇湊向地板吸取著。 聽到紅色奶油的性質之後,她還是半信半疑,猜測著是不是真的,可是,現在她毫無疑問地,確定這些液體就是剛才自己身體排泄出來的東西。光是這樣,就比看到它們舔紅奶油還令她印象深刻。不過,並沒有引發她初次知道紅奶油性質時的嘔吐感,她用平靜的心情看著,那是因為她充分瞭解鴉俘這種動物的畜生性了。而且,麟也是這種鴉俘當中的其中一隻。 「把它會變成什麼呢?」她自言自語著,就跟昨天在滕達山中一樣發出問題,只是現在問題的內容完全不同了。 暫時處理好新畜了,一行人走出預備檻的房間。克萊兒留到最後,側目看著從天花板上如瀑布般灌下的水流開始沖洗麟的全身,才終於走到走廊上,搭上動廊,不知不覺間,頭上的光傘已經消失了。 5 馬形雙體與飛行木屐 走出原畜捨,前往水晶宮本館一樓,動廊把大家送進去的時候,馬克少年說︰ 「吟遊詩人李白(這位唐朝詩人成為邑司的謫仙人始末,容後再敘)在我家裡等我,我就此失陪了。科特維古小姐,停留地球期間,請務必到我家來一趟,我們可以一起玩矮人將棋。」 「李先生來了?好久不見。我希望他教我古代支那語,請務必請他來我們家一趟。」 賽西爾熱心地囑咐著。 大家送他到門廊。 克萊兒這個時候,第一次看到所謂的馬形雙體這種動物。 黑奴馬僕從客人專用馬廄牽來的,是一隻大小跟馬差不多,可是,給人的第一印象,卻跟馬完全不同。沒有相當於馬的脖子的部位,卻有女體的上半身。長長的黑髮、曬多太陽的黃色皮膚,端整的五官,黑眼睛大大的,兩個乳房也發育得很好。那是一具沒有任何奇形怪狀的成熟女體的上半身。但是,從肚臍以下就亂了,兩隻手有如從後面抱住腰似地纏繞著,用兩隻手的手掌,覆蓋住肚臍下的腹部就定位,很明顯地,那是與那個女體完全結合的。然後,再下方… 不是馬的腳,確實是人的腳。光看腳尖的模樣就可以知道,可是,問題是這腳的發育,上半身是普通的人體,而腰部以下,卻讓人覺得是比普通人體大上好幾倍的巨人(但是,卻又不像三倍大的畜人馬)的下半身。所以,雖然是人類的腳,卻給人一種腳力不輸給馬前腳的印象。 但是,後半部更加奇妙了。兩隻後腳,跟前腳一樣,是巨人的腳。巨人的上半身,從腰部開始往前彎曲,形成相當於馬的身體的部分。比普通人類大一倍,即使如此,馬的身體並沒有很豐滿,特別是缺少厚實感。但是,這樣的身體,是否不能像馬那樣使用馬刺呢?不,巨人的乳房發育得很大,乳房正好在鞍的下方。以馬當例子來說的話,就是位於在腹帶處放胸帶的地方。一踩馬磴,往內側一踢,馬刺就會打到這對乳房。由這對乳房的存在,就可以知道下半身也是女體。雙肩就接在上半身女體的腰上,小小的頭有點窘迫地往左邊伸出來,上半身因為從腰以上變成像普通的大小,所以,從身體較細的那個地方,雙手往前繞,抱住腰。然後,兩個地方連接的部分,皮膚與肉也是完全結合起來的。 把兩個畜體組合起來,並讓各個部位發育的比例不同,再遷就馬的體型,這就是人為乘用畜「馬形雙體」。在受精卵內,對同卵雙胞胎動手術,使生出這種人為的雙體連結畜人。 雙體的肝臟分別負責各自的功能,因此就生理土來講,是不可能做分離手術的。一邊利用整形藥控制身體各部分的發育,一邊讓前部上半身盡量變得美麗,卻又必須努力培養出強健的四隻腳。幾乎都是雌畜,是為了可以用馬刺踢乳房,另外,也因為這種馬形雙體,主要都是作為男子用的乘用畜。人馬鞍的前座部,有個凹洞,這是放置男性前陰部用的袋子。在家裡或閨房內,只能聽女人指使氣賾的男性們,在騎這種美女人馬的過程中,達到某種的心理補償。傳說是那位想出借由死刑公售推銷黑奴給平民(第十一章2),讓平民可以用轉嫁方式來壓抑對自己的不滿的女王西歐德拉一世,為了擁護女權制,才做出這種男性乘用畜給男性們。希臘神話中的centaurus,是邑司世界的馬形雙體的溯時轉義,而看到人馬一體成為傅說,今後仍是永不斷絕。 查爾斯的愛馬是雪子,暱稱雪。本來是兩個個體,但是,騎乘者把它們當作一體的,而且它們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習慣用一個名字,不覺得奇怪。 它們是在馬克侯爵家的馬形雙體馬廠中出生,血統書可溯及幾百年前的人馬名門血統。但是,主人疼愛的總是前半身,它可以用自由的雙手化妝。另一方面,後半身用背去支撐主人的身體,被當作踏台,屁股挨鞭子,乳房挨馬刺,總是遭遇不好的事情,雖然與前半身是血脈相連(真是名副其實的血脈相連)的姐妹,但是,內心總是為前半身的好待遇感到嫉妒,即使如此,後半身對自己的命運,還是甘之如飴。 雖然看起來儘是壞差使,但事實上,這是不瞭解雌畜心理的看法。支撐主人,也就是白人男性的身體,這是「乘畜」本來的工作,是專屬於後半身的,所以,它曾在這件工作上,感覺到光榮與快樂。 一被牽來,前面的雪就對「少爺」微笑。即使經過了十幾代的人馬交配,還是殘留著有色人種女性對白人男性出於本能的媚態。不,不是殘留,也許在這十幾代之間不斷重複著一直讓白人男性坐在背部,反而更強化了這種本能。 但是,查爾斯沒有特別在意這種事情,雖然說具有下意識的補償性心理,不過,在表層意識上,他不認為雪是「女人」,只不過是一頭「母馬」而已。將黑髮分成左右兩邊,綁成兩條長辮子,到最尾端綁在一起,當作韁繩使用,黑奴馬僕從後面撐住,查爾斯左腳踩在馬體左側稍微突出的後半身的後腦杓,用力一踏,右腳大大地張開,啪的一下,也從馬僕上頭跨過,跨坐到馬鞍上。開岔到大腿的黃色騎馬用裙子下面,長靴的馬刺閃著光芒。 後面的雪的背骨,承受著主人的身體,彎曲了五公分左右。大腿內側陷入肋骨的兩側,查爾斯手執前面的雪的頭髮韁繩,一邊回頭看著送行的五個人,少年笑著的下顎,出現可愛的酒窩。他揮著一雙手,策馬而去。 手提袋鴉俘隨在後面,滑也似地跟著。它不能騎馬,但是穿著畜人靴。畜人靴噴射器,是在木履底部的齒縫間,裝上小型回轉翼,飛在接近地面的高度,把木履帶做成噴射器噴出孔,造成推進力,是一種飛跑用的鞋子,這種裝置並不是不能裝在人類穿的鞋子上(斗畜弄殺者穿的足履也是木履帶鞋,但是機械構造不同。這會在第四十八章說明),但是主要是給畜人,特別是當主人隨從、僕人等從畜穿的。 這就是畜人靴,主人騎馬或開車急馳的時候,從畜就要穿著這種畜人靴,無論去哪裡都要踩著。是很方便的東西,但是,絕對不能用在從畜本身的自由行動上,所以,這種便利性不是為了鴉俘好,而是為了主人好,也就是為了人類而存在的。 少年與鴉俘,被吸進去似地消失在紅葉茂盛的樹林中。 家畜人鴉俘第二十三章 「龍卷號」飛翔 1 讚美歌與說教 懶部麟一郎變成的鴉俘,TEVIN1267號在預備檻的室內,受到緊縛輪的訓誡,頭被環箍住、嘴唇被拉煉關上,一副淒慘的模樣,跪坐在地板上。 白神們出去的同時,天花板上灌下淨水,把全身的尿液洗掉……旁邊有人靠過來,用注射器往它手腕上刺進去,它瞬間陷入昏迷。 強力的合唱使它驚醒,不知不覺間,它變成自由之身,身處數千人的大群眾中央。它們跟它一樣,也是全身赤裸,卻毫無羞恥的神情,眼睛專注地看著前上方,眾口一聲地唱著。它們視線的前端,站著一位頭上有著光環的白衣美女,影像顯得模糊,但是,那是克萊兒吧?她浮在空中,微笑著接受人們的視線。,四處湧起了合唱旋律,類似讚美歌般的不知名歌曲,但是,它對歌詞有記憶。 隱居於天雪雷電之中,我的君主是神。 ……這不是《方葉集》(編注︰日本現存最古的和歌集,成書年代約在西元760年前後)裡的歌嗎? 麟一郎內心感到驚訝,卻還是不知不覺間配合周圍的人唱起來了,唱的是低音部。合唱重複著,使它記住了旋律。所謂的「我的君主」是誰呢?不用說也知道了。 又開始了另一首歌的合唱。 身為天皇之民,是值得的。 尤其思及能生於此萬物繁榮之際。 天皇之民,是被白人稱為my team(我的畜群之意。team本來是指一組家畜之詞)的家畜們,鴉俘們卻誤解這個詞,以為是對它們的美稱。即使麟一郎不懂真正的意義,也清楚瞭解歌詞的意思,它們一定是在歌頌著在畜生夭誕生的喜悅。 它們繼續唱著一首接一首的歌曲。 從今而後,不再回顧過往 將以區區護衛之身立足。 (護衛的另一種解讀,就是「想喝你的尿」。接獲賜飲命令的時候,要採取站立姿勢,所以才說「立足、站立」。這是新捕獲、將被變成肉便器的土著鴉俘,歌頌在邑司世界中新生的決心。) 誠惶誠恐,心絮朝廷之際,不禁早晚哭泣。 (早晚哭泣,當然是因為鞭撻的關係了。這首歌詞訴說著家畜的真情,即使早晚遭到鞭撻,還是崇敬愛慕著主人。這是飼養來作為鞭撻用的土著鴉俘之歌。) 前往海邊,變成泡水屍體,前往山上,變成躺在草叢中的屍體。 即使如此,我願意在大君身旁死去,絕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這一首不需要特別解釋,也知道是從畜之歌) 大家唱了有十幾首歌吧?每一首都是《方葉集》的詩歌,各自都有不同的旋律,被當作讚美歌來唱。它在不知道正確解釋的情況下,唱著站立喝尿等歌詞,漸漸受到周圍虔敬的宗教熱情感化,充滿了對空中白女神皈依的情感。 合唱結束,先前那兩位父兄代理人,從左右兩邊牽住它的手,引導它走到台上。 「恭喜。」 其中一個人對它說。 「在原畜捨的眾人面前,我以八號檻的籠子同伴身份,代表大家祝賀你。你從今天開始,轉生為鴉俘。我不知道以前你在地上從事什麼樣的工作,不管是什麼,那都是虛假的。在神的眼中,一點價值都沒有,只是無聊的人生。但是,從今天起就不一樣了。在這個天國裡面,變成家畜,是你本來正確的存在方式。主將召你去做什麼,沒有人知道。不管要你做什麼,都是有意義的生活,都是你存在的證明。但是,正確的生活方式非要有正確的信仰來支撐不可,懂嗎?信仰越深,你就越能深切體會到身為鴉俘的喜悅。即使遭到激烈的鞭打,你也能感受到慈悲。而且也能夠瞭解到,神性的根源,就在於諸神白皙的肌膚之中。我們兩隻 (不說兩人,而說兩隻,使麟一郎感到印象深刻) 今天能夠蒙受新女神的接納,得以她為主人,這也都是因為白神崇拜信仰,已經達到堅定不可動搖的地步。今天,你接受了洗禮與祝幅,踏上了信仰之路。接下來,就要盡快堅固信心,第一要務,就是到達可以接受堅信禮的程度。還有,你可以試著跟籠伴談談。自己一個人想想不通的事情,跟籠伴談過就會懂的。為什麼自己一開始不是在天國生為鴉俘,而是在地上生為邪蠻人呢?諸神為什麼允許鴉俘潛越而自稱是人類來生活呢?遇到這些畜人神學上的困難問題,一個人是想不通的,你昏倒了,自己不知道吧?不過,你昨天晚上,曾進入我們的籠子(第十五章2),是八號檻,別忘了,八號檻的籠伴們,一直等恃著你回到八號檻的這一天。籠子裡面,啊!女神……」 突然,那個鴉俘停止說話,而且兩隻當場跪下俯伏在地,麟一郎驚訝地回過神來。 它依舊被綁在先前那間預備檻的室內,剛才張大合唱的嘴巴,也被拉鏈關上了。代理父兄那兩隻俯伏在地,德莉絲站在它們面前。頭的某個地方感覺麻麻的。原來是作夢,看到濕濡的皮膚還沒全干,還過不到五分鐘。 「怎麼樣?康拉德。」 突然說話的美少女頭上,還是閃爍著光環。 「真是驚訝。」 旁邊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回答。 「按照命令,今晚練習讓它聽讚美歌。可是,幾乎沒有出現抵抗波。雖然它可能把「想喝尿」誤解成某種像護衛似的東西,不過,還是得到了充分的瞭解曲線。讚美歌它竟然幾乎都知道,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它以前曾經隸屬畜籍……」 「怎麼可能……」 「可是小姐,普通即使是在夢幻狀態中放進去……」 聲音的主人出現在麟一郎的視線範圍內了。是個很有朝氣的青年。這位是腦波技術主任康拉德·鄧肯。 「要讓她瞭解一首歌詞的意義,就要花相當長的時間了。雖然是家畜語,可是,這是古代語。本來打算今天晚上要花一個晚上,來教它唱讚美歌的,現在就不需要了。真是不可思議……」 「嗯!這只鴉俘很瞭解古代家畜語,這是有原因的。」 美少女自言自語著。 「這樣對我也好,就等於我賭贏了。」她很興奮地說。 「但是,尿反應呢?」 「沒有異狀,注射了二CC了……」 「那麼把它放進長椅子。」 「遵命。」 麟一郎不懂什麼是尿反應等等的,但是,它瞭解到剛才作的夢,是他們特意製作出來的,也知道那些讚美歌是真的,還有他們知道它瞭解這些讚美歌的意思等等。不知道有腦波科學的它,覺得這一切太不可解了。 德莉絲在剛才跟姐姐打賭之後,就偷偷對鄧肯下達指示,她自己送走馬克少年之後,立刻折返回來。想在克萊兒與姐姐一起搭空中列車出去前先做點工作。 德莉絲就站在無法動彈的麟一郎的視線範圍內的正面,用藍色的眼睛注視著它的臉說︰ 「我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難過的時候,就向克萊兒祈禱,知道嗎?她會聽你祈禱的……」 再度用注射針,讓麟一郎昏迷,麟一郎一點都沒感覺到,接到德莉絲命令的黑奴畜體技師,將以前它送給克萊兒的戒指,當作「隸屬象徵」,為麟一郎做了植入手術,裝置在它下腹部那塊,曾經是「男性象徵」所在的地方,它也不知道它已經被人自這一間從一早到現在讓它經歷了許多的預備檻房間給搬了出去。 2 乘龍的人們 後來,約過了四半刻的時間。一直到剛才還很晴朗的西西里島,清澈的秋季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開始捲動起一層層的黑雲。眼看著成漏斗狀下垂的尾巴貼近地面而來,龍捲風嗎? 黑雲的下面,是瓊深家廣闊至極的別莊。就在眼看著龍捲風的尾巴即將碰到位於中央的華麗水晶宮一角的瞬間,紫雷再度一閃,巨龍穿過雲間升天,在高空中飛舞而上,朝向東方劃過天空飛翔而去。前方不斷湧起黑雲,黑雲又被風吹散,指示出龍前進的路線。很快地,一切都消失在遙遠的天空中,接下來,又恢復成原來秋天的天高氣爽,空中連一朵雲都沒有。 龍住在邑司世界的地球上嗎?不是的。那正是空中列車「龍卷號」,是寶琳的愛機,載著主人與她的兩位客人,以時速二十公里的速度飛翔。也可以用快上二十倍的速度行進,但是,邑司貴族比較喜歡生活的舒適快意,而不追求單純的速度(第十八章2)。 空中列車為什麼會像傳說中的動物「龍」那樣,伴隨著雲層捲動、狂風大作的自然現象來飛行呢?按照往例,還是來說明一下吧! 邑司世界中廣為人知的交通運輸工具,姑且不論後面章節中會談到的宇宙鶯塔歐,從往來於星球宇宙之間的四次元宇宙船,或是可以在過去世界遊歷的時光機等,還有以在行星大氣層中使用為目的的交通工具等等,大至今後會詳細敘述的飛行島,小至相當於以前汽車的水陸空兼用輕車輛的黃金蟲或輕畜車,交通運輸工具的種類非常多。 其中最特別的就是這種空中列車了。其他全部的大氣層內飛機,考慮到空氣阻力,採用流線形,可是,空中列車打破了這種最普通的常識,不只是一點也不忌諱讓零件突出在機體外面,甚至型態本身也不需要設計成流線形。這是因為它的推進原理改變了,機體前方以人為的方式做出真空,藉著與後方大氣之間的壓力差,產生強大的風,空氣就會流入真空的部位。利用這種風壓,也就是乘著風,往前方真空部分前進的裝置,就像在真空隧道內前進一樣,所以,也就不需要害怕機體會產生空氣阻力了。 突然製造出真空部分的時候,會產生氣溫驟降,周圍就會產生水滴,湧出雨雲。壓迫機體使之前進的強風同時會揮開雲層,但是,遠遠地看去,會覺得很像是這輛空中列車刮起狂風,呼喚雲層,在空中飛翔。愛賣弄的邑司貴族,將自己家的列車做成龍的形狀是這個緣故。而這個點子,變成一股潮流,到現在已經是一般的形狀了,因此,空中列車也稱為「飛龍車」。 機體前端操縱室裡面,投射出製造真空大氣分子絕滅線的兩個鏡片,就當作雙眼,通訊用的無線天線就當作鬍鬚,乘客出人口的開閉孔,收納於上下顎的內部,是模仿可怕的龍頭。也有尾部與四隻腳,外殼則是以鱗片狀的金屬做成。身體是客艙,可以配合容納人數,增加客艙數量,使龍的身體變得更長。 而接縫處則讓身體彎曲,也就是外觀完全就是一條龍。古代人夢想的產物,龍,變成邑司世界的飛龍車,成為實際存在的東西。不,事實上,似乎是時光旅行者流傳下來的飛龍車,給了古代人龍的觀念。不管怎麼樣,模擬這種動物的交通工具,是玩膩了機械文明,就某個意義土來講,是享受著退化一步的遊戲文化的邑司人相當喜歡的。特別是大貴族們,隨著飛龍車的運行,出現威猛的雷電、風雲,是非常符合權力的象徵,所以他們很喜歡,都備有各自專用的愛機。 「龍卷號」是瓊深家在建造這座地球別墅的同時,一起新製作的自家用機,一行人自抵達到今天的這三個禮拜期間,一直用來接送別莊的人,到地球上各地。今天是要送寶琳、克萊兒與威廉到東方七十公里遠處,停泊於中亞塔里木盆地霍坦市郊外上空的飛行島「高天原」。 三個人在各自專用的私人機艙中,有需要的話,可以使用立體電話,就像真實對坐面談一樣,可以自由對話。各個機艙的傢俱,比以前大西洋航線的遊覽汽船裡的一等船艙還要豪華好幾倍。 寶琳與隨行的產科醫生迪米爾說著話。威廉正坐在電子鋼琴前面,彈著即興曲子。自動錄音裝置似乎也啟動著,演奏之後,一定會按照往例,喝一杯靈液。那麼克萊兒呢? 新的邑司國人---這麼稱呼也所差無幾吧! 克萊兒·科特維古一百七十六公分、六十公斤的強健年輕肉體,深深地躺在私人機艙中央的長椅上,放鬆全身。她脫掉鞋子,一起伸出來的兩隻腳前方,正好碰到一個黑色半球狀的突出物。約是把西瓜剖一半的大小。半球面抵住兩腳的腳底,她採取上半身往斜後方倒下的最輕鬆姿勢。克萊兒望著鑲在牆壁上的展望框,瀏覽著特殊立體鏡片投影出來的地中海風光。黑色細長影子,覆蓋在碎落著白色浪花的碧藍海上,那影子是這輛「龍卷號」與包圍在龍卷號四周的雲層形成的陰影吧! 聽說要花上三個小時,這段期間,就來唸唸二十世紀後半的歷史吧! 一邊這麼想著,她一邊伸伸懶腰。穿著細長褲子的一雙修長的腳伸直著,碰到黑色半球︰ 這時候,椅子撐住克萊兒的身體,開始微妙地搖動。腳底的黑色半球,與彈簧連接,似乎是只要一點點小小的刺激就可以移動地裝置。克萊兒交換著用雙腳按著半球,享受著搖動。 突然,她的視線移到房間角落裡的大鏡子。裸體的人體,雙膝跪地,雕刻出用雙手拿著鏡子的姿勢。那是古代西歐貴族家裡,常常看到的附裝飾的鏡台。以前克萊兒家裡也有。 不,不是那樣! 克萊兒突然領悟了,那不是雕刻,而是鴉俘。一定是為了讓鏡子可以配合命令,變化各種角度,所以叫活鴉俘拿著鏡子的。肉鏡台、活鏡子…… 在這裡也可以看到活體傢俱很好的一個例子,克萊兒一邊驚訝於深不可測的鴉俘利用文化,一邊想起一直到昨天以前的情人,現在已經變成鴉俘了。 後來麟怎麼了呢? 在洗禮式時,用自己的尿液澆在麟的頭上。後來,就一直沒看到它…剛不久前,從水晶宮的頂樓出發的時候,與賽西爾一起來送行的德莉絲,交給她一個握柄,那是照她之前要求的,將她送給麟一郎的戒指,加工做成末端的茄形環,讓細鏈子卷在裡面,做成的握柄。乍看之下,酷似男人的命根,據德莉絲說,那是去勢鞍使用昨天的資料,模仿麟的命根做成的,而且,還送她一個昆蟲形狀的胸針,親手將胸針別在克萊兒的胸前,這時候她問︰ 「麟呢?你不是說耍幫我訓練嗎?」 「有一天你就會知道了,這條鏈子拿著吧!你會需要的……」 「德莉絲,你不可以訓練喔!因為我們打賭的,是要克萊兒訓練。」 寶琳在旁邊說著。 「不用擔心,我等一下要去打獵了,我才沒空理會鴉俘咧!」 「說好了那只鴉俘要留在克萊兒這裡喔!」 「放心啦!我才不曾詐賭咧!威廉知道,對吧?」 德莉絲說著,與威廉對望笑著。 那時候,她為什麼笑呢?... 但是,她很久以後,才解開這個疑惑。 現在的克萊兒,享受著坐在長椅上的舒適,讓麟的事情遠離自己的腦海,專心思考著如何有效利用在到達目的地前的這段時間。 剛才的想法,使她感受到很大的魅力。 二十世紀的地球,會發生什麼事呢!?在飛碟裡面,寶琳似乎意有所指(第四章1),如果那時候沒有搭上飛碟,會怎麼樣呢? 她試著詢問咨詢器。 「請使用「夢書」。」 這就是回答。 五分鐘後,克萊兒好像足球選手那樣,深戴著帽子坐在長椅子上。姿勢不變,還是上半身倒著,就像在理髮店讓人剃鬍子時那樣躺著,雙腳輕鬆地玩弄著當作腳踏墊的黑色半球,享受著搖動的舒適……學生足球選手為了與球更親密,會把球拿到桌子下面,一邊讀書一邊用兩腳玩弄著球,克萊兒現在的樣子就像那樣。 搖動的方式,達到某種搖籃的效果,克萊兒漸漸進入夢鄉。 然後,她做了夢。 但是,那場夢是為了特定的意圖而造出的特定內容的事。就好像有睡眠學習音盤一樣,控制睡眠中的腦波,學習效率會顯著提高。黃梁一炊之夢,在夢幻狀態中,時間流動的速度會比現實快,就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利用這種原理,(咨詢器是聽,這個是看),可以在短時間內,傳達許多思想內容的機器,就是克萊兒現在戴的腦波書見器,這種機器的檔案,也就是所謂的「夢書」。這是邑司腦波技術發明的傑作之一。 做了什麼夢呢?克萊兒好像夢魘似的移動身體,結果踢到半球,身體又開始搖晃,不僅沒醒來,反而夢得更深沉了。 3 人類的近未來圖 克萊兒的夢,是二十世紀後半以後的人類歷史。也是邑司的前身,新地球的建國史,也是黑奴制、畜人製成立的前史。概要如下︰ 自人造衛星發明以來,蘇聯特續領先美國,但是,美國藉著「Uterus3號」踏上月世界的第一步,後來美國與蘇聯,就互相堅持彼此在月球表面的領土權。這段期間,解放台灣之後,中國的發展引人注目,就連西歐大陸各國,都受到中國的影響,美國各國的黑色勢力抬頭,隨之而來的是按照過去的方式操作的聯合國機構漸漸失去力量。 作為自由世界指導者的美國,焦慮一年比一年嚴重。「Uterus3號」的成功,使他們稍微領先蘇聯的科學技術群,但仍不斷努力,希望在行星火箭方面,也能遙遙領先蘇聯。美國的友邦只有兩個,在歐洲是英國,在亞洲是日本。 但是,英國不同於日本,日本總是追隨美國科學的後塵,而英國自已也擁有氫彈,驕傲於自己的高度科學水準。科學家們用比美國更大的規模,試圖補救他們在月球火箭上的落後,他們請來德國天才珍格爾博士,著手嘗試製作利用光波火箭的光速太空船。 跳過行星空間後隨即就挑戰起恆星空間,他們的願望,是要讓英國的榮光再度閃亮。他們在南非共和國的深山裡面,建立秘密工廠。因為在騷動的非洲各國中,只有在這裡白人的勢力仍然不可動搖,並且可以大量利用黑人的勞動力,而南非亦是大英聯邦的其中一員。結果,短期性的不合也平息了,兩國的關係恢復,並且友誼比以前更加緊密,也因為南非共和國對有色人種的歧視,而與四周各國交惡,因此兩國之間關係保密,所以才選擇這個地區。 一九七七年,第一艘光速太空船「榮光號」,載著一千名探險隊員與最新的核子武器,悄悄地從喜望峰頂升空,出發前往宇宙空間。 隔年,一九七八年,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是否足以稱為世界大戰呢?因為戰鬥一天就結束了。美國秘密完成的超級氫彈a炸彈,從人造衛星與月球秘密基地,同時丟向共產國家,也就是蘇聯、中國、中南美、阿拉伯等所有的地區,殲滅性突擊戰法獲得漂亮的成功。 蘇聯利用自動報復裝置,進行核子武器攻擊。另外中國的加入也令人出乎意料之外,進行了超強大的超氫彈報復攻擊,但是,被美國搶走先機,是他們敗北的致命傷,最後紅色世界完全喪失戰鬥力而投降。共產國家十五億人口,除了蘇聯的俄羅斯人之外,全部都是有色人種,一天之中,就殺掉了其中的五億。而且,殘存投降的十億人,也活不長久,無法生養子孫。因為a炸彈爆炸的區域,會產生強烈的放射能,居民罹患原子病而死,褐色人種、黃色人種注定要滅亡。 這是自由世界的全面勝利。「這次的大屠殺是被允許的,因為是為了人類的自由與幸福。」美國總統強辯。日本抗議說這是輕視有色人種的生命,他們說「這只是為了白人的自由與幸福吧?」但是,末受理會。 但是,不畏懼神的美國所做的這些事情,因為蘇聯放出的細菌彈,遭到惡魔式的復仇。投下後第五天,芝加哥開始發生使全世界陷入恐慌的w熱,那就是這顆魔彈的病毒引起的。 這一顆細菌彈污染了空氣,傳染率非常之高。即使僅是靠近燃燒屍體處,也會受到傳染。人會持續發四十二度高燒三天而死,是一種少見的惡疾,沒有任何方法可以預防或治療。 這場病造成北美大陸的慌亂,很快地大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白人的死亡率,幾乎到達百分之九十九,可是,黑人卻有很多人都可以免疫的這項事實。即使是黑人,混血者比較弱,純種黑人的抵抗力比較強。有一種說法是說,蘇聯從一開始,就看出在美國境內的發展,特意培養出針對皮膚色素較弱者的細菌;還有一種說法,是說由於a炸彈的放射能,使細菌產生突變。不管是哪一種說法才對,總之這是一種不殺有色人種,只殺白人的怪病。白人患者的家屬憎恨黑人,就連白人醫生,都拒絕黑人患者。黑白對立變得更加激烈,私刑頻傳,杜會越來越動盪不安。 這種w熱也滲透到西歐的白人世界。在亞洲地區,放射能正在滅絕殘存的有色人種,而在免於被炸的歐洲,病毒卻在滅絕他們全體市民。 在美國,黑人的佔有率相對於全體人口而言,已經節節上升。到了一九八三年,黑人(顏色較淡的混血黑人的比例較低)武裝起義,美國陷人內戰。但是,西歐各國已經沒有餘力去救援美國境內的白人了。因為他們自己國家,也正受困於w熱,瓦解了整個國家的功能。 英國也不例外,八成國民病倒,連伊麗莎白女王也在各嫡出王子們與全體國民的哀戚之中崩逝。失去了風評不佳的丈夫,變成未亡人的王妹瑪格麗特繼任即位,但是,政府趁這個機會,當機立斷,大英決定到南半球友邦避難。 於是,美國成了黑人的天下,當臨時政府在哈林區(紐約黑人街)誕生的報導震驚全世界的時候,英國完成疏散到南非、澳洲、紐西蘭的工作,好不容易才得以保全住行將滅絕的白人文明。特別是南非的太空船工廠,成為高水準科學技術的倉庫,對人類的將來而言,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亞洲地區唯一沒有遭遇a炸彈的區域,就是日本列島。他們也遭到w熱病毒入侵,卻因為他們是有色人種,人口大約只喪失了五成左右。但是,國力的減退,是沒有例外的。據說三十億的地球人口,現在也只剩下一億……特別是純種的白人,恐怕還不到五百萬吧! 光波太空船大概就是這個時期回到地球的。一九八七年,出發到現在第十年。他們發現了在人馬座a星的第三等星下,自然環境比較類似地球的第四行星。上面的原住民是有翼四足人(ptero-quadrupes),與這個地球外文明做過「第一次的接觸」之後,進入交戰狀態,打敗丁他們,並且將這顆星球作為「新地球」,宣告是英國領地,想要獻給女王(第三章1),並期望在全世界發出英國的「榮光」,可是,當他們一行人回到地球看到的,卻是已經完全不一樣的地球了。 文明結束了?地球變成人類的墳場了?不!我們有「新地球」。被放射能污染的大地與空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的w熱的威脅,與其無望地坐著等死,還不如遷移到新行星,開拓人類的新命運……太空船的船長達林頓如此力勸。個性積極的瑪格麗特女王贊成這個提議,不顧部分的反對聲浪,自己領頭宣誓遷移的決心。 一九八八年二月吉日,改稱為「諾亞方舟」的光波太空船,女王以及獲選的青年們一千多人,坐上諾亞方舟,再度從喜望峰起飛。現在邑司世界的數百個行星領土中,僅有一千個家族共一萬人的大貴族與比大貴族多十倍的十萬人小貴族,一起統治著數量有他們的十萬倍,也就是超過百億的平民,而相當於正式白人國民數量數千倍的黑奴與比黑奴多數百萬倍的鴉俘,也都在其統治下。但是,在這個金字塔中佔有最上位的一千個大貴族家族,幾乎全部都是當時「方舟號」裡,那一千位青年的後裔。 「追隨勇敢的女王」這句話,變成了留下來的白人們的信號,現在已經不問國籍了,白人以南非的工廠為中心,全體大團結,做好了大規模遷移計劃。他們建造了一百艘光波太空船,想要一次移送十萬人。以光速前往人馬座的a星圈,往返一趟要九年,送完五百萬人,可能需要數百年…… 戒嚴令下,政府施行法律,賦予人可以將南非全體黑人強制收容,當作奴隸員工的權限。借由強制他們工作,可以夜以繼日地進行造船工程。為了避免w熱入侵,完全斷絕與北半球的交通與通信。美國的黑人與日本人,都不知道這項計劃……就算知道,他們也沒辦法做什麼吧! 第三年,就在w熱終於入侵南半球的報導傳出的同一天,載運以盎格魯撒克遜支派為中心的十萬菁英的一百艘船隊出發了。 可是悲哀的是,九年後船隊回來的時候,卻連一位同胞都找不到。南非、澳洲、紐西蘭,到處都只看到那些奴隸員工,那些黑人憤恨的心與燃燒的眼睛,從北半球入侵的病毒,殺死過半的白人人口時,受到壓迫,憤恨難平的黑人,找到這個好機會反抗,一舉殺害所有剩下的白人。 瞭解了他們不在時發生的慘事之後,太空船船員們既失望又憤慨。為了那些等待他們回來,卻無望地被殺害的同胞,為了哀悼他們,他們宣戰了,他們用殺人光線燒死了黑人們。剩下的黑人,還不到二十萬人。於是,白人種的遷移,僅有第一次的十萬人便就此結束。一百艘的太空船卻把二十萬的黑人,塞進太空船裡面載回去。要他們去做奴隸,以因應在人類的新故鄉,新地球的開發中,無限勞動力的需求。 這是西元二千年的事情。馬克將軍再度佔領地球,率領軍隊大舉來襲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六十幾年。這段期間,在遙遠的四光年半的遠方,一九九三年建國以來,「大英宇宙帝國」的前身「新地球女王國」的建設,正一步步地進行著。有翼四足人們完全被征服,遭到俘虜而被家畜化。在活潑積極的女王統治下,並得到良相輔佐,以首都璀互星球為中心,領土完整,隨著人口的增加,新地球國民,稱霸新宇宙世界的人類,燃起了明亮的希望。身為二十世紀人,在歐洲文化中長大的白人,第一次瞭解到這麼令人驚訝的未來,也難怪克萊兒在夢中會喃喃囈語了。 家畜人鴉俘第二十四章 長椅子的上面與下面 1 垂聽祈禱 克萊兒坐在長椅子上,翻閱著「夢書」。 但是,麟一郎在哪裡?正在做些什麼呢?----其實,那時候他就在克萊兒附近,兩人的身體隔著一張皮,碰觸著彼此。 時間稍往回調一點。 麟一郎感覺到四肢有一股強烈的痛楚,它從昏迷中醒來,它以一種跟先前完全不同的姿勢,全身趴著,手腳往四個方向伸出,兩手手腕、兩腳腳踝,都裝著類似皮革制的環,身體平平地掛著。 頭部有一個像橡膠似的袋子,與臉密合著因為被緊密地蓋著,所以,眼睛與耳朵都一點也派不上用場。但是,好像是在一個細長箱子狀的東西裡面,用四個角落支撐著四肢的前端吊著。不過,掛在背部的這個重量,是什麼呢?腹部下方沒有東西支撐,所以,背部倒彎成弓形,全部的重量都壓在手腕、腳踝上,就好像人體吊床。頭部從鼻子下端到耳朵處,用某種像枷鎖似的東西固定住,頭上似乎輕輕放著一個小小的東西,那是什麼呢?而且,身體一直熱烘烘的,全身的血液一直在翻騰。好像針刺到心臟似的感覺,我瘋了嗎? 突然,背部的重擔移動了,好像身體移動似的… 是生物?不,是人類! 剎那間,它明白狀況了。剛才德莉絲命令青年說「把它放進長椅子裡」那句話,麟一郎從這個線索推測。 這就是使用活人類身體支撐起來的長椅子! 不是人類,而該說是用鴉俘的身體,它的推測是正確的。麟一郎的身體,拉開放在克萊兒正坐著的那張躺椅的內部,它完全承受著她的體重。 屁股的動作,只隔著表皮與內裡(不需要彈簧的強力彈性體)傳達到它的身體上。一整個人的體重,全部放在上面。體重的重心,是從它的腰部到屁股附近,從這裡來看,坐的人的方向似乎與它完全相反。 那麼我的頭頂上,是那個人的腳… 這也猜對了。躺椅上的腳墊,承接她的腳底並撐住看起來像黑色半球的東西,是把表皮挖一個洞,然後從洞裡面伸出的與它身體呈直角的頭部。 但是,到底是誰呢? 它是沒辦法知道的。 不過,把整個頭部包起來的橡膠狀蒙面帽,雖然把眼睛跟耳朵完全包起來了,但是,鼻孔的部分,似乎有個通風用的小孔。從這個與外界唯一的通路,可以聞到上面那個人每次有動作時,傳進來的隱約香氣……這香氣… 是克萊兒啊! 今天早上的香水浴,把她身體染上了一種獨特的氣味,在她去做畜籍登錄的簽名站在它身邊的時候,給他的嗅覺留下強烈的印象。 已經不用懷疑了,在自己背部上方的是克萊兒。她打算使用躺椅,但是,六十公斤的體重,卻必須由它的肉體吊床來承受。 克萊兒,你不知道我在這裡嗎? 就好家在回答它似地,碰巧克萊兒這時候伸長了腳,兩隻腳剛好用力踩著它的頭。 麟一郎立刻感覺到全身皮膚表面強烈的搔癢感,它難以忍受,不禁全身扭動,想擺脫搔癢的感覺。它的動作使表皮內裡的彈性加倍,也讓上面克萊兒的身體感受到了吧?這是什麼裝置呢?自己被固定不能動彈,每當外面一壓頭部,就會產生強烈的搔癢感,不管它願意與否,都會全身抖動,也會讓坐在上面的人,全身搖動。 手腕、腳踝好像快扭斷了似的。 啊!好痛!克萊兒!請你救我! 被口唇束器關上的嘴巴,是無法開口的,它不禁在心裡面念著克萊兒。在登錄式、洗禮之後,竟然毫不猶豫地呼喊已經背叛他的情人的名字,那是因為它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面對她時的男性尊嚴了。不過,還有另一個原因,那是因為德莉絲告訴它,難過的時候,就向克萊兒祈禱,這句話對它的潛意識起了暗示作用吧! 這時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身體突然整個變輕了。並不是覺得有東西直接支撐住它的腹部,可是,先前一直浮在空中的身體,似乎被某種東西撐住了。因此,即使用全身去支撐克萊兒的體重,也變得很輕鬆。也就是說,吊床變成了墊背了。祈禱獲得垂聽了! 真是不可思議,一想到原因,就又感受到難以忍耐的沉重,但是,只要心中一念克萊兒啊!就會立刻變輕鬆。正如德莉絲所教的,向克萊兒祈禱奏效了,這是不曾錯的事實。克萊兒!克萊兒! 現在它的意識中,全都是克萊兒。它的肉體厭惡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可是,痛苦的時候倚靠神,它對克萊兒的感情,已經不是情人了,反而更接近對救主或對神的那種情感。 克萊兒是否知道黑色半球的真實身份呢?她用兩隻腳的前端夾著它的頭玩弄著,每次一壓,它就會全身搔癢,不斷扭動,跟先前一樣,可是,因為下面有東西撐住,所以輕鬆多了。 與沉重負荷的痛苦比起來,搔癢好得多了,還伴隨著一種快感。它揣測著椅子的結構,只要不停止祈禱,就只有搔癢的感覺,似乎還可以忍受。是自己想太多嗎?總覺得先前的全身火熱,似乎稍微降溫了一點了。 祈禱獲得垂聽了… 女神克萊兒的尊像,不知不覺間,在它的心裡覺醒。合唱的鴉俘大集團仰望著的,那飄浮在空中,朦朧的白衣美女神… 它已經無法思考其他事情了,它專心地向克萊兒祈禱。 正在作夢的克萊兒,每次當雙腳無意識地踢著它的頭的時候,全身的肌肉就會起反應,它一邊取悅著她,一邊拚命地向她不斷祈禱…… 2 日本的滅亡與「邪蠻」的誕生 在長椅子上,克萊兒拜訪了人類的第二故鄉新地球。有翼四足人的古都三角塔真是壯麗啊!它們的王變成天馬,成為瑪格麗特女王的騎乘,女王騎乘的模樣,英姿風發,威風凜凜(第三章2)。 但是,這時候夢的場景,又再度回到令人懷念的地球…… 白人正醉心於經營新地球的時候,地球發生了什麼事呢?白人的故鄉之星,現在委託給有色人種。除了野蠻無知的澳洲蠻族之外,只有北美的黑人與日本人,在白人這正主兒不在時,得以將「地球」交託給他們的民族。可是,這兩者之間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正處於復興期,後者處於衰退期。 美國境內的黑人們,在這個地球前史的末期,第一次遇到他們最好的日子。廣大的領土、豐富的資源、高度的技術……他們享受著白人美好的遺產。當然,他們的能力要讓繼承的文明發展得更進步,是還有點不夠。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已經進步到可以維持二十世紀末的科學水準的地步了。 相反地,日本處於很危殆的狀態。w熱使他們失去一半的人口,這種打擊非常沉重,不過,更加致命的是受到放射能的毒害。不只是人類第一次的核子彈爆炸地點(廣島、長崎、幅龍丸),初期氫彈實驗的死亡之灰,因為氣象條件的關係而落下最多死亡之雨的地方就是日本列島,這也是身為米食民族的悲劇。 雖然不斷發出警告,說米食民族攝取到的放射能比例,是小麥、肉食民族的數倍,但是,他們卻無法放棄米食。結果 出生率很奇妙地反而提高。六成的新生兒,不是白癡就是低能兒,很多還有畸形。 這是一個受到放射能誼咒的國家與民族。但是,就算想逃離這個國家也沒用,因為亞洲大陸已經遭到a炸彈炸成焦土,變成放射能灰的沙漠,別說人類活不下去,連草木昆蟲都無法生存。 大氣的污染,在北半球已經到達致死狀態。即使對w熱病毒有免疫性的黑色素,也無法戰勝大氣污染。美國黑人放棄北美大陸,囤積物資,果決地進行移居南美大陸的計劃。南半球的大氣恐怕有一天也會陷人危險,根本的解決之道,就是遷居到別的行星,可是,他們沒有實現的勇氣與能力。 即使專事模仿白人文明的日本人,也沒有那種能力。他們想出避免緊逼而來的死亡的最好的策略,也只有想到移居南半球,但是,他們的船舶不足。 黑人政府向他們招手說,他們已經完成移居南美的工作,輸送船已經不需要了,可以借給他們,問他們要不要移居南美呢?於是,全日本都騷動起來了。為了爭奪搭船資格,醜陋的爭戰使國民更加四分五裂,國政更加紊亂……但是,輸送船隊一到,國內的各種決定都無效了。黑人的輸送司令官自己決定要接受被輸送者的資格。他們只集合了二十幾歲、三十幾歲,健康年輕的男女,再從裡面挑選。但是,不少良家婦女為了被選上,頻頻對黑人送秋波。而據說打贏了就可以上船,於是青年們互相瘋狂地決鬥,給船員提供了很好的娛樂。全日本都被黑人玩弄著,陷入地獄圖像似的狀況。 但是,經過波折終於被選上,被送到南美之後,等待他們的不是巴西移民,而是奴隸的待遇。因為黑人政府把他們當作低級勞工,除了在工作契約書上簽名的人之外,都不准登陸。懷著以前祖先被當作奴隸,在異鄉遭到嚴酷對待的記憶,美國黑人在他們得意的時期,也一樣強制其他種族奴隸勞動,可以看出這是一種補償性心理。 就像以前猶太人在埃及一樣,現在日本人在南美變成奴隸了。在受難的時候,支持他們的心的,是擔負著像摩西那種角色的首長,天皇一族的激勵。 但是,被留在日本本土的人,他們的命運如何呢?一次就失去了國家組織中所有的中堅份子,國政因而停滯,不,是瓦解。失去警察的力量,犯罪激增,變成弱肉強食的世界,眼看著物資缺乏、國土荒廢。被孩子拋棄、被父母拋棄的老弱國民,甚至無法取得每天所需的糧食,有人飢餓致死、有人為了吃而殺人、有人因為絕望而自殺或發瘋,還有疾病的蔓延。死神橫行,在難以相信的短期間內,正常國民完全從這個國土消失了。 「日本」滅亡了。 然後,在文明的殘骸中,被拋棄的白癡或畸形者,這一大群人面對死神,卻持續顯示出異常的抵抗力,他們甚至無法維持最低水準的文化,也不知道要穿衣服,他們退化到只有食慾的動物性生活,呼吸著死亡的大氣。就算他們生命力再強,他們的死亡,不,北半球全部生物的滅亡,也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以馬克將軍為司令官的新地球宇宙艦隊,就在那時候出現。時間是2067年。 與六十幾年前不同,這一次回來的目的,是要恢復「故鄉之星」。要消滅放射能,也要把w熱病毒變成無害的,這對他們當時的科學能力而言,是很容易的。 在本國,已經被他們完全奴隸化、被鄙視為半人類的黑奴,竟以地球主人的姿態,要黃種人幫他們勞動、建立國家,令人捧腹大笑的模樣,使他們再度燃起那種他們祖先感受到的憤恨。 這不是戰爭,而是狩獵奴隸。在一瞬間就擊滅了南半球的黑人國家,為了懲罰他們的僭越,為了把他們放到本來的奴隸地位,於是,逮捕了全部的國民。 構成黑人國家奴隸階級的黃種人們 在他們之中,有一族是自古以來的首長,受到大家的尊敬。當然,他們也全部遭到逮捕,放進收容所。 這段期間,地球的淨化工程正一步步進行著。將大地與大氣中的放射能與w熱病毒全部掃除,地球再度變成真正主人的樂園,東海的天空中,富士山再度沐浴在旭日的光輝中。 令人驚訝的是,日本列島還有生存者。他們的容貌與姿態,令人懷疑是猩猩或猿人,相當多的人是過著野蠻的穴居生活。而且,是只有動物性本能的白癡小頭兒、回歸先祖的極端畸形……這也叫做人類嗎? 這些人全部逮捕收容送往新地球,但是,負責運送的三謀盧森勃上校(在「畜人論」中有名的盧森勃的祖先)不認為他們是人類,而主張把他們當作動物(獸畜)來對待,因為如果發生死亡意外的時候,他的責任就比較輕。 就常識上而言,很明顯地是因為放射能而導致基因退化與文明毀壞,但是,隨軍牧師卻鼓吹說,是神的懲罰使他們獸畜化,上校將這種說法做更進一步延伸,認為他們本來就是類人猿,他們本來是模仿白人文化,可是一旦脫離白人文化,就暴露出本性了。這是為了政策上的方便,配合上畸形的極端,採用了這種歪理,他們被當作動物,放進宮廷動物園,讓王家的人們觀賞玩樂,或在飼育所中,被當作育種學研究的對象,最後就成為後代各式各樣鴉俘變種的原型。 對畸形者,這樣處理就可以了。但是,這麼一來,同一個種族,在南美捕獲的健全者,就發生了如何處理對待的問題。如果採用上校的說法,他們的本質也是類人猿,所以,就不需要承認他們的人權。 因此,對他們來講不幸的是,這時候,馬克將軍還是重視政策上的方便。為了讓恢復後的地球,成為白人的天下,這樣的政策比較方便是無庸贅言的。司令部操控著類人猿說,對他們來講,黃種人只不過是黑人奴隸的奴隸,他們不想承認這種劣等種族有相對等的人格,這也是接受這種理論的理由之一吧! (第四章2)。 就在這個時候,從南美收容所的黃種人代表中,提出「我們想回到自己本國的島嶼,擁戴自古以來的首長一族,建立獨立的國家」,令司令部捧腹大笑。奴隸的奴隸,像家畜似的劣等人在講什麼啊! 「太有趣了,如果讓他們這麼做的話……」其中也有人抱持這種意見︰ 「反正必須當作奴隸資源讓她們繁殖,那麼就讓她們一部份住在這座島上,當作自然動物園如何?太平洋上的猿島。飼育環境越好,動物的繁殖率就會提高,既然它們想要有個相當於人類的國家,就讓她們這樣幻想好了…」 「好,就這麼做吧!」馬克將軍決定。 「從收容所中選出三分之一,讓它們回到本國島。首長天皇一族也留下獻給女王陛下的數量之後,其他的都讓它們回島上。然後,由它們自己治理……對了,要是它們說它們是與我們地位平等的獨立國,那也麻煩,就把它們當作保護國吧!然後,從外面管理它們,不要讓他們知道就好了……」 於是,新國家「邪蠻」誕生了。新國名很明顯是為了討好新地球人,也就是英語國家,而採用Japan的發音。不過,採取反政府立場的一個報社,配合這個發音,採用「邪蠻」兩個字,結果變成通行的符號,這使當時的國民讀著這個國名,深深地厭惡起自己。他們恥於當保護國,期望有朝一日可以獨立,恢復「日本」的國號。但是,那一天終於還是沒來,現在這裡被當作「土著畜人飼育地區」,由畜人省土著畜人局管理。 克萊兒從頭到尾夢著這段歷史。她竟然將這種畜生種族的其中一人,當作情人,這真是令她覺得像是一場惡夢,甚至很想把腳墊踢翻吧! 3 從畜馴致椅子 可是,麟一郎現在進入的這張椅子,克萊兒坐的這張躺椅,到底是什麼呢?為了讓大家容易瞭解今後發生的事情,稍加說明一下吧!這是邑司貴族用在讓從畜讀心能化的特殊機器設備。 邑司貴族會使用讀心傢俱,已經(第二章2)說明過了,這是活體傢俱的一種,借由生理學性的處置,可以將特定人的思考,以腦波的方式接收。自我意識的主體性消滅了,所以,不會有所謂自己的行動。與畜體循環裝置的線路連接,在室內待機,設定成條件反射,只配合主人的命令腦波行動。是傢俱,但是沒有個體性與移動性。 習慣使用這種便利傢俱的貴族們,在使用無制約移動性從畜的時候,也就難怪他們會希望不用說一句話,只要在心裡想,就可以下達命令。對具備讀心能力的從畜(讀心從畜)的需求,就這麼產生了。 但是,從畜具有個體性,所以,與活體傢俱化時不同,也需要獨立的行動能力。必須一方面擁有自我意識,另一方面還可以只對主人的命令腦波產生反應。就如後章會提到的,有一種使用造尾劑製造限時讀心畜的方法,不過之後會癡呆化。貴族們希望避免這種後遺症,又可以附加永久讀心能力。 對邑司的高度科學來講,這也是很困難的要求,不過,腦波技術的發達,終於發明了可以讓這種要求變成可能的從畜讀心功能賦予機。這種東西就稱為「馴致(長)椅子」,原理就在於腦波調節。 首先,為了啟動基本的腦波收訊,從畜的身體必須擁有與主人的身體共通的部分。就像讀心傢俱曾往循環畜乳中混入主人的尿液一樣,讀心從畜要將馴致作業中主人的尿液變化成血液。這裡省略詳細的理論,尿液與血液是成分極為類似的液體,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一方面停止鴉俘的腎臟功能,一方面利用可桑基寧使尿毒變成無害的,血液的血漿會漸漸變質,血液的成分接近尿液裡面加上紅血球、白血球、血小板等血球成分的東西(超過某個比例,就會排出老舊廢物,只是,一般的人尿含有一些老舊廢物也沒關係)。在這個階段,將主人的尿裡加上血球成分的東西,與身上全部的血液替換,借由人工心臟循環,讓主人的尿---血液,充滿從畜的血管。借由這種方式,在循環中腦波收訊就變成有可能的(從林格到亞米諾德斯特朗,他們的目標,都是想讓輸血用的人工血液,更像天然的血液。但是,現在改變方針,看看成分不同的血液,是否也能有循環的能力,基於這種想法,新開發出來的就是這種尿----血液)。不過,有的體質會對主人的尿產生特異反應,所以,在讀心化作業前,要先注射少量的尿來檢查。洗禮後(第二十三章1),麟一郎接受的反應注射就是這個。 為了讓血液置換狀態在馴致中持續,就必須把候補畜的身體綁住,就像以後會提到的,必須刺激肉體,所以,才會往椅子裡面,像吊床似地吊起來。這麼做之後,在椅子底部,裝滿主人尿液的人工心臟,與從畜的心臟連接,進行置換。麟一郎感覺到心臟好像被針刺到似的,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德莉絲將聖尿洗禮時用剩下的,放進人工心臟裡面。它的身體會熱熱的,那是因為尿---血液開始在血管中循環,在還沒習慣之前的異物反應。 當知道在洗禮與堅信禮中是使用尿都那麼震驚了,麟一郎如果知道維持它生命的紅血球,竟是隨著克萊兒的尿液循環全身的這個事實、這個真相,它會有多驚訝呢? 它被放進椅子裡面,視覺與聽覺也與外界隔絕。這有兩個理由,因為根本上來講,它不能有其他的視聽覺刺激,後面會提到的腦波博送,它必須看到跟主人一樣的東西,聽到跟主人一樣的聲音。在它能夠感受到這種腦波傳送以前,為了讓它盡可能集中意念,就必須排除所有的雜念,以此為前提,就必須與雜念來源的外界刺激完全隔絕。 但是,只是隔絕外界的刺激,還是無法集中意念的。於是,腦波與刺激工具的相關裝置,就要在這時候上場了。 原理上來講,用什麼東西做刺激都可以,不過,用馴致椅子的話,是以主人的體重當做負荷來用。從畜本身的體重也在長期懸吊之間,變成肉體痛苦的來源,當主人坐在上面的時候,那種負擔更是難以忍受,折磨著從畜。而且,主人自己不需要對馴致做任何努力,只要坐下來就好了。即使忘了也沒關係,就好比自動卷腕手錶,只要戴上就會捲上那樣。也就是說,主人的存在木身,就變成強力的刺激,對於使用者來講,這是比其他要求特別動作的刺激工具還要方便的。 要解除這種刺激的主要意念 就麟一郎而言,目前給它的是「對克萊兒的祈禱」 通常會變成各從畜的名字,或是專業領域相關的用語。為什麼呢?因為在主人周圍的從畜不只一隻,從畜被要求更具有可以只感受到與自己有關的腦波能力。 這種中心意念的腦波型,就變成解除刺激的條件,支撐畜體腹部的空氣彈簧,借由腦波型啟動,配合意念的強度而動作。如果有雜念,彈簧就不曾動,必須用四肢去承受全部的重擔,但是,如果成功地集中意念,畜體就會被撐住,重擔就會變輕鬆。真是可怕的強制思考。當它知道,它必須放棄其他的想法,集中精神在意念中心,才能夠得救時,誰還會冒著痛苦的危險,繼續思考其他的事情呢! 於是,排除雜念,集中意念的從畜身體,漸漸習慣於血管中流動的主人尿液,精神交感度提高,就像收音機的指針與特定周波數吻合的時候一樣。它們就可以接收到吻合中心意念的腦波型發射出來的短波,也就是所謂的腦波收訊現象。 這種短波會從主人身體附近發出來。 超小型的自動發送台就裝設在服飾品之中。德莉絲送給克萊兒的胸針,就是這種發送台。包含其中的精密儀器,看到與人類眼睛一樣的光,聽到與人類耳朵一樣的聲音,並且轉變成短波,同時捕捉身邊的腦波,做成混合波(這是二十世紀後半的發明,將兩個以上的電磁波合成一束來使用的方法)發送出去。 從畜的腦髓接收到這種混合波,會看到發送台看到的東西,聽到發送台聽到的聲音,因為發送台與主人的耳朵眼睛,幾乎處於相同的位置,所以,雖然從畜與自己周圍的外界隔絕了,還是可以看到聽到主人周圍外界的事物…麟一郎的眼睛與耳朵,就快要有這種經驗了吧! 經由隔絕視聽覺刺激,成功達到精神統一的目的,然後外界再度給予刺激,會暫時擾亂精神統一。可是,這麼一來,會立刻無法收訊,回到變於統一的狀態,肉體條件的要求也很強,所以也會習慣這種新狀態(視聽覺刺激的收訊),得以集中意念。在這種狀態持續之間,中心意念也就是收訊裝置的基礎,會漸漸從表面意識沉入深層意識。 然而,刺激從畜的視覺神經與聽覺神經,使之活躍,並不是混合波成分的全部。一起被收訊的主人腦波,對從畜的腦髓會有眼睛看不到的影響。 在從畜本身的自由思考(自由思考的時候,腦波的變動很活潑,不容易受外來的影響)被停止的狀況下,聽看著與主人一樣的外界,接受主人的腦波,只要持續三百個小時以上,就會引起腦彼同調的現象。也就是說,從視聽神經活躍而來的腦波型符合,會引發神經刺激整體的符合。行動的是主人的腦波,模仿變調的當然就是從畜的腦波了。 把上面提到的講得更容易理解一點,就是讀心能化的候補畜,在血液置換狀態中,被強制要對中心意念集中精神,與主人相同的見聞兩者互相重疊的時候,就不需要特別去意識到中心意念,會在與主人相同的意念下,會從屬地、模仿地,去思考與主人一樣的事情。 然後,一旦從畜達到這個階段,即使沒有在血液置換狀態中,也能維持相同的能力,所以,就可以拿掉人工心臟,也就是可以從椅子裡面放出來,讓它自由行動也沒關係了。 但是,為了活用從畜的自由行動性,並不需要任何事情都要它跟主人有相同的思考內容。只要在主人身邊,當主人做出命令式的思考時,它能夠毫無錯誤地做出反應,就已經充分達到從畜的用途了。 這裡要與所謂的命令波馴致同時進行。要選擇坐在椅子上的主人腦波中的命令波,並增加幅度,這就必須與別種的刺激工具連接。最好不要讓它覺得命令是痛苦的,所以,採用在全身皮膚表層搔癢的感覺作為刺激。因為在沒有想做什麼的時候,也會發出微弱的命令波,與有很強的慾望時的差異,只有強弱的不同。所以,例如用腳尖壓黑半球,也就是壓從畜的頭部,將這種任意的動作當作是命令,增加命令波的幅度,這麼一來,就可以給予相同的刺激,實際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就不需要辛苦下令了。 這麼一來,將命令波與全身刺激結合,慢慢馴服,最後就算不用刺激用具,面對主人的命令波時,也會總覺得有種搔癢的感覺了。做完這種訓練的候補畜,能夠感受並分辨主人腦波中的命令波,然後,借由腦波同調去瞭解思考內容,附加讀心能力也就完成了。 不過,不用說也知道,主人這裡的0Q (命令波指數)有100以上,那麼從畜那邊就要求要有0Q (知能指數)150以上,跟讀心傢俱一樣。0Q不足的話,就無法啟動搔癢裝置,0Q不足的話,就無法充分進行腦波的同調。 以上,是利用腦波調節原理的應用,所做的讀心能力附加機的功能大概。附震動裝置的長椅子性能不輸給普通的長椅子,所以,主人只要把認為可用的候補畜,也就是0Q150以上的從畜放在裡面,接下來只要每天使用這張長椅子,即使忘了,經過三百小時,也就是約二個禮拜之後,就可以得到一個已經完美地讀心能化的從畜。放出來的時刻,令人充滿期待,期待的心情,就跟打開陶器的窯一樣吧| 麟一郎現在就是被放在這種椅子裡面,要把它做成讀心從畜嗎?不是的。麟一郎的0Q是147,所以,嚴格來講,它沒有資格以候補畜的身份,進入馴致椅子。 但是LC (慕主性係數)非常地高,德莉絲看上這一點,才把它放進馴致椅子,才想到要用「向克萊兒祈禱」當作中心意念。要產生腦波同調(即使0Q150以上的從畜也一樣)至少要兩個星期,這段期間,必須補給新的人工心臟的尿---血液(這可以經由物質複製機來製作,主人不需要麻煩)。 要把麟放在那裡一整天,畢竟是不行的。不過,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這種目的。她的目的只是要利用椅子擁有的思念強制功能,強化它對克萊兒的信仰。在堅信禮前,沒有這樣用馴致椅子的例子,因為0Q的關係,他們先入為主地認為,麟沒資格使用馴致椅子,所以,寶琳想都沒想過要把麟放進馴致椅子,德莉絲的點子,就是鑽這個漏洞。如果告訴克萊兒,那麼寶琳也會知道,小心提防的德莉絲甚至沒把計劃告訴要坐在馴致椅子上的克萊兒。 事實上,就算克萊兒再怎麼邑司人化,一旦知道麟一郎被懸空吊在裡面的話,恐怕就不會去使用這張長椅子了吧!總有一天,她也會達到那種可以毫不在乎地讓從畜吊著,即使知道裡面吊著從畜、甚至吊到她忘記了,還是若無其事地使用著椅子的那種心境吧!不過,現在她還沒辦法。她完全不知情,不,就因為不知情,才能夠全身躺在這張肉體吊床上休息。 她就這樣在空中列車的客房中,過了三個小時。在馴致椅子的表皮上面,是美女一邊在夢裡學完了人類與鴉俘的興亡歷史,一邊沉睡約三個小時,而在表皮下面,卻是鴉俘支撐著她的身體,把主人搖得很舒適,專心致意地向她祈禱約三個小時……。 家畜人鴉俘第二十五章「高天原」諸景 1 飛行島著陸 在相當於龍腮的地方,設置了逆麟展望室,看完未來史夢書冊覺得無聊,正提早做下車準備的克萊兒,與德萊帕青年眺望著外面。一望無際的下方,一山接著一山。當時正飛過世界的屋脊帕米爾高原。 「那是地球第三高峰,喀喇崑崙山脈的K2。標高八千六百一十……幾公尺呢?」 青年指著空中列車右手邊前方,有如雄偉的白石灰牆似的大山脈中,高高聳立的三角山峰。 「我們目的地的飛行島,就停泊在那座山的旁邊。」 根據他的說明,在崑崙山脈北方附近,以前是沙漠地帶的這座塔里木盆地,現在已經變成了地球都督府艾登的所在地,是文明的中心地。而飛行島是古代地球時光探險家,外號安娜·泰勒斯(地球的安娜)的前地球都督歐西爾曼公爵的領地,每一個行星,只獲准建造一座飛行島,「塔卡拉馬漢」飛行島,位置固定於盆地南端霍坦市的郊外上空。克萊兒閒著,她學過的沙漠名字是塔古拉馬坎。面對這個問題,他回答,飛行島的名字Takalamakhan是來自行星名字Takhanmahaal,所以,塔卡拉馬澳才是正確的,還加上一句,土著鴉俘們似乎念成Takharnanhala(高天原)。 「龍卷號」開始旋轉。 「已經到了,不過還沒看到……」 青年說著謎樣的話。 「正與管制塔聯絡中,一進人島的重力圈……你看!」 「啊!」 從昨天開始,對於突如其來的狀況,已經不太會感到驚訝的克萊兒,面對這個時刻剎那間的轉變,又令她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在約從一萬公尺的高度往下俯瞰地面的視野中,突如其來地出現了新世界。中央覆蓋著積雪的山頂,有一個比K2峰還高的圓錐狀高峰,呈圓周狀包圍著高峰的,是擁有七個山峰的山脈,四周的平野,將外側變成完全的圓周,圍繞著的湖水……這一個難以想像會是人工的大規模自然景觀,隨即在眼下浮現。 這就是飛行島「塔卡拉馬漢」。 請想像一個直徑一百公里的大圓盤,它的面積有琵琶湖的十二倍,足以與關東平原匹敵。厚度最薄的部分是一公里,中央鼓起,最高的部位厚達五公里。從周圍部分往上看,是高度四干公尺的高山,但是,島的底部卻遠離地表,位於海拔五千公尺以上的高度,所以,島的山頂就變成了遠遠高過K2的一萬公尺的高峰。 土壤與巖盤形成的地殼部份,厚達數百公尺,不過,下面還有一百公尺厚的引力盤層,更下面在飛行島的底面,有厚二百公尺的浮力盤之層,全都是特殊合金。就像在金屬製的圓盆裡面裝上上壤,做一個盒子庭院似的雅趣般。浮力盤阻隔了地球的重力,是利用斥力讓島浮起或推進的基盤部,而為了讓島上各種東西安定,就需要引力盤。 浮力盤的結構,用二十世紀的科學用語,是很難說明的。但是,必須說的是,島的中心部位(中央山的巖盤內)的震動電極結晶體傳送出來的高速四次元微震動,在阻絕地球重力上,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整座島,包括島上的所有東西,都被賦予微妙的震動。因為這種震動,飛行島化成人類的眼睛看不到的東西。而除了來到島的上空,進入閉鎖空間的重力圈中外,自己身上沒有被賦予島的固有震動,也就是說,從島的外面或島的下面(地面上)是看不見這座島的。道理就像電風扇的扇片轉動的時候,對面看起來是透明一樣。四次元震動,可以用視覺上脫離了三次元世界來表達。 克萊兒他們的「龍卷號」進入這個重力圈的同時,接收了震動,才可以看到島。說是震動,但是,因為整個島都一起震動,就跟地球的自公轉運動,無法在地面上感受到一樣,五官也感覺不到任何震動。 空中列車盤旋下降,位於中央山峰中腹的冰瀑、冰湖,位於與外輪山脈之間環狀盆地的密林、碧潭、桃園、外輪的七峰之中,有三峰都被各自削成一大城門的豪爽斧鑿痕跡,外側一望無際的環狀平原上,有廣闊的田野、有管理完善的山林,或是繁華的都市,到處都有湖泊,包圍周邊部分最外側的是,寬一公里、留人環狀湖的七筋川,使森林的樹、草原上建築物的色彩、尖塔的樣式、花壇的配置,在每個流域都有不同的七種景觀。極地的冰河、沙漠的綠洲,到底哪些是人工、哪些是天然的呢?不,一定全部都是人工做出來的…… 「到了!下去吧!」 兩個人一起,走向龍的上顎與下顎之間的出入口,寶琳也在侍醫的陪同下走來,迪米爾博士好像有點不安的樣子。 其實,他有事情隱瞞著寶琳。 我盡量在少夫人面前放鬆心情了,但是,如果被她發現了…… 這麼一想,他就害怕起來了。 四個人魚貫從龍的嘴巴下去。「龍卷號」的船艙現在空無一人了。只有克萊兒的私人房間裡面,在她剛才坐著的那張躺椅裡面,麟一郎正集中精神向克萊兒祈禱……。 克萊兒根本沒空管麟一郎了,她充滿期待地走下扶梯! 啊!整片天空都是小提琴! 德文有一句成語是說「整片天空都掛著小提琴」。那是指非常高興,甚至高興到呈恍憾狀態的說法。而剛才她一走下來的那一剎那,從天上傳來的音樂,突然使她抬起頭來,看到了與成語一樣的光景。肩膀上長著小翅膀,頭上頂著光環,赤裸的孩童樣貌的天使們,拿著小小的小提琴,一起演奏著歡迎的曲子。那簡直就跟小時候,在教會中熟悉的天國樣貌一模一樣。 「不管什麼時候聽,都覺得很不錯。克萊兒,這叫做畜童,是這裡有名的東西,安娜最得意的樂隊。鴉俘也會有這麼可愛的臉呢!」 寶琳抬起頭解說著。 -----這是鴉俘? 為什麼天使的圖中,都用赤裸的幼童來表現呢?克萊兒現在才明白。因為是鴉俘,所以才是赤裸的。因為被縮小了,所以看起來像幼兒。因為被去勢了,所以才會覺得性別不明。但是,為什麼要縮小呢?為什麼是鴉俘卻有光環呢?克萊兒這就不懂了。 事實上,都是為了讓畜童可以在空中飛的關係。在這座飛行島的人工重力圈內,重十五公斤以內的物體,都可以輕易地裝上飛揚裝置。那就是翅膀跟光環。翅膀的正式名稱叫做雙小翼(alulae),沒有上揚飛起的力量,但是可以消除重力盤作用的震動。這麼一來,身體就會變輕,光靠光環螺旋槳的牽引力,就可以飄起來。這個光環外表看起來,就跟白人用的光傘(第二十二章2)類似,但是,卻是完全不同作用的東西,名稱也不同,這種光環稱為輪狀翼(annulet)。要使用這種裝置,鴉俘的體重就必須減少到跟幼兒一樣,要在十五公斤以下。於是,用縮小機做出pangel,也就是飛揚畜。 四周是一整片柔軟的草原,令人有一股衝動,想立刻躺下去,用雙手撫摸著葉片。並沒類似飛機場的建築物,只有那座中央山在前方遠處魏然聳立,發出白色的光輝。中央山的前面,有一座削開山嶽形成的城,高有一千五百公尺吧?與從上空眺望的時候不同,峭壁有一種壓過來似的壓迫感。而且,這不是單純的大自然的壯觀,還暗示著龐大的人力加工,表現出布勒哲爾(1530-1569,法蘭德斯畫家)所畫的「巴別塔」(亦作巴比倫塔)那幅圖展現的氣勢。 潛藏在這整座飛行島的基盤之下,建造出這些山巒的人工,才真值得驚訝。但是,這裡與自然同化之後,只是剛開了山這樣一點點的機械力量,就看起來像人為的。展示出的規模之大,根本可以把金字塔或巨大水壩視為兒戲了。 突然,注意到了走出來迎接的白人頭上的光傘,才發現雖然才剛下車,可是,自己這邊這四個白人的頭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各自都閃爍著光傘。仰望的視線中,再度看到天使們,不,是畜童隊的演奏,漸漸進入佳境。器樂隊後方上空有合唱隊,在唱著讚美歌。在合唱隊後面的天空裡面,有奇妙的細雲文字,可以讀出WELCOME(歡迎)的字樣,是自己瘋了嗎? 「我想見歐西爾曼公爵。昨天聯絡過了,我是侯爵嗣女寶琳瓊深。」寶琳正式報上貴族的稱號。 「殿下在斯梅拉別莊「遊仙窟」裡面等待各位,我來帶路。」 負責接待的男子,用謹慎的口氣,表現對瓊深侯爵家的敬意。 「斯梅拉?就是中央的大雪山?」 「是的。」 「對了,她昨天提過,說要一起去打獵,要去抓雪上畜。好久沒抓雪上畜了,去打獵也不錯。」 寶琳自言自語似地說著,回頭看著克萊兒與威廉說︰ 「我們一起去吧!」 麟一郎如果也看到聽到相同的景象與聲音的話,它應該就會知道了吧!梵語裡面,斯梅拉surneru,就是須彌山(蘇迷蘆)。是位於世界中央的高山,有七金山圍繞著,四周有海洋。飛行島的構造以及中央山斯梅拉這個名字,都經由時光旅行者,傳到古代印度,結果就產生了這個具有特色的世界論。另外,在畜人文化史上,將高天原或天照大神的名字接在一起的斯梅拉之語,是從至高者之居處的邑司中,變成首長的接頭詞,套用皇這個字而來(「皇」這個字,是由「白」與「王」兩個字形成的,並不是無意義的)。另外,古代支那人,想像位於崑崙山上的西王母的「瑤池」,其實也實際存在於這個飛行島上,這件事情到後面的章節再說明吧! 2 輕畜車 「要搭什麼交通工具呢?地下動路?如果要搭輕車輛的話,是要黃金蟲或是輕畜車……」 雷諾----負責接待者在遭到詢問之後,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寶琳一聽就回答︰ 「搭輕畜車吧!雖然會耗掉比較多時間,不過,可以觀賞途中的景色……」 「遵命。」 沒多久,一行人面前,來了五輛奇妙的交通工具,或者說是五隻奇怪的動物,這就是也可以稱之為輕畜車的鴉俘! 要向讀者解釋的話,利用命名由來的scooter,會是較快的方式吧!將scooter的車輪做成小型的,前輪也放在座位下方。腳踏板或車身的下緣,一直到快擦到地面的位置。前端除了方向盤之外,其他的東西都不需要,但是,停著車的時候,方向盤的支軸縮起來,方向盤變成左右的支腳,作為安定車體之用,前面部位完全消失。搭乘者坐在鞍座上,一按下啟動鈕,支軸就會伸長,方向盤升起,一停車,就會同時縮起來,變成腳…請想像這種結構的車子。行走時,類似普通的摩托車,停車的時候,前面沒有擋住搭乘者視線的東西,也非常穩定,可以直接拿來當椅子使用。 那麼現在,請把那種新型的scooter的車體,想像換成身體縮起來蹲著的原鴉俘身體。跪坐在台板上,上半身往前倒,手一直到手肘都緊貼著板子,檯子很低,正好隱藏在畜體的下方,所以看起來就好像是跪坐在地上一樣。鴉俘的背部變成座位,像人面獅身像一樣,雙手從手肘開始,一起往前伸,手腕與手背當作踏板,承接住騎乘者的雙腳,右腳變成油門,左腳變成煞車。然後,十根手指就變成引擎 火柴盒大的強力原子動力機關,裝置在後輪的車軸裡面 利用電流,傅送各種指示的活按鈕。所以,會配合騎乘者的命令駕駛,同時,如果有必要的話,也可以自動操縱。也就是說,這種輕畜車的鴉俘,是用自己的肉體當作車體,自己也兼任司機。 必須確定維持注視前方的姿勢,才能駕駛,而且,還必須變成如下的裝置。在伸縮方向盤的支軸中,裝上一對魚眼鏡片,車子停著的時候,它沉到台板的下面,發動的時候,則會上升到與座位上方邊緣相同的高度,不過,鴉俘的臉跟這對魚眼鏡片,是用鏡身連接的。手肘與膝蓋彎曲、用背部當做座位的鴉俘頭部,位於騎乘者的兩腳之間。它的臉會將鏡身前端,擴展到跟臉一樣大小,收放於裝有接眼鏡片的面罩中。鏡身的另一端,每次升降,都會受到面罩的強制行動,所以臉也會一下子往前看,一下子往下看。 以上的說明,是女子用車的狀況,男子用的就比較複雜一點了。應該說是男子不是像女子那樣,一定都穿著長褲。穿裙子的時候,很難採取跨坐的姿勢,所以,鏡身與座位一樣高度,坐著時兩腳之間要往前放很不方便。這時候,在男子用的車子上面,鏡身就使用三稜鏡,曲折成凹狀,不曾碰到裙擺,卻可以擁有與女子用車一樣的視線。讀者聯想一下以前的腳踏車,女子用車的pipe構造,不像男生用的中間有一個橫桿,而是做成V字形的那種車子吧!性別雖然相反,不過狀況是相同的。 魚眼鏡片會固定在方向盤的支軸上,可以升降。如此一來,鴉俘在行進中,就可以看到廣闊的前方。但是,它完全不能東張西望,車子停著的時候,視線範圍就不存在了,所以,只有在騎乘者需要的時候,才讓它們看必須看的東西,除此之外,它們就等於在瞎眼的狀態下了。也就是說,鴉俘的視力,就跟汽車尾燈的亮燈或熄燈一樣,與前進、停止的結構連接動作。而且,騎乘者一發動方向盤,鴉俘就被強制要看方向盤所指的方向。讓輕畜車自動操縱的時候,騎乘者可以先放鬆方向盤,鴉俘被面罩固定的頭部,左右轉動的時候,就會讓鏡身朝相反方向動,轉動方向盤到某個角度,就可以自主地轉換方向。 這就是輕畜車。輕便性相當於以前的腳踏車,想操縱的時候就操縱,厭倦了就交給車子自己去動,以前任何一種交通工具都沒這麼輕鬆。而且,就像水中的河童一樣,還有自力隨行性能。輕畜車就趴在「自動椅子」(第十一章4)裡面介紹過的自動椅子類似,共通點很多,甚至可以說是拿掉覆蓋物的自動椅子。不過,在自力隨行性這一點上,就比自動椅子還像個家畜。搭乘腳踏車前往,想走路的時候,可以忘記車子的存在到處去走,車子會默默地跟著。而且,每週一次的畜體充填 必須餵食(引擎是原子動力機器,所以是半永久性的)…雖然確實是機器,可是,還是擁有家畜的性質,是活體摩托車。最適合到田園散步,別莊等地方總會配備這種摩托車。在這座飛行島上,雖說地方很大,不過,也是面積有限的島,輕畜車具有可以背下全島地理狀況的IQ。為了讓騎乘者只要說得出目的地,其他的就可以交給車子自動操縱,所以,裝置有很多利用價值高的設備 或是受到高價值的飼育。 五台輕畜車上面,都做了各自不同的彩色畜肌烙彩(第十八章4)。來到克萊兒面前的是綠色的,當然是女子專用的。 她自己無法區別男用或女用。她模仿寶琳的樣子,想坐到椅子上,她的屁股,放到蹲著的鴉俘背部。方向盤升上來,垂低在兩膝之間的頭部,也漸漸抬起來了。 戴著面具!啊!長鼻子……嗎?很像照相機的望遠鏡頭的筒子,胖胖的……不過卻呈水平… 克萊兒被兩腿之間升上來的鏡身,吸引開注意力,這時候,她耳中傳來寶琳的聲音, 「迪米爾醫師,你呢?」 「可以的話,我想個別行動。我想去這裡的矮人倉庫。」 「做研究?真熱心。好啊!當這座島到達鴉盆諸島,我們要降落到富士山飼育所的時候,可別忘了陪我喔!」 「是的。那麼……我失陪了。」 寶琳還不知道他的失敗,博士正努力地要想出彌補的辦法,對他來講,現在可以單獨行動,真是求之不得的幸運。 就在空中飛舞的畜童們演奏音樂與合唱的歡送中,負責帶路的雷諾騎車走在最前面,緊跟著是寶琳、克萊兒、威廉,他們的輕畜車都出發了。每個人頭上,都有光傘亦步亦趨地跟著。金色、栗色、亞麻色的頭髮,優美地飄飛在後方,一行人不禁哼著曲子,感覺就像一趟愉快的腳踏車之旅。走過草坪、過了大吊橋、鑽過一直線穿越正面城門山腹的隧道。 道路兩旁展開來的一切人為自然風景的美學、橋樑及隧道的工學,給人與二十世紀完全不同的印象,引誘著人想在這個時候說句話。但是,敘述與鴉俘無關的事物,這種不務正業的事情,實在非筆者本意,所以,途中的說明一概省略,就任憑讀者去想像了。 平地行走十五分鐘,山地登高十五分鐘,一行人抵達大雪山斯梅拉的山腳下。四台輕畜車,一輛輛滑進挖開被雪覆蓋的山腹形成的大洞窟裡面,抵達了遊仙窟。 輕畜車分別進入個人的房間。 不用說,好幾隻畜童正等待著,往克萊兒這裡飛過來。 「請更衣。」 這麼一說,大家就俐落迅速地開始工作了。這裡似乎是更衣室。 畜童不只是樂隊,還代替黑奴隨從,照顧生活大小事。 站在大鏡子前面,任憑它們把衣服脫掉,克萊兒想著,日常生活中,使用這些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小人奴隸,真是方便。 揮動珍棒的時候弄濕的內褲,在出發前一起跟著內衣全部換掉(第十二章1)了,不過,在這裡又要再次全部換掉。這段期間,畜童們分頭幫她的身體、甚至連大腿內側都塗上乳液。更衣完畢,她用口哨叫來肉便器摸了腳。然後,突然看到鏡子裡面的輕畜車,為剛才騎坐過的座位的形狀感到疑惑,很明顯的,比剛才出發前看到的時候還要鼓漲,變成凹成一個屁股形狀的肉椅子,為什麼呢? 我來為讀者舉例說明吧!這是利用使用於製造肉墊的海綿狀皮膚癌所製成的速成肉鞍。每一輛輕畜車,在要開始服務時,從車庫(畜捨)拿出來之前,會在背部塗上癌促進物質原液。騎乘者的臀部體熱,會使這種液體開始作用,產生皮膚癌,並且配合屁股的形狀,緊密地從外側整個把屁股包圍住,在肌肉組織裡面,會產生海綿狀的細胞空隙,海綿化會配合臀部的下壓力,強化連接著屁股背面部位的彈性,完全消除車子在行進中產生的震動。克萊兒自己沒發現到,其實,在她坐下五分鐘之後,畜體的變化現象就完成了,所以來這裡的路途,一直都很舒適。然後,在放回車庫之前,這個肉鞍---因為是配合克萊兒臀部做成的,不能吻合別的女性的腰,留下來也沒用 所以要被切除。每次供人乘騎,就必須讓背部的肉鼓起來,然後又被削掉,這是輕畜車的宿命。 繼續打點行頭,雖然沒有頭巾,不過,克萊兒被穿上華麗的條紋防風上衣與膝蓋下面縮緊的寬馬褲,看起來好像滑雪服。看到別在脫掉的上衣胸口的胸針,她重新把胸針別在防風上衣上面的時候,想起早上的對話,聯想,大約是在心上掠過的程度,思及舊情人。 麟現在怎麼樣了呢? 並不是她的思念靈犀相通,不過,就在那個時候,因為它拚命地祈禱,在遠方「龍卷號」客房的長椅子裡面,麟一郎的視聽覺開始顯示奇妙的復調。裝在克萊兒胸針裡面的超小型自動播放台,傳送出來的混合腦波,借由集中祈禱意念,明顯地提高了精神交感度,被他的腦神經接收。被直接阻隔外界刺激的眼與耳,看到了克萊兒所見,聽到了克萊兒所聞(第二十四章3)。雖然還沒達到完全的腦波同調,但是,只要是與視聽覺有關,今後麟一郎即使被吊在長椅子裡面,都會擁有與克萊兒一樣的經驗。 被帶到隔壁房間,雷諾在那裡等著。那似乎是一間接待室,雖然傢俱儉樸,但是,從窗戶可以看到斯梅拉山頂,是一間令人感覺到頗有神韻與野趣的房間。接下來,其他兩個人也穿著類似的服裝來到。 那裡有奇妙的椅子。是由原鴉俘的畜體與肉質金屬管組合而成。兩膝著地,屁股翹起,上半身往前倒的畜體雙手,用力往後面扭轉,雙手手腕與雙腳腳踝,在上半部的拱形處連接住左右兩根直的管子,用手銬固定在四個地方。兩手腕鎖銬部可以上下移動,以變換背部的高度。也就是說,視坐椅子的人的高度,可以變換座位高矮的肉椅子(這是與複式,也就是復合生體傢俱不同,這種稱為單式肉椅子)。脖子往下折,不過多少有點往前突出的頭部,為了避免與膝蓋內側接觸時會感到不愉快,整個罩上肉質橡膠面罩。 現在,克萊兒毫不猶豫地坐了上去,她從窗戶往外看,有個人影正從上面順著非常陡的斜坡,直線滑降下來。腳邊的雪飛散著,十分俐落爽快的滑雪動作。 「啊!那不就是安娜·泰勒斯嗎?」 寶琳甚至忘了用正式的稱號來稱呼,喊著,雷諾畢恭畢敬地點頭說︰ 「是的,那是歐西爾曼殿下。」 窗框往上下左右擴大,安娜的身影在視野的正中央,漸漸變大起來。對方似乎也發現到他們了。 「呀呵!」 伸直了彎曲的腰,高舉雙手,用清澈的聲音喊著。手上似乎握著當作滑雪稈的半弓。 「克萊兒,我介紹一位很棒很美麗的女性給你。」 寶琳說著,威廉也附和著說︰ 「被稱為邑司第一美女喔。」 那位美女越來越靠近。 ----這座廣大飛行島的女主人,前地球都督,女性探險家的第一人,前紅Y字杜總裁,也是全世界第一美女,歐西爾曼公爵是一位什麼樣的女性呢? 抱著猶如菜鳥女記者,正在等待記者招待會中即將來到的大人物似的心情,克萊兒想著剛才聽到的好幾個頭銜,不知不覺間心跳加速了起來。 3 天照大神 視野大開,人聲入耳。應該不是作夢,因為意識還繼續清醒著。 難道腦袋有問題,產生幻覺了嗎? 在麟一郎腦子的某個角落裡,這麼想著。童形天使們縱橫交錯飛行的光景,除了幻覺,沒有別的可以解釋了。 聽到克萊兒的聲音,卻看不到她的人。只看到坐在奇妙椅子上的寶琳、威廉與一位站著的不知名男子。椅子是雙手往上扭轉蹲著的人體,麟一郎想起昨天在飛碟艇內,被寶琳當作椅子看待的事情。這裡也有同伴!它心裡湧現出鴉俘的同類意識。 坐著的兩個人,穿著滑雪服,不過,整個打扮很奇怪……對了!類似日本古代的男人服飾。麟一郎有個教國文的老師父親,所以在它年紀輕輕的時候,就通曉和漢的古典文學,留學的時候也不忘祖國,很愛看古事記、日本書紀的註釋書。所以,對於古代服裝的插圖,也非常熟悉。在膝下往上綁的穿法,就跟植輪土偶一模一樣。這麼一想,仔細看去,在袖口綁緊,勒緊腰部的上衣穿著,也很配那件褲子。衣服布料上有顏色與條紋,感覺是滑雪服裝,所以看起來才像防風服…… 窗外,可以看到一個人影,自遠方而來。像是滑過雪斜坡下來的滑雪選手,走近一看,那人竟像獵人似地拿著弓箭。它從剛才的觀察聯想,想起天照大神為了迎接暴亂的弟神,穿起男裝那畫面的插圖。「日本書紀」神代記中,著名的優美文章,在記憶中清晰地復甦起來。 走近過來,那模樣越看越覺得跟文章上形容的一樣。黑髮盤在左右兩側,做成髮髻。穿著與寶琳、威廉一樣,臀部寬鬆,膝蓋下方束緊的褲子。原來如此,感覺是把裙子綁起來變成褲子。髮帶與項煉也都是用大寶石,閃閃發光,不過,這不就是五百個御統之球嗎?背部背著一個插有很多短箭的釵(箭袋),左臂有皮革制的納(弓箭用具),手上拿著半弓,腰際插著短刀,穿著滑雪板,腳踏堅庭(大地)。而且,她雖然穿著男人服裝,卻讓人直覺認為她是女性,這一點也符合這篇文章上提及的穿著男裝的女神…… 這時候,寶琳大聲地說︰ 「咦?那不是天照大神(arnaterasu)嗎?」 接下來,是男人鎮靜的回答 「是的,是大日靈貴(oohirume)。」 以Anna為表記,不過Anna的發音本來是阿娜,所以,也難怪會把安娜.泰勒斯,聽成是天照大神了。可是,為什麼會把「歐希爾曼」聽成是「大日靈貴」呢?那是因為在書紀中,把天照大袖的本名,寫成「號大日靈貴」的關係。就像後面會提到的,安娜·歐希爾曼成為前史地球世界的征服者時,古代鴉俘族稱她為安娜·歐希爾曼貴女,可是,後來安娜·泰勒斯的外號,在邑司國內一般化,鴉俘族也將他們的宇宙統治者女神(有點訛傳)尊稱為天照大神,過去的稱呼也就式微了。然後,在口傳的過程中,就漸漸誤傳為「大日靈貴(oohirume)」,最後就被書記的編纂者誤解,以為本來是愛爾蘭姓的O·Hillman是安娜·泰勒斯的個人名字。 從文化史的由來來看,也難怪麟一郎會聽錯,又碰巧正確辨識出天照大神。但是,它自已只覺得這是愚蠢與虛妄。 這是幻覺!是夢! 安娜以一種有如從窗戶外飛進來似的氣勢,一口氣滑下來,快到終點的時候,表現了急轉彎的妙招,迅速往視線範圍內的左邊離去。在那一瞬間,她腳下的那個裸體人體? 不是普通的滑雪板,但是,那是什麼呢?還來不及思索,克萊兒的注意力,就忍不住轉向連衣服都沒換,就衝進這間房間的安娜身上。 「等很久了嗎?我要帶你們去捕黑獸,所以先去探路,花了些時間……」 爽朗明亮的說話聲比人影更早到。按著出現的安娜·泰勒斯… 「閃閃動人」這樣的形容詞,常常被濫用,不過在現實中,很少遇到一張臉可以給人光輝閃亮的印象的。但是,現在克萊兒的眼前,這位聞名美女的臉龐---看起來不像畫過妝,所以,那是天生麗質的皮膚吧?確實是值得這樣的形容。桃色的皮膚,感覺像是從內側發出光來似的。不是像寶琳這種純粹的金髮,而是帶著茶色,又長又捲,一直到肩膀的豐沛頭髮。體格不是性感的,不是豐滿的,而是緊致結實的。身高跟克萊兒差不多,可是五官深刻,長眉毛下有一雙圓圓的綠色眼睛、有如立體幾何學標本線條般的希臘鼻、一字形的紅唇。要一一形容很困難,搭配絕妙,各個部位之間取得美好的平衡,形成只要看一眼就無法忘記的妖艷美貌。那不是一張年輕的臉,雖然臉上沒有一點點皺紋,可是,人生的許多經歷,在某些地方殘存著痕跡,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卻猜不出她幾歲。如果光從皮膚的狀態來看,那是一張三十歲的清澈臉龐。不,那是一張因皮膚的光澤,而會讓人忘卻要去思考年齡的年長女人的臉。戒指上一顆有條紋的大珍珠閃閃發光。 她只是把剛才腳下踩著的東西與弓箭用具(弓、箭袋、護臂)放下而已,服裝沒有改變,可是,從防水外套的後領,有一塊黑色頭巾垂在背部,仔細一看,那是黑髮的假髮與附有眼鼻的面具。綁在左右兩邊的髮髻,似乎把整個耳朵包復住了。克萊兒不知道這是剝掉鴉俘的頭皮、臉皮,做出來的畜人皮(第十五章1)蒙面帽,不過,她明白剛才在滑降中,看到的黑色頭髮,就是因為戴了這頂新型頭巾的關係,她好不容易才漸漸習慣了面具文化發達的邑司。 整個房間飄蕩著一股很好聞的氣味,也是邑司人照慣例擦在身上的獨特個人香水吧! 安娜與寶琳的母親愛德蘭勳爵是好朋友,從小就認識瓊深家的小姐們,她懷念無比地跟寶琳擁抱、親吻。 「你好啊!寶琳。你媽媽還好吧?」 「托您的幅,她很好。而且,今天又有事情要來麻煩您了……」 「沒關係啦!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我有段時間沒下來到富士山了,今天難得下來,很期待可以見到猿田彥……」 「麻煩您了。對了,我來介紹這兩位。」 擦著金色指甲的手,溫暖地握著克萊兒的手,綠色的眼睛泛著微笑,兩人視線對望著。她給人溫暖和平的氣氛,就好像那股慈愛跟肌膚的光輝同時從肉體內側溢出來,把四周的人包圍起來似的。簡直就讓人無法想像,這是跟剛才從山上拿著弓箭滑下來時,威風凜凜地散發出強勁氣魄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安娜.泰勒斯能夠分別使用和御魂、荒御魂,要達到這麼圓熟的境界,是必須有極高的天賦與長久的體驗,產生出極高的智慧,在這種智慧支持下才能達到的,那是克萊兒這種程度的人生經驗很難瞭解的境界。不管怎麼說,克萊兒在她身上,感受到的不只是社交技巧的產物,而是溫柔的愛。雖然面對的是一個從肉體土來看,就像三十歲的年輕女性,然而,卻在她身上感覺到有如以前被祖母抱在膝上時,那種令人懷念的感覺。 威廉在安娜身上,似乎也感受到相同的親密與溫柔,加上他本性那種不像個男人的野男兒個性(第十三章2),使得他將第一次見面的寒暄隨意帶過,立刻向她詢問著作的進展狀況。 《回憶錄》的第二卷已經開始寫了嗎?什麼時候出版呢?」 所謂的《回憶錄》是指前年出版了第一集,躍居非小說類暢銷書的《我們姐妹變成神話》。 「還在寫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成書……」 安娜笑著回答。 「須佐之男結果會怎樣?」 「那麼等不及嗎?」 「對啊!像小孩子似的興奮……」 「那我等一下跟你說一些吧!就等我們要爬上狩獵場那時候吧!」 安娜輕鬆地答應,並招來在旁邊等候的雷諾,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就對客人們說 「來吧!我帶各位到狩獵場,不過,在去之前,我們先喝一杯靈液吧!」 在長椅子裡面,麟一郎從頭到尾看著。場景的轉移,總是從一個固定的視點開始,它感覺這幕幻覺,很像是放置在克萊兒胸前附近的攝影機拍出來的電視畫面。場景的轉換,不是像夢那般突兀,也沒有電影那種轉換技巧,是單純而合理的。只是,內容讓它有點跟不上……。 女人的腳下,是趴著的裸形人體,用以代替滑雪板。從那女人頭上的髮色或形狀來看,令人想像著女扮男裝的古代日本女性,可是,這個女人卻又輕而易舉地,把臉皮連頭皮一起脫了下來。而且,脫下來之後,出現的不是黑髮的日本人,而是美麗炫目的白人女性的臉! ……果然是幻覺,我一定是做惡夢了。 它對自己這麼說著,麟一郎靠著如此的堅信,拚命想保持理性。 而且,要是被過度引開注意力的話,就會疏於向克萊兒祈禱,肉體的痛苦就會立刻來襲。對麟一郎而言,除了克萊兒之外,其他的事情它都盡量不願意去想。所以,看到裸形人體,想著「那也是鴉俘嗎?」,看到頭或臉的一層皮剝了下來,它也想「結果那只是變形的防風外套的帽子吧!」努力說服自己,或是當它驚訝於白人女性炫麗的美貌時,它繼續想著那篇「號為大日靈貴」的文章,聯想著「此子光華明彩、照遍六合之內」,它只能有這種程度的反射性感想,卻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加以分析。而且,場景時時刻刻在改變,類似我們不曾停在電影的一個畫面上,而會不停地追逐著每個畫面,接收不同的印象,那是一種被動式的體驗。 但是,只要它沒有發瘋 而且,被注射了生本能原液之後,它是不可能會發瘋的,在漸漸累積這類見聞之後,一定就會讓麟一郎瞭解真相的。為什麼呢?因為它具有日本神話的知識,即使不去想太多,應該能夠對這些事物得到某種程度的理解與認識。例如,安娜.泰勒斯所說的「猿田彥」或是威廉問安娜的話裡面提到的「須佐之男」等等,對克萊兒來講,還是無意義的話語,但是,這些話卻強烈地刺激著它的腦髓…… 仔細想想,也許堅信是幻覺或夢,對它反而是比較幸福的。它對於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家畜化命運,及在未來世界中似乎有襲擊了整個日本民族的事情等,從它在飛碟裡面,聽了寶琳的鴉俘議論(第四章)之後,它就隱約知道了,但是,它不當地壓抑了這種感覺。而且,在它民族自尊心的深處,對於誕生萬世一系的皇統、美麗傳承的諸神,有著一股愛。它是個在留學的時候,還不忘攜帶《記紀》(編注︰記載日本古代傳承神話的《古事記》與《日本書紀》的合稱)與《方葉集》的男人。瞭解日本神話的真相,這種事情很可能會把支撐著它的人格、最後的民族尊嚴毀壞殆盡。例如,剛才它一看到安娜,就聯想到「光華明彩」這幾個字,甚至它很想借用這幾個字來形容這份美貌。事實上,古代日本人也跟它一樣,深受它所看到的同一位白人女性的美貌吸引,尊她為「日之女神」,使用這幾個字來讚歎她的光輝,所以,根本不能說是借用,這幾個字本來就是獻給安娜的。要是它知道,這本來就是屬於她的形容詞,如果麟一郎知道這個真相的話,它的聯想將會更痛苦吧! 但是,不管真相有多痛苦,總有一天,麟一郎還是會抵達真相之地吧!它的知識與智慧,是無法忍受自我欺騙、是無法永遠讓自已把真實的見聞當作幻覺的。而且,更進一步去想,它今後必須以克萊兒飼養的鴉俘這個身份活下去,為了它真正的幸福,盡早喝乾這一杯真相的苦杯,是有必要的。在開悟了白人崇拜的信仰之後,最好還能夠認識「天照大神其實是白人女性安娜.泰勒斯」這項史實。將來麟一郎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鴉俘,當它可以安身立命於當個白人的家畜鴉俘時,它一定會說,就因為具備這項史實的知識,更讓他不曾忘記對天照大神的崇拜與敬愛,並感謝能瞭解真相。 家畜人鴉俘第二十六章 遊仙窟 1 雪上畜 在遊仙窟的房間裡,坐在肉椅子上的四貴族人和御魂被包圍著。畜童們在空中飛行,同時提供靈液的酒杯。有為貴婦人伺候的有翅膀的的小孩兒在旁邊,沒有太多像維納斯和丘比特那樣洛可可式的熟悉形象。如果時間允許,還想款待她水晶湖裡的「冰宮殿」的冰上畜,一邊小口的喝著溫暖的綠色液體,一邊和御魂的主人安娜·泰勒斯說道: 「如今拜訪,如果按照您現在要求。預定是在今日返回西西里島,從這個島前進往東也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到達富士山,這樣預計是不要緊,但是,在您提及在那之間時,雪獵場的嚮導,本就應該在倉庫直接選出你們自己喜歡的雪上畜的,由於時間的關係很可惜,所以很失禮,這邊的是我剛獲得的三台,雷諾,用眼睛申請……」 是在迴避嗎?一隻一直彎著腰低下頭的私人秘書服從著安娜下達的命令。 「是的,殿下」 牆壁開始打開,地板也開始震動,在地板上的三台,三個小鴉俘,每兩個不同顏色的滑雪板(雪上畜)上伸出雙手雙腿形成四個人的位置。金屬項圈,與眾不同的旭日花樣的額紋,背面有一大片的痣,不,是小火傷,好像是燒傷的痕跡(要是在長椅子裡被吊著的麟一郎,看到這樣的情景,一定會突然的聯想到是灸的印記吧),剛才,在山腳下安娜的腳底下踩的就是這個!哦,原來這個是雪上畜,克萊兒點頭默記著。 「三台都是從蘇韋羅星入倉的noraru物喲!」安娜說。 「我也還沒試用過,但是每個都好像是大學畢業的成績。」 「科特維古小姐是第一次。最初學者的……」寶琳說。 「是那樣啊。那麼,這個也不錯好,這位女士的是……」安娜說著,對克萊兒指示了踩上粉色的滑雪板,戴了金色的項圈的那個。 「這是最優異成績畢業的金賞畜,大獎比賽也是。」 「謝謝。」克萊兒溫柔的微笑回答。 雖然是滑雪,技術外行的克萊兒作為其持有主,不過,因為是第一次使用雪上畜,所以更不用說知道什麼大學,首席什之類的,克萊兒什麼事一點兒也不知道。 對了,聽聽咨詢器,所謂的雪上畜,是什麼? 一邊取出器械她,望著來到自己腳下的奇怪的生物一邊做。 寶琳和威廉是比較熟悉的, 「是熊專業(獵熊科)畢業的嗎?」 「鍵點反射(關鍵反應)值的指標呢?」 對著雷諾問著這些專業性的問題,此外,使雪上畜仰起翻倒在地上,雙手雙腳分別打開在左右兩邊,實地檢查在腹部一面被燒出來的文字和數字的印記。 「嗯,不錯,成績優秀」威廉高興的說道。 「很好的獵畜,我很喜歡」是寶琳的語調。 克萊兒從朋友那裡借來的新的滑雪板,調查了材質和重量為好東西,將其當作是一個獎品一樣,使用的過程中用稱讚的語氣說道: 「真是好東西!」 似乎在她眼裡似乎根本就沒有鴉俘擁有人性和作價值用的觀念。只有學校成績的標記才是成為持有主衡量其價值的情報所在,這樣貫徹著使用物品的觀念來看待這個東西。 「很高興,大家和我一樣,都很喜歡。」 安娜笑著說的樣子,光的照射使她的皮膚顯的美麗無比。 「雷諾,先去到上升機的旗門(電梯的門)準備著送,這再稍後再說」 「是,我立刻去做」 「那麼,再喝一杯如何?諸位。」安娜說道。 在這裡先簡單的介紹下克萊兒由咨詢器裡學習到的要點。 在她腳下的雪上畜(雪鴉俘)是畜人系動物的一種,因為不自種繁殖,所以被原鴉俘的仔畜後天性地培養,也可以稱之為原鴉俘的變種。被人類(白人)用於視做作為滑雪的工具,自動滑雪的雪上畜生(pki=yap+ski或pookie的簡稱)開始普及,雪上畜的產地在蘇韋羅星,百分之七十的地方都是常年不化的積雪山嶽地帶,將其他星球上,十個月左右的原鴉俘進行皮膚處理和裝入引擎蟲,然後在這個星的山嶽部分裡放養。這不僅僅只是幾百隻的數量,而是同時放出數千隻。 裝著依次如下。 滑雪板的後半部,前後滑動的地方鑲嵌上滑輪,首先腳掌的前一半用生物膠粘接。在膝蓋和腿處裝上滑梯。以那個姿勢雙手用力向前,和滑雪板粘著固定手掌,以兩個手掌為支點,身體下身根據滑梯能前後運動,在那個範圍內脊背和屁股的部位也能上和下甚至可以垂直的運動,因為是是連接在一起的腳掌和手掌被粘,根本的姿勢不能改變,並且,滑雪是超聚四氟乙烯系合成樹脂制,因為全部畜仔鴉俘的項圈是那樣,包含生長物儉樸粒,會隨著年齡的增大而變得大型,所以不需要帶替換。 也可以說,這個時候的原鴉俘,將滑雪作為身體的一部分的新品種的動物雪上畜出生以後。雖說是放養,畜奶的地方就已經決定。 山中各個地方有白色塑像,被稱之為「雪之女神」,不過有一處集中的地帶(在原有的貴族也有雕刻本人塑像的情況,所有的雪上畜全部被集聚到那裡),並且在那個一處吸吮這些女神像的排泄物作為畜奶,像的姿勢是使用坐便器的身姿,就像是坐在椅子上,中間連接著管孔排泄到下面,提供畜乳。幼仔畜,就像人類的小寶寶貼上母親的胸前一樣,他們貼在這個女神像的腳下臀下,給予其提供畜奶成長。 於是,移動到眼前周圍的女神像就只能嘗試滑動,不過,因為學習掌握是爬爬精通的時候,不久之後便會適合山中滑動前進的方式。滑梯上的兩腳前後使之運動的話,就成為了在滑雪底面的鱗狀節裡產生波浪式運動,於蛇的腹使用鱗同樣在雪中能前進的方式一樣,所以攀登行為這是完全可行的。再在適合滑行時由於滑雪的人的滑雪桿的推進的替換也能磨合鱗動。開始滑行的仔畜性質也逐漸變得很好,增加速度。改變運動神經的把兩腳直立步行的替換為四腿的滑雪運動自然的便發達。不久,作為身體的一部分運動自由自在化做滑雪板,經過五年完全能形成強有力的動態規模,轉彎比例尺,急轉彎這樣事變得完全可能。 除了飲食來自女神像的排泄,更可以於所有的野生動物如兔,鹿和松雞在雪上玩。這個是放養幼兒期。 從滿六歲開始就要進入雪上畜養成所(雪上畜學校)。從各自的女神像處集體來往教學場所。訓練者是雪上畜黑奴(第二章4「狩獵狗訓練」的犬飼黑奴同一職級),訓練分有初級、中級、和上級,各有三年的課程。教授的科目分為三類,為宗教、學科與術科,不用說宗教就是對白神的信仰,不過,對於雪上畜,對雪之女神的精神崇拜的教義成立著。 「你們每天都吸吮著雪之女神的乳汁生活著,擁有那樣雪白皮膚的女神不是石頭而是真的生活著。並且,不久就會以鞋的方式來召見你們,是眾神為了在雪上玩耍的時候穿的鞋,是製作培育你們雪上畜族的的神,你們,必須時刻增強自己對女神的信仰。因為這是絕對的名譽和地位的驕傲。致力於為了被作為神的鞋召見的天職,需要完成你們的學業。」 這樣的教育形成它們的精神。 學科,是不附有物質和精神的仔畜長期間學會的滑雪動作的力學的分析,及至氣象,雪質量,樹種, 及至從前一起玩的兔子、熊和羚羊等的雪中動物的習性的學習。後期,為白人作為雪上畜服務的時候,認識到雪崩的危險,追尋羚羊的足跡等技能,全部是多虧這個專業。考試的成績為腹部處的燒筆被燒出的印記。 每天,最能鍛煉是術科。關於雪上畜本來運動形態的技術的鍛煉不用說。要滑雪的瞬間時速達到一百千米,使滑雪的選手的速度提高,雪上畜就是達到了初中水平。越來越熟練的旋轉技巧。可是術科訓練的重點核心,是在另外的被踏乘技術的學習裡。這就被稱之為鍵點反射馴化的練習。背上面的一點或二點的熱針插刺(與熱灸相似,偶然鍵點與灸點相符吧)和被教育跟一定的滑雪動作(前進或右轉的變動)的條件反射。根據初級的有八處地方,中級的有十六處,上級的有三十二處依次給予鍵點。而通過刺激鍵點,從而能夠操作組合各種複雜的動作。到上級是義務課程,不過,在高中畢業時候的考試(復合、耐久、長途、跳躍的四種)的綜合得分和專業成績的優秀畜會被選拔,在蘇韋羅星最高峰處的最高級訓練所,俗名「雪上畜大學(雪上畜的高等專門學校)」被訓練。在這裡,有賽跑部和狩獵部兩系,前者回轉比賽科,跳躍科等,而後者區分為兔子專業(獵兔科),和熊專業(獵熊科)等,專攻各自的專業,傳授著專業技術。雪質量學等自二十世紀的學者深得許多的知識,專業動物的生態學的研究也比較詳細。術科的訓練不用說,要求時速二百千米,跳躍一百五十米。被踏乘技術實習「被乘坐的學習」,每天各十二小時,機器人(黑奴對白人的乘坐東西即使因為訓練也絕不能乘坐。在那裡使用白人像的機器人)裝踩到背上。通過移動腳,按照鍵點的刺激給予的所有動作被練習,所以從第二年開始決定蒙眼訓練,採用覆眼鏡「百葉窗·玻璃酒杯」(用遮眼罩書的眼鏡,人能調節透鏡的透明度的東西)奪去其視力,通過鍵點刺激動轉的練習也必須反覆。三年畢業,不過,每年在蘇韋羅星舉行的的雪上畜評價展「雪上畜的展覽」,只有大學三年級才有出場資格,優勝畜會得獎。把結束了這個最高級訓練的雪上畜稱為norariyan·puki(noraru物),能使用這個的是貴族的特權,平民除了經過上級訓練的程度的物品以外,以上的級別都不能使用。 以上,從雪上畜說到了其的生長和教育,不過,如果從人看,全部只作為滑雪體育運動的雪上畜,踩踏上去準備即可。puki·riding(雪上畜踏乘),利用通過訓練它們學到手的鍵點反射運動,通過踩踏其鍵點的部位,便可讓乘客的隨意跑轉在雪上面。 這需要穿特殊的雪上畜長筒皮靴。是在底部使用被去勢鞍鴉俘(被閹割鴉俘)的與皮脊同樣黃色的皮膚製作的黃皮革,有了黃色皮膚的強吸著力的鞋(因為借用簡單的腳指的操作便能消去象滑雪鞋一樣的安全裝置),乘客便可穩當的站立其上不會分離摔倒。而鞋底尖端有鍵點針刺。用腳的大拇指推動的熱針裝置,雪上畜學校被教鍵點的刺激,便是用這個鞋處的熱針刺帶來。乘客穿雪上畜鞋,鞋的位置(因為根據乘客雙腿踩放的位置。鍵點的位置集中從脊椎最下部腰椎的兩側。因為背兩邊鍵點隔著一杯的間隔,雙腿只需踏到橫打開)以坦率的姿勢站立就行了,不給予刺激,用口命令雪上畜按照自己的想法也能漂亮的行動吧。可是,不需要用口的命令去做。因為使其移動用鞋尖刺激鍵點(脊背上,被鞋位置的部分三十二個鍵點被踩)的話,反射性地為命令順應,如果有那個興趣,始終,持續給予刺激完全對自己的意志能使之從屬。類似騎馬,但要強於馬,因為只需記住鍵點的位置,習慣了後便可熟悉踩刺的用法,將其作為完全的工具,任何想法都能化作為踩踏的樂趣。實際上,為踏乘技術「乘坐方法」自信有的人,使雪上畜掛上覆眼鏡,然後再一起進行雪上畜的比賽也十分普遍,其中。 「自己的雪上畜的眼和耳朵都不需要。只要有鍵點就行了」因此,用針刺碎雪上畜的眼睛和鼓膜,只用鞋的命令使雪上畜反射性行動的名手級滑雪選手也大有人在。而相反的,為最大限度的利用關於雪上畜的行動能力和雪中動物的知識的用法,這就是比較多的雪上畜狩獵,因為與馬不同有著強吸著力的鞋,所以不需要韁繩,與滑雪不同也沒有拿滑雪桿的必要,拿的武器不管是什麼都能自由使用,不過,通常雪上畜上會隨身攜帶一個小弓。雪上畜也兼備獵犬的任務,追趕獵物的足跡,帶乘客到短弓到達的距離為止,如果獵物逃跑可以尾隨。 雪上畜,正因如此,是畜車類,並且同時,也屬鞋類(正如以上記述「穿」也混用「乘坐」都是如此)。 與控制有行動力的動物騎馬的痛快感,到縱橫跑轉雪上的滑雪爽快的速度感,兼備這兩者的是puki·riding。 順便略述一下象同樣一樣的活的作為鞋的冰上畜puketo(pkate=yap+skate)的情況。作為滑雪用處的是雪上畜,而使用滑冰的用處的是冰上畜。冰上畜的生產也是蘇韋羅星,不過,是向冰面上放養四肢固定向下與粘合架柱與滑輪合併的畜人,集合在一個結冰了的湖面的放牧場,姿勢稍微與水沖洗酒杯時水的相似的形態,是滑轉的矮人族。在訓練所裡,使其二只為一隊,讓背練習到能承受一百五十千克為止的重量同時加上滑行的練習。壓迫以鞋的形式為重心和重量變化,不過,這樣的長期訓練使其習慣。其次,到現在,在四肢的前頭電架柱子支持四輪滑冰。根據需要,合起雙手成為一個支點於合起了雙腿之後的一個支點,成為主要的兩個支撐點,使其有兩極間製作電架橋與滑冰的金屬零件同樣的效果,然後進一步的將四肢的前頭的架柱子合併為一個支撐點,以方便做旋轉等動作。訓練各種各樣的技術。在畢業前,必須在機器人的鞋底進行實地演習。 各自的滑冰鞋底安裝的這個就是冰上畜。也叫替換了金屬滑冰鞋的萬能的矮人,在山腹的水晶湖裡,邑司的女主人和客人無論什麼時候能使用冰上畜二十四小時遊玩,有為背著鞋在湖畔的冰宮殿待命度過一生的冰上畜的群在,不過,克萊兒今天卻由於時間關係,不能遊玩。 對於有關一百五十千克米的承受重量,對於只承受一隻腳壓迫重量的矮人來說訓練也許會覺得沒有什麼用,不過,這個用於男女一對的冰上舞蹈,男人有抱起女人並以一隻腳滑倒轉的情況) 2 安娜·泰勒斯的慈畜主義 縮爬到寶琳腳下的紫色以蹲伏姿勢縮小胃部的雪上畜,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希望早點兒乘坐」,寶琳一邊增加香煙的一邊說,把酒杯遞給天空中的畜童。 「我一直在興奮地顫抖」另外的一個畜童從上面挨近,在空中倒立的那樣以的姿勢為這位女客人加上的香煙點火。只是互相雙手合併時的手指火好像出來了,不過,是不是有什麼樣的裝置呢? 「可以理解!」靈液中毒似的美青年威廉一邊喝掉第三杯一邊說: 「十八年的時間,是等了又等的!」 「科特維古女士也是第一次踏乘!」安娜和克萊兒搭話著。 「是吧,她對充其量的常用品比較疼愛,仁慈地。」威廉稍稍看起來有趣地說 「好像是慈畜主義者的表現。」 「以前的口頭語都出來了。」臉部一點也不顯示衰老的貴婦人,顯出偶然像使人覺得年輕年齡一樣的陰影苦笑。 「但是,那樣口頭語真讓我懷念從前。你讀了我的書知道的吧。沒想到從你這年齡左右人的口裡聽那個言詞……」 克萊兒一邊小口喝著好喝的飲料,第二杯的靈液的最後一口,一邊注視了腳下的粉色的雪上畜。 作為最高唯一的生活目標,被訓練成被人踩踏到不附有物質和精神的時候的今天,被乘踏的技術裡學會的,這個動物。被在黃色的皮膚的肉上燒出三十二個的鍵點和炫耀在雪上畜品評會最優等的名譽的金色的項圈,擁有高智慧的腦髓積蓄的精通深遠的雪質量學。這些是它的多年的辛苦和努力的全部,成為對克萊兒們來說被奉獻為不過單純的雪上畜踏乘這樣運動用的工具,不需要作為智慧動物,對那個純粹的目的有疑問嗎?是雪上畜喲,你希望是不是被我登上去?這樣才會高興嗎?好,我就疼愛你。 彎下去身體,撫摸了雪上畜的黑的頭髮。被憐憫的情感引誘了,不過,對麟一郎的聯想是對那個黑的頭髮憐憫不能說沒起作用。 「克萊兒!」由低帶尖的威廉充滿了責備的聲音 。 「欣賞畜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用手撫摩是很可笑的哦!」克萊兒驚慌的收回了手。 「嘿,威廉先生了,一定也明白慈畜主義這個言詞已經變得不通用的事吧?科特維古女士一定是對慈畜主義產生了誤解。身為年輕的人可以理解,不過……」 這一次安娜對著克萊兒說: 「我說了的疼愛,是與愛撫不同。雪上畜是鞋吧?鞋能夠被穿就是比什麼都疼愛的表達方式了!」 「做了實在不禮貌的事……」臉紅坦率地道歉了,不過還是太令克萊兒費解的東西。雪上畜,是這麼的可愛的,但我卻很想穿,為什麼? 「我認為……」寶琳一邊吐出煙一邊張開了口: 「貴族女性的慈畜主義的活動,其目的只為了使鴉俘的工作效率的提高,我從母親那裡聽說並很好地這樣理解著,只是,現在看著克萊兒女士的誤解也是覺得她是一種錯誤的感覺!」 看樣子她好像並不打算庇護克萊兒,只是看著傷害了老貴婦人的心,頓時也想不出什麼話來。 「在慈畜這個字語裡,應該感受訓練使鴉俘痛苦的快樂感,那個可以說是慈愛嗎?如果以人的情況來說,就是虐待受虐狂(SM)的遊戲吧。在享受遊戲時其實是慈畜的,慈悲和愛是真正的奇跡並不遙遠!」 在這裡先簡單解釋一下。 所謂虐待受虐狂,是邑司的貴族女性比較喜歡的愛情狩獵的遊戲,創造培養出崇拜自己的平民男性, 完全的虐待受虐狂的競爭提高男性的能力,也就像和一個男人決定勝負的一場遊戲一樣。有時候對男人以數日的馴化調教的程度,使用暴力的手段,瞄準在命令男人或者男人犯規時,嫻熟的盡情自由虐待。 邑司人認為這是白人的娛樂樂園,但是,平民男性在任何時候都只能被作為獵物,也有將剛出生的白人平民男性的陰莖移植到鼻子上,是盡可能的變化為提供更好的服務為貴族女性的平民男性。 「但是,如果是對動物的話……」威廉說道,並用鞋底踩著茶色滑雪的東西的頭。 「那樣的話,因為是家畜,所以無論怎麼虐待,都不是壞的表現,因為想被訓練和虐待的是鴉俘,而對其進行虐待的是我們人類,那個可以說是慈畜心的表現吧?因為慈愛如果不是考慮對方的事的話……」 此時,安娜狠狠的一屁股坐在沒有聲響出現的鴉俘仰起了的臉上,悠悠地垂下了腰。 是單能具肉便器吧,在對比標準型象上看,並不是那麼厲害的畸形。 「是考慮對方的事喲!」 安娜自信滿滿的語氣說到: 「白神信仰教育的宗旨,其實不只是對鴉俘的教育,結果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樣的,首先第一考慮的也是鴉俘喲!至少,我說明了主神崇拜的那種相互的心情。我們人的生活把鴉俘作為必要,我們沒有必要在乎它們的意志,因為它們的宿命注定著要工作服務於我們的命令,譬如,這樣做……」 安娜暗示那屁股下的肉便器,正在激動的一口吞下安娜剛排出的糞便。 「每天好幾次使用肉便器,大多一般的人會去想肉便器會是什麼感覺,即使有想過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服務處理被被我們賜給的東西是鴉俘存在的意義,這是常識,不會抱有任何的疑問。只是以沒有鴉俘的我們的生活,這樣的事實不成立,所以應該作為充分的理由,我們就能滿足了喲。……只是,擁有慈畜心比較深的人僅僅那樣是不能滿足的。比如如何增加自己糞便的味道,或像虐待動物一樣,使用時只是坐著並不排泄出來,總之使肉便器的心不安的懸掛著,尊貴的女士,你不得不以這種方式去培養鴉俘和肉便器」 在她的屁股下的,不是天生的肉便器,而是被調教培養了化作肉便器的土著鴉俘,因此,體形也不是標準型。貴族用的類似這樣的單能具有很多,但不知道那樣可以後天性被製造的土著鴉俘的事的克萊兒,內心裡覺得十分令人驚訝。 「是的,有很多次!」寶琳滿不在乎的回答: 「身邊使用的肉便器,多半都是用鞭子來虐待的哦!」 「那麼,你知道剛開始調教時的神嘗的儀式嗎?第一次接觸我們東西的鴉俘會討厭的樣子,每一口,我們賜予拉給肉便器的糞便,雖然是賜予的,但是本來的那樣的東西的味道,一定是非常不好吃的喲。是如果試著考慮,被我們的身體吸收盡了營養的做為的殘餘渣滓。那樣的東西,不可能好吃。但不用經過它同意還是不同意,都必須吃下,難道我不認為這個傢伙可憐,是這樣嗎?」 在這裡解釋一下,所謂的神嘗儀式,是指的成為飲食神賜予的東西而存在的,為達到誓約,分別品嚐一口尿液和糞便的儀式。調教結束後,作為新的肉便器舐的儀式才叫「新嘗儀式」。 安娜這次朝向著克萊兒。克萊兒雖然取出了咨詢器,但沒有使用的機會,聽著安娜的雄辯之舌,自己也漸漸的感覺變的和御魂的持有主一樣的心情了。 「是啊,我覺得!」克萊兒坦率地點了頭。 「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是這麼說的吧,這個可憐它是慈畜主義第一步喲!」 「那個『家畜人解放論』(第四章3「智慧家畜」參照)的著者也……」寶琳打算插入口,不過,安娜很快地又繼續道。 「克萊兒的話,說不定是相似的心態,不過,這根本上是不對的,她,把鴉俘看作是他,我認為是將鴉俘人類化了,我對那樣的愚蠢的事一點也沒有考慮過,因為若這樣便不能使用肉便器了,不用想過那樣的事情也不那樣做。對於我們的日常生活也就沒有什麼變化。可是,看著鴉俘們幸福的樣子,想要幫助它們,於是每天賜予它好吃的美味食物,款待它們,這樣的心情,才是所謂的慈畜。」 「這便是紅Y字思想通的地方。」這回是威廉說話了。 「將鴉俘當人類看的觀念,但是,是南丁伯壹勳爵(第四章3)的原本思想,表面上卻很危險的影響了克萊兒哦,我與紅Y字也有著關係所以我豪不客氣地說了,愛護動物和所謂防止家畜虐待,是慈畜主義運動過後之前一會,內容性卻是正相反的,前後一貫的為病畜治療拉,從前用防止虐待的標語拉,對鴉俘的揮鞭數也被限制啦,珍棒使用禁止啦,說是為了鴉俘,便可改變自身的生活,想要享受鞭子樂趣的人,卻不能飼養土著鴉俘,這能行嗎?」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 「對主神崇拜的信仰教育,是在那個情況下使之反轉,只有對東西的虐待才可以說是愛護的。我們這邊的生活被變換替代。通過改變鴉俘的大腦的主觀思想,對其洗腦,現在的紅Y字的愛護動物也是那樣的方式喲!」 「於是您就被當作紅Y字運動的祖先被稱讚著!」 「這個肉便器,雖然現在吃我美味的糞便結束了!」安娜無視威廉的發言說明繼續了。 「它是感激我的,所以不會拒絕,因為伴隨著感謝,而我是賜予它食物的神喲。沒有信仰的它,隊其只是通過痛苦的在工作,有信仰的它,這樣便成為快樂的事了。這樣虐待便變換成了愛護。」 一邊說著安娜一邊返回了原來的肉椅子。完成結束了對主神的服務的肉便器,現在的身體,是在『邪蠻』國內作為夠格的生活著的土著鴉俘出身。返回牆壁裡。那樣的肉便器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呢。 「以信仰使之對不好吃的東西產生錯覺,這是不是使用者方面的狡智?」寶琳產生了疑問。 「不。對味覺上是沒有謊言和錯覺的,沒有信仰會認為糞便的味道不好,而信仰也就隨之便成了美味,現在的肉便器就是那個樣子。從品嚐了之後緊接著便發出了拒絕的態度,不過,漸漸的便會覺得好吃。那個是信仰的力量喲,即使是這個椅子也是一樣!」 安娜讓全部各自坐上的肉椅子鴉俘們來到跟前。 「肉體上的壓迫雖然沉重,可是,精神上因為被神體坐在上面所以驕傲的滿足,使它們感覺到生存的意義。調查腦波的話,被坐下手臂的骨頭快要折斷了的時候,幸福感的曲線也變得最高,肉體的痛苦感和精神的幸福感是成正比例的喲。如果明白那樣的道理,這樣的慈畜心也會能使自己快樂。喂?慈畜主義的運動,是用信仰的力量救了鴉俘喲。人們為此變得享受瘋狂的虐待,而物品們的工作效率也隨之提高了許多呢。」 「討厭服務的鴉俘之類的,除了土著鴉俘以外完全便不需要考慮!」寶琳說道。 「現在對白神的信仰已經完全成為了所有鴉俘的宗教,無論哪個星的哪個飼養所,從仔畜時代便開始不斷的崇拜白神像,絕不會失去信仰。沒有信仰的鴉俘根本不會看見。」 安娜用不忍耐的表情說到。 「要說從前的無信仰鴉俘的悲慘,五十年前,我和我的妹妹在高天原畜捨管理上相爭了的時候…」 「是暗室方式爭論!」威廉是安娜的『回想錄』讀者。 「是那樣。那個時候,需要用要求命令的方式,對其使用進行虐待。現在怎樣?不需要求便可以直接使用虐待喲。這便是慈畜,貴女剛才,那虐待受虐狂的方式比較了吧!」安娜說。 「我也是對虐待受虐狂相當有經驗哦!」對寶琳一邊顯示想要說的笑容一邊說: 「使正常的平民青年向鞭子和繩習慣的時候的心情,那個時候開始慈悲和愛情是相反的東西。但是,一旦虐待訓練一次後,便會對鞭子和繩帶來的感覺感到疼愛吧。這二個成為了愛情的表現。因此,要說的話,用鞭子和繩的訓練是能肯定的。即使鴉俘也是一樣哦。土著鴉俘的飼養,原來是為了我們能享受「鞭子的樂趣」的東西,不過, 同時對鴉俘來說也是「愛的鞭子」。對神嘗儀式的東西感到討厭,而新嘗儀式的東西卻變得感到高興,這是信仰的力量。並且,如果一旦感到喜悅了,後邊便對人們服務工作來說由於因為是感到快樂……我們作為人類神的主宰其的人,這個是充分的表示出慈畜心了」 真是厲害讓人驚訝的見解,可是,克萊兒的家畜觀(第一章1「家畜調教問答」參照)才剛剛開始產生,但一點也沒感到排斥。 「不過,作為你的方面,每次當你使用鴉俘認識到慈愛意識的時候,不用說。雖然剛才,不知不覺的從前的口頭語突然出現,不過沒有必要了,現在的白神信仰普及,已經不再需要。慈畜主義這個思想是成為過去的東西喲。你從出生的時候會有受到成長作為白神的存在的自我充分意識。作為當然的事做著鴉俘的服務享受,使用便是慈愛的效果即使我們不知道,我們生活中無意的一一都是在給各自的鴉俘給予著恩惠。所以,我們也不知道慈畜主義這個言詞的意義。因此這樣的結構,鴉俘們全部獲得滿足。我們的運動應該充分地達到了目的。不必解釋慈畜的需要。從對主神崇拜的新福音出現為止一直備受歡迎,不過說實話也是讓我覺得是以外的成功,只是,如果像以前一樣地有體諒鴉俘的心情的人在,我想說,這個人會如我所想,沒有從鴉俘的幸福觀和信仰裡醒悟過來,只要能盡可能的深深體會信仰的相互作用,後邊即使越使用越疼愛也是好事,慈畜的第一步是使之崇拜自己喲!」 安娜·泰勒斯在對克萊兒不停的說著。很顯示,是對於克萊兒有益的,不過,其他的二人是沒有在說教,探險和統治,人生經驗豐富的這個慈畜主義者,用慧眼看著克萊兒,說不定會識破科特維古的原形, 沒有教她那麼多作為邑司貴族的知識。 這位女性,知道寶琳他們包庇我的事嗎?克萊兒心中暗自在連想的時候,安娜忽然改變了語調。 「這個我的慈畜主義。普及到了如今人類的生活上是成功了,不過,卻失去一個妹妹這樣的大的賠償。已經都是從前的事……」 就如美麗的臉也許是心理作用,顯得暗淡了一些,她遠眺了一下窗外邊。 「好了那麼,上升機的旗門來到了,按照約定我們去狩獵場吧。」 大家起立了身子,很顯然,窗外邊的景色變動著。應該是這個『遊仙窟』的一間客房,房間擁有移動能力的裝置吧,會話之間一直在移動著的。牆開了。雷諾站立著。在後方的窗裡,是以雪做為背景立起了光臨的旭白花樣的圖案式的門。 3 「記紀」的釋義(一) 為了使大家理解前節的會話,歸納克萊兒從咨詢器得到的知識介紹。對麟一郎同樣,以日本神話的有些知識的讀者諸位以要點補充。 歐西爾曼侯爵家的姐妹,安娜和蘇珊是相差兩個月(在受胎一個月時進行郭公手術,是可以辦到的)的同胞,受到像雙胞胎一樣的教育,關係也不錯,但兩人的性格卻全然不一樣,不管是哪的邑司女性都是英勇氣質,不過,姐姐卻是沉著剛毅,妹妹是勇猛果斷。姐姐是從少女時代開始便有著「光明女兒」之稱的美少女中的美少女,而相對的,妹妹的容貌不及姐姐(侯爵嗣家的女性也沒有,在這方面的瓊森家庭的情況來說就可以說是德莉絲,妹妹的自卑感從修行武術和獲得冠軍來得到滿足)。對待黑奴和鴉俘,姐姐寬仁與仁慈,妹妹嚴峻與冷酷。不久,成功地年輕的侯爵安娜,成為了為女王陛下的諸行星巡查隨從,離開歐西爾曼侯爵家領地高天原(這是本國星球上—地名,飛行島『高天原』這個本國領土被命名了的東西)一年的時間。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正值姐姐不在,妹妹蘇珊作為著名治理了家。安娜和蘇珊的想法長的分歧,清楚地呈現了在這個時候上。那個一個是畜捨管理採用用的暗室方式,姐姐在使用鴉俘以外的時間對以外的生態不感任何興趣,而對於在畜舍內部的長時間相當自由生活的蘇珊,在從畜舍內徹底的統一強化,把舍內部做為暗室,讓飼養員黑奴戴上紅外線眼鏡,於是做著限制鴉俘的自由行動使之被成功的監視其意識的事情。 這裡的畜捨在不僅僅指的是原畜捨,同時也意味雪上畜倉庫,畜人狗捨和馬廄等,個體畜集體的飼養收容的普通設備。對於個體性沒有的生物的傢俱類在這個問題當然是沒有的事。 在高天原歐西爾曼家所屬的有八百萬隻鴉俘來說(大貴族家領土裡也都使用著這麼多的數量,各位讀者,有關於「八百萬眾之神」一說法便不用在說明了吧),這真是大恐慌。把鴉俘們關在黑暗室內,就意味著在白天的時候它們會高興的工作與服務,結束了也不想返回,打算更長時間的積極工作,因為無論再辛苦的勞動也比被關閉在恐怖黑暗中要好的多。 蘇珊對於自己方式的成功感到非常滿意,鴉俘們拚命的積極努力工作,如果疲憊時,支撐了它們的,便是心中的祈禱「在心中祈阿門」的口令。 「根據對我們的女神的隱約的祈禱尋求放心!」這樣的思想。 安娜懷念喜歡的就是這種方式。 把對像白人的祈禱的阿門,做為祈禱本身的名詞,雖然是不合規則的英語,不過,因為這徹底是標語,比作來自白人下達的的命令句英語。 以後主神信仰被確立祈禱文被制定了的時候,這個就是鴉門被改變了(第二二章4「聖尿灌頂」參照),古代家畜語阿門的形式需要,從祈禱的意思轉變得意味神和天堂。 「聖天聖雨(尿水)……」 就是指的那個。 不久,安娜歸來後便與將鴉俘們一起關於暗室方式的姐妹的激烈的爭論開始了。 之後的慈畜主義者安娜·泰勒斯,開始好像也只是對單純的感傷而已,但是。 「那樣的話在對鴉俘來說效率不會提高。」 蘇珊對她說 「沒有的,在效率上給予了其自由所以會提高的。」 不得不反駁。因為如果比喻來說,被訓練的兵討厭教官這樣的邏輯,在練兵場時使之親近兵與內務班的嚴格的教育,相信要考慮使之提高勞動效率改善人的生活環境會給予更好效果,給予休養的時間的觀念是向更多的剝削捷徑的資本家的爭論點。 是為達到同樣的目的但使用相反的手段,雙方各持主張。於是雙方為各自流養了一籠鴉俘,以自己的方式訓練,最後看工作成績來決定誰能到達目的,誰就是正確的。比賽半年後,各自一籠的都被實驗性地擔任飼養的結果看勝負,賭注為畜捨的全部,即被安放在黑暗室內的全部鴉俘。 那麼,從安娜的『回想錄』中看看原文。 <一般認為從年幼的時候開始我對鴉俘比較仁慈。可是,如果說原因,那不是我的氣質問題或是體質問題。而是因為我認為,如果鴉俘是勉強工作著的話,我便不能享受服務,因為生理地會感到不快樂。因此,想使它們所謂的高興的工作,由於那樣的鋪張才能滿足我肉體上生理上的快樂要求,以那個緣所以我是疼愛鴉俘的。作為那個結果鴉俘們對我表示感謝,而我也發現了把我作為神膜拜的事,不過,也沒有為此說太多。作為鴉俘的神,它們崇拜著人這樣的事實本身是數百年來便知道的事,也知道有智慧動物努力學習為了提供給人更舒適的服務,所以即使被膜拜了也沒有認為很新奇!那麼,在鴉俘的工作競賽中決定勝敗的時候。我的關心,對鴉俘勞役的性質是有。而妹妹主張,為勞役本身既作為辛勞,對鴉俘的慈愛勞役的減輕以外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對勞役的痛苦象覺得快樂一樣的精神能支配他們,那個主張會不會成立。那樣的事是不是可能?如果使用超精神明朗劑就可以,不過,要連續的服用否則效果會遞減,如此不形成長期的情況。難道沒有藥就是不行了嗎??——在這裡我,自己被鴉俘們拜求時想起了這樣的問題,宗教是古人的言詞。信仰就是救濟,神前的修行能給予信徒愉快和平安。不是有在這裡不使用藥化做鴉俘快樂的勞役的契機是不是?並且如果用來幼少的時候的體質的根據要求對其加強信仰,這樣便可以被滿足是不是?這樣我從慈畜主義的根本思想上也達到了。這個當時的畜人宗教是白神信仰,只是在認為人類身為白神這樣的階段停留,像有時我一樣地在個人受到被崇拜的這樣的程度。通過主神崇拜白神信仰加上一些我的設想。於是,我,開始給我的籠的鴉俘開始實施徹底的宗教教育。反對妹妹,主張了「畜舍內的時間自由」。沒有強制它們去做,但誘導了它們所有的關心集中在我個人。開始把我的肉體作為中心崇拜。我的身高,體重,我的嗜好等成為了它們共同的知識之後,每天的服裝,菜單,生理狀態等也被狂熱性地討論。 「今天一共走了六百八十步。」 「打了三次哈欠。」 「今日腳掌的汗誰比昨日的要鹹。」 這些都成為了到他們的最大關心的事情。漸漸使之增加了形而上的話題,即成為了神學一般的討論。 「沒有信仰的同類死後不知會變得怎樣?」 「如果被主神為其他的白神轉讓了,信仰對象的轉換怎麼做才好呢?」 等等。一方面的,制定作為畜人宗教廣泛地被進行的禮儀的許多祈禱文,定時使之祈禱。信仰的試驗,接受了洗禮,不久,自己便發現驚人的效果顯現出了。他們變得越發積極的工作,被使用時表示感激,被任意驅使也能達到感激。服務便那樣被幸福化了,不在是像從前一樣地,特別疼愛這樣的方式,給予它們快樂的想要的。如今真正的想使鴉俘高興的心願被達成了,而且不必在同情鴉俘了,一點也沒嬌縱它們效率提高了。應該現在正是蘇珊的籠的鴉俘工作不積極的時候。哦,這樣愉快地做過著每天的大部分的使用鴉俘時間,返回籠的鴉俘們也不停談論的身為神的我,即使返回到畜捨,由於被使用時間的疲勞也不能恢復的蘇珊的鴉俘,勝負已經能看見了一樣。那樣我有了自信。 不久,賭了全畜捨的比賽的日子到了。妹妹和我互相來到亞斯河原進行比賽………………………………………………〉 五隻雄畜和三隻雌畜(「記紀」所說的由兩神的結合產生了五男神,三女神的名稱也有畜語言解)在本場比賽裡沒有爭議,也沒給機會,安娜以壓倒勢的勝利結束了。 蘇珊認輸,意意志消沉,於是出發去古代時候的地球探險去了。取回畜捨的鑰匙和所有鴉俘,還來到暗室設備的畜捨裡巡視,安娜頭上的光傘,在黑暗的室內中燦爛閃耀著。當看到這個頭頂光圈的美麗的身體,伴隨圓光耀眼的四射,鴉俘們紛紛下跪對神祈禱歡呼。之後,安娜·歐西爾曼侯爵,自信滿滿的開始宣傳慈畜主義,於是畜人宗教的新福音使之普及了。工作效率隨之提高的確證,邑司貴族對各自的家庭內鴉俘也陸續採用信仰儀式的方法。她之後又成為了考古學的探險家,原始鴉俘族的古代在史前留下大量的足跡,便有了安娜·泰勒斯的別名,繼承成為了探險失蹤的妹妹蘇珊的遺志的原因也有,不過,另一方面,是有在畜人宗教的根源開始實行,以對後代的鴉俘的精神形成帶來的嚴重的影響的目的。 於是,通過她自己也成為了天照大神作為它們的最高神。不但如此,她也作為鴉俘族的首領。 「治理一點都不難。」 將控制鴉俘族的子孫後代的精神的事業也獲得成功。一起同行的一群的歐西爾曼家的鴉俘,也把自己們在家中的歷史和事情傳達出來,在黑暗的侵襲的畜捨,心中祈禱阿門的口令,直到終於天神出現時,照亮了大地,就是天照大神的神話故事。 七年前地球都督最後退休,為被陛下特別允許的飛行島隱居,為『回想錄』的執筆送減數其一生的便是安娜·泰勒斯。 一生的事業成功。她的名聲可以說是天下人無人不知。但是,由於獨身榮譽了一生的這位女英雄,是失去了一個妹妹才得到的虛名?好像安娜·泰勒斯並不滿足。 家畜人鴉俘特別篇 自從麟一郎被徹底的變成了克萊爾專用的寵物鴉俘後,克萊爾早已經在邑司世界裡生活習慣了,也經歷了很多事情。現在對於什麼事情都見怪不怪,自然也已經離不開沒有鴉俘的生活,克萊爾幾乎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不停的使用鴉俘來使自己放縱快樂,這也是邑司世界女性尤其是貴族女性所享有的最基本的權利,只要想,一天裡任何時間都可以不停的高潮。反正也不會傷身,只用盡情的享受快感,不用擔心身體,只要事前吃一頓美味的鴉俘肉就可以使自己盡情的享受快樂了。 但是克萊爾並不覺得滿足,尤其是對麟一郎。 這個曾經還差點和它結婚的東西,我那個時候竟然會想和這種東西,真是。 無論什麼時候想起都會讓人覺得不爽。克萊爾覺得自己虧的太多,失去的太多。不由的總是看見現在的麟一郎時就冒起一肚子的火。 麟一郎被克萊爾不僅僅只是用做寵物,其實它是鼻人型,主要的就是用臉部來伺候克萊爾的下體,用海綿體移植的鼻子做為進陰莖,可以這麼說,麟一郎的臉就是兼備坐椅,陰莖,廁畜為一體的存在,當然,坐椅和廁畜是克萊爾為了折磨麟一郎而強制使它服務的。它不像坐椅畜和廁畜有著它們特有的功能,所以麟一郎一天裡幾乎二十四小時都是在克萊爾的屁股下度過的。而這其中,必須靠著自己的求生意識努力保持清醒,避免不被窒息而死而且還要消化掉任何克萊爾排泄出來的東西。 克萊爾每天都想出不同的性遊戲讓自己高潮。但這其中大多都是使用由麟一郎來伺候。這段時間麟一郎是極其辛苦的。稍有哪點不好,就會被克萊爾鞭打,踢打,甚至是各種酷型。恐怕,若是麟一郎還有睪丸,恐怕被踢的命運是非睪丸莫屬,不過讓麟一郎慶幸,讓克萊爾卻遺憾的正是如此。所以克萊爾會使將自身全部的情緒都用踢麟一郎的臉,麟一郎的雙眼來發洩,將雙眼彌補成是兩個睪丸。除非親眼看見,那種殘忍的暴力,不是我們現在的世界裡所能理解的。更不是用語言就能描述的到的。而且克萊爾力氣之大,專踢臉部雙眼,穿著鋒利堅硬的高跟鞋。用腳尖對著眼睛猛踢進去,一次一個,踢碎後還要繼續連續猛踢,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讓人生畏,反到是克萊爾,每次踢的時候都彷彿樂在其中。 麟一郎就因為臉部被踢壞眼睛被踢瞎而送去維修就不下過兩百多次。若不是強制的給它注射了求生激素,恐怕換做是誰,都堅持不了這麼長的時間。 克萊爾在房間裡享受著麟一郎的服務,克萊爾全身的體重坐在毫無支撐的麟一郎的臉上,靠著椅子,享受著下體陰莖劇烈撞擊子宮的快感,這種感覺一天反覆的享受幾次都不會厭倦。 每天都是這樣,給克萊爾坐臉使用自慰服務是必須的。麟一郎使勁用自己的臉抵住克萊爾連帶全身重量的屁股。努力伸縮著自己的鼻子,為克萊爾使用自慰無數次的它,對克萊爾子宮的刺激點和克萊爾高潮的持續時間等瞭如指掌,接下來的時間裡,克萊爾將會進入高潮。隨之而來的,它必須馬上做好迎接聖水的準備。 克萊爾有著自己的習慣,喜歡在高潮的同時放尿,彷彿那種感覺,很舒服,很愉快。這時就要考驗麟一郎的反應能力了,迅速將鼻子拔出並努力移動使自己的臉在克萊爾的屁股下將口和尿道對準,並用舌頭適當的刺激克萊爾的陰唇。用嘴使勁的吸,將克萊爾所有的體內的液體吸出並全部喝下。當然這些液體會吞入在麟一郎自身的胃裡,和廁畜的結構不同的是麟一郎的胃裡會自動消化這些液體和尿水並轉化為能量。所以無論克萊爾是小便還是大便,都可以直接使用麟一郎,一次全部的大便吃完在胃裡轉化的能力足夠 麟一郎一個月的時間。確實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而在這裡更讓人覺得諷刺的是,克萊爾在邑司的主食是鴉俘肉,在克萊爾的肚子裡轉變成為糞便,然後又被麟一郎吃下去,真是一個莫大的悲劇。 全部將高潮流出的水和尿液全部灌入了麟一郎的胃裡。克萊爾繼續坐在麟一郎的臉上,排泄出身體內的廢氣,在麟一郎自覺的將自己全部的屁吸進鼻子裡的時候,克萊爾開始想著一個問題。最近的時間裡發現自己越是變的暴躁無奈。彷彿有一大堆的怒氣需要發洩似的。而在現在的世界裡,每天踢死幾個鴉俘踩死幾個矮人。絲毫就沒覺得有發洩過的感覺,不,應該是說隨便虐死幾個鴉俘已經就沒有感覺可言,對於自己心情的影響是一點都沒有的。因為鴉俘在這個世界裡太多,到處都是。不過就是一些傢俱而已。 克萊爾開始感覺到不安,因為覺得自己過的生活開始不充實,總覺得還缺少了點什麼。想了想,說到底還是因為屁股下用一張臉支撐著自己的麟一郎,對,都是因為它。每天就只是這樣的折磨它還是太便宜它了,它欠我的就算加上它下下個輩子都還不完。該想點什麼辦法玩死它,看它痛苦,才是最開心的。 克萊爾於是立刻站起來,蔑視的往著麟一郎的臉,本來又想用腳使勁踢的,可是突然發現自己沒有穿高跟鞋。只用拖鞋踢它簡直就太便宜它了,但是一想起來,自己的所有的高跟鞋昨天晚上都給寶琳了。 「寶琳要去出國訪問說是要去買晶墊,就順便拜託她幫我買了,真是的,高跟鞋全拿去讓她幫我去換晶墊,那麼多高跟鞋,不過鞋內的晶墊全踩的不舒服,穿的久了也該要換了,聽寶琳說又新出了幾款新型的。活活的矮人鞋墊也很重要啊,要保護好腳呢。唉,就是便宜了你,雖然我完全可以穿別的鞋子來踢你,不過沒有了高跟鞋我是完全都提不起興趣,你應該高興吧。」 克萊爾用腳做了做踢的動作暗示著自己想要踢麟一郎的臉,不用多說,眼睛看著腳尖對著自己眼睛做踢的姿勢,什麼都明白了,只能在心裡暗自祈禱,感謝所有的高跟鞋都不在克萊爾這裡。 克萊爾幾乎每天不是躺著就是坐著,想走去哪裡自然有傢俱鴉俘和麟一郎的功能,所以自然就習慣了躺和坐,站著的時候還是覺得不爽,於是又想坐下,對著麟一郎可憐的臉正猛的坐下時,卻突然在半空中停了。 克萊爾低頭看了麟一郎的臉打量了打量,心生一主意。於是又站起。 克萊爾是怎麼了,怎麼又突然不坐了呢? 心裡還在這麼盤算的麟一郎死死的注視著克萊爾的臀部,因為長期以來的生活,讓麟一郎已經絕望,現在的它,克萊爾的屁股就是決定它每天生活要做的事情。 看著克萊爾緩緩走向鴉俘衣櫃,命令鴉俘給自己換上了新式的牛仔褲。 這裡要向讀者們解釋一下,在邑司,牛仔褲不同於我們現在的牛仔褲,因為原料質不同,採用的是新鮮鴉俘的皮結合先進的縫紉結合製作技術打造而成的。外觀和我們現在的牛仔褲無異。但其硬度和緊身度,都遠遠的超過了我們現在的牛仔褲50倍以上。 由上可知,被這樣的牛仔褲坐臉,是很無奈的。輕則面部脫皮,重則整個頭部被坐碎坐扁,是很嚴重的。 克萊爾很喜歡這樣的牛仔褲,因為穿起來無比的舒適不說,外表看起來非常的性感。盡顯身材。配上自己的高跟鞋,盡情的虐殺鴉俘來玩遊戲,其效果是非常明顯的。 看來克萊爾是打算用牛仔褲坐臉使麟一郎活活的被壓坐死在自己的屁股裡。 在這裡先簡單說明一下。這種坐臉的刑罰的方式,恐怕就這種概念,在如今我們現在的社會裡,是不管誰,連想都想都不敢想到的吧。而這種方式,在邑司,卻是很普遍的,雄性鴉俘臉的用途,大多都是用來給邑司的女性摧毀踐踏之用,一方面是娛樂用途,一方面,是這樣可以滿足邑司女性的心理,得到快感。所以大多雄性鴉俘的臉,不是用來給女性坐墊當成椅子用的,就是給用來當成地板給女性踩踏之用,這已是一種文化已經隨處可見。特別是提供女性發洩的娛樂場所(這裡先暫且不說,下文裡即將出現再詳細解釋)。 還是先回到克萊爾的房間裡來吧。 克萊爾瞇著雙眼,彷彿在微笑。 克萊爾命令太空船內的七小福開始演奏有節奏的曲子,使聽著想盡情的扭動身體跳舞一般。自己一步一步的向麟一郎走過來。 「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克萊爾好像故意調侃似的說的很溫柔。 不能說話的麟一郎這時只能是直冒冷汗,望著那性感但又可怕的牛仔美臀,心中只是暗生祈禱,希望痛苦的時刻不要太過漫長,希望自己能堅持挺過這一劫。 話剛說完還沒給麟一郎多準備的時間,克萊爾一個箭步走到麟一郎頭部側面旁邊,迅速的轉身背對著麟一郎。 「哼!」突然的克萊爾一聲喊了出來,帶著氣勢身體用力的往下坐,屁股重重的死坐在麟一郎的臉上,這個過程時間並不長,但卻令人發寒。彷彿是一種東西重重的撞上了牆壁上一樣!伴隨著一聲沉重的聲音,不對,是坐聲,屁股坐在臉上那瞬間的撞擊聲。實在是可怕。不過對於克萊爾而言,這只是普通的坐上椅子上的過程罷了,很普通的。只是坐而已。因為它只不過是一隻鴉俘,在她的意識裡,鴉俘的臉,已經和普通的椅子上被坐的那快平面無異。 這個過程還沒有結束,反倒是剛剛開始。伴隨著節奏的音樂。克萊爾開始使勁的將自身的力量集中在身體的支撐點,屁股上。 這是一場舞蹈,這也是一場遊戲,盡情的用屁股轉動。 這種遊戲是做為邑司人娛樂的一種方式,通過將舞蹈,音樂,遊戲,和虐待結合為一體。只用坐在鴉俘的臉上然後盡情的跟隨音樂的節奏開始舞動身體,這有點像我們現在的椅子舞,但不同的是,整個舞蹈的過程幾乎是全部坐在鴉俘的臉上完成的,不會站起來,也就是不給鴉俘任何一點呼吸和喘氣的機會,屁股不會離開臉,所以鴉俘通常只能在承受著痛苦時祈禱遊戲快點結束,這種過程,往往十分殘忍,因為大多的邑司人都會穿上很堅硬的褲子,被這樣的屁股,別說是舞動,就是靜靜的只被坐臉不動就已經很痛苦了,更別說還要摩擦和轉動,整個臉部支撐著屁股和整個人身體的重量,自然是會吃不消,所以這種遊戲一般一場曲子下來,鴉俘臉不是變型就是面目全非,若是遇到重量級的白人女性坐臉,只怕自己整個頭部最終都會被坐的粉碎爆裂,實在是悲哀。 但這是一個很輝煌的過程。高貴的身體,用神聖的屁股,這是所有鴉俘們都夢寐以求的神的恩賜。能被白人坐在臉上完成一場舞就是這一生最奢侈的事情了,被窒息坐死自然也是幸福至極,何來的痛苦所言呢。 克萊爾死死的坐在麟一郎的臉上,用力的扭動身體和轉動屁股,享受著音樂和屁股被摩擦的舒適。由於是堅硬的牛仔褲,克萊爾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只是覺得屁股的中間微微有些摩擦的感覺和一些發熱。 再來看看被坐在屁股下面,被盡情的摩擦轉動的屁股裡,整個臉深深的陷進一個屁股的坑溝。 整個臉面對承受的是無盡的重量和無盡的摩擦,只是普通的屁股坐在臉上而已,沒想到克萊爾的屁股下面竟是如此地獄,麟一郎在劇烈的疼痛和擠壓中,已經無力再去祈禱,只是腦海裡浮現出一群普通的椅子此時正被一個個美女性感的女人坐上去並晃動屁股,它對世界上所有的椅子深感同情,卻欲哭無淚。 遊戲離結束還遠遠不到,這只是個開始,此時的克萊爾已經盡情的融入美妙的音樂之中,太空船內的七小福也盡情的快樂演奏,克萊爾她已經就沒意識到自己的屁股下坐著的是一張正在絕望的臉,她只覺得是坐在一個舒服柔軟的墊子上,跟隨著音樂舞動身體和屁股,這是多麼一個心情放縱的事情啊。 整個房間內瀰漫著輕快的氣氛,周圍的傢俱也開始伴隨著律動享受著。這是一個舞房,每個物體,每件東西都融入其中,只有一個,早已經不能用人來稱呼它的東西,鴉俘麟一郎,深陷痛苦絕望之中,音樂還要到什麼時候結束,這種遊戲,這種屁股。麟一郎什麼都想不了,只能祈禱自己臉上的屁股能早點結束停止轉動,早點起身離開。平時被克萊爾坐慣了的臉會支撐不住,看來牛仔褲的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 求求你了克萊爾,快點結束吧。不要在坐了,我會死的。 彷彿是回應了被坐在屁股下麟一郎腦海裡強烈的祈禱,克萊爾卻突然加快了屁股轉動的速度,扭動程度更加劇烈了,音樂的旋律正在走向一個高潮的時刻,此時的克萊爾也用自己的全身回應了音樂表達的情感,克萊爾雙腳合併,兩腳底用力的往左邊一登,迅速抬起雙腳離開地面,這是一個優美的輝煌的過程,對,沒錯,舞蹈最優美,最能舞出情感和高潮的部分,除了旋轉,沒有其他的任何動作能表達的更完美。但是旋轉,並不是只有站立時用腳的支撐為支點來完成,在邑司的世界裡,旋轉的動作,除了用腳,還可以用屁股來完成,這就是舞蹈裡被稱為[性感臀轉]。克萊爾藉著雙腳登力出的強大慣性,抬起雙腳。雙腿弓起,自己用雙手抱住雙腳,旁看就形如一個嬌小想讓人保護的一種誘惑姿勢旋轉,就如一副美麗的畫,其美麗看似旋轉又看似靜止,在摩擦的阻力下減速到停止過程,恰好旋轉的第5圈停止時,優美的姿勢從雙手抱膝變到張開雙手和雙腿停止,如此優美的藝術舞蹈,真讓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左手向上垂直右手鄉友水平,左腿繼續保持彎曲而右腿向前擺直,可見克萊爾的身體柔韌性和她的舞底。當然,這種舞蹈換做如今我們的社會來說,是很困難的吧。誰又能想到,在未來的這裡,會有這種舞蹈的誕生,也實在是讓人心裡感覺到溫暖。 整個過程,就像是一種藝術的寫照,克萊爾全體重坐在了麟一郎的臉上,克服了牛仔褲巨大的摩擦力完成了5圈優美的旋轉動作,這個過程不僅把中心和支撐點把握的十分到位,如果不是前文我們的鋪墊描述,我們確實是一點也不會感覺到這個過程的殘忍。短短的幾秒內,屁股坐在迅速的旋轉了5圈沒有離開過,可見這種旋轉的摩擦扭曲程度,臉部不用說,肯定是面目全非。 可是麟一郎的臉變成什麼樣根本就不是克萊爾該關心的問題,她所想的,就是接著接下來的動作來銜接下面的動作以完成整個舞蹈。麟一郎應該慶幸,因為有自己臉部的完美支撐才使得克萊爾完成如此之優美的動作,它應該感到萬分榮幸。 克萊爾繼續盡情的擺動自身的身體,尤其是臀部,左右不停的轉動來迎合音樂的旋律。看來這個過程 麟一郎只能默默的承受了。 在克萊爾還在享受著坐臉遊戲的快樂之中,此時寶琳帶著克萊爾的高跟鞋已經來到門口,聽見屋內的音樂聲,寶琳就知道克萊爾又在玩什麼遊戲了。 門鈴響了後提示寶琳大人的到來,克萊爾並沒有絲毫停止跳舞的意思,只是說了聲請進的指示,門便開了。 「你來拉,寶琳!」 寶琳一進房間便看見克萊爾邊穿著牛仔褲坐在麟一郎的臉上盡情的扭動邊和自己打招呼,不忍笑了出來。 「克萊爾,你也太可愛了,竟然一個人在房間裡玩著跳舞,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是和朋友之間一起玩才更有意思不是嗎?」寶琳邊說邊做了一個手勢暗示搬運鴉俘將高跟鞋放進房間裡。 「我很無聊,寶琳你聽我說,最近總想找些發洩的事情做做,總覺得空虛無味,本來我又打算好好踢麟一郎的臉,但高跟鞋又沒有,所以就穿牛仔褲坐它的臉!不過還好你今天全部都幫我送回來了,真是謝謝你了」 「別客氣,都是順便幫你帶的,很方便啊,這次我買了很多的新產品,都是很不錯的,你看看,我穿的高跟鞋」 克萊爾停止了音樂,此時的她好奇的立刻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型的產品上了,哪還記得什麼麟一郎,於是立刻起身小跑就來到了寶琳旁邊。寶琳粉紅色的尖銳高跟鞋,怎麼看,都盡顯性感,但對於在這個房間裡所有存在的鴉俘來說,都是讓人發寒的,光是看一眼都會覺得全身劇烈疼痛,但卻又難以不被其性感的形狀所吸引。 「效果怎麼樣?」 克萊爾直奔主題。 「先別急,你看!」說完,寶琳突然就抬起腳後跟,踮起雙腳,然後又復原,寶琳發起了呻吟聲,彷彿鞋內有什麼東西似的,好像是在享受。 「啊,這就是新型的晶墊啊?真的有那麼舒服嗎?」克萊爾滿臉疑惑的表情。 「你自己穿著試一試就好了!」 說完,克萊爾就取出一雙鮮紅色的高跟鞋,看到鞋底有著一些東西,不過管不了那麼多了,立即穿上,只想趕緊試試新穿的感覺,然後緊跟著抬起腳後跟,踮起雙腳。頓時,克萊爾的臉上就浮現出了陶醉的神情。 新型的晶墊,在這裡簡單的說明一下,普通的晶墊,一般在邑司貴族人的鞋內,都會放置有用被截去四肢的矮人身體加工製作的鞋墊,這種鞋墊是有生命的,它們會一直承受著人的壓力直到死去,可以想像一個邑司女性雙腳穿的性感的高跟鞋,而兩隻鞋內分別都置放著活生生的鞋墊狀矮人。靜靜的躺在鞋底,每天的工作就是努力支撐穿進鞋內的腳,並清潔其衛生,承受其摩擦,腳上有汗死皮污垢時,就用舌頭將其舔進嘴裡吞進肚內消化,腳底在鞋內散發出的異味則用鼻子的兩個平孔全部使勁吸完,然後在體內轉化為特殊成分的氣體呼出,這種氣體能對邑司白人的腳底有保養滋潤的作用,所以穿著有晶墊的鞋,是十分舒適的,而且感覺十分透氣和滑潤,就是這個原因,但是這種矮人也有不足,因為是整個身體,所以其臉部只對在腳趾下的地方,這樣一來作用就有限制,這種晶墊比較施用於高跟鞋,因為無論腳怎麼出汗和污垢,都會隨著高跟鞋的弧度自然的下落到腳趾部位,這樣就矮人就可以全部吞進,但是腳趾的舒適明顯要比腳弓腳後跟處好,而平底鞋就不能完全發揮其效率了。若邑司人想在穿著鞋並且享受到整個腳底的部位被服侍,這就需要一種新型的產品,沒錯,這就是新型的晶墊,既適用於高跟鞋,又適用於平底鞋,它採用的不是矮人的整個身體,而是採用原生鴉俘將其整個身體都截去,只留一個頭部,將其改造加工,變改變形狀,縮小做成腳底形狀,這麼一來,人的整個腳就可以完全的踩在整個臉上,非常舒適,新型晶墊的雙眼是沒有眼皮的,所以永遠只能睜著雙眼被腳踩在底下,而新型晶墊上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可以互相旋轉,非常好玩。固定的時候雙眼是對著腳趾下,鼻子對著腳弓而嘴巴是對著腳後跟的,但只要穿的人踮起雙腳,抬起腳後跟約2秒種,此時人全身的重量集中在腳尖處壓迫踩進鴉俘的雙眼珠,這時的眼珠就被稱為開關,兩秒種之內如果不旋轉逃避被踩的壓力,鴉俘的頭部血液無法流動,就會立刻爆炸而死,但對於踩的白人來說,這種爆炸的感覺是很舒服的,就像是給整個腳踩爆了某個東西一樣,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快感。而流出的血可以全部被人的腳底吸收,很有營養,一旦這種新型晶墊2秒之內沒有旋轉而爆炸,那就是壞掉了,需要換新的,就所以當這種新型晶墊一旦被穿在腳下,就必須時刻高度的集中,因為任何時候主人都可能會突然踮起雙腳,此時為了避免在腳下被活活踩死,一旦主人踮起雙腳,就要迅速轉移其壓力,努力旋轉眼睛的部位使其偏離,將嘴巴對調上來,整個的旋轉過程是極其痛苦的,要在被整個腳底所有的重量踩著的同時,克服阻力和摩擦,這是需要頑強的毅力才能做到的,並且眼珠由於不能閉起而被刺激流出眼淚,不僅可以潤滑,還也有美足的作用。整個旋轉的過程雖在腳低,而且極其複雜,但對於邑司白人而言,這種感覺是很舒服的奇妙的感覺,像是按摩。有的白人就比較喜歡這種感覺,時常喜歡踮起雙腳體驗快感,但這僅僅只能5分鐘一次,因為腳底晶墊的五官旋轉了後,會固定5分鐘的時間,而這5分鐘裡,它會不停的改變位置,鼻子,嘴巴,眼睛,徹底的為人的腳底做清潔工作,這時人會感覺腳底十分清涼透氣,這便就是原來的晶墊無法達到的功效,嘴巴可以全方位的吞食汗液和死皮等污垢,鼻子可以全方位的使勁吸氣,將鞋內所有的臭氣和異味統統吸進頭裡,眼睛流淚給腳底美足。這就是新型的晶墊,試想一下,一隻鞋內一個,雙腳一踩一個,能站立踩在這樣的晶墊上,那將是多麼愉快的一件事情。 「這種晶墊穿起來確實是好舒服啊。」克萊爾不禁感慨。 「穿上這種晶墊不僅走起路來十分舒服,而且不管你做任何事情,只要是用腳的,它都能將有益的感覺清晰的傳達給你的腳底掌,不管是刺激的,興奮的,美好的,甚至是快感,通過它,都能將其擴大至兩倍以上。」寶琳自豪的說明著,這可是個非常先進的產品,寶琳自然也會充滿了興趣。 此時的克萊爾穿著高跟鞋,踩著柔軟舒適的新型晶墊,享受著腳底無關旋轉帶來的摩擦快感,突然克萊爾一個轉身,走到麟一郎那已經一片血肉模糊的臉前。 「還不快做好給我踢臉的準備,快點復位,你可是第一個要嘗受到被我新穿的完全不同的高跟鞋踢的滋味,你應該感到很榮幸才是,很高興吧?」克萊爾用輕蔑的語氣說到。 克萊爾是故意的,它知道麟一郎不可能像其他的鴉俘,被虐待還會高興,她最清楚麟一郎會是多麼痛苦的心情。但是僅僅只是這樣,根本挽回不了它曾經所對她做過的一切。這個東西,曾經竟然還試圖想殺了我然後自殺,哼,真是愚蠢至極,對我所做的事情,結果的報應就應該是如此。 麟一郎想露出可憐的表情,能夠獲得哪怕只是一點,克萊爾的憐憫。只可惜此時麟一郎的臉部,眼睛鼻子在哪都不知道了,給人看的感覺就是一個怪物。 對於這種醜陋的東西克萊爾自然是蔑視不會有任何同情,只有著憤怒和無盡的怒氣的克萊爾,說踢就踢。 連著大力幾腳猛的亂踢,高跟鞋尖踢進血肉模糊的面部,發出清脆的響聲,鞋尖竟能踢出如此的聲音,可見這種腳力,十分厲害。不過也不用見怪,畢竟在邑司的世界,女人的力氣是很大的,在這裡生活已久的克萊爾,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柔弱的德國女子,而是一個十分有力量的女性。 克萊爾感覺自己的腳尖能感受到清楚的撞擊感覺,這種感覺,十分另人陶醉。克萊爾繼續享受著這種快感,絲毫沒有想放棄這種感覺持續的意思。不過倒是旁邊的寶琳覺得不解。 「克萊爾,雖然說這個鴉俘曾經被你誤以為是人類並且對待,但不管怎麼說,它現在已經是一個徹底的鴉俘,你每天這麼使用它,踢它,坐它,會不會是對它太過於寵愛了一些呢?」 「不是的寶琳,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事情的原因不是如此,只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經常的覺得心理不爽,尤其是看到它,就想使勁折磨它,欺負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會有一些怒氣無處發洩一樣。」克萊爾坦白的說出自己的感受,但並不覺得寶琳能夠理解她的意思。因為她自己都不太明白。 「那麼,既然是要發洩的話,我倒是有一個好點子,不如去去勢樂園,怎麼樣?正好今天我們又了新型晶墊的鞋子,克萊爾,我覺得你應該多去一下休閒場所,娛樂娛樂,這樣你的身心才會得到發洩和釋放啊,再說,你的怒氣就僅僅這一個鴉俘來發洩,也實在是太少了吧,讓任何一個人看來,都是不可思議的,在這個世界對於我們貴族來說,發洩最起碼要用一個龐大數量的鴉俘群體來提供。」 「你說的那個娛樂場所,去勢樂園,就是德莉絲每天都去的那個嗎?我記得曾經時她曾幾次邀請過我,說想和我一起玩去勢競賽,不過那時我在忙於整天二十四小時連續自慰,所以沒有答應,不過我聽說那是一種去勢遊戲吧?是去勢鴉俘嗎?」 「對,是很好玩的發洩遊戲,主要的項目就是摧毀鴉俘的睪丸,我們也稱之為人工去勢哦,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整天將不滿和失落憋屈在肚子裡的人,你應該多去去那裡,體驗一下這種遊戲的樂趣,沒被去勢的鴉俘和已經被去勢的鴉俘,虐殺起來的感覺都是完全不同的,而且,這也是我們這個世界裡最普遍,效果最明顯的。去勢樂園其實裡面還有提供踩踏矮人的項目哦,除了這個,還有很多,都可以提供躺我們自由選擇。」 「是嗎?可是,我真的能行嗎,說起來那個遊戲我都沒玩過,好像很難的樣子。」 本文由多元性别中文数字图书馆归档整理,仅供存档使用。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更多信息和搜索内容,请访问 https://transchinese.org/